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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念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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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玉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明了,放松道:“夏,我是变得更丑了吗?为什么近来你总是忧愁地看着我。现在连个孩子都怕我了……”
灵夏浅笑,想起曾经的过往,淡笑道:“可能是分别太久,总觉得你从圣都回来后哪里不一样了。又加上分别在即,我总归是高兴不起来的。”
“哦?也许……有些东西是变得不一样了。”念玉轻轻地揉按着妞妞略显粗糙的小手,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今日,明明是一个黯淡无光的夜晚、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但是她一直明白,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放下的,因为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对不起……夏……”突然,念玉启口,一双明眸可爱的冲她眨了眨。
“主子……”灵夏大惊。
“这些日子让你们费心了,其实没有什么改变的,只是失去了一些在乎的东西,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忘掉忘掉,但是却发现还是需要时间调整。我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与你一般的女子,也会烦躁,也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人,但是我在努力,我在努力地坦然地面对自己,我不愿意说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去想了……”
“玉……”
“至于这个人……”念玉看着他愣了片刻,继续说道,“虽然我不待见他,但是却是这世上最没资格杀他的人。如果他还是曾经的他,我可以说服自己除掉他,但是如你所见,即使他曾经再尊贵狂傲,今天也不过是个残废之人……”
灵夏愣住,残废之人,命运真是不可预测,如同她自己,也不曾想过会离开故土,苟且偷生。
姒风赐怔住,自嘲地摇头,嗯,不过是残废之人,这女人说的一点没错,只是为何心底还会觉得很受伤害,原本那个“不”字,曾让他燃起一点点莫名的期望,或许,他还有一点活着的价值,哪怕是被人痛恨,还有人会愿意留住他的性命。但是现在看来,此女子保他也不过是为了他没有还手之力罢了……只是,这个女人不明白胜之不武对一个优秀的斗士是最残忍的否定吗……
话音刚落,冥念玉扶手而立,单薄的袖摆轻轻滑过妞妞的脸颊,淡淡的莲花香味围绕在鼻尖,那一瞬间,妞妞想起了太傅教导他们时说的战国佳人,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轻轻地掀起了淡紫色的夜纱,摘去一夜的繁星,唤醒了地下的甲虫,也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然后迎来一日的阳光和希望。这就是建立这个家的主子,一个低调到无人知晓的女子,她是不是可以去跟胖婶炫耀,她看到了那个位居灵夏大人之上的主子,一个明明告诉她不要害怕却满脸悲伤的怪人……
“阿嚏……”天气渐寒,这场小雪让湖边冷得出奇,天色晦暗,铅云波动,快天亮了,不远处,淡红色的曙光渐渐蔓延开来。
冥念玉沉思片刻,说道:“你既然已经没有记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暂且叫你‘忘’。那么阿忘,这里人多口杂,你先随我回主厅吧。”说罢,她转身离开,心中忍不住默默盘算,如果全部据实以告,他可能接受?若是接受了还好,把他送回傅家,以姑姑的信念定会保他性命,但是景福帝绝对不会放过他。若是不接受呢?毕竟他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对姒国没有任何感情,那么这种事情搁谁身上也不会往火坑里跳吧。难道要留在这里?绝对不成,冥念玉使劲摇了摇头,风赐的身份过于特殊,别具一格容不下这座大神,但是自己即将离开,难道还要带着他不成?北上大军倒是不多他一张嘴,只是自己看了实在难受、心烦,半途要生出枝节该如何是好?
