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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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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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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编者的话
马塞尔·普鲁斯特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法国伟大的作家。在法国乃至世界文学史
上,他同巴尔扎克一样,都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特别是一九八七年以来,法国好几家有
影响的出版社,竞相重新出版普鲁斯特的名作《追忆似水年华》;评论和研究普鲁斯特创作
成就的各种学术活动,也在法国及欧美许多国家广泛地开展起来。这股热潮的重新出现,充
分显示出普鲁斯特这部巨著的价值及其影响。
《追忆似水年华》以独特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文学创作上的新观念和新技巧。小说以追
忆的手段,借助超越时空概念的潜在意识,不时交叉地重现已逝去的岁月,从中抒发对故
人、往事的无限怀念和难以排遣的惆怅。普鲁斯特的这种写作技巧,不仅对当时小说写作的
传统模式是一种突破,而且对日后形形色色新小说流派的出现,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对于这样一位伟大的作家,对于这位作家具有传世意义的这部巨著,至今竟还没有中译
本,这种现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显然都是不正常的。正是出于对普鲁斯特重大文学成
就的崇敬,并且为了进一步发展中法文化交流,尽快填补我国外国文学翻译出版领域中一个
巨大的空白,我们决定组织翻译出版《追忆似水年华》这部巨著。
外国文学研究者都知道,普鲁斯特的这部巨著,其含义之深奥,用词之奇特,往往使人
难以理解,叹为观止,因此翻译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为了忠实、完美地向我国读者介绍这样
重要的作品,把好译文质量关是至关重要的。为此,在选择译者的过程中,我们做了很多的
努力。现在落实下来的各卷的译者,都是经过反复协商后才选定的,至于各卷的译文如何,
自然有待翻译家和读者们读后评说,但我们可以欣慰地告诉读者,其中每一位译者翻译此书
的态度都是十分严谨、认真的,可以说,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对此,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为了尽可能保持全书译文风格和体例的统一,在开译前,我们制定了“校译工作的几点要
求”,印发了各卷的内容提要、人名地名译名表及各卷的注释;开译后又多次组织译者交流
经验,相互传阅和评点部分译文。这些措施,对提高译文质量显然是有益的。
关于此书的译名,我们曾组织译者专题讨论,也广泛征求过意见,基本上可归纳为两种
译法:一种直译为《寻求失去的时间》;另一种意译为《追忆似水年华》。鉴于后一种译名
己较多地在报刊上采用,按照“约定俗成”的原则,我们暂且采用这种译法。我们期待着广
大读者的批评与指正。
一九八九年一月
序
安德烈·莫罗亚作
施康强 译
对于一九○○年到一九五○年这一历史时期而言,没有比《追忆似水年华》更值得纪念
的长篇小说杰作了。这不仅仅因为普鲁斯特的作品象巴尔扎克的著作一样规模宏大。别的人
写过十五部或二十部小说,有时还颇具才气,但是总不能给人以得到一种启示,读到一个总
