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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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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这码子事。“一场决斗?”他大惊失色地说。
“我一点也不知道。总之,我才不在乎呢,这老混蛋,如果高兴,尽可以让别人给杀
掉。不过您瞧,您让我糊涂了,我看还是看看他的信吧。您就对他说,您把信留下了,我回
去就能看到。”就在莫雷尔跟我说话的当儿,我简直看呆了,那一本本可观可叹的书,都是
德·夏吕斯先生送给他的,充斥了整个房间。由于小提琴家拒绝接受带有:“我为男爵珍
藏”之类题辞的书籍,因为这类题铭,在他看来,对他本人似乎是一种凌辱,象是寄人
篱下的标志,男爵便变化着花样,巧妙地抒发着感情,洋溢着得意的苦恋,按照感伤情谊的
气氛变化,向精装书装订工一一定做。有些时候,题辞简短而充满信赖,比如“Spesmea”
①又如“Exspectatanoneiudet”②;有时候以顺从的口气,象“我期待着”;有些就风流
了:“MesmesPlaisirdumestre”③,或者是劝人贞洁,象是从西米阿纳那儿借用过来的,
堆砌着蓝天白云、百合花簇拥的辞藻,转弯抹角表达良苦用意:
“Sustentantliliaturres”④;最后,还有一些则悲观失望,与那个不愿在地上相许的人
儿约会在天上:“Manetultimacaelo”⑤;犹如,吃不到葡萄便觉得葡萄串太青了,对得不
到的东西便装出不屑一找的样子,德·夏吕斯先生在一本题铭上说:
“nonmortaleGquodopto”⑥。可惜我没有时间将所有的题献都浏览一遍。莫雷尔打开信
封:“Atavisetarmis”⑦跃入眼帘,上面加盖狮形纹章,一边一朵唇形玫瑰,德·夏吕斯
先生刚才是怎样受尽灵感恶魔的熬煎,令他奋笔疾书,才将这封信写出来的啊,只见莫雷尔
迫不及待地读起信来,其狂热程度,不亚于刚才德·夏吕斯先生写信时的表现,只见他的目
光在这一页页字迹潦草的一片黑乎乎的信纸上扫描,其速度之快不亚于男爵的生花快笔。
“啊!我的上帝!”他叫了起来,“他就差这个了!可到哪儿去找他?上帝知道他现在在哪
里。”我暗示,如果抓紧的话,兴许还可以在一家啤酒店里找到他,刚才他在那儿要了啤
酒,歇了一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回得来,”他对他的女佣说,并inpetto⑧补充道:
“这要看事态发展情况而定。”几分钟后,我们来到咖啡店。我注意德·夏吕斯先生发现我
那时刻的神色。他看到我不是一个人回来,我感到他呼吸和生命都恢复过来了。
①拉丁语,意为“我之希望”。
②意为:“期望不会嘲弄人”。
③中世纪法语,意为“与主(师)同乐”。
④拉丁语,意为“城堡护塔楼。”
⑤拉丁语,意为“一切皆天意”。
⑥拉丁语,意为“吾之所欲乃不瞑之欲”。
⑦拉丁语,直译为“祖先和武器”,意为“一靠祖宗,二靠武功”。
⑧意大利语,意为“在心底”。
那天晚上,他心情不好,无论如何不能没有莫雷尔,便杜撰一通,说有人向他报告,原
来军队里的两个军官在谈到小提琴家时说了他的坏话,他要派证人对质。莫雷尔看到了丑
闻,看到了他的军队生活的不能容忍,便跑来了。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是绝对弄错了。因
为,德·夏吕斯先生为了使自己制造的谎言更为逼真,已经向两位朋友(一位是戈达尔大
夫)写信,要求他们作证。要是小提琴家不来的话,可以肯定,德·夏吕斯先生非气疯不可
(恼羞成怒),那就很可能派他们的两个证人唐突找其中一个军官对质,与这个军官决斗,
这对他来说可能是个安慰。在此期间,德·夏吕斯先生回忆起来了,他的出身比法兰西名门
世家还要纯正,心想,为一位饭店侍应部领班的儿子而神魂颠倒已够意思的哩,可他却可能
不屑与其主子来往。另一方面,倘若他只一味在光顾荒淫无耻之徒中寻欢作乐,这种荒淫无