“啊……”一声轻呼,念玉差点绊倒,懊恼地踢了下湿滑的碎石,一直以为只要跑出了对大哥思念的牢笼自己就没有任何牵挂,却不曾想到能遇到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姒风赐。曾几何时,她总是梦到有一天那个孩子站在她的面前,身着华丽的宫装,平静地俯视她质问“你是谁”。然后指着她的爹娘,她的兄弟,告诉她那是他的亲人,与她无关,冥念玉应该是姒念玉,不过是一个出生便失去父母的孩子,一个令他失去光明、夺走他人生的罪人。念玉虽然不停地想说服自己,此事与她无关,要怪就怪亲娘和姑姑,但是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个失去生命的身体就躺在面前时,她才觉得无尽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其实,她确实欠他一些东西,只是生性如念玉,虽然抱歉,却不想归还。
“地有积雪,你无需走得那么快。”低沉柔和的男音从身后响起,冥念玉微怔,怎么也无法将眼前无害的阿忘和传说中的魔鬼姒风赐联系起来。
“如果你乃这家主人,那么在下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因为我并不是真心想救你。”
风赐一愣,语气轻佻道:“你好冷漠。”
冥念玉诧异的停住脚步;试探道:“你不怕我?对于遗忘过去的人来说,你适应得未免太快了。”
风赐点点头,认同道:“我自己也很意外。但是我的心情确实很平静。”
“你不恐惧吗?不会想到底是谁杀了你?他会不会还要继续追杀你?又或者怀疑站在你眼前的我们全是假象……”
风赐怔住,歪头想了片刻,说:“最开始我有一丝害怕,害怕把握不了的事情,似乎对于这种感觉我十分不喜欢。于是拼命地想抓住,努力地回想过去,但是发现脑子里的某处始终被压了一块大石,我实在挪不开便也不再勉强自己。并且……”他顿了下,右手缓缓扶上自己的胸口说,
“回忆过去,这里居然会变得很痛……”
念玉垂眸,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落寞道:“你……倒真是变了很多。”对于这样的风赐,让她如何动手?
风赐淡笑;释然道:“也许我曾经是个杀手,所以现在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却一点也不觉得慌乱。”
冥念玉愣住,看着他舒展的眉头,上扬的嘴唇,心中五味俱杂,怕是自己告诉他真实的身份,他信不信还是个问题。原来失意可以让人如此幸福轻松,那么她这种掺杂了两世记忆的人是不是过得太累了。
黎明前的骆驼峰寂静如初,明明是一条几百米的小路;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来到主厅;冥念玉站在中央;缓缓地抬头看向风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做出决定;宣布道:“后日北上,阿忘同行。”
“主子……”曹阡陌惊道,但是在看到那双坚定的亮眸时不再言语。根据多方消息的汇总,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姒国太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何遇刺身受重伤,但是留在这个老弱妇孺众多的山庄是绝对不可以的。除了送回去就只能带走。难道主子突然良心发现,想做会儿好人,才不将已经无还手之力的姒风赐送回那个钩心斗角的宫廷?曹阡陌疑惑地看了看灵夏,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摇头。冥念玉做事很少让人看出因果,既然已经公布,便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与其争执这个废人的去留,不如准备后日北上的行头。
远处的天边,太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云层铺散开来,曹阡陌捋着胡须不由地感叹,一年,不过一年时间,冥氏、范氏,连姒国皇室都生出如此多的枝节,真不知此次离开,何时归兮。
赤城
清晨,一缕阳光撒向秦丰城古屋,唤醒了驻扎在客栈街边的小贩,正月初一,吉利的日子,兴隆的一天。巷子里响起了吱吱哑哑的开门声,店铺里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粗制滥造的工艺品,人流开始穿梭,南腔北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冥念玉一袭素色冬装站在城门门口,玉手指向西南角处的山头,冲着眼前素净的男子说:“秦兄,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在山上观望?”
秦朴一怔,像是想起什么,脸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道:“那是个令在下今生都无法忘记的夜晚。月光下面的熊熊火海里面是一个个死里逃生的希望。可惜,我也只能放得了一些人。说到这里,在下还要谢谢玉兄给他们的安身之所。”
“呵呵,秦兄客气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在那样一个合家欢聚的夜晚,同样也逝去一些人。虽说即使没有那场火,他们也无多久时日,但是终归还是因你我之手丧命。”
听到这话,秦朴分明地觉察到心里一阵很烫的疼,没有做声。秦丰城城主生来就是看人逝去之命,这双手即使洗一百遍也还是脏的,只是玉兄你明明知道我不愿你如此看我,为何还要说得这么清晰?
