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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念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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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宁静地看着他离开了我的视线,视线模糊起来,眼前浮现出零散的记忆,先是天河遇刺,大哥护住我,却让自己万剑穿心,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攥住我的手。他真傻,我想说,但却觉得自己心疼得要命。然后那个人忽然变成了范悠然,不说话,忧郁的儒雅面容,恳求的眼神,也是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轻轻地说:“念玉,等我,不要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颤抖的手渐渐摸到随身带着的小刀,心里默念,引虫吗?冲着那块恶心蠕动的部位,狠狠地割了下去,这个世上,我可以欠任何人的,却唯独不能是范悠然。一阵血的味道,疼痛润湿了双眼,然后看见,那把小刀,刀尖已经切到紫青的皮肤之下,每一下轻微的呼吸,便有鲜血,汩汩流出。
  “念玉!”一声怒吼,我看着远方模糊的身影,渐渐失去意识。
  “你是个骗子……”他疯了一样的抱起我,嘴巴贴着我的耳畔,咬着牙一字一句颤抖地说,“冥念玉你听得到的,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我恨你……你欠我的,没有我的同意怎么能死……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等着……”范悠然的手慌忙地覆盖住我的伤口,仿佛如此便可以止住源源不断的血液,他的整个大脑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胸闷的窒息,心底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为何恨一人会如此痛苦。
  “冥念玉,你明明答应的……明明答应的……我不会让你还我什么,你却连让我救你都如此吝惜……明明是我恨你,为何却是你更加残忍……”
  他左手紧压住伤口的上端,右手按住附近的动脉,把草药碾碎盖在我的伤口上,待血流缓解,将自己的衣服撕成条缠在我的身上,动作谨慎,小心翼翼。他一手绕过我的颈子,另一手抱着我的双腿,尽量保持身体原来的角度,慢慢地把我放在柔软的草地上,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那可怜的体温的流失。
  “念玉……”他轻唤,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一点一点,顺着柔和的棱角慢慢下滑。我的全身好冷,鼻尖满是出水芙蓉的淡淡花香。恍惚中,又看到一丝光明,支起沉重的眼皮,那个儒雅公子的面容浮现在眼前,眨了眨眼,我还活着。
  范悠然的样子十分狼狈,衣衫凌乱,纤细的手上满是被割破的伤痕,斑驳的红点落入我得眼底。他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我的视线落入那个深邃的眼神中,他也不曾眨眼。
  “谢谢……”我轻声启口。
  他的神情一松,向前满满地抱紧了我,一双手掌使劲地搂住我的腰部,越来越紧,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不停地呢喃:“你刚刚闭着眼睛,那么安静,就好像没有了气息一般……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
  我毫无力气地任由他抱着,眼睛紧闭,为何还要活着?巴国的玄宗,幻阵的竹虫,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大哥吗?我不信,如果他真要害我,就不会舍身救我。但是除了他以外,又有谁知道我的行踪?隋城,隋城,我寄出去的信函莫非落在他人手上?突然觉得心底是道不尽的晦涩,荒凉的崖底、死亡的味道,呆在我身边的,却是范悠然。
  夜晚的这里寒气逼人,我靠着大树,仰望天空,连月亮都躲进漆黑的画布中,没有一点星光。单薄的身上盖着两件衣衫,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整个人显得苍白的憔悴。
  范悠然坐在对面,用玉箫拨弄着燃烧的柴火,平日里白皙的脸颊此时满是瘀黑,一阵狼嚎划破寂静的夜空,他警惕地观望周围,小心翼翼用衣布包住一小块烤肉递到我的嘴边。
  我面色一怔,撇开头,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右手,不经意扯到腰部的伤口,抽了一下,还是用手直接接过食品。
  他身子一僵,没有言语,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拨弄越烧越旺的柴火。
  我这个人是相当随遇而安的,既然暂时无法移动,也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安静地坐着。曹阡陌应该会在天明时候找到谷地,至于凶手身份,也只能慢慢调查。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我呼吸平稳的闭上眼间,范悠然依旧低头拨弄着柴火,突然,他启口说:“许久没有这么狼狈了……”清风般柔和的声音略带嘶哑,透露出沉重的疲惫。我不作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那张刚刚抬起的面容。
  他神情愣了许久,才又道:“你打算怎样……”
  一顿,我懒懒地问道:“什么怎样?”
