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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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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到会有神灵降临。此外,或许是因为庆典活动即将来临之缘故吧,餐厅中除了这个塑像
外,又增加了一个天神,完完全全是从天上的小天使和最高天使的队伍中描摹下来的。一个
少年音乐天使,一头的金发,一张十四岁孩童的嫩脸,其实他不是在奏乐,而是面对着一面
锣或一叠盘子在出神,那些比他年长的天使在十分宽敞的饭厅里穿梭般来回走动,挂在他们
身上的象原始人的翅膀那样的尖形拭巾,随着他们的走动不住地弹奏出颤抖的乐曲。我避开
那些被棕榈树帷幔隔开的界线不明的地区——从那里走出来的仆人犹如从遥远的九霄云外下
凡的神仙——辟开一条道路,来到圣卢餐桌所在的小餐厅。我看见圣卢的朋友已经来了几
个。这些向来都和圣卢共进晚餐的朋友,除了个别人是平民外,其他都出身于名门望族。而
这几个平民子弟,在中学时代就被贵族子弟当作朋友,贵族子弟主动和他们来往,证明原则
上贵族并不与平民对立,哪怕平民是共和国的拥护者,只要双手干净,到教堂去做弥撒,就
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我初次来这里晚餐,没等大家入席,就把圣卢拉到小餐厅的一个角落
里,当着大家的面,但不让大家听见,悄悄地对他说:
  ①旧地区名。位于今法国东北部,是十三至十四世纪欧洲最发达的毛纺中心之一。
十四世纪被法国占领。历史上出过许多著名画家,上文提到老布勒盖尔就是其中之一。
  ②伯利恒位于耶路撒冷以南八公里。《新约圣经》称其为耶稣诞生地。《伯利恒的人口
调查》为老布勒盖尔的代表作。

  “罗贝,选择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地点给您讲那件事是不合适的,但一会儿就讲完了。
在军营里我总忘了问您,您桌上的那张照片不是德·盖尔芒特夫人吧?”
  “怎么不是?就是我的好舅妈呀。”
  “瞧,可不是吗!我真傻,我早就知道了,可就是没往那上面想。我的上帝,您的朋友
们该不耐烦了,咱们快讲吧,他们在瞧我们呢,要不等下次再讲吧,反正没什么大事。”
  “不,您尽管讲,让他们去等好了。”
  “不能这样,我得有礼貌,他们太客气了,再说,您知道,那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事。”
  “您认识她,那个老实的奥丽阿娜。”
  就象他说“好奥丽阿娜”一样,这个“老实的奥丽阿娜”并不表明圣卢把德·盖尔芒特
夫人看得特别好。在这种情况下,“好”,“杰出”,“老实”仅仅用来加强“那个”,指
一个双方都认识的人,但因对方不是你圈子里的人,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好”充当冷
菜,可以让人思考片刻,以便找到下文:“您经常看见她吗?”或“我有好几个月没看见她
了”或“我星期二去看她”或“她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
  “您说那张照片是她的,我太高兴了,因为我们现在住在她的公馆里,我听到许多有关
她的闻所未闻的奇事(我不便公开讲出来),因此我对她发生了兴趣,这是从文学角度讲
的,您明白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是从巴尔扎克的角度讲的。您绝顶的聪明,用不着我细
说。不扯远了,我问您,您那些朋友对我的教养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也没有。我对他们说了,您是高尚的人,因此他们比您更受拘束。”
  “您太好了。啊,下面就谈正题,我问您,德·盖尔芒特夫人不会知道我认识您吧,是
不是?”