“秦朴,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说得明白,是因为我就要走了,这一走,归日无期。”清清淡淡的声音像一阵柔和的春风从脸上拂过,只是内容却让他觉得浑身冰凉。终究,秦丰城还是留不住这个人。
“所以,在我走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听,玉某都想叮咛几句。”念玉停顿了下,审视着眼前轮廓柔和的男子,真诚道:“想必大人十分清楚,姒国太子自从出使西域归都后便一直称病卧床,偏巧此时冥王又出兵北伐,冥国虽然有二皇子留守,但是掌权人确是冥王妻子,姒国长公主姒景玉!”
秦朴一愣;眯起眼睛冷漠道:“议论国家是非乃诛族之罪;玉兄不要因我念你是兄弟而逾越太多。”
“呵呵……”念玉摇摇头,继续道,“仆……”
“嗯?”秦朴身子微晃,眼睛变得亮起来,血涌到了脸颊上,这是那人第一次叫他名字,竟让他感到不知所措,急忙双手攥拳,背过身去,试图叫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我记得那天的夜很沉,我们站在荒凉的山头,望着下面是一望无尽的沟壑、险阻、悬崖,还有沛水、森林、农家和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村庄。尤其是那火红的灯笼,渺小得象是一小团荧火。”
“嗯……”秦朴点点头,不经意地扬起嘴唇,玉兄,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血腥之城原来如此美丽。
“现在,你我站在北城城门,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自给自足的农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平和的微笑,你是否会觉得有点自豪和幸福。因为八年前,这里曾经一贫如洗。是你秦家的一双手让这里重新富裕起来,所以不要再说自己肮脏,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你的子民。”
“玉兄……”秦朴怔忪地看着眼前面容熠熠生辉的男子,心底有什么东西冉冉升起,血肉膨胀。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冥国陷入群龙无首之地,秦兄认为哪里先乱?”
“玉兄……”
“秦丰城南临沛水,北面巴地,西阻冥国,你认为你的子民可有自处之地?”
“……”
“你心思一向如明镜般透彻,在下点醒你不过是想说有些时候,必须牺牲一些东西才能赢得更多东西。太平盛世仁慈可以安国,但若是战乱四起,秦兄就算是为了保护秦丰城子民,也应该无需再忍。若是巴地真对冥国存有心思,当姒国战船攻过沛水之迹,你认为巴王可有心思保你一城子民?”
“玉兄!”秦朴大喊,猛地回头,在对上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时顿时无声,明明是个干净之人为什么句句阴暗,如刀剑般锐利的刺在他的心底。
“八年前,秦丰城被两国所弃,今日,你可要再背负一次败城之罪。当年,因为姜氏,秦丰城被生生地从大姒划分到巴国领土,如今,你是不是想让这里再次经历战乱?”
秦朴垂眸,平静道:“玉兄到底想说什么……”
冥念玉思索片刻,淡然道:“我要你秦丰城所有的人……”
“怎讲?”
“秦丰城的地下狱卒粗算可有两万?”念玉双手背后,询问道。
秦朴想了想,诚实道:“比之更多……”
“哦,那倒真出我预料之外了。”念玉轻笑,说,“沛水之南的晋州如今已在我别具山庄掌控之下,如若秦兄可以控制好沛水之北的秦丰城,这仗,便是短时间内打不起来的。”
秦朴点头,喃喃道:“如今姒国新军十万余人,巴国扩充军队也达到8万有余,我秦丰城城兵五千加狱卒三万,总归还是实力悬殊。”
“那又怎样?巴国若是对冥国怀有心思你以为那8万士兵是冲着这小小秦丰城而来?如今我们要阻的主要是姒国军队。或许玉某人数上无法与秦兄匹敌,但是沛江千岛暗藏在下的数百只战船,再加上晋州口岸归去年画船会胜者所有,如果有人想大规模渡江,也是要问我家灵夏的。”
秦朴忽的抬头,望着这张明明普通却因为自信的笑容显得光彩照人的面容,幽幽道:“我早该清楚以你的心性定是已安排妥当,想来想去,似乎除了与玉兄合作外倒也无其他自救之法。”
冥念玉一听,放下心,大声道:“秦兄说话可要算话。”
“自然算话。”
“好。那么在下就把别具一格的老弱妇幼都拜托给秦兄了。”
秦朴叹气,无奈笑道:“玉兄这话说得在下连反悔都不成了。”
“嗯……不能反悔。”念玉轻喃,眼神不经意地落在了灵夏脸上,她的暗仆都随他北上,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晋州的别具山庄。如若开战,定是从沛水开打,与其躲在岛上不如主动出击,姒国志在通过而不是灭城,相信到时以秦朴之力定能解决。灵夏,我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不是不想守护这个我亲手建立的家啊,而是因为我的父亲如今生死未卜,我无法留,也不能留啊。
冬日的阳光没有一丝温暖,落在秦朴洁白的脸上,他拿出一条真丝手帕放在了念玉手心,轻声说:“北上路途遥远,我爹当年曾救过赤城城主欧阳氏的母亲隋氏一族。这条手帕便是隋氏留下之物,你拿着他途经赤城时至少能换来礼遇之礼,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冥念玉愣了片刻,心中一暖,道:“谢谢。不过时辰不早了,玉某必须上路。”说罢,双手抱拳,欲转身离去。
“玉兄!”秦朴忍不住喊了出声,明亮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冥念玉。
冥念玉身子一颤,停顿了片刻,忍住心中莫名的动容,方转过头来,佯笑道:“何事?”