  他犹豫了一会,目光定定的看着我,说:“到圣都后……你要怎样……”
  我心情一沉,柴火越烧越旺,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着他的面容越发苍白、瘦削。一阵风声袭来,树叶沙沙作声,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不容置疑地回道:“见公主,取消婚事,然后回家。”
  “啪嗒”玉箫落于地面,他面容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沉默良久,突然浅浅一笑,笑得倾国倾城,瞬间让那满坡的月色黯然失色,只是那笑中,仿佛道不尽若有所失的哀伤。他缓慢地垂下头,拾起玉箫,恍惚地喃喃道:“家?何处是你家?”
  我抬起头,看像远方,扬起一抹满足的微笑,轻声说:“北方。”
  “北方……”重复的声音宛若叹息一般的轻语。
  “嗯。”我点头……真诚地看着他,我与他是如何交集的,便要如何错过。
  “如果公主不许呢?”他抬起眼,正色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只要用强的了……”
  “强的?”他失声问道。
  “呵呵……”我干笑两声,淡然道,“如果当初真是为了我好,便同样可以为了我好接受我的请求。如若不肯依我,就说明里面有为人所不知的内情。而浑水,我一向是不趟的。大不了就是一条冥念玉的命,谁希罕谁拿去……”
  “你……”他不认同地黑了脸,沉声道,“既然你一向自命光明磊落,是否也欠我一条命?”
  我想了想,无奈道:“范大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救下我。我会还的,可以以任何方式,甚至是还你一命,但唯独不能是婚事。感情不是物品,它是一种让人无法控制的感觉,有些时候,我们自以为无私地回报给不爱之人的爱情,其实是葬送了两个人的未来。更何况,你对我也有成见对吗?正如大人前几日所讲,从你的角度来看,我是害了范悠绣的罪魁祸首。或者说,在世人看来,都是我不自量力的一心求嫁,才破坏了你们的青梅竹马。不过你可以放心,一切以范家脸面为重,反正我也算没有什么好名声的,自然不怕再毁一次。”
  话音未落,他突然起身,在月光下向我走来,表情严肃,让我心中一紧:“范大人想做什么……”
  他没有言语,蹲下身子,我的背部僵硬地靠着大树,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我的脸颊,掀开外面的衣衫,我心中一惊,刚要拒绝,却发现他不过是检查我的伤口。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不快的言语中带着一丝调笑道:“一口气讲那么多话,容易扯到伤口。”
  我神情尴尬,耳根子都红了,唯唯喏喏地说:“谢谢”。
  54
  圣都
  他忽然抬头,清冷的视线落在我紧张的脸上,道,“我真不懂,你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你又怎知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我干咳两声,敷衍道:“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未雨绸缪?”他眼睛一眯,略带怒气,说,“公主不会同意解除婚事的。还有……”他盯着我,十分郑重道:“不管你认与不认,你的命都有我的一半,所以不要轻易言死……”
  我神情一愣,看了眼他打着绷带的胳臂,因为失血过多,他曾在我昏迷时候给我渡血。心中一暖,但有些东西,不是因为感动便可以给予的。甩了甩头,刻意忽略掉后半句话,问道:“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同意?”
