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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传-王新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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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侯不说话了。
但是,鲁侯并没有完全接受庄周的观点。他虽然觉得庄周的学说很精辟,很透彻,从根本上解决了人生的忧患,但是,哪一个人又能做到呢!鲁侯请庄周在宫中与他一同进餐,庄周谢绝了。
五
魏国的使团办完了与鲁国的外交事务又要到赵国去了。
庄周也就与使团一起来到三晋之一的赵国。
赵国的首都邯郸是当时非常有名的大都市。当年魏国曾经一度占领过邯郸,后来又归还了赵国。眼下魏国与赵国的关系时好时坏,有时结成统一战线,有时又刀兵相见。魏国使团这一次出访的真正目的地是赵国,而不是鲁国,因为鲁国只不过是齐国的一个附庸而已。魏国企图说服赵国,与他结成同盟,向西对付秦国,向东对付齐国。
这时的赵国,在位的是赵文王。赵文王颇有些雄心壮志,力图在诸国纷争的混乱局面中逐渐扩大自己的地盘。赵文王看到,凡是崇尚礼让的国家,都逐渐衰亡了,如鲁国等,而崇尚武力的国家则轮流称霸,如魏国、齐国、秦国。因此,赵文王认为,要想在群雄交战的状况下保住自己的国运,并且有所发展,就必须用武力来征服其他国家。
所以,赵文王在几年之前就开始喜欢剑术了。他招集了天下的很多剑士在宫中表演击剑,并且号令全国的百姓都必须学习剑术。赵国的大小官吏,从宫廷到地方都由剑士充当,赵文王选拔人材的唯一标准就是剑术。这样,几年下来,赵国上上下下的人都将击剑作为升官发财的手段,苦学不辍。全国的老百姓,有很多人都丢弃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农夫不种田,工人不做工,大家都来学剑术。赵国的国力反倒一天天下降了。
剑士们各自携带所谓的宝剑,从全国各地赶赴邯郸。企图在赵王面前一展风采。他们住在邯郸城里,每天一大早就来到王宫前面,互相拥挤在一起,等待赵王的挑选。赵王从各地赶来的剑士中挑出三千多人,供以食宿,日夜轮流在他面前表演击剑。为了能够考验出剑士的水平,赵文王让他们真刀实枪地比试,而不是娱乐性地表演。所以,当场被对手刺死而从宫中拖出去的剑士已有数百人了。但是,剑士们为了能够得到赵王的赏识,还是乐此不疲。
太子悝对此深感不安。他想:文王肯定是老糊涂了,整天喜欢这些蓬头垢面的剑士,而置朝政社稷于脑后,这样下去,赵国不就快要灭亡了吗?等到我继位的时候,赵国是否存在都是一个问题。但是,他心里虽然着急,却又不敢当着赵王的面公开表示反对,为了保持好不容易在众多的兄弟之中才争来的太子之位,他还不得不在赵王面前夸奖剑士们的剑术天下无敌。
这天,太子带着众门客在郊外打猎游玩,他看见农田无人耕种,很多土地都荒芜了,而道路上却到处是匆匆赶路的剑士。他忧心忡忡地对门客们说:“现在文王一味喜欢剑士,使我赵国农田日荒,剑士日增。你们谁能用委婉的方法说服我王憎恶剑士,但是又不能让他动怒,我愿赐之千金。”
众门客一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接受这个任务。
太子悝看着这群无言相对的门客,不禁怒火中烧,大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拿我俸禄,吃我鱼肉,却不能替我办事,都是饭桶!”
这时,有一个门客对太子悝说:“太子,听说最近来到邯郸的魏国使团中,有一个名叫庄周的人。此人博学广闻,论辩无双,可称当今天下才士之首。他与梁王、鲁侯交游,谈笑风生,毫不畏惧,机锋百出,自言自扫,能中王侯之意而不失自己的尊严,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也许,他有本事能够说服我王,不再亲近剑士。”
太子悝一听大喜:“可真有这样的人吗?他现在何处?”