结的印象。这些作者满足于开发众所周知的“矿脉”;马塞尔·普鲁斯特却发现新的“矿
藏”。《人间喜剧》把外部世界作为自己的领地;它囊括金融界、编辑部、法官、公证人、
医生、商人、农民;巴尔扎克旨在描绘,他也确实描绘了整整一个社会。相反,普鲁斯特的
一个独到之处是他对材料的选择并不在意。他更感兴趣的不是观察行动本身,而是某种观察
任何行动的方式。从而他象同时代的几位哲学家一样,实现了一场“逆向的哥白尼式革
命”。人的精神重又被安置在天地的中心;小说的目标变成描写为精神反映和歪曲的世界。
用普鲁斯特书里的事件和人物来说明这位作家的特点,其荒谬程度将不亚于把雷诺阿说
成是一个画过妇女、儿童、花卉的人。雷诺阿之所以成为雷诺阿,并非因为他画了这些模特
儿,而是因为他把任何模特儿都摆在某种虹彩一般绚丽的光线之中。普鲁斯特本人在写到贝
戈特的时候曾经指出,作品的取材与天才的形成无关。天才能使任何材料增辉生色。贝戈特
成长的家庭环境从表面上看是索然寡味的,但是贝戈特却用这个素材写出一部杰作。这是因
为,借助他的大脑这部小机器,他能高翥远翔,从而象飞越沙漠的飞行员隐约看到在地面上
看不出来的、埋在沙子底下的城廓一样,看到事物蕴藏的秘密。因此在谈论《追忆似水年
华》之前,先要说明普鲁斯特为什么比任何人更善于“飞离”这个他似乎十分眷恋的世界。
一
他熟悉的天地由哪些成分组成?首先是博斯地区的一所小城——伊利耶,他童年时代每
年都随家人在那里度假;是他的祖父母、父亲、母亲、兄长、叔父、舅父、婶母、姨母;是
他在乡下的邻居。其次是一个巴黎社交圈子;他在孔多赛中学的同学、他父亲的朋友以及几
个女人:洛尔·海曼、爱弥尔·斯特劳斯夫人、塞维尼伯爵夫人;还有阿芒·德·卡雅韦夫
人、博兰古夫人、格莱福尔勃伯爵夫人的沙龙,后来又通过罗贝尔·孟德斯鸠的引荐,逐渐
结识整个上流社会;通过他的韦尔舅舅们和他的外婆家,进入犹太人的圈子;通过卡布尔和
比诺大街的网球场,与几位妙龄少女订交;至于平民百姓,他只见过几个仆人,几个开电梯
的和当茶房的,服兵役时的几个伙伴和伊里耶城的几个店主;说到作家和艺术家,他只通过
向纳托尔·法朗士、雷纳尔多·阿恩、马德莱纳、勒梅尔和埃勒,对他们的生活略有所知。
总之他的见闻所及仅系法国社会一个很薄的剖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普鲁斯特将不是
从广度,而是从深度上开掘他的“矿脉”。
好几项特征注定他日后要从事写作。他的气质是神经质的,敏感到病态的程度。他有一
个令人钦佩的母亲,对他无比宠爱,因此他遇到最细微的不和谐也如同受到伤害,最淡薄的
敌意或者最不经意的可笑行径都会在他心头留下痛苦的纪录。换了一个躯壳较厚的人,有些
场景不会产生持久的印象,碰上他却会终生难忘,在他的思想里象地狱里受尽煎熬而找不到
出路的灵魂一般骚动。(例如:某天晚上她母亲拒绝在他入睡前吻他,过后禁不住他的恳求
又让步了。后来,为寻找意中人他曾深夜在巴黎街头奔走。还有他在社交场合遭受的一些屈
辱,先是在《让·桑德伊》,后来在《追忆似水年华》里都有痕迹可寻。)“作家受到命运
不公正的待遇之后,总要尽力寻求补偿。”我们这位作家尤其迫切地需要补偿、解释和安慰。
由于他患有慢性哮喘,虽说不是废人,却年纪轻轻就成为病人,每年有一定时间必须闭
门谢客。这种隐居有助于把生活转化为艺术。“唯一真实的乐园是人们失去的乐园。”普鲁
斯特以一千种方式重复这一想法。“幸福的岁月是失去的岁月,人们期待着痛苦以便工
作。”他被逐出童年时代的伊甸园,失去了幸福,于是就企图重新创造幸福。
他的精神患病甚于肉体。早在少年时代,他已发现唯一吸引自己的爱情在人们眼里是反
常的。他不比纪德①,敢向家里人挑战。“家庭啊,我恨你们”②这类表白完全违背他的本
性。我们可以想象他怎样在内心经历长时间的、痛苦的斗争,终归战败;他怎样努力克制自
己的欲望;怎样旧病重犯,最终确信自己无可救药。如果把普鲁斯特看做不道德的人,那就
大错特错了。他诚然背离道德规范,但是他因此而痛苦。出于这层原因,他也有忏悔和分析
自己的需要,而这有利于写小说。
①安德烈·纪德(1869—1951),著名小说家,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②见纪德的《地粮》。