耻之徒有一种积习,不回人家来信,不赴约事先也不打招呼,事后又不道歉,由于每每涉及
欢爱,曾给他带来多少激动,然而,过后,又给他带来多少气恼,多少难堪,多少愤怒,以
至于,有时甚至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连篇累牍地写信而懊恼,为大使们和亲王们一丝不
苟、有函必复的认真态度而叹息,如果说他们惋惜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不管怎么说,他们
毕竟给了他一种宁息。德·夏吕斯先生对莫雷尔的手法已习以为常,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多少
办法可以控制他,又不好混到底层生活中去,在下层生活里,庸俗的称兄道弟司空见惯,占
去了过多的时间和空间以致人家挤不出一小时来奉陪这位被排斥在外的、高傲的然而又徒然
苦苦哀求的大老爷,德·夏吕斯先生已经死了心,音乐家是不会来了,他诚惶诚恐,唯恐走
得太远,与他彻底闹翻,以至于一见到莫雷尔,欢呼声抑制不住破喉而出。但是,一感到自
己是战胜者,他便谋求把媾和条件强加于人,并从中尽可能为自己谋利。“您来这里干什
么?”他对他说。“还有您?”他看了看我补充道,“我刚才特别嘱咐您不要把他带回
来。”“他刚才不愿把我带回来,”莫雷尔说(天真地打情卖俏,骨碌碌地朝德·夏吕斯先
生频递目光,眼神照例多愁善感,颓丧得不合时宜,看样子肯定是不可抗拒的,似乎想拥抱
男爵,又好象要哭的样子),“是我自己要来的,他也没有办法,我以我们友谊的名义来向
您下跪求求您千万别干这种荒唐事。”德·夏吕斯先生喜出望外,对方的反应十分强烈,他
的神经简直难以承受;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友谊,您提出来很不是时
候,”他冷冷地回答,“当我不认为应当放过一个愚蠢的家伙的胡言乱语时,友谊相反应当
让您站出来为我作证才是。况且,假使我要是依从了一种我明知要受钟爱的情感的祈求,我
就会失去这种情感的权力,给我的证人的信都已经发出去了。我相信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同
意。您对我的所作所为一直象一个小傻瓜,我的确向您表示过偏爱,可您没有对此感到骄
傲,您实际上有引以为荣的权利,您也没有千方百计让那一帮乌合之众明白,象我这样一种
友谊,对您来说,是什么道理值得您感到无以伦比的骄傲,你们这帮大兵,要不就是一帮奴
才,是军法逼着您在他们中间生活的呀,您却拚命地原谅自己,差不多是想方设法为自己脸
上贴金,为自己不懂得感恩辩护。我晓得,这里头,”他接着说,“为了不让人看出某些场
面是多么令其丢脸,您的罪过就在于被别人的嫉妒牵着鼻子走。您怎么啦,您这么大年纪
了,难道还是小孩(而且是很没有教养的小孩),难道您一下子看不出来,我选上了您,所
有的好处因此都要被您独占了,岂不点燃别人的妒火?您的同伙们挑拨您跟我闹别扭,岂不
是一个个都想取代您的位置?我收到这方面的信件不少,都是您最得意的伙伴们寄来的,我
不认为有必要将他们的信拿来警告您。我既蔑视这帮奴才的迎合讨好,同样鄙视他们徒劳的
嘲笑。我为之操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您,因为我很喜欢您,但钟爱是有限度的,您应该
明白这一点。”“奴才。”这个字眼对莫雷尔会是多么的刺耳,因为他的父亲曾当过“奴
才”,而且恰恰因为他父亲当过“奴才”,由“嫉妒”来解释社会的种种不幸遭遇,虽然是
简单化和荒谬的解释,但却经久不衰,而且在一定的阶层里准能“奏效”,这是一种很灵验
的手法,与剧场感动观众的故伎,与大庭广众之中以宗教危险相威胁的手段,实有异曲同工
之妙,不仅他那里信以为真,就是在弗郎索瓦丝那里,抑或在德·盖尔芒特夫人的所有仆人
那里,个个都一样深信不疑,对他来说,这是人类不幸的唯一原因。他相信,他的伙伴们正
想方设法窃取他的位置,对这一大难临头的决斗只会更加不幸,况且决斗是想象中的事。