  他站起身子,月光下的影子十分单薄,却又显得高大,凝视着我,认真道:“因为只有姒国才是安全的……”
  “安全……”我神情微愣,恍惚地看着他,巴冥果然要出事吗?又或者只是冥国。为何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是公主的决定那便是母亲的意愿,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况且,范家不能无后,我终归是要娶妻,你我也算熟识。所以,我并不反对与你的婚事了。”他抿着嘴,一字一字说得清晰,表情有点不太自然。落在我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你不是恨我吗?那么深的恨怎能几日便淡去……”我瞪着他,头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一个人对我恨之入骨。
  他面色如常,淡然道:“我是恨过你,很深很深。皇上的一旨诏书打破了我曾经所有的梦想,对人、对事、对皇权、对利益,甚至是对亲人。一夜之间,我多了一个不曾了解过的妻子,我不能拒绝也无法商量。甚至连与我有牵连的悠绣也要被牺牲。她入宫的那一天我被蒙在鼓里,策马赶回圣都时,为时已晚。突然间,我觉得什么公子名头十分可笑,不要说保护别人,连自己都无所适从。我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只好把一切归咎于最初的源头,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每次见到悠绣一次,便会多恨你一分,其实仔细想想,是我不敢承认自己的懦弱……我确实没有恨你的理由和资格。因为从始至终,我从没有试图抗拒过。”
  顿时,我听得哑口无言。恨意或许会让人痛彻心肺,但何尝不是一股欲望,一种痛快淋漓的愤恨。一个人活着可以没有钱,却不能失去信仰。没有目标地活着,比死亡还可怕。
  跳动的火焰忽明忽暗,空气十分清冷,范悠然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纯凈得不带一丝杂质。他突然瞥头看向我,深邃的眼眸带着一抹明快的光亮,道:“你说得对,福玉公主让我娶的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冥念玉,而不是一个对我仰慕已久的冥念玉,在这里面,许多事情已经注定,不管你是否钟情于我,都会是范家媳妇的不二人选。所以把一切归咎于你,是我的懦弱。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曾经以为诚实地面对这些会让自己崩溃,所以才想要逃避。不过今日突然发现,说出来反而轻松多了。或许是因为,我还是我,而你……将是我未来的妻子……”
  清晨,远方的云彩挥洒下一片耀眼的金光,遍布到崖底的树林中,小道上,自然界的声音全然消失,所有生物一起等待着朝阳叫醒大地。我假寐着,自从他昨日那一番坦白友好的言语后,我便一直假寐着,即使连毛细血孔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
  整个夜晚过得十分漫长,似乎感觉到一种情绪慢慢发酵,蔓延,围绕在我的周围。我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对我有感情,但确实又无法控制别人的情绪,所以,只能选择忽视。
  “滴滴答答……”树叶沙沙作响,片刻功夫,一行队仗由远及近,为首的官兵待看清楚我们后,急忙掉转马头,喊道:“王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瞬间,一阵吵杂声音响起,四面八方涌来几仗人马,为首的蓝领官人急忙下马,屈膝跪道:“害范大人遭遇劫匪,乃在下失职,请范大人降罪。”
  我面色疲倦,越过他们,看到曹阡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仔细一想,也对,反正有范悠然挡着,不用说自己的身份也能请动惠州知州。跪地的王大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那双眼睛越往上看,越加害怕,毕竟此时的我们狼狈不堪,他又浑身挂彩,一句治安不力足以让这个姓王的丢官免职。
  他见范悠然一言不发,只是沉着地盯着我。转头瞥向我时,大惊道:“来人,快传大夫。”话音刚落,一名老者便提着药箱小跑过来,审视完我们的伤势后,一行人马便准备顺着新铺建的藤梯回到陆地。范悠然看了看崖壁坡度,转身冲我走来。我浅浅一笑,立即主动地爬上了曹阡陌的背脊,他身子一僵,瞪了我一眼,可能是因为周围人数众多,也不好发作,脸色一沉地甩袖离开。
