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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聊斋志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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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西南北波夷致贡,其使者举菇一饮,昼夜不卧偃。典属国上其状,屡有光怪。后闻之,问:“如何术?”夷人曰:“吾术天地平,生死齐;出入有无,变化万象,而卒不化。”
后令樊女慝,弟子不周遗千金。夷人曰:“学吾术者,要不淫与谩言。”后遂不报。他日樊女慝侍后浴,语甚欢。后为樊女慝道夷言,女慝抵掌笑曰:“忆在江都时,阳华李姑,畜斗鸭水池上。苦獭啮鸭,时下朱里芮姥者,求捕獭狸献。姥谓姑曰:”是狸不他食,当饭以鸭。‘姑怒,绞其狸。今夷术真似此也。“
后大笑曰:“臭夷何足汗吾绞乎?”后所通宫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赤风始出少嫔馆,后适来幸。时十月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安庙;是日吹埙击鼓,连臂踏地,歌赤凤来曲。后谓昭仪曰:“赤凤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后怒,以杯抵昭仪裙曰:“鼠子能啮人乎!”昭仪曰:“穿其衣,见其私,足矣。安在啮人乎?”昭仪素卑事后,不虞见答之暴,熟视不复言。樊女慝脱簪,叩头出血,扶昭仪为拜后;昭仪拜,乃泣曰:“姊宁忘共被夜长,苦寒不成寐,使合德雍姊背邪?今日垂得贵,皆胜人,且无外搏。
我姊弟其忍内相搏乎?“后亦泣,持昭仪手,抽紫玉九刍鸟钗为昭仪簪髻,乃罢。帝微闻其事,畏后不敢问,以问昭仪。昭仪曰:”后妒我尔!以汉家火德,故以帝为赤龙凤。“帝信之,大悦。帝尝早猎,触雪得疾。阴缓弱不能壮发,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昭仪常转侧,帝不能长持其足。樊女慝谓昭仪曰:”上饵方士大丹,求盛大不能得,得贵人足一持,畅动。
此天与贵妃大福,宁转侧俾帝就邪。“昭仪曰:”幸转侧不就,尚能留帝欲,亦如姊教帝持,则厌去矣,安能复动乎?“后骄逸,体微病辄不自饮食,须帝持匕箸,药有苦口者,非帝为含吐不下咽。昭仪夜入浴兰室,肤体光发占灯烛,帝从帏中窃望之;侍儿以白昭仪,昭仪揽巾使撤烛。他日帝约赐侍儿黄金,使无得言。私婢不豫约,中出帏值帝,即入白昭仪,昭仪遽隐避。自是帝从兰室帏中窥昭仪,多袖金,逢侍儿私婢,辄牵止赐之。侍儿贪帝金,一出一入不绝,帝使夜从帑益至百余金。
帝病缓弱,大医万方不能救。求奇药,尝得慎恤胶,遗昭仪。
昭仪辄进帝,一丸一幸。一夕,昭仪醉,进七丸;帝昏夜拥昭仪,居九成帐,笑吃吃不绝。抵明,帝起御衣,阴精流输不禁,有顷,绝倒。选率拥郏嗑鲇浚次郾荒凇P媵В郾馈
宫人以白太后,太后使理昭仪。
昭仪曰:“吾持人主如婴儿,宠倾天下。安能敛手掖庭令,争帷帐之事乎?”乃拊膺呼曰:“帝何往乎?”遂呕血而死。
洛神太和处士萧旷,自洛东游。至孝义馆,夜憩于双美亭。