最后,这个怀有如此强烈的写作冲动的年轻人,正好具备从事写作的条件。他不仅秉有
神经质人敏锐的悟性,从而获得宝贵的材料,而且掌握渊博的知识,从而知道怎样利用这些
材料。他母亲嗜爱法国和英国的古典大作家,让他也寝馈其中。我们时代很少有人比他更熟
悉圣西门、塞维尼夫人、圣勃夫、福楼拜、波特莱尔;他的拟作证明他与这些作家灵犀相
通。他研究过他们的思想方式、创作手法和风格。他若不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本可
以当最伟大的批评家。对英国作家的了解使他有可能进行知识上的杂交,这对强化一个人的
思想如同生理上的杂交能增强一个种族的体质一样有效。他曾指出自己从托马斯·哈代、乔
治·艾略特、狄更斯,尤其从拉斯金得到一些教益。我们时代没有任何作家比他更有学问,
更加懂行。
然而事情的奇妙正在于,他具备如此出色的条件本可以当一个威严的、多少有点学究气
的传统作家,但他偏偏拒绝走这条现成的路子。在这里,他那位趣味高雅的母亲给他的教诲
又起作用了。“对于应该怎样烹调某些菜肴、演奏贝多芬的奏鸣曲和殷勤待客,她自信能掌
握最合适的分寸况且对这三件事情来说,最合适的分寸几乎是相同的:手法简洁、朴实
无华、饶有韵致。”普鲁斯特对于风格的看法并无二致。作为技巧出众的演奏家,他有时禁
不住拖长一段曲子(电话接线小姐——山楂树——盖尔芒特王妃的浴缸)。最优秀的普鲁斯
特,本色的普鲁斯特,却在风格上刻意求工的同时不失自然。没有人比他更精确地记录下口
语的音乐性和每个阶层的人特有的语调。
他有那么多的东西要表达,不说出来简直会憋死。他长期寻找一个题材以便表达所有这
一切,却一直没有找到。童年时代,他在维福纳河两岸漫步,曾经隐约感到在一幢房子的屋
瓦底下或者一棵长条拂地的柳树下面隐藏着某些真相,有待于他去揭穿;二十五岁或三十岁
时,他反复搜索记忆的宝库,还是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一八九六年,他发表一部短篇小
说和诗歌合集《欢乐和时日》。这本书染上世纪末的颓风,使人想起《白色杂志》、
让·德·蒂南和奥斯卡·王尔德。没有一个读者猜到作者有一天将成为我们最伟大的文学革
新家。然后,从一八○九年到一九○四年,他悄悄地写满许多练习本:那是一部自传性长篇
小说《让·桑德伊》。一气呵成以后,作者从未修改。
他没有发表这部作品,甚至想毁掉它:作品有许多页已被撕掉。今天我们在这部作品里
发现了《追忆似水年华》中大部分为我们喜爱的优点。若干使普鲁斯特魂牵梦萦的场面,日
后将以完善的形式记录下来,在这里已经初露端倪。透澈的分析、诗意的描写、对滑稽可笑
言行地道的狄更斯式的描绘:这一切都非高手莫属。然而他当初不发表这部草稿是对的。他
若那样做了,后来就不会以无比高超的技巧重写同一个题材。他写这部草稿的时候,他的双
亲犹在,而且还可能是他最初的读者,所以他不能在作品里坦率处理他认为是最主要的东
西。对于我们这些普鲁斯特迷来说,《让·桑德伊》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书,但是书中的人物
和事件与原型相比变化不大,还不足以成为完美的艺术品。
《让·桑德伊》里的观察者已是一位大师。不过普鲁斯特不满足于观察。他认为美犹如
童话里的公主,被某个可怕的魔法师关在一座城堡的塔楼里。为了搭救这位公主,我们打破
一千扇门还是徒劳,而大部分人忙于享受生的乐趣,不久就放弃寻找。但是象普鲁斯特这样
的人宁可放弃其他一切,也要找到被囚禁的公主。总有一天,他受到启示,福至心灵,确信
自己已有把握。他将得到秘密的、令人目眩的报偿。他说:“人们敲遍所有的门,一无所
获。唯一那扇通向目标的门,人们找了一百年也没有找到,却在不经意中碰上了,于是它就
自动开启”
二
这扇“唯一的”门通向什么呢?当它突然自动开启时,他隐约看到的那部“与《一千零
一夜》和圣西门的《回忆录》篇幅相等”的作品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
说,不惜为之牺牲其他一切呢?普罗斯特浩瀚的交响乐里将出现什么主题呢?