“噢!多么失望,”夏丽呼号起来。
“我活不成了。可他们在去找这位军官之前不会先来见见您吗?”“我不知道,我想会
的吧。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们中的一个,说我今晚留在这儿,我要给他教训教训。”“但愿您
从现在起到他来之前能听进道理;请允许我陪在您的身边吧,”莫雷尔温情脉脉地请求道。
这正中德·夏吕斯先生的下怀。但他开始不肯让步。“您想在这里实行‘爱得深,惩得严”
的谚语,那您就错了,因为我爱得深的是您,而我准备严惩的,即使在我们闹翻之后,却是
那试图卑鄙无耻地给您造成伤害的人们。他们竟敢问我,象我这样的人,怎样会同你们这一
类出身无门的小白脸交往,直到现在,针对他们这种搬弄是非的含沙射影,我只用我远房亲
戚拉罗什罗富科的名言给予回击:“这是我乐意的。”我甚至多次向您指出,这种乐意,可
能变成我的最大乐趣,并不因为您的青云直上而贬低了我。”说到这里,他趾高气扬几乎发
狂,举起双手喊了起来:“TanGtusabunosplenbor!①屈尊不是沦落,”
①拉丁语,意为“因一人(或一事)而享尽荣华。”
得意忘形之后,他更为冷静地说:“起码,我希望我的两个对手,尽管他们的地位不相
称,但他们应有这样的血统,我可以无愧地让他们流这样的血。在这方面,我得到若干秘密
情报,给我吃了定心丸。如果您对我怀有一点感激之情,那您反而能骄傲地看到,由于您的
缘故,我又重操祖上好战的脾气,在身临绝境的情况下(现在我明白了您是个小坏蛋),我
象老祖宗那样说:“死我即生’。”德·夏吕斯先生慷慨陈词,不仅仅是出于对莫雷尔的
爱,而还出于好争好斗,他幼稚地以为,好争好斗是祖上遗风,给他那战斗的思想带来多大
的欢欣鼓舞,以至于,开始只是为了把莫雷尔骗来而阴谋策划的这场决斗,现在要放弃掉,
他未免感到遗憾起来。没有任何一次争斗他不认为是自告奋勇,与著名的盖尔芒特王室总管
一脉相承,然而,若是换一个人,同样赴决斗场的举动,他又觉得是倒数第一的微不足道
了。“我觉得那场面才叫棒呢,”他坦诚地对我说,每个字眼的音调都很讲究。“看看《雏
鹰》里的萨拉·贝尔纳①,是什么东西呀?把把。《俄狄浦斯》里穆内—絮利②呢?把把。
那事要发生在尼姆的决斗场,最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罢了。观看皇室的直系族亲争斗,与这
件闻所未闻的事情相比,那又算什么东西?”只这么一想,德·夏吕斯先生便高兴得按捺不
住,开始做起第四剑式的招架动作,这一招架,令人想起莫里哀的戏,我们不由小心翼翼地
把啤酒杯往身边拉,生怕初次交锋就伤了对手,医生和众证人。“对一个画家来说,这是多
么富有吸引力的场面!您正好认识埃尔斯蒂尔先生,”他对我说,“您应当把他带来。”我
回答说,他现在不在海边。德·夏吕斯先生暗示可以给他拍电报。“噢,我说这话是为了他
好,”他看我沉默不语便补充道。“对一位大师—依我看他是一位大师—来说,把一个这样
的家族中兴的典范画下来,肯定然而,若说德·夏吕斯先生一想到要进行一场决斗便兴高采
烈,尽管一开始他就认为这一场决斗完全是虚构的,那么莫雷尔,想到那阵阵风言风语就胆
战心惊,这些风言风语,加上决斗的传闻,不啻火上添油,必从军团“乐队”一直传到贝尔
热教堂。他仿佛已经看到,本“等级”的人已人人皆知了,于是他愈益迫切再三恳求德·夏
吕斯先生,德·夏吕斯先生则继续指手划脚,陶醉在决斗的意念里。莫雷尔苦苦哀求男爵允
许他寸步不离开他,直到大后天,即设想决斗的那一天,以便厮守着他,尽一切可能使他听
进理性的声音。一个如此多情的请求终于战胜了德·夏吕斯最后几分犹豫。他说他将设法找
到一个脱身之计,将推迟到大后天作出最后的决定。故意不一下子把事情搞妥,德·夏吕斯
先生懂得,以这种方式,至少可以留住两天夏丽,并充分利用这两天时间,要他作出今后的
安排,作为交换条件,他才放弃决斗,他说,决斗是一种锻炼嘛,而锻炼本身就令他兴高采
烈,一旦被取消锻炼的机会岂有不遗憾之理。也许在这方面他是诚实的,因为,一提到要同
敌手比剑交锋或开枪对射,他总是兴致勃勃准备赴战场。
