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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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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但您知道我多么喜欢大海),嘿,好啦!这位女友(噢!绝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女人!)
瞧这多么非同寻常,她正好是凡德伊女儿最好的朋友,而我与凡德伊的女儿差不多一样熟
悉,我始终只不过把她们当我的两个大姐姐叫。我不揣冒昧向您表明,您的小阿尔贝蒂娜在
音乐玩艺儿上可以帮您的忙,尽管您说过,而且言之有理,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一席话说
完,我们已进巴维尔站了,离贡布雷和蒙舒凡是那么遥远,凡德伊去世已经太久了,但一个
形象却在我心头躁动,一个形象保存了多少岁月,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因为过去我把它储
存在记忆里,即使这一形象有一种有害的能力,但我以为,久而久之,它的有害的能力已彻
底消失了;这个形象活在我的内心深处——犹如俄瑞斯忒斯,众天神使他免于一死,让他在
共谋的日子里回故里惩罚谋杀阿加门农的凶手——来折磨我,来报复我,谁晓得?因为我让
我的外祖母死去了;这个形象也许会突然从深夜里冒了出来,它似乎老隐藏在黑夜里,象一
个复仇者那样动人心魄,目的是为我开创一种可怕的,应得的新生活,或许也是为了在我眼
前爆发一下灾难性的后果,邪恶的行为没完没了地招致恶果,不仅仅对准那帮犯有罪恶行为
的人,而且还冲着那些只让人、只以为观看了一场奇怪的逗乐的节目的人,比如我,唉!在
这个远离蒙舒凡的傍晚,隐藏在一个荆棘丛后面,那里(就象当我得意地听人讲述斯万的爱
情故事的时候),我危险地让那条悲惨的道路在我心中拓宽了,这条道路注定是求知的痛苦
的道路。与此同时,在极度痛苦之中,我产生了几近高傲、几近欢乐的感情,犹如一个人,
受到严重的打击,舍命一跳,可以跳过任何努力都无法跳过的高度。阿尔贝蒂娜,凡德伊小
姐的女朋友,又是她的女朋友的女朋友,而她的女朋友又是女同性恋的职业老手,经我疑神
疑鬼几番胡思乱想,阿尔贝蒂娜便成了一八八九年展览会上小音响器材里的玩艺儿,人们勉
强指望它走家串户,而当时的电话已经可以走街串巷,串通城镇,田野和海洋,可以使国家
与国家相联系。我刚刚着陆的土地,是一片可怕的“terra incognita”(无名的土地),
在我眼前展现的是意想不到的痛苦的一个新阶段。然而,这淹没我们真相的洪流,如果说它
与我们的胆怯和疑团思绪相比有浩荡难挡之势,那么胆怯和疑思却预感到洪水将至。我刚才
听到的也许就是这类玩意儿,阿尔贝蒂娜与凡德伊小姐之间的情谊就是为这类玩意儿吧,这
玩意儿是我的思想难以杜撰的,但是,当我看到阿尔贝蒂娜在安德烈身边的时候,心里忐忑
不安,我隐隐感到害怕。往往只是因为缺乏创造精神才不至于饱尝痛苦的滋味。最严酷的现
实,在造成痛苦的同时,往往给人别有洞天的欢乐,因为它专门赋予我们久久苦思冥想而未
能料及的事情一种焕然一新的明朗的形式。火车在巴维尔停站,但由于车厢里只剩下我们几
个旅客,列车员觉得已无事可做,公事习以为常,这种习惯即使他准确报站,又造成懒散疲
沓,甚至昏昏欲睡,只听得他有气无力地喊道:“巴维尔!”阿尔贝蒂娜就坐在我的对面,
眼看着她就要到站了,便从我们车厢里头往外走了几步,正要开门。她这样下车的举动撕裂
着我的心,着实叫人于心不忍,犹如,与我的身体独立的立场相反,阿尔贝蒂娜的身体似乎
占据着我的立场,这种遥远的离别,一个地道的画家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在我们之间加以描摹
的,它充其量不过是一种表面文章,犹如,对主张根据真人真事再创造的艺术家来说,现在
无论如何不该让阿尔贝蒂娜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非把她画到我身上来不可。她这一走我痛
心极了,我不顾一切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拼命往回拽。“今晚您来巴尔贝克睡觉,
难道真的不行吗?”我问她。“真的,不行。但我困死了。”“您就帮我个大忙吧”
“那好吧,尽管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您不早说呢?算了,我留下吧。”我让人把阿
尔贝蒂娜安置到另一层楼的一间卧室后,回到自己的卧室,我母亲正在睡觉。我坐在窗前,
强忍着伤心的哭泣,生怕被母亲听见,她与我只有一道薄墙之隔。我也未曾想到关百叶窗,
因为,猛然,我抬眼看到,面对着我的,在天上,就是那同样的血红残阳小光轮,就是在里