第一主题,是时间。他的书以这个主题开端、告终。“假如假以天年,允许我完成自己
的作品,我必定给它打上时间的印记:时间这个概念今天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迫我接受它。
我要在作品里描写人们在时间中占有的地位比他们在空间中占有的微不足道的位置重要得
多,即便这样做会使他们显得类似怪物”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处于永恒的流逝、销蚀过程
之中,普鲁斯特无日不为这个想法困扰。“就象空间有几何学一样,时间有心理学。”人类
毕生都在与时间抗争。他们本想执著地眷恋一个爱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遗忘从冥冥之
中慢慢升起,淹没他们最美丽、最宝贵的记忆。
古典哲学假定“有一种不变的信仰犹如精神的雕像形成我们的人格”,这座雕像在外部
世界的冲击下坚定不动如磐石。但是普鲁斯特知道自我在时间的流程中逐渐解体。为期不
远,总有一天那个原来爱过、痛苦过、参与过一场革命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我们将在小说
里看到斯万、奥黛特、希尔贝物、布洛克、拉谢尔、圣卢怎样逐一在感情和年龄的聚光灯下
通过,呈现不同的颜色,就象舞女的白色衣裙在灯光下依次变成黄色、绿色或蓝色一样。沉
溺在爱河中的自我不能想象,几年以后,同一个自我一旦从爱情中解脱出来,又会是什么样
子。而且可叹的是“房屋、街衢、道路和岁月一样转瞬即逝”。我们徒然回到我们曾经喜爱
的地方;我们决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处在时间里,因为重游旧
地的人不再是那个曾以自己的热情装点那个地方的儿童或少年。
然而我们的历任自我并不完全消失,因为它们能在我们的睡梦中,甚而在清醒状态下重
现。普鲁斯特在他的交响乐的第一乐章即陈述睡醒的主题,这并非事出偶然,而是有意为
之。每天早晨,在片刻迷糊之后,我们重新拥有我们自身;这说明我们从未完全失去它。马
塞尔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能在自己身上某处听到“小铃铛清脆的铁质铃声不时响起、无休无
止、吵吵嚷嚷”,在他童年时代每次铃响总是宣告斯万来访。那必定是这个铃铛从未停止在
他身上丁冬作响。因此时间看起来好象完全消逝,其实不然,它正与我们自身融为一体。由
此产生了作为普鲁斯特作品的根源的想法,即追寻似乎已经失去,其实仍在那里,随时准备
再生的时间。
这个追寻只能在人们视为“真实”的那个世界里进行。其实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至少
是不可认识的,因为我们看到的世界永远受到我们自身的情欲的歪曲。世界不是一个,而是
成千上万;“每天清晨有多少双眼睛睁开,有多少人的意识苏醒过来”,便有多少个世界。
因此,要紧的不是生活在这些幻觉之中并且为这些幻觉而生活,而是在我们的记忆中寻找失
去的乐园,那唯一真实的乐园。“过去”便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的某种永恒的东西。我
们在生命中某些有利时刻重新把握“过去”,便会“油然感到自己本是绝对存在的”。所
以,除了第一个主题:摧毁一切的时间而外,另有与之呼应的补充主题:起保存作用的回
忆。不过我们这里指的不是随便哪一种回忆;普鲁斯特的主要贡献在于他教给人们某种回忆
过去的方式。
难道有好几种回忆过去的方式吗?至少有两种。人可以试图借助智力,通过推理、文件
和佐证去重建过去。这一自主的回忆决不可能使我们感到过去突然在现在之中显露,而正是
这种突然显露才使我们意识到自我的长存。必须发动不由自主的回忆,才能找回失去的时
间。那么不由自主的回忆怎样发动呢?得通过当前的一种感觉与一项记忆之间的偶合。我们
的过去继续存活在滋味、气息之中。普鲁斯特写道:“不要忘记,我生命中有个反复出现的
动机比对阿尔贝蒂娜的恋情还要重要的动机,即重温旧事,这也是献身艺术者的上好材
料一杯茶、散步场上的树木、钟楼等等。”马德莱娜甜饼便是出色的例子。