①萨拉·贝尔纳(1844—1923),法国悲剧女演员,以主演《茶花女》和《雏鹰》著称。
②穆内—絮利(1841—1916),法国悲剧演员,以主演《俄狄浦斯》而著名。
戈达尔终于来了。尽管姗姗来迟,因为他巴不得充当证人,但由于他过于激动,一路凡
有咖啡店或农庄,他都要停下问路,请求人家告诉他“100号”或“小地方”在哪里。他一
到那里,男爵便把他拉到一间孤立的房间去,因为,他觉得夏丽和我不参加会晤更符合规
则,而且他极善于给随便一间房间规定临时的职能,诸如御座厅或评议厅之类。一旦独自与
戈达尔在一起,便对他热烈道谢,向他声明,似有这样的可能,重复的话实际上并没有坚
持,又称,在这种条件下,请大夫提醒第二位证人,事变已视为了结,除非事态恶化。危险
排出了,戈达尔却失望了。他曾有一度想大发雷霆,但他想起了自己的一位导师,其医术在
当时誉盖全行,第一次参加法兰西学院院士角逐,仅以两票之差落选,便来个逆来顺受,与
当选的竞争对手握手。于是,大夫把一句毫不解决问题的气话硬是咽了下去,他虽然是世上
最胆怯的人,却也嗫嚅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放过的,但连忙改口,说这样更好,这一解决
办法使他很高兴。德·夏吕斯先生有意表明他对大夫的感激之情,其手法尤如他的公爵兄弟
给我父亲整理外套衣领,尤其象一个公爵夫人去扶一位平民女子的腰身,只见他将自己的椅
子挪得紧挨着大夫的椅子,顾不得对大夫有多么反感了,他不仅没有肉体上的快感,而且克
服了肉体上的反感,俨然以盖尔芒特老爷派头,而不是以同性恋者的姿态,过来与大夫道
别,拉起他的手,亲热地爱抚了一阵子,就象主人吹吹拍拍自己的马的嘴脸,给它点甜头
吃。但是,戈达尔虽然从未露过声色让男爵看出,他很可能听到过男爵道德方面的风言风
语,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把他看作是“精神不正常”阶级的组成部分(甚至,惯于用词不
当,口气最为严厉,他谈到维尔迪兰先生的内室男仆时说:“难道不是男爵的情妇?”),
他对这些人物很少体验,心想,这样摸手是即将进行强奸的前奏,为了得手,决斗只不过是
一种借口,他因此被人拉进了陷阱,让男爵带到这间孤立的沙龙里,他将不得不逆来顺受。
他又不敢离开椅子,吓得他屁股动弹不得,恐怖地转动着眼珠,好象落进一个野蛮人之手,
搞不清楚这野蛮人是不是吃人肉的。终于,德·夏吕斯先生松开了他的手,并索性客气到
底:“您同我们一吃点东西吧,象大家说的,过去叫一杯冷淡咖啡,或者来一杯烧酒咖啡,
这种饮料,现在简直成了考古稀珍,只有在拉比什的戏里和东锡埃尔的咖啡馆里才能喝到。
一杯‘烧酒咖啡’很适合此地此情,不是吗,您以为如何!”“我是戒酒团的主席,”戈达
尔回答说,“万一有一个江湖医生路过,人家就会说我不以身作则。
OsbominGisublimededitcoclumquetueri①”,尽管这风马牛不相及,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因为他肚子里的拉丁语录少得可怜,但却足以使他的学生叹服不已。
①拉丁语,意为“唯有人才有理想”。
德·夏吕斯先生耸耸肩,又将戈达尔带到我们身边,来之前,他要求戈达尔严守秘密,
这秘密对他尤为重要,因为这次流产决斗的动机纯粹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就一定不能让它传
到被传到被无端牵连进本案的那位军官的耳朵里。正当我们四人喝咖啡时,戈达尔夫人站在
外面的门前等她的丈夫,德·夏吕斯先生在门内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想招引她,可她却走
了进来,向男爵问好,男爵向她伸出手去,就象是伸手给女总管,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部
分象国王接受朝拜,部分象赶时髦的人不愿让一位逊色的女人坐到自己桌边来,部分象自私
自利之徒,只乐意与朋友们在一起,却不愿受到打扰。戈达尔夫人只好站着同德·夏吕斯先