秦朴不语,酒瞳色的眼眸泛着点点水光,沉默了良久道:“只是想……再喊你一句。”
“嗯,我听到了。”念玉可爱地举起手放在自己耳朵上,笑说,“它,听得很清楚……你说的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嗯……那么……望珍重。”
“好。”念玉淡定地微笑,转过头,湿润的两行泪水渐渐滑落,冥念玉,你哭什么,是为了那颗单纯的心吗?还是为了那份难得的情谊?原来,你还是不够狠心啊。
“玉兄……望珍重。”渐行渐远,不知走了多久,又是一道清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冥念玉没有回头,强忍着心底无尽的感激坚定地向前走着,秦朴谢谢你,只是我前方的路还很长,我放下了母亲选择北上,我放下了大哥选择孤独,我放下了灵夏选择寂寞,我也放下了我的家选择流浪,所以也只能放下你,我的朋友,秦朴。那个夜晚,我始终记得你看我的样子,纯真,向往,无奈和……爱慕。你知道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曾无数次问自己这样值得吗?但是只要一想起小时候那个唯一拿我当宝贝的男子,就会觉得我怎么可能让他离去?如果今日被困在暗城的人是我娘亲,我也会选择前往。因为这二人皆是我心中的重中之重啊……如今我放弃之人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只有父亲……生死未卜……心口莫名地滚烫一下,这是不是就是疼痛的滋味?
夕阳西下,秦朴没有离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北城门口,那个突然出现的知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却深刻地在那双眼眸里看到了倔犟的悲伤。正月初一,大红灯笼挨家挨户地排列着,幸福的人们吃着团圆饭,但是北城城外却一直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还记得最初,也是这样一个热闹的夜晚,我站在青楼门外,不经意地撞到了你的肩膀,如果非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我觉得,时间真的停止了,周围的人不存在了。只有我们俩,四目望着……你明明是一双干净的眼眸,为何却好似沉淀了太多的故事?
离开秦丰城沿着沛水一直向北,傍晚时分来到巫山脚下,曹阡陌看看天色,道:“主子,冬日天冷,山顶有结冰,不如暂且在客栈休息一晚吧。”
念玉沉思片刻,驻足仰望,幽幽道:“去年,我跟大哥途经此地遇劫,你可曾知道?”
曹阡陌微愣,点点头,道:“属下清楚,大殿……大少爷虽然是主子亲兄,但是毕竟也是他国主公,王爷说过不得不防。”
“嗯;不得不防。”念玉呢喃;突然想起什么浅笑着:“那日他为了救我身中数剑;你又有何感想?”