时月朗风清,旷善琴,遂取琴弹之。夜半,调甚苦。俄闻洛水之上,有长叹者,渐相逼,乃一美人。旷因舍琴而揖之,曰:“彼何人斯?”女曰:“洛浦神女。昔陈思王有赋。子不忆耶?”旷曰:“然。”旷又问曰:“或闻洛神,即甄皇后谢世。陈思王遇其魂于洛滨,遂为《感甄赋》。后觉事之不正,改为《洛神赋》。托意于宓妃,有之乎?”女曰:“妾即甄后也,为慕陈思王之才调,文帝怒而幽死。后精魂遇王洛水之上,叙其冤抑,因感而赋之。觉事不典,易其题。乃不谬矣!”俄有双鬟持茵席,具酒肴而至,谓旷曰:“妾为袁家新妇时,性好鼓琴,每弹至《悲风》及《三峡流泉》,未尝不尽夕而止。
适闻君琴韵清雅,愿一听之。“旷乃弹《别鹤操》及《悲风》。
神女长叹曰:“真蔡中郎之俦也!”问旷曰:“陈思王《洛伸赋》如何?”旷曰:“真体物浏湸,为昭明之精选耳!”女微笑曰:“状妾之举止,云‘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得无疏矣!”旷曰:“陈思王之精魂,今安在?”女曰:“现为遮须国王。”旷曰:“何为遮须国?”女曰:“刘聪子死而复生,语其父曰,有人告某云,遮须国久无主,待汝父来作主。即此国是也。”俄有一青衣引一女曰:“织绡娘子至矣!”神女曰:“洛浦龙王之处女,善织绡于水府。适令召之尔!”旷因语织绡曰:“近日人世,或传柳毅灵姻之事,有之乎?”女曰:“十得其四五耳!余皆饰词,不可惑也”旷曰:“或闻龙畏铁,有之乎?”女曰:“龙之神化,虽铁石金玉,尽可透达,何独畏铁乎?畏者,蛟螭辈也。”谈论良久,神女遂命左右传觞叙语。情况昵洽,兰艳动人,缱绻永夕。旷曰:“遇二仙娥于此。
真所谓双美亭也。“忽闻鸡鸣,神女乃留诗曰:”玉筋凝腮忆魏宫,朱丝一弄洗清风。明晨追赏应愁寂,沙渚烟销翠羽空。“
织绡诗曰:“织绡泉底少欢娱,更劝萧郎尽酒壶。愁见玉琴弹别鹤,又将清泪滴真珠。”旷答二女诗曰:“红兰吐艳间夭桃,自喜寻芳叹已遭。珠鹊桥从此断,遥天空恨碧云高。”神女遂出明珠、翠羽二物,赠旷曰:“此乃陈思王赋云‘或采明珠,或拾翠羽。’故有斯赠,以成《洛神赋》之咏也。”龙女出轻绡一匹,赠旷曰:“若有胡人购之,非万金不可。”神女曰:“君有奇骨,当出世。但淡味薄俗,清襟养真,妾当为阴助。”
言讫,超然蹑虚而去,无所睹矣!后旷宝其珠绡,多游嵩岳,友人尝遇之。今遁世不复见。
有外山王明成祖文皇帝,既有天下,恶靖难诸忠,戮及十族;薄海疑惧,盗贼蜂起。帝窃患之,尝密使爪士,侦察四方;又手招疆臣,随时剿抚兼施,并许便宜行事。其英谋睿断,多史册未载。儿时闻野老言:帝初定鼎燕京,山东巡抚某公入觐,陛辞,帝赐画一轴。某公旋任,展视之。见所画大海汪洋,重峦叠山献,中有楼阁,似是宫殿,并无题咏款识。公朝夕思索画意,忽然有悟。麾下某游击,短小精悍,素习机警。公召至,屏去左右,出另纸仿画一帧,授之曰:“此中有绿林之豪,访之最确,汝其为我生致之。宜秘宜速。功成不吝厚赏,不则勿归也。”公令素严,某不敢辞,贸贸然袖画归。泣别妻子,至登、莱;孑身浮诲,听其所之。值飓风漂舟,次一山下;舍舟裹糇上山,欲穷其境。经旬,见前山树木阴翳中,隐隐有楼阁形势,与画略肖。疾行十余里,至其处,见宫殿一所,巍然类王者居。门外白石铺地,洁无纤尘。壮夫百数十人,超距击刺,气象雄猛。
见某,叱问何来?内一人曰:“勿多言,第拘去,请夫人处分。”
遂以索反接其手,驱入四重门内,絷诸檐梧。某惴惴不知何处,自分身死异域,即亦不畏。俄闻呵殿声,传言夫人升殿,命将某带进问话。又入一重门,见大殿左右,武夫数十人皆躬擐甲胄,佩刀剑,屏息侍立。上坐一女子,年二十以来,珠冠绣袍,颜色姣艳,叱问:“何物奸宄,敢犯秘境,汝有几首,不畏死耶?”某伏地泣陈:“身系客商,遭风覆舟;无意误犯,罪该万死!”女子又问:“邦族?”某谓:“晋产。”女子喜曰:“我亦晋产,与汝有桑梓之谊,合是天意。”命左右释其缚,并令更衣授食,谓:“在此少住,俟主人翁来,筹送汝归。”