那门客说:“他就与魏国的使团一起住在馆舍中。”
太子悝急不可待,一拍马鞭,那乌龙马四蹄腾空,向城中飞奔而去。众门客急忙尾随而来。马队卷进邯郸城,冲到馆舍门前,太子悝让一位门客带了千金之礼,进去向庄周致意。
那门客找到庄周的住处,说明来意,并将千金之礼纳献于前。庄周微笑了一下,说:“我庄周无意于千金之礼,但是,如果能够制止大王的好剑之习,却也能为赵国的百姓做一点好事。我这就去见你们太子。”
庄周让那门客将千金聘礼带上,来到门外。乘这门客进去聘请庄周的当儿,推荐庄周的门客已将他的为人与学说大致向太子介绍了一番,并一再叮嘱太子悝,庄周生性倔强,在王侯面前,从来不施礼。太子此时,一心想除掉赵王的恶习,延续赵国的祚运,哪计较得礼节,一见庄周出来,又见门客的礼袋依然沉甸甸的,便觉得不妙,赶紧上前,主动施礼。庄周抢先说:“太子有什么事情要教训于我,先赐我千金?”
太子面色沉重地说:“我听说您是一位聪明圣贤的大学者,今日特来请教,何敢教训。您既然不肯接受我的聘礼,我还说什么呢?”
庄周看了看门客背上的礼袋,笑了笑,说:“我听说太子让我去制止赵王喜欢剑士的恶习。如果我去说赵王而违背了他的意志,又得不到太子的庇护,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还要这千金干什么?如果我去说赵王而使他回心转意,同时,太子的心愿也得以满足,那么,赵国的百姓就有救了,我还何求千金呢?”
太子说:“如此说,先生是答应我的请求了?”
庄周说:“是的,我有办法让赵王疏远这些剑士。”
太子悝急切地说:“你有什么办法?父王可是非剑士不见啊!”
“我庄周就是一位天下无双的剑士。”
“这”
“我可以用我的无形之剑,征服天下有形之剑,让赵王从此之后,只喜欢无形之剑,而厌恶有形之剑,厌恶舞弄有形之剑的剑士。”
太子悝听了庄周的这番话,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立刻就让庄周入宫见赵王。但是,他仔细一打量庄周的装束,觉得根本不象赵王所喜欢的那种剑士。赵王所招集的剑士,头发直立,胡须前翘,帽子扣在眼眶上,双目冒着凶光,穿着短衣短裤,而庄周却穿得破破烂烂,但是眉目清秀,一脸善相,毫无煞气。太子悝便说:“先生,您这身打扮根本进不了父王的宫门。”
庄周说:“好吧,既然如此,你就给我赶制一套剑士的服装。”
很快,太子悝手下的门客们仿照剑士的服装,为庄周赶制了一套剑服。穿上一看,不伦不类,众人忍不住好笑,庄周苦笑道:“只好照猫画虎了。”太子悝陪着庄周,来到王宫之中。
赵文王一听太子悝说给他带来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剑士,便迫不急待地要与庄周比试一番。他全副武装,手持利剑,雄赳赳屹立大殿当中,对太子悝嚷:“快带他上殿!”
庄周身着剑服来到殿门前,扫了一眼殿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剑士,然后慢腾腾地立到赵文王面前,面对着赵王,就象当时见魏王一样,他没有下跪,没有行礼。正巧,那赵王整天与剑士们混在一起,早已淡漠了君民礼防,因此,他看庄周这样,也不介意,径直问道:
“你有什么宝贵的剑要敬献给我,还是有什么高深的剑理讲给我听,为什么还要让太子预先禀报我?”
庄周抽出剑鞘中的宝剑,对着剑刃吹了一口气,那剑发出轻脆的声音。然后,他对赵王说:“我听说您好剑,就用剑来见您。”
赵王又问:“你的剑术有什么高超的地方?”
庄周回答说:“我的剑,十步之内,无人能近身,千里之远,无人能阻拦。”
赵王一听,眉开眼笑:“好!好!这样的剑术可称天下无敌了!”