  整个路上我们相安无事,两天后便抵达了传说中的梦里之城,圣都。就连曹阡陌那般死板之人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为这里的繁华咋舌。十四年前的两王起义,虽然死伤无数,害姒国失去三分之一的国土,但对于远在天边的首都来说,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城墙外,被誉为南朝母亲河的渭水蜿蜒曲折地流淌着,不时传来妇女洗衣服时的打趣声。难怪曾有诗云:“人间繁华在圣都,世上美女数渭源。”
  外界的硝烟永远弥漫不到这里,南朝盛事,歌舞圣都,即使经历了国家分裂,这里依然繁荣,依然升平,漫天的秋叶随风舞动,掉到清澈的渭水中,看到的不是萧瑟,而是勃勃生机。分外璀璨的落日直射进远方警戒森严、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之中,那最高的琉璃瓦金顶上泛着点点霞光,显得熠熠生辉又伟岸庄严。秋风袭来,树叶簌簌,如同给整个古城穿上了黄色的舞衣,旋转着,时刻提醒着外地人这里的与众不同,哪怕是走在普通的青石板路上,都会让人肃然起敬,仿佛感受到一份沉淀了千年的底蕴。古老与奢华的结合,如此矛盾却又分外鲜明。圣都,一个响亮的名字,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恐怕是现在的北京也无法相提并论的。这里不仅是中原的政治中心,更是经济最强、人口最多的城市。大量御用文人云集于此,使其文化也鼎盛繁荣。无数人把圣都当成一生的梦想,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眼范悠然,他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沉默的走着。一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贵族男子,在出使他国时到底带着怎样的心情?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只有理论基础的井底之蛙,如今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和这个人。
  城门士兵待看到范悠杰出示的令牌后,二话不说地给我们清出一条道路。入城后,因为太过拥挤,我们选择下车徒步行走。漫步在宽敞明亮、繁华似锦的圣都街上,周围缓缓移动着并肩接踵、川流不息的无数人群,小二的叫卖声、马车夫的吆喝声朗朗入耳,即使是这些奴才的行头也都是最上档次的丝绸面料。那一刹那,我才明白为何爹总是仰望星空,无奈地叹道:“我们差得太多……”没有到过圣都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到一种发自心底的、从出生便带出来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自卑。
  灵秋好歹也算大家闺秀,此时都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张望旁边表演皮影戏的小贩,眼睛一亮一亮的。绿娥摸了摸自己的衣角,低下头,闪过几抹不自在的错愕。我捏了捏她的手心,浅笑道:“你们可不要被这个阵势镇住呀,好歹咱们也算在圣都风景最美丽的栾县买了祖宅,又即将在城市中心开店铺之人,与这些都城人没有什么可不如的……”
  绿娥宽慰地笑着,面色好了许多。天色渐暗,我转头冲范悠然客气道:“官道上的‘公主’还在路上,我就不上门打扰范家了。”
  他面色如常,并不意外,垂下眼眸,沉静道:“惠州遇刺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不能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脸色一沉,愣了片刻,道:“此事念玉自会去查,不用范大人操心了。”
  他默不作声,忽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说:“自己去查?如果那日我没有赶到,你可知会发生什么后果?”
  我无奈地发现话题又回到了最初,急忙启口却被他打断:“冥念玉,不要再说什么大不了一死,你已经欠我的了,还怕什么?”我咽了一下,看着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容,突然没了话。仔细想想,他说的并没有错。只是为何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就这么跟他回家,到底哪里错了……
  见我沉默,他神情缓和下来,坦白道:“实不相瞒,我知道你想立即晋见福玉公主,但是因为你信函上讲年底才会到达圣都,福玉公主于上月动身前往西山寺拜佛,并且要闭关三月,到十二月初才会回到圣都。”
  我心中一惊,见他说得云淡风轻,有股被骗的恼怒,质问道:“你为何现在才说?”
  他面上一抽,嘴角却扬起一道轻微的弧度,平静道:“你又可曾问过我?”