  “我什么也不知道。从夏天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从她回巴黎以后,我一直没有休假。”
  “因为我要对您说,有人肯定地告诉我,她认为我是个大傻瓜。”
  “这我可不相信,奥丽阿娜虽算不上才智出众,可也算不上愚蠢。”
  “您知道,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希望您把您对我的好印象讲给别人听的,因为我不是
爱虚荣的人。您在您朋友面前讲我的好话,我感到于心不安(两秒种后我们就能回到他们身
边去)。但是,对于德·盖尔芒特夫人,如果您能把您对我的印象讲给她听,哪怕有点言过
其实,我也会感到高兴的。”
  “乐意效劳。如果您求我做的就是这么点小事,那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她对您的印象
如何,这同您有什么关系呢?我想您对别人对您的印象是不在乎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件
事,我们完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讲,或者等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讲也不迟呀,我是怕您这样站
着太吃力,太不舒服,而我们有的是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殊不知正是这个不舒服才给了我同罗贝谈这件事的勇气。有别人在场,我就有了借口,
措词就可以简短,不连贯;当我对我朋友说我忘记了他同公爵夫人的亲戚关系时,我可以用
这种简短和不连贯的话来掩饰我的谎言,同时也为了不让他有时间盘问我为什么想让德·盖
尔芒特夫人知道我同他的联系,为什么一味强调他是聪明人,等等。如果他盘问我这些问
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此会使我陷入困境。
  “罗贝,您那么聪明,竟不明白对朋友的请求只应该从命,而不应该提出疑问,这实在
太叫我吃惊了。要是我,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甚至希望您叫我帮您做些什么),我向您保
证,我绝对不会要您作任何解释。其实我也是言过其实。我并不想结识德·盖尔芒特夫人。
但为了考验您,我原想对您说我要和德·盖尔芒特夫人共进晚餐,我知道您是不会帮忙的。”
  “不仅会,而且一定照办。”
  “什么时候?”
  “等我回到巴黎再说,可能还得过三个星期。”
  “到时候看吧。再说,她也不一定愿意。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您!”
  “不用。这没什么。”
  “不要这样说,这就很了不起了,因为我已看到您确实够朋友。我求您做的事,不管重
要不重要,是不是令人愉快,不管我真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为了考验您,这都无关紧要,您说
您一定照办,这就证明您是一个聪明人,一个重感情的人。只有蠢人才会提出疑问。”
  刚才他恰恰向我提出了疑问。不过,我这是为了将他一军,但我也真是这样想的,因为
在我看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唯一的试金石,就是看他愿不愿意为我唯一看重的东西——我
的爱情尽心效劳。接着,也许是由于表里不一,或者是由于感激,由于同情或是看到血缘关
系使罗贝的面孔同他舅妈十分相象,我的柔情激发起来了,我又对他说:
  “啊,该回到他们那儿去了,我刚才只求您做了两件事中的一件,不重要的一件。另一
件对我更重要,但我怕您会拒绝:我们相互以‘你’相称,您会感到不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呢!这太好了!快乐!快乐得哭泣!从未有过的快乐!”
  “太感谢您你了。当您开始用‘你’称呼我时,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如果您愿意
的话,德·盖尔芒特夫人的那件事您都可以不做,只要您称呼我‘你’,我就满足了。”
  “两件事都做。”
  “啊!罗贝!听我说,”在餐桌上我又一次对圣卢说,“啊!刚才那场前言不接后语的
谈话太富有喜剧性了,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您知道我刚才同您讲的那个夫人是谁吗?”
  “知道。”
  “您真知道我想说谁吗?”
  “您怎么啦?!您把我当成瓦莱①的呆子啦,当成傻头傻脑的人啦!”
  ①现瑞士的一个州;历史上曾属于法国。

  “您不会乐意把她的照片给我吧?”