曹阡陌呆住,小心翼翼地凝视着眼前女子飘忽的眼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记忆,美丽壮阔的巫山山脉,气势峥嵘,姿态万千的奇峰秀峦,这个地方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滋生出太多不切实际的
情感。
“但是皇家子女,给得起的也只是一条命吧……”除了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是可以把握的?所以大哥,我一点也不怪你,只是人的情感由心而生,即使不去埋怨,却依旧疼痛难忍。如果可以控制得了那深埋心底的感官知觉,这世间又怎么会生出那般多的痴男怨女呢……
“主子……”曹阡陌想了片刻,决定打破沉默,转换话题道,“属下按照主子吩咐安排两万暗仆留守巴冥两国,只是心中不禁担忧……”
“曹大人请讲。”冥念玉调整思绪,清明的眼神仿佛猜到了阡陌心中所想。
曹阡陌双手握拳,恭敬道:“冥家暗仆虽然个个英勇善战但是却数量有限,留守两万只随三千,若是前方突变,怕是会寡不敌众。”
念玉一听,了然笑道:“从巫山到暗城边界共有我冥国多少城池?”
“大城六座小郡三十有二。”
“供我大冥调遣兵力几成?”
“十余万。”
“那么我可持有冥王兵令?”
曹阡陌点头,却依旧满脸愁容说:“虽然主子有调兵牌令,但是如果有人心怀异念,怕是反而成众矢之的。”
冥念玉浅笑,认同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点,只是若当真有人有反心,随行两万又有何用?路途遥远,兵不胜疲,良将都能被拖垮成弱旅,不如让他们留守蜀地,牢牢守住中央政权。只要我冥家大旗一日不更,谁敢对我怎样便是谋反,应人人诛之。”哪怕是爹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不也是在民意所归下举旗易帜,人言可畏,有谁敢做那出头人?姒国攻不过沛水便不敢轻举妄动,蜀地不乱,父亲不亡,大哥就不敢轻易夺权,那么,漠北小郡即使心怀杂念也不敢对我怎样。冥念玉再不济也是正统皇女,这位我可以不要,但不意味着别人可以惦念。只要父亲活着,谁敢篡权就是大逆不道,冥巴合并终成笑谈。大哥,我何尝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着你登上那至尊之位,只是,如果下面踩着的是父亲的血液,你又让我何以为安?
一阵凉风从远处袭来,风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女子也真是玩命,愣马不停蹄地赶了六个时辰,他不清楚此时身在何处,却能感觉到凉爽的山风从耳边吹过,前方传来阵阵鸟儿的私语声,时不时从头疼划过一声“唧”的长鸣,怕是已经黎明了吧,风赐暗自思索。天空的样子让他觉得十分陌生,除了单调的黑色,眼底一片漆黑。只是偶尔,脑海中会闪过几个色彩斑斓的画面,好像在他的周围跪着一群华服男子,但那声音却像是从鼻孔中发出似的刺耳地尖细,眼底的楼阁庭宇好似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戴上了一层面纱,感到十分缥缈虚幻。从远处走来的是一名脸上带疤的男子,心底某处突然滚烫地疼了一下,风赐闭上眼,渐渐从记忆中抽离出身。生命真是一种奇怪的个体,他明明无法视物,却可以跟着马蹄声调整行进的方向,好像对这黑暗单一的世界,与生俱来地就习惯了。刚刚那女子说这里是巫山,西行是沛水巴地,空白的记忆里又闪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画面,随即转瞬即逝,巴国,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无奈地摇摇头,快马追上念玉,随着队伍驶向相反的方向,被誉为漠北的龙头,声色之都——赤城。
夺城
自上古时代,沛水以北土地贫瘠,空气干燥,非人生之所。甲骨文,从大(人)从火,人在火上,被烤得红红的,故说:“大火”为赤,便将此城命名为赤城,意在表明其干涸酷热。但是,随着气候变化,人口北移,当地民众学会种树挖河,耕地犁田,渐渐将这片清冷的土地装扮得越来越民安合乐。到了大姒时期,南朝疆土扩延至赤城门口,双方签订了边界协议。但是这种平衡被巴冥起义摧毁,漠北北面六城三十二郡皆归属大冥。
夜幕时分,念玉一行四人,念玉、曹阡陌、绿娥和姒风赐悠闲入城。因为新年已至,哨位想早点轮岗,对于他们并没有过多严查。冥念玉跑到城边的土坡上,仰望漆黑的夜空和天幕上偶尔出现的冷清的焰火。漠然的脸上不经意爬上了些许柔和。
“啪……”红色的火团在半空中爆破,美丽的火星分散在大地各个角落,好像砸在了自己心上,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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