庄周进一步说:“凡是玩弄剑术的人,少不了示虚、开利、后发、先至几套路数,大王若有意比试,可当场演示。”
赵王一听,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跟这样高明的剑士比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就会身首分家。于是,他说:“先生,初来乍到,风尘仆仆,还是先到馆舍养精蓄锐,等我在剑士中挑选几位最高明的,来与您比试。”
于是,庄周跟随太子悝出了王宫,来到馆舍之中住下。而赵王则命所有的剑士轮流比试,要挑出六人与庄周比剑。这样连续不断地比试了七天,被刺死的、加上累死的共有六十多人了,赵王好不容易挑出了六个剑术最厉害的剑士。
第八天,赵王召见庄周。庄周一进殿门,就见六位剑士一字儿排开,横挡在庄周的面前。赵王坐在龙座上,得意地说道:“先生,您如果能够将这六个人击倒,我愿聘请您做赵国的宰相。”
庄周一听,微笑着说:“大王,我不愿做您的宰相,也不愿伤害这六人的性命。我先让您看看我的宝剑。”
赵王不耐烦地说:“宝剑好坏,上阵可知,何必寡人一阅。”
庄周说:“大王有所不知,我的剑可长可短,可粗可细,挥之可立于天地之间,召之可藏于指缝之中。”
赵王惊奇地说:“怪哉!怪哉!剑奇如此,寡人愿见。”
庄周说:“大王要想见我的宝剑,必须先听我讲一讲天下三剑。”
“何谓天下三剑?”
“凡天下之剑,可分为三等: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
赵王喜剑,就是为了用武力征服其它诸侯国,从而尝尝当天子的味道,因此,一听庄周说有天子之剑,便马上问道:
“何谓天子之剑?”
庄周一见赵王上了自己的圈套,便缓缓说道:“天子之剑,以燕国的谿城与塞外的石城为锋,以齐国的泰山为剑刃,以晋国与卫国为剑背,以周国与宋国为剑口,以韩国与魏国为剑柄。这样的天子之剑,周围的四夷包着它,四时之气候裹住它,东海作为环绕,恒山作为系带。用五行来制约,用刑德来论断;以阴阳为开合,以春夏来扶持,以秋冬来运行。这样的剑,往前伸,便没有东西在它前面;往上举,便没有东西在它上面;往下按,便没有东西在它下面;往旁运,便没有东西在它旁边。这样的剑,在上可以斩断浮云,在下可以砍绝地脉,无所不到,无所不能。谁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剑,就可以统率诸侯,拥有天下。这就是天子之剑。”
赵文王听庄子说完天子之剑,觉得茫然若有所失,因为他运用的剑与这种天子之剑相差太远了,要当上天子,就困难了。他又继续道:“何谓诸侯之剑?”
庄子继续说道:“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剑锋,以清廉之士为剑刃,以贤良之士为剑背,以忠贞之士为剑口,以豪杰之士为剑柄。这种剑,往前伸,也没有东西可在它前面;往上举,也没有东西可以在它之上;往低按,也没有东西可以在它之下;往旁运,也没有东西在它旁边。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谁如果得到了这种剑,治理百姓就如同雷霆贯耳,四境之内无不宾服。这就是诸侯之剑。”
文王再一听庄子说诸侯之剑就更加失望了,因为他本人就是独占一方的诸侯,但是,他却没有得到这样的剑,可见他不是一个圣明的诸侯之王,还谈何一统天下?他心里已经猜到庄子说剑的意图了,但是三剑之一的庶人之剑还未说完,他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
“庶人之剑如何?”
庄周笑了一下,拔出佩在腰间的宝剑,用剑端指着他面前的六个剑士对文王说:
“你挑选出来的这些剑士们,头发直竖,胡须前翘,帽子扣在眼眶上,双目流露凶光,穿着短衣裤,他们整天在王宫中互相格斗,或斩颈领,或决肝肺,这就是庶人之剑。”
文王听完庶人之剑,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庄周继续说:“大王,凭您的地位,您完全可以得到天子之剑,但是,您却一味喜欢庶人之剑,我真为您感到害羞。”
文王沉思了一会,挥手令六位剑士退下,然后命中侍摆上酒席,宴请庄周。庄周这时肚子也正好饿了,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文王却吃不下去。他绕着几案转了一圈又一圈,显出一副急躁不安的样子。庄周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会,发现文王只是转圈圈,便领会了他的意图。他端起一杯酒,对文王说:“大王,您别着急。要得到那天子之剑,其实也很简单。”
“哦,有何妙法?”