  我本打算向他借用几天,可开口时,我犹豫了,感到我的要求不得体。为了不让他看出
来,我索性把我的要求说得更加唐突,更不得体,似乎这样一来它就非常自然了。
  “不行,我先得征得她的同意,”他回答说。
  圣卢的脸刷地红了。我明白他有什么想法不好出口,他认为我有隐蔽的动机,只能为我
的爱情效一半劳,他要保留某些道德原则。我真有点恨他了。
  然而,我和圣卢一回到他的朋友中间,就见他在他们面前对我格外亲切,这使我深受感
动,要是我认为他这种亲热是装出来的,我也就不会动情了,然而,我感到他并不是在装模
作样,他只是说了些我不在场时他可能在别人面前说我的,而我们单独在一起时他没说的话
罢了。当然,我们两人促膝谈心时,我猜得到他是很乐意和我交谈的,但他从没有明确地表
露出来。我说的话,平时他只仔细品味,但不露声色,而现在他用眼角察看他的朋友,注意
我的言谈在他们身上会不会产生预期的符合他向他们预言的效果。一个母亲对初登舞台的女
儿在舞台上的对答和观众的反应也比不上圣卢对我讲话的关注。我有哪个词说得不清楚,假
如没有人在场,他只是莞尔而笑,但有人在场,他怕别人没听明白,便对我说:“什么,什
么?”好让我重复一遍,也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继而把眼睛转向大家,笑眯眯地看着他
们,不由自主地当上了训练他们发笑的教练,这样,他也就第一次向我表露了他对我的看法
——他在他的朋友面前经常谈起的看法。我也就突然看到了我的外表,就象人们在报纸上看
到自己的名字或在镜子中照见自己的面孔一样。
  有天晚上,我想给他们讲布朗代夫人的一个故事,挺逗人发笑的。但我开了头就没往下
讲,因为我突然想起圣卢已经听过,我记得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想给他讲的,可他却打断我
说:“在巴尔贝克您给我讲过了。”不料这一天晚上他却鼓励我往下讲,说他确实没听过这
个故事,并且说他肯定会感兴趣的,这使我颇感诧异,就对他说:“您一时忘了,但您很快
就会想起来的。”“不,你记错了,我向你保证。你从没有给我讲过。快讲吧。”在我讲的
过程中,他始终很激动,喜悦的眼睛时而盯着我看,时而盯着他的朋友。我直到讲完后,在
大家的欢笑中,才明白他是想通过这个故事使他的朋友对我的才智有充分的了解。就是为了
这点,他才装出没有听过的样子。这就是友谊。
  第三天晚上,他的一个朋友同我交谈了很长时间,因为前两次他没有机会同我谈话。我
听见他悄声对圣卢说,他感到和我交谈非常有意思。事实上,我们谈了几乎整整一个晚上,
面前放着索泰尔纳酒①,但我们光讲话,不喝酒,男人之间的好感象一层灿烂的帷幕遮掩着
我们,把我们同其他人隔开。这种好感,虽然没有肉体吸引力作为基础,却是一种独一无二
的使人感到神秘莫测的感情。圣卢在巴尔贝克海滩对我产生的好感,在我看来也是这样神秘
莫测,当然它同我们谈话的趣味不能混为一谈,它脱离了任何物质的联系,看不见,摸不
着,然而圣卢心中却充分感觉到它的存在,就象感觉到一种燃素,一种煤气的存在一样,因
此,他可以微笑着谈论这种感情。也许,在这里,在一个晚上就产生的这种好感中,还蕴含
着一种更加惊人的东西,就象一朵花,在这间温暖的小餐厅内,几分钟就完全开放了。当罗
贝同我讲巴尔贝克时,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他真的下了决心,要娶德·昂布勒萨克小姐。
他向我声明,他不但没有下这个决心,而且根本没有这回事。他从没有见过这位小姐,也不
知道她是谁。如果这时我能看见几个传播过这桩婚事的上流社会人士,他们也许会告诉我,
德·昂布勒萨克小姐要同一个并非圣卢的男人结婚,而圣卢也要同一个并非德·昂布勒萨克
小姐的女人结婚。假如我提醒他们不久前他们说过相反的话,他们会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
为了使这种玩笑能够继续下去,并且围绕一个名字能够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假消
息,上帝给了爱开这种玩笑的人一对轻信的耳朵和一个健忘的脑袋。
  ①法国索泰尔纳地方产的白葡萄酒。

  圣卢给我谈起过他的另一个同事,他也来这里了,他们的关系尤其融洽,因为在这群人
中,就他们两个主张重审德雷福斯案件。①
  ①德雷福斯是法国犹太血统的军官,1894年,法国军事当局诬告他出卖国防机密给
德国而判终身苦役。当事实证明为诬告后,当局却拒绝重审,引起广大群众不满,导致民主