  我不语,良久,他明明知道我是为了公主而来,却不提前告诉我。肯定是怕我知道这事后,延缓上都的步伐。这下好了,圣都是他的地盘,要我在这里等两个多月,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纠结。但是如果冒失地直接拜见景福帝似乎也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对于那名在位将近四十年的圣主我的心底还是存在很大顾虑的。更何况,这还攸关我的身世。我的心底闷闷的,仿佛被人将了一军,当初原本想拖延婚事才特意说要走三个月的官道,顺便领略大姒风光,如今倒好,玩也没有玩成,还要受制于人。心底一狠,罢了,我一直深知生活就像□,如果不能反抗,只好慢慢去享受。抿着嘴,凝视着这张分外清秀的脸庞,那抹淡淡的微笑在我看来十分刺眼,而他却好像是了却了心中积压许久的事情,整个人轻松很多。
  55
  范府
  范氏别庄在圣都东城,而祖宅在江南织县。姒国有句俗语:“织县富豪甲天下,非数十万不能称富”。不难见织县是何等的富足。而此县中的人大多是范氏旁亲或者从范家走出去的奴仆。范悠然身边的例如悠杰、悠贺等人都是范家收养的子女,用来保护主人,并且统一纳入了悠字辈一代。眼见日落西山,我遣走灵秋和曹阡陌去打点早就买下来的宅府,随身带了绿娥和范悠然一起前往内城。
  他步伐轻快,整个人明朗了许多,好像十分高兴,突然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大男孩。他走走停停,总是回头看我,一双深邃的眼眸多了几分温柔的情绪。步入内城后,人群变得稀少,灰色的石板路旁栽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花,姹紫嫣红的争奇斗艳。他带我走了一条小道,直到路的尽头,看到一个红色小门。
  他浅笑着,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想走大门,从这里进去就是长春园,可以直接绕到落秋殿。”
  我点点头,客气道:“来到范府不拜见老祖母也可以吗?”
  他想了想,上下端详了我片刻,突然笑了,整张脸如旭日般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会吓到她老人家。我已经知会了府中管家,还是先洗洗,好好休息下,等你有力气了再见吧。祖母是家中最肯定此桩婚事的人,对你一直赞誉有佳。”
  我无奈地苦笑,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那个范氏祖母又没见过我,何况不是说要死了吗?怎么听他这话好像活得还有滋有味的。冥冥之中,我就像一只待宰羔羊,走入了猎人的牢笼。
  圣都
  范氏府邸十分美丽,好像是一座梦幻般的花园,风景优美,水泉清澈。主要由长春园、落秋殿、寻冬阁和初夏宫四部分组成。不要说绿娥,连我都看的傻眼,比巴国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顺着林荫小道,并肩前行,环视四周,这里真是名如其实,好像是一张四季如春的画卷被铺在眼前,让人流连忘返。原本应该凋谢的月季、玫瑰、丁香、茉莉、白兰花此时都张开了一张张笑颜,开的灿烂,旺的红火,用百花争艳来形容此情此景真是毫不夸张。刚要走入落秋殿,几句刺耳的女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抬眼看去,眼前站着两名体态丰盈、面容姣好、钗簪满头的女子。一个个媚眼如丝,又好像要被风吹倒般楚楚可怜,惹人喜爱。
  “长得丑也就罢了,还打扮得不男不女。”其中一名女子娇嗲地开口,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另一名女子急忙接道:“姐姐不要瞎说,人家背后可有皇室撑腰。”
  绿娥脸色一沉,我急忙按住她的手,哑然失笑,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如果不是因为对范悠然有了一定了解,还真会以为他拉我回来是为了给我下马威的。
  “悠锦……”他平静地启口,隐忍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气。我好笑的看着他,才发现两名女子身后还站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可不是在巴国就结下恩怨的三个人之一——范悠锦。早就会想到要碰到她,没想到小丫头还蛮沉不住气的。
  我无所谓地耸肩连搭理都觉得是麻烦。范悠然紧张地看向我,刚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我脸色如常,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突然一顿,眼神越来越凉,闪过秋的萧瑟,淡淡的落寞爬上满是刮伤的脸庞,一双哀伤的明眸带着莫名的责怪,好像我不在乎便是错的,而此刻被嘲讽的人是他不是我。我心底一揪,闪过片刻的不忍,转念又想,莫非一定要我与他们一般见识了,他才会觉得开心?只是如果我真的如此做了,还是他眼里的冥念玉吗?
  范悠锦绕到两名女子的前面,双手叉腰,有点小霸王的趋势,冲后面嚷道:“两位嫂嫂还不过来拜见公主,日后你们还要叫她姐姐呢。”
  我眉眼一挑,嫂嫂?眯起眼睛,闪过一丝冷意。我不在乎范悠然会娶谁喜欢谁,但是我很介意有人拿此事挑衅我的容忍度。尤其是这两个女人选得太糟糕了,连紫嫣姑娘的一半美丽都没有,也太过小瞧我。小丫头在府中说话满有分量,二人毕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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