某顿首谢。左右导至客房,供给精美。惟见诸人行踪诡秘,无从诘其端绪。时切忧疑,吉凶不能自决。一夜漏二下,将就枕,忽两婢秉烛叩门,传夫人命,召某入内室。见夫人频蹙危坐,某屈膝欲拜。夫人急止之,并赐隅坐。夫人问曰:“汝知此为何地?此间主人翁为何如人耶?”某对曰:“不知。”夫人曰:“主人某甲,固海盗之魁也。此山名有外山,人民多穴居,房舍甚少;物产丰饶,家给户足,向无统属。主人翁近以威胁之,令岁供赋税。
此山纵横四万余里,主人宫室凡三十二处,每处或岁一二至,或间岁一至。主人初号有外山主,近号有外山王。其人孔武有力,日行可二千余里。明能察远,身不在此,此间事纤未俱知;即君此来,当已备悉。“因问某:”究为何事?质言勿隐。“某窥夫人意不恶,遂以直告。夫人叹曰:”我家大同城内,父富有巨万。以春日郊游,被主人飞劫至此。
今年二十有七,已阅十一寒暑矣。他日君归,能为寄语父母,感且没齿。“某起立曰:”倘托夫人福庇,万一生还,敢不如命!“夫人曰:”主人去此年余,默计旦夕且至。汝见时,须道其实。主人尚质,稍涉虚言,恐察及隐情,则齑粉矣。切记勿忘!“嘱毕,仍命前婢送其归寝。亡何,西南风大作,闻众哗言:”大王行且至矣!“盖某甲制铁甲一领,能避五兵,上缀铁铃一百八颗,名曰铁铃甲。每披甲,顺风凌空行,五十里即闻其声,使人预知有备。铃颗重一十二两。摘铃击人,百步之外,百不失一,亦绝技也。时天色微默,新月东上,某伏暗地窥之。见铺毯张幔,灿列灯烛;夫人华妆,率众环跽门外。
但闻空际铃声琅琅,自远渐近。
约二刻许,一莽男子自空而下。紫而虬髯,貙目鸟喙。脱去铁甲,内着绣裤裆,足着吉莫靴,仗剑,昂然观众,略一点首,夫人率众环拜,欢呼簇拥入门。殿下鼓乐伧伫,肆筵设席。
某甲上坐,夫人跪进三爵,起坐左侧侍饮。少选,庖人进蒸豚;甲拔佩剑,脔切大嚼。徐问别后事,夫人唯唯以对。又问:“有远人来未?”夫人谓某月日有某至此。甲笑谓:“我固早料及之。”即命某来问话。某至,但长揖不跪。甲问:“汝居何官?”某忆夫人所嘱,直答曰:“忝官游击,殊不称职。”
又问:“汝来何为也?”曰:“巡抚某公,慕大王威名,欲一望见颜色;故使末将为致殷勤。”甲冷笑曰:“此燕藩之命,某公焉足知我?”某曰:“末将实奉某公令,不知其他。”甲曰:“汝胆亦非小弱,居然不远而至。岂谓我剑不利也?”某对曰:“某公将令素严,大王所知也。明知违令死,奉令而犯虎威亦死,等死也。违令其死速,奉令而乞怜于大王。倘怜末将之死,肯赐一行,以大王神威,行止可以自由,某公又将奈之何?且大王若去,某公方将结纳之不暇,岂敢有他图哉。果尔,则大王不过一举趾,而末将即可因之不死;他日余生,皆出大王之赐矣。惟大王怜之!”甲沉思久之,曰:“汝且退,容细思之。”某拜谢而出,甲亦罢席。越数日,某见甲曾不述及前事,亦不敢促迫,姑耐候之。一日,忽闻甲大宴宾客,为某祖饯。某窃自庆。顷之,使者来召,某喜从而去。见甲冠服立阼阶,某至,笑执其手,迎入大殿。殿中凡设数十席,所谓三十二夫人,及部下谋士武夫,济济毕集。甲一一指姓道名,某俱与为礼。中一席,某坐客位,甲坐主位,余席按班环坐。
甲飞三巨觥相酬,甲饮讫,乃掀髯谓众曰:“我忝据此山十余年矣,本期与尔曹共图大事。今燕藩其署粗定,已洞悉我底蕴,我复何望?兹某巡抚使某来通殷勤,是必燕藩所指授。
已许同某一行,我其不归也矣。“夫人及众闻之,皆掩面而泣。甲曰:”我意已决,业许之矣。尔曹毋得多言!惟与尔曹约,此去如某巡抚执礼甚恭,则已;不然,我匝月必归,再作别计。或未知鹿死谁手?如匝月不归,诸夫人等,俱听自便;所环子女玉帛,尔曹可瓜分之。或入海,或入山,各自为计。