生以及她的丈夫说话。但也许是因为礼貌,这个人们还得讲究的东西,它并不是盖尔芒特家
族的专利,可以一下子启迪并指引最迟钝的脑瓜豁然开窍,抑或是因为,戈达尔对妻子欺骗
太多,此时此刻,有必要反其道而行之,保护自己的妻子不受人家的不敬,只见大夫突然紧
蹙眉头,我从来没看他这么干过,他也不请教一下德·夏吕斯先生,便自作主张道:“呶,
莱翁蒂娜,别站着呀,坐下吧。”“不过,我是不是打扰您了?”戈达尔夫人羞怯地问
德·夏吕斯先生,此公听大夫的口气不禁一惊,什么也没回答。这第一次,戈达尔没给
德·夏吕斯先生回答的时间,再次自作主张:“我叫你坐下。”
过了一会儿,大家散去,德·夏吕斯先生对莫雷尔说:“这件事情的结局比您要求的还
要好,从整个事件中我可以得出结论,您不会做人,您服兵役结束时,我亲自把您带给令尊
大人,就象上帝派大天使拉斐尔给小多比。”男爵说着微笑起来,神色威严,那种喜悦,莫
雷尔似乎不与之分享,因为想到如此这般被送回家的前景使他很不高兴。德·夏吕斯先生洋
洋得意将自己比作大天使,而把莫雷尔当作多比的儿子,并将想到这句话的目的,它的目的
是试探试探,想知道莫雷尔是否如他所愿,同意与他一起去巴黎。男爵被自爱心和自尊心所
陶醉,看不见、要不就是装着看不见小提琴家撅着的嘴脸,因为,让小提琴家一个人呆在咖
啡店之后,他面带骄傲的微笑对我说:“您注意到了没有,当我将他比作是多比的儿子时,
他是多么高兴?这是因为,由于他生性聪明,他立刻就明白了,此后他将在其身边生活的父
亲,并不是他的生身父亲(他的生身父亲可能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丑陋的奴仆),而是他的
精神之父,也就是我。他有多自豪!他多么骄傲地重新抬起了头!他一旦感到明白过来有多
高兴!我肯定他每天必挂在嘴上:‘哦,上帝啊,您献出真福大天使拉斐尔为您的虔诚信徒
多比当向导,进行一次漫长的旅行,答应我吧,答应您的虔诚信徒们,永远受到他的爱护,
得到他的保佑。’我甚至没有必要告诉他,我是天之特使,”男爵接着说。坚信他有朝一日
会在上帝御座面前占据一席之地,“他自己就会明白,而且暗暗为此而庆幸呢!”可德·夏
吕斯先生(对他正相反,幸福并没有使他闭上嘴巴)没注意到几个人走过,他们转过头来,
以为遇上了一个疯子,举起手,独自拚命喊了起来:“哈利路亚①!
①系希伯来文Hallèlùyàh的音译,犹太教和基督教的欢呼语,意为“赞美上帝!”
这次和解只是暂时解除一下德·夏吕斯先生的精神痛苦;莫雷尔经常去很远的地方参加
军事演习,弄得德·夏吕斯先生不能去看他,也不好派我去跟他说话,莫雷尔不时给男爵来
信,失望而委婉,说他不骗他,他活不下去了,因为一件可怕的事情,他需要25,000法
郎。可他没说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使说了,那十有八九也是虚构出来的。就钱本身,
德·夏吕斯先生本愿意解囊寄去,但他感到,这会给夏丽提供摆脱自己同时得宠于他人的手
段。因此他拒绝了,拍去的封封电报口气干冷,言辞严厉。当他证实了电报产生的效果时,
他倒希望莫雷尔跟他彻底闹翻,因为,他以为,事情或许是相反相成的。他意识到了这一不
可避免的关系中会产生的种种麻烦事。然而,一旦莫雷尔杳无回音,他又睡不着了,一刻也
不得安宁,的确,有多少事情,我们历历在目,却不识其本来的面目,有多少内部的、深层
的现实向我们隐藏着真相。于是,他对致使莫雷尔需要25,000法郎的大荒谬形成种种猜
测,并加以种种形式,轮番使之与许多专有名词相联系。我以为,此时此刻,德·夏吕斯先
生(尽管在这个时期,他的自视高雅势头减弱,而是男爵对凡夫俗子的好奇心却越见高涨,
至少已经迎头赶上,若说尚未超过的话。)应当怀着某种怀旧之情回想起上流社会聚会那色
彩缤纷的优雅的旋风场面,在风头上,红男绿女追求他,只是因为他给了他们无私的欢乐,
在那里,没有任何人想“骗他一下”,没有任何人想臆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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