力量(德雷福斯派)与反动势力(反德雷福斯派)之间的尖锐政治斗争。在舆论压力下,
1899年,德雷福斯被政府宣告无罪。

  “噢,他呀!他跟圣卢不一样,狂热得不得了,”我的新朋友对我说。“他甚至不够老
实。开始他说:‘等着吧。有个人我很熟悉,是德·布瓦德弗尔将军,非常精明,非常善
良。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观点。’但当他知道德·布瓦德弗尔将军声明德雷福斯有
罪时,就把他看得一钱不值,说是教权主义和参谋部的偏见妨碍他作出真诚的判断,尽管没
有人——至少在过去,在德雷福斯事件之前——比我们这位朋友更崇拜教权主义了。于是,
他对我们说,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的,因为这个案件就要由索西埃受理了,说这个人是拥护
共和政体的老兵(我们这位朋友出生于一个极端拥护君主政体的家庭),有钢铁般的意志,
不屈不挠的信念。可是当索西埃声明埃斯代阿西①无罪时,他又为这一判决找到了新的解
释,不过不是对德雷福斯不利,而是对索西埃不利。他说是军国主义思想蒙住了索西埃的眼
睛(请注意,他本人既是军国主义者,又是教权主义者,至少是军国主义者,我都不知道该
怎样看他了)。他家里人看到他思想这样狂热,都快愁死了。”
  ①埃斯代阿西是匈牙利籍的法国军官,在法军参谋部任职,在德雷福斯案中被指控
为出卖军事情报给德军,后又被军事法庭宣布无罪。

  “你瞧,”我说,把脸转过一半朝看圣卢,为了照顾到两面,又把另一半对着他的同
事,好让他参与谈话,“因为人们认为环境对人有影响,可是思想对人的影响更大。人都有
一个思想观点。但思想观点比人少得多。因此,有同样观点的人都差不多。但思想观点并不
是具体的,因此,在一个有抽象观点的人周围生活着的具体的人,丝毫也改变不了这个人的
观点。”
  这时,圣卢的呵责声打断了我的话头,因为刚才有一个年轻的军人笑嘻嘻地指着我对他
说:“迪洛克,和迪洛克完全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感到那张怯生生的脸上
表情十分亲切①。在圣卢看来,当我讲话的时候,别人对我的称赞是多此一举,他要求大家
保持安静,就象一个乐队指挥,当听到有人弄出了声音,就敲敲琴弓,让他的乐师停止演
奏,圣卢也是一样,他呵斥捣乱分子:“希贝格,”他说,“别人说话时不要插嘴。要说等
大家说完再说。好了,您继续往下讲,”他对我说。
  ①圣卢并不满足于这一比较。他兴奋极了,而想让我在他朋友们面前露一手的欲念
又使他的兴致倍增。他一面抚摸着我,就象抚摸一匹第一个跑到终点的马,一面兴高采烈、
滔滔不绝地对我说:“你知道,你是我所认识的最聪明的人。”接着又改口说:“还有埃尔
斯蒂尔。你不会不高兴吧?你明白,这叫留有余地。打个比方:我这样对你说,就好比有人
对巴尔扎克说:您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还有斯丹达尔。你明白,多留些余地,实际上
是无限的赞美。你不同意?不同意加上斯丹达尔?”他又说道,对我的判断力表示出天真的
信赖,而这种信赖从他那笑眯眯的绿眼睛里射出来的迷人而几乎是幼稚的询问目光中流露了
出来。“啊!好,我看你同意我的看法了,布洛克不喜欢斯丹达尔,我感到他很愚蠢。《巴
马修道院》不是很了不起吗?你同意我的看法,我很高兴。你最喜欢《巴马修道院》中的什
么?请回答我。”他急着命令我作出回答,显示出青年人容易冲动的性格,而他身体散发的
威力使他这个问题有点吓人。“莫斯加还是法布利斯?”我战战兢兢地回答说,“莫斯加有
点象德·诺布瓦先生。”西格弗里德—圣卢听后仰天大笑。“可是莫斯加比他聪明得多,但
没有他爱卖弄学问。”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罗贝边笑边拍手叫好,他笑得差点儿憋
不过气来。他大声喊道:“高见!太妙了!你真了不起!”——作者注。

  我松了口气,因为我担心他会让我从头开始。
  “因为一个思想观点,”我继续说,“并不是物质利益的一部分,也不可能享受物质利
益,因此有同样思想观点的人不会受物质利益的影响。”
  “喂!我的孩子们,这下你们可目瞪口呆了吧!”我刚说完,圣卢就惊呼起来,他的眼
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神情关切而忧虑,就象我在走钢丝一样。“希贝格,您刚才想说什么?”