慎勿系念瞻顾,徒自取苦也。“众默默相视,不置一词,俱饮不尽欢而散。越日,甲召某登舟,并戒众勿送。
比至舟中,则大同之夫人在焉。甲指谓某曰:“是与君同乡,烦为寄语其父母,好好安置,渠所携金玉珠宝,一生吃着不荆”某姑漫应之,问甲:“共有几子?”甲谓:“诸夫人类生而不育,今有娠者尚八人,然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君亦何必多问也?”某深叹其豁达,于是相与沿途共览山川形胜。
甲喟然叹曰:“实不相欺,我初据此山,闻燕藩抗命,屡欲兴一旅之师,前往问罪。既思故王出亡,神器有主,一家之物,仍归一家。天命有归,岂人力所可争哉?”及将至登、莱,乃谓某曰:“计日达岸,烦君先驰报巡某公,须从我三事,可则行,否则止。”某请其说。则曰:“一,我登岸后,某公须率所属文武郊迎于五十里外。一,我此去即于巡抚署栖止,进署时,我乘舆,某公骑马作先导,洞开重门,由中道直入宅门。
一,饮食务极丰腆,每日须择好梨园,演剧侑觞,所需犒赏,不得少吝。只此三事,可则行,否则止。“某曰:”诺。“达岸,即先驰报;寻复命,曰:”某公闻大王至,大喜;所约三事,无不惟命是听。“进署后,某公果执礼甚恭,曲尽绸缪。
甫匝月,甲忽谓某公曰:“闻诸公子甚佳,愿请一见。”公即令六子出拜。甲一一相之,曰:“某清贵,某方面;某民社;某部曹,某卿贰;惟四公子头角峥嵘,勋业在公之上。”指所佩剑曰:“此出自吴大帝冢中,当日六剑之一,所谓流星者是也。当以相赠。”公为称谢。甲笑谓四公子曰:“今夜与老夫抵足如何?”公笑曰:“童子何知?合当遣事长者。”是夕,果使同寝。平明甲起,唤四公子曰:“为我谢尔翁,吾事毕矣。”
拔所佩剑曰:“请以相赠。”遂自刭而死,撒手以剑授公子;头虽断,而身不仆。四公子大骇,趋以告公;公喜,以礼殡殓之。据实入告,帝大喜;爵某公以国公,某游击超擢总戍,并予伯爵。大同夫人以父母命,归某游击。
后四公子,由词馆出入将相;以征虏功,封爵国公。余公子所官,亦俱如甲言。
吴生唐卢龙节度使李公,精星学推算,穷通寿夭,百不爽一。
有爱女美且慧,公推算当封夫人。非公侯之命,不许占凤;故及笄犹未字也。有吴生者,固世家子。素游惰,而性儇巧;涎欲系援,又不敢遽通媒妁。密以百钱贿日者,为捏造一极贵之格,书于红笺。乘公出行。故犯卤簿。公怒叱虞候拘至舆前,厉声问故。生叩头曰:“小人以贫困不能自存,特占休咎于日者,谓贵不可言。自念一寒至此,何由发迹?缘俯观所评命纸,沉吟犹豫,不虞节钺忽临,致误冒犯,罪万死。”公索评笺,推之良然,颜色顿霁;详诘世族,大喜。命载之后车归,为薰沐更衣。问:“娶妻否?”对曰:“以贫故,尚未婚配。”公益喜,遂筮吉以爱女妻之。
一介措大,一旦坐享富丽,顿增骄蹇。左右之人,妒而且恨,交谮于公。久之,公亦察其无他能,阴悔而厌薄之。欲杀之,苦无其法。会吐蕃大入寇,朝廷忧之,诏各路节度使举将才。公遂抗疏,特荐婿吴生,固世家子,素习韬略,可胜将帅之任。疏上,召生告之。生知借刀杀已,然不敢辞;且佯喜再拜,深谢汲引。及御旨下,生拜辞公,内与妻诀。
女固贤淑,以父将不利于婿,心殊不慊,乃勉生曰:“男儿志在四方,死生有命,此行安知非福?努力为之,不立功归,勿相见也。君其懋哉!”生曰:“诺。”既至戍所,谕部曲将弁,诘旦登场阅武;有不至者,杀无赦。至期,一一阅毕,各厚犒之。且笑谓诸将弁曰:“尔曹各有所长,果同心戮力,蠢尔蕃虏,何难殄灭。幕府少不更事,颇好驰马试剑;敢献薄技,以助诸君一笑!”佥曰:“唯唯。愿幸寓目!”少选,数健儿共舁一大刀至,约重千钧。生乃着戎服,跨骏马,持所舁大刀,下抑上扬,左荡右决,轻如挥扇,易若折枝。舞毕下马,毫不竭力。合营罗拜,欢声雷动,贺曰:“公神威,真天人也!”