“您如果能做到安神定气,内心虚静,便可神游于天子之剑之境。”
于是文王按照庄周的指点,每日静坐于宫中,不再看那些剑士一眼。三个月之后,麇集的剑士们在宫门外等急了,不见文王出来挑选,便逃到别处去了,有些剑士想不通,干脆在宫门外的大道上拔剑自杀了。这些剑士苦练技艺,末了将自己当对手杀了,这是他们当初怎么也想不到的啊!
庄子传第四章 浪迹有终 漆园为吏
第四章 浪迹有终 漆园为吏
一
庄周在赵国对赵王讲了三剑的境界,制止了文王喜剑的恶嗜,太子悝对他十分钦佩,要拜他为师。但是庄周坚辞不就,还是与魏国使团一起回到了大梁。到大梁的时候,惠施已经替他在魏国谋好了一个轻闲的差事,但是庄周还是不愿干。他想回到宋国老家去。惠施挽留不成,只得准备盘缠,送他上路。
庄周这次漫游魏、鲁、赵三国,前后总共花了三年时间,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了蒙邑的地界。秋风怒号,万木萧条,几只野兔在路旁瑟瑟发抖。天下沉沦,身世潦倒,庄周不知回到家中该怎么生活。他虽然在万乘之主面前可以谈笑自若、不卑不亢,但是,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总是象影子一样伴随着他。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真正理解他。过去有一个渔父,但渔父已不在人世了。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人们都知道有一个傲视王侯、甘于清贫的庄周,但是,他内心的苦闷、焦虑又有谁人知晓?他看不惯这个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的世界,但是,又无法找到一种适合于自己的生活。他本想定居于朴实无华的楚越蛮民之中,可是,救世的志向让他回到了中原。他在王侯面前宣传自己的学说,但是,他们除了表示假惺惺的欣赏之外,何尝有接纳的真心。
村落在望,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在远方他怀念着家园,但家园却永远笼罩着不变的悲凉;他的精神可以神游万里无拘无束,他的肉体却需要一个切实的归宿,这使他感到难以言说的痛苦。前方的家里等待他的,无非是冷淡、沉默的生疏的柔情,他还有别的可指望吗?没有了。
庄周正在彳亍,突然看见前面路上蜷卧着一个人。他赶忙过去,仔细一看,是一位少女。那少女衣衫褴褛,髻发散乱,身边撂着一只破碗、一根木棍,看样子是一个乞丐。她浮肿的双目紧闭,口吐白沫,好象是病了。庄周当年与渔父交游时,向渔父学了一些医术,略通一点歧黄之道,他蹲下身,摸了摸女子的脉搏,看了看女子的气色,知道她病得不轻,是因为营养不良引起的。
他轻轻摇摇女子的头,她毫无反应,又用手试了一下,鼻息尚存。思索片刻,他干脆将肩上包袱换到手中拎着,扶起女子软搭搭的身体,背到肩上,顿了顿,快步往家中赶。那少女在庄周的背上发出低低的呻吟,两手无力地垂着,长发披散下来,纷落在庄周的颈间,弄得肌肤痒痒的。此时的庄周只想救这少女的性命,已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了。
背着少女进了村子,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乡邻们看见庄周一个大男人背着一个女子,不免交头接耳,起先是窃窃私语,后来就指指点点:看啊,又是庄家那二小子,背个女人,肌肤相亲,嘻嘻!男女有别,怎能如此不堪于目?有伤风化!是可忍,孰不可忍?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庄周只管赶路,旁若无人,面无愧色。他来到自己家里,将少女放在榻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赶紧生火烧水,也许,喝一碗热开水,女子就会醒吧。
庄严听见庄周的屋子里有响动,过来探视,瞥见庄周的炕上还躺着一个衣髻不整的女人,便问道:“这是谁?”