叙述者一旦辨认出这种形似海贝的饼干的味道,整个贡布雷便带着当年他曾在那里感受
的全部情绪,从一杯椴花茶中浮现出来;亲身的经历使这座小城在他眼里倍觉动人。当前的
感觉与重新涌现的记忆组成一对。这个组合与时间的关系,犹如立体镜与空间的关系。它使
人们产生时间也有立体感的错觉。在这一瞬间,时间被找回来了,同时它也被战胜了,因为
属于过去的整整一块时间已变成属于现在的了。因此艺术家在这种时刻感到自己征服了永
恒。任何东西只有在其永恒面貌,即艺术面貌下才能被真正领略、保存:这就是《追忆似水
年华》的根本、深刻和创新的主题所在。别的作家(夏多布里盎、钱拉·德·奈伐尔)曾经
窥见这个主题,但是他们没有在自己的直觉的指引下走到底,没有敞开通向神奇境界的大
门。唯有普鲁斯特发现,在第一个回忆的诱发下,人们以为已经永远遗忘的世界好象附丽在
这个最初的回忆上面,会从一杯茶中整个涌现出来。
概括说,他的小说是一个聪明绝顶、敏感到痛苦地步的人的经历。这个人从小就出发寻
找绝对的幸福,他在家庭里、爱情中、世界上都没有找到绝对幸福,最后象宗教神秘主义者
一样到时间之外去寻找一种绝对存在。他在艺术中找到这个绝对物,因此小说与小说家的生
平融为一体,而小说结尾时说叙述者找回了失去的时间,可以开始写他的书了。就这样,这
部书象一条长蛇首尾相衔,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三
不由自主的回忆以其魔法唤醒过去之后,叙述者看到什么东西呢?居中一座乡下房子,
是他们外祖母、他的父母、他的姑姑莱奥妮(与亲朋相处时富有喜剧性的人物)、女仆弗朗
索瓦丝(妙不可言的肖像)以及几名配角。挨着贡布雷的住所涌现一所外省花园,夏天晚上
一位邻居,斯万先生,没有斯万太太陪同,常来看望叙述者的父母。贡布雷周围伸展着一片
既熟悉又神秘的地带。对于童年时代的叙述者来说,这片地带分成两“边”:斯万那一边,
即斯万家的产业当松维尔,和盖尔芒特那一边,即盖尔芒特家的城堡所在地。盖尔芒特家系
出贵族名门,马塞尔有时瞥见他们望完弥撒后步出教堂,视他们为高不可攀的天人;人家告
诉他这一家人是热纳维也夫·德·布拉邦特①的后裔,他们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就这样,生
命以名字阶段开始。盖尔芒特家、斯万夫人、她的女儿希尔贝特·斯万:叙述者对所有这些
人所知甚微,对于他来说他们只是些名字。
①中世纪传说,热纳维也夫是布拉邦特公爵的女儿,齐格菲伯爵的妻子。伯爵出
征,但不知妻子已怀孕。总管戈洛引诱热纳维也夫未成,遂诬告她与人私通。伯爵下令将她
处死,仆人们没有执行命令,放她一条生路。后来夫妻相见,真相大白。
一个接着一个,这些名字将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后来叙述者介入盖尔芒特家的生活圈
子,这家人对他仍有吸引力,但是不复有英雄的威望。盖尔芒特公爵夫人酷似教堂里彩画玻
璃上的女圣徒,后来成为马塞尔的朋友。马塞尔将发现,她虽然才思敏捷,但是思想浮浅,
还有自私、冷酷的一面。盖尔芒特家别的成员,夏吕斯男爵和迷人的罗贝尔·德·圣卢,原
先处于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得到美化,后来将依次在前台的强光灯下暴露原形。叙述者逐渐发
现,这些人物曾如幻灯映出一般,组成了一个神奇世界,这些男人和女人的名字底下隐藏着
时而残酷、时而平庸的现实。小说的材料不在现实世界之内,而是在现实世界和想象世界的
差距之中。
在爱情领域,也有一个词语阶段。在这个阶段,人惑于古典或浪漫作品中对这一感情的
描绘,追求不可能实现的心心相通。但是“爱情本身与我们对爱情的看法之间的差别判若天
壤。”普鲁斯特试图以比传统小说家更多的真实性去描绘相遇相悦,离怀别苦、以及最终的
冷淡。夏娃本是从亚当体内抽出来的:这个象征十分正确。我们入睡后一条腿的位置没有放
对,便有心爱的女人翩然入梦。我们在邂逅相逢时用我们自身的想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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