生命以刀悬诸营门,择日挞伐。初,生阅武时,吐蕃潜遣谍者侦之。见生舞刀,大惊,舌挢几不能下,深夜,悄就营门举之,直如蚍蜉撼树,牢不能动。谍报吐蕃闻之,相顾失色,君臣筹议,以为不早自量力,强与交绥,是螳臂当车,徒自取死。急上表谢罪,岁岁朝贡,永誓不反。捷闻,朝廷嘉悦。以李公所荐得人,晋左仆射,封代国公。以生征虏有功,授岭南节度使,封万户候;妻封凉国夫人。至是生得官归,遂为翁婿夫妇如初。
后女问生,始知前所舞大刀,以木片饰锡箔为之;又预如式铸千钧铁刀,使悬营门,故令其谍者侦报,以慑其心,而投诚输款也。
里乘子曰:或谓吴生一生工于用诈:始也以诈得妇,卒也以诈得功。亦何狡狯乃尔也。予谓必其命应如此,故天牖其衷,福至心灵。向使吐蕃之役,应变无谋,则翁将借刀以杀其婿,夫且不能终有其妻。匪寇婚媾,能不为生危乎?方入赘时,公虽信命,竟不免为人言所摇;赖女也能贤,安命不贰,安知非福?一言幸中,果尔塞上捷闻;朝中命下,翁既徼宠,妻亦分荣。自是生得官归,遂为翁婿夫妇如初。
是盖有幸存焉。予旧过卢生祠,见题壁诗甚伙,类皆艳羡卢生得遇吕仙,作此一场好梦。予谓卢生若无封侯骨,何能入梦?因口占三绝,以调侃之。有云:“卢生自有封侯骨,才得邯郸梦一常”即此意也。武侯尝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即命也。否则,命之不犹,而妄希非分。天下之百般奸巧,百般穷者,岂少也哉?况就用兵而论,所谓兵不厌诈。此事即采入智囊,亦奚不可?
卷四聂隐娘聂隐娘者,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也。年方十岁,有尼乞食于锋舍,见隐娘,悦之,云:“问押衙乞取此女教。”锋大怒,叱尼。尼曰:“任押衙铁柜中盛,亦须偷去矣。”及夜,果失隐娘所向。锋大惊骇。令人搜寻,曾无影响。父母每思之,相对涕泣而已。后五年,尼送隐娘归,告锋曰:“教已成矣,子却领龋”尼欻亦不见。一家悲喜,问其所学。曰:“初但读经念咒,余无他也。”锋不信,恳诘。隐娘曰:“真说又恐不信,如何?”锋曰:“但真说之。”曰:“隐娘初被尼挈,不知行几里。及明,至大石穴之嵌空,数十步寂无居人。猿狖极多,松萝益邃。已有二女。亦各十岁。皆聪明婉丽,不食,能于峭壁上飞走,若捷猱登木,无有蹶失。尼与我药一粒,兼令长执宝剑一口,长二尺许,锋利吹毛,令专刂逐二女攀缘,渐觉身轻如风。一年后,刺猿狖百无一失。后刺虎豹,皆决其首而归。三年后能飞,使刺鹰隼,无不中。剑之刃渐减五寸,飞禽遇之,不知其来也。
至四年,留二女守穴。挈我于都市,不知何处也。指其人者,一一数其过,曰:“为我刺其首来,无使知觉。定其胆,若飞鸟之容易也。‘受以羊角匕首,刀广三寸,遂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以首入囊,返主人舍,以药化之为水。五年,又曰:”某大僚有罪,无故害人若干,夜可入其室,决其首来。’又携匕首入室,度其门隙无有障碍,伏之梁上。至暝,持得其首而归。尼大怒曰:“何太晚如是?‘某云:”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便下手。’尼叱曰:“已后遇此辈,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某拜谢。尼曰:”吾为汝开脑后,藏匕首而无所伤,用即抽之。’曰:“汝术已成,可归家。‘遂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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