  “我说这位先生很象迪洛克少校。刚才我还以为是少校在讲话呢。”
  “我早就想到了,”圣卢回答道。“是有许多相象的地方,但您会看到他有许多东西是
迪洛克所没有的。”
  这个贵族出身的士官有一个兄弟在音乐学校读书,他的兄弟对任何一部新问世的音乐作
品总和他父母、表兄妹以及俱乐部的同事们的看法迥然不同,而和音乐学校其他学生的看法
完全一致;圣卢的这个朋友也是这样,他的“心理状态”,正如有些人所说的,和所有德雷
福斯分子的心理,尤其和布洛克的心理如出一辙——当我同布洛克谈起这件事时,他对这个
士官产生了一种非同寻常的看法,他听说他和自己属于同一派很受感动,但鉴于这个士官出
身贵族,受过宗教和军事的教育,便把他想象得与众不同,就象远道而来的游客,具有非凡
的吸引力——他的家庭传统和职业利益对他的心理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同样,圣卢的一个
表兄娶了一位年轻的东方公主,据说,她赋的诗可以同维克多·雨果或阿尔弗雷德·维尼①
的诗媲美,尽管如此,人们仍然认为她的思想与众不同,是一个幽居在《一千零一夜》式宫
殿中的东方公主的思想。而那些有特权接近她的作家,当他们听到她的一次谈话后就会感到
她不是夏哈札德②,而是维尼或雨果,他就会大失所望,或者不如说,会喜出望外。
  ①维尼(1797—1863),法国诗人、剧作家和小说家,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之一。
他的精巧的诗歌对唯美派诗人颇有影响。
  ②《一千零一夜》中说故事的女人。

  我特别喜欢同这个年轻人聊天,谈军营,谈驻军的军官和军队。这也是我和罗贝的其他
朋友,和罗贝本人经常谈论的问题。在我们平时吃饭、聊天和生活的环境中有各种各样的事
物,不管它们多么微不足道,只要我们看多了,它们在我们眼里就会破格升级,就会大大增
值,使其他事物相形失色,被搁置一旁,象梦幻一样虚无缥缈,甚至不复存在。就是这样,
我开始对军营中的各个要人,对我去看圣卢时在院子里遇见的或早晨醒来,当骑兵团经过我
窗前时看见的军官,都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详细了解深受圣卢敬佩的那个少校,了解即
使从美学观点看也令我悠然神往的那门军史课。我知道,罗贝讲话咬文嚼字,常常空洞无
物,可有时却表明他理解了,并且吸收了一些深刻的思想。可惜,在军队这个问题上,罗贝
这段时间满脑子的德雷福斯案件。他很少谈论这个案件,因为餐桌上只有他一人主张重审德
雷福斯案,其他人都激烈反对,除了我的邻座。我这位新朋友观点常常摇摆不定。他对上校
佩服得五体投地。上校被公认为出类拔萃的军官,他抨击在各种现实问题上的反军骚动,因
而被认为是反重审派。我的邻座得知他的长官无意中透露了几个表明他对德雷福斯罪状有所
怀疑的论点,得知他对比卡尔①很尊重。不管怎样,就这最后一点来看,说上校是相对的重
审派是没有根据的,正如围绕一件大事总会产生种种莫名其妙的谣传一样。因为没过多久,
上校负责审查原情报局长比卡尔将军时,对他的粗暴和蔑视是前所未有的。无论怎样,尽管
我的邻座不敢冒昧直接打听上校的情况,但为了向圣卢表示礼貌,对他说——说话的语气就
好象是一个天主教女信徒在告诉一个犹太女人,她的本堂神甫谴责过俄国对犹太人的大屠
杀,赞美过某些以色列人的宽宏大量——上校对重审派,至少对重审派的某些观点,并不象
人们所描绘的那样是狂热而狭隘的敌对分子。
  ①比卡尔(1854—1914),法国将军,1895年曾任情报局长,确信德雷福斯无罪,
竭力主张重审此案。

  “这我不感到惊奇,”圣卢说。“因为他是个聪明人。尽管如此,出生的偏见,尤其是
教权主义迷住了他的眼睛。嘿!”他对我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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