庄周一边往灶中填火,一边说:“在路上碰见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乞丐。”
庄严一听,摇头道:“庄周,你一去三年,音信全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弄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古人云:
‘男女授受不亲。’这有污我们庄家的门风啊!”
庄周正色道:“兄长,还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为重要的!
我才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我只是想救活她。”
庄严说:“大路上有那么多乞丐,人家躲都躲不及,你倒好,往自己家中背。”
庄周笑道:“谁非乞丐?你也是一个乞丐。天下之人都是乞丐,只不过乞讨的方式不同罢了。”
庄严听了,大怒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个女人你必须送出庄门!”
庄周站起来,慢慢走到庄严的面前,平静地说:“大哥,行行善,先救人一命吧。”
庄严一转身,咣当一声摔上门,回自己屋子去了。庄周盛了一碗开水,端到榻前,扶起那少女,用汤匙给她喂水。
一碗开水喝下去,少女微微睁了睁眼睛。但是,很快又无力地闭上了。她象是很累。庄周把她平放在榻上,让她睡着,然后又去给她熬粥。这时,嫂嫂推门进来了。听了庄严怒气冲冲的诉说,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同情,偷偷端来一碗鸡汤。她对庄周说:“兄弟,这碗鸡汤让她喝了,多可怜的姑娘啊!”说罢,拭拭眼角,就走了。
庄周心中感谢嫂嫂,赶快给那少女喂鸡汤。他边喂边想,自古以来,人们就看不起女人,孔子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可是,女人有时比男人还善良一些。男人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与地位,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而且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喝完鸡汤,少女终于醒过来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旁边,显得非常惊慌,挣扎着要爬起来,庄周赶紧抓住她的手,重新让她躺下,说:“你别怕。你现在需要休息。”
少女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庄周微笑着说:“这是我的家。”
少女感激地说:“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我得走了。”说着就要下榻,可是,刚一动身,就不由自主地又躺倒了。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庄周完全理解少女的顾虑,人家一个孤身女子对一个陌生男人肯定会抱有戒心的,在这道德沦丧的时代,谁能保证他庄周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坏蛋呢?
于是,他对少女说:“你恐怕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叫庄周。”
“庄周?就是那个非礼非仁、不忠不孝的怪人庄周吗?”
“是的,蒙邑的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叛逆之徒。”
少女更加惊惧了。跟这样一个不讲礼仪的男人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这种惊惧给她增添了一些力气,使她挣扎着下了榻。但是,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庄周赶忙扶住她,并将他搀到榻沿上坐下。然后,他恳切地说:
“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你想,我如果是一个严守礼仪的人,能够大白天将你从大路上背到自己的家中来吗?你说不定早已命归黄泉了哩!”
少女一想,庄周说得也有道理。一个男人家,当着村人的面将一个陌生女子背到自己的家中,确实是非礼的行为,但是,如果不这样,她也就没命了。幸亏遇到这位非礼非仁的庄周先生,自己才捡了一条命。可见,非礼也不是坏事。于是,她说:
“先生,你这样做,不怕人家背后议论你吗?”
庄周不禁笑了:“我做的事让别人议论的已够多了,我才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恢复健康,我就高兴了。你躺着吧,我去给你弄饭吃。”
少女被庄周的一番诚意感动了,她的戒心已消除了一大半,再说,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力气走动,就只好乖乖地躺下了。庄周一面烧饭,一面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什么人,怎么独自出来讨饭?”
少女黯然伤神地回答说:“我叫颜玉,爸爸当兵十年了,一去无音信。妈妈饿死了,就剩下我自己。”
庄周说:“哦,原来你是一个孤儿。我们俩可是同病相怜啊!”
“怎么,先生也是一个人吗?”
“我有兄嫂,但已分开单过了。”
少女扫视了一下庄周的屋子,确实不象个家。这间屋子,既是厨房,又是卧室。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而且横七竖八地扔着,显得拥挤而杂乱。她见庄周笨手笨脚地在做饭,忍不住笑了起来。
庄周怪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做饭的样子,就象一头笨熊。”
“唉,流浪惯了,对家务事确实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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