夫贝尔餐馆看到的,埃尔斯蒂尔专门研究过的一轮夕阳。我不由想起我第一次到达巴尔贝克
从火车上看到这同一景象的激动心情,那不是夜幕降临前的黄昏,而是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
来临,但现在,对我来说,任何一天都不可能是崭新的了。再也不可能唤起我追求一种未知
幸福的欲望,而只会延长我的痛苦,直到我没有力量忍受为止。戈达尔大夫在安加维尔游乐
场对我点破的事实真相,对我而言已不成问题了。长期以来,我对阿尔贝蒂娜感到担心,隐
约怀疑的东西,我的本能要清除她的存在的东西,还有我的欲望指导下的推理使我逐渐加以
否定的东西,原来都是真的呀!在阿尔贝蒂娜的背后,我再也看不到大海上的蓝色群山,看
到的只是蒙舒凡的香房,只见她倒进凡德伊小姐的怀抱,发出咯咯咯的浪笑,让人听到了,
她象是她寻欢作乐的不熟悉的声响。因为,阿尔贝蒂娜是多么娇媚,而凡德伊小姐本来就有
这方面的嗜好,她怎么会不要求阿尔贝蒂娜给予满足呢?阿尔贝蒂娜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同
意了,证据就是,她们俩并没有闹翻。相反,她们的亲密程度却与日俱增。阿尔贝蒂娜的下
巴贴在她的粉肩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在她香脖上亲吻,这样亲热的举动不由使我联想到凡
德伊小姐,然而对这一举一动的表演,我却迟迟不敢作出这样的假设,一个动作画出来的同
样的线条必然源于同样一种习惯,谁晓得阿尔贝蒂娜的一举一动就不是从凡德伊小姐那里学
来的呢?渐渐地,暗淡的天空亮了起来。我这个人,时至今日,从来没有醒过来不笑对最微
不足道的东西,诸如一碗牛奶咖啡,淅淅沥沥的雨声,咆哮如雷的风声,可我感到,即将来
临的白昼,以及接踵而来的日子,绝不会再给我带来对未知幸福的希望,而只会延长我的磨
难。我仍然眷恋着生活;我知道等待我的,除了残酷无情的生活之外将别无所有。我跑向电
梯,尽管还不到时候,却去敲负责守夜的电梯司机的门,请他去阿尔贝蒂娜房间,告诉她我
有要紧事要跟她说,如果她肯接待我的话。
  “小姐更愿意自己来一趟,”他回来答我道。“她过一会儿就到。”很快,真的,阿尔
贝蒂娜穿着睡袍进来。“阿尔贝蒂娜,”我悄悄对她说,并嘱她不要提高嗓门,以免吵醒我
母亲,我们同她就隔着这道薄薄的墙板,这墙实在太薄了,今天真讨厌,逼着我们窃窃私
语,可过去它却象一种共鸣箱,我的外祖母的心事在这里流露得淋漓尽致,“我真不好意思
打扰您。这么回事,为了让您明白,我要告诉您一件事,一件您并不知道的事。当我来这里
时,我离开了一个女人,我本该娶她,她已作好准备为我抛弃一切。今天早上她可能出发去
旅行了,一个星期以来,我每天都问我自己有没有勇气不打电报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我顿
时有了这种勇气,可我是这样的不幸,以致我认为不如自杀算了。正是为了这个我昨晚才问
您是否能来巴尔贝克睡觉。如果我该死的话,总希望向您道一声永别了。”我任眼泪夺眶而
出,我编的故事使眼泪流得自然真切。
  “我可怜的小宝贝,要是我知道了,我就来您身边过夜了,”阿尔贝蒂娜失声叫了起
来,在她的脑子里,她甚至压根儿就没产生过这样的念头,我可能娶那个女人,而她本人与
我结成“美满姻缘”的机会会化为乌有,她真诚地为一种伤心事大动感情了,我虽然可以向
她掩饰造成她伤心的原因,但却掩盖不了她伤心的事实和程度。“何况,”她对我说,“昨
天,从拉斯普利埃站以来的整个旅程上,我就感到您的烦躁和忧伤,我怕有事。”实际上,
我的烦恼只是从巴维尔才开始的,而烦躁,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幸好阿尔贝蒂娜弄混了,
实际上是还得同她一起生活几天的厌恶情绪引起的。她补充道:“我再也不离开您了,我要
一直留在这里。”她正好送给我——只有她才能送给我——独一无二的解毒药,那毒药正熬
煎着我,只不过毒即药,药即毒就是了;一个是甜的,一个是苦的,两者都是阿尔贝蒂娜派
生出来的。此时此刻,阿尔贝蒂娜——我的坏水毒根——正放松着对我制造痛苦,而却让我
——是她,阿尔贝蒂娜神丹妙药让我——象一个正在康复的病人那样得到抚慰。但我想,她
即要动身离开巴尔贝克去瑟堡,又从瑟堡去的里雅斯特。她的故态即将复荫。我当务之急,
就是不让阿尔贝蒂娜取道海上,要想方设法把她带到巴黎去。当然喽,从巴黎出发比从巴尔
贝克出发更容易到达的里雅斯特,只要她愿意的话;但在巴黎,我们还要看情况;也许我可
以请德·盖尔芒特夫人间接对凡德伊的女朋友施加影响,让她不要待在的里雅斯特,而让她
接受另一个地方,比如可以在某亲王府上,我在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府上见过他,在德·盖尔
芒特府里也碰到过他,即使阿尔贝蒂娜想到他家去见她的女友,亲王得到德·盖尔芒特夫人
的通知,也会不让她们俩相会的。当然,我也可以这么想,在巴黎,倘若阿尔贝蒂娜有此类
嗜好,她可找别的人来满足她的这种要求。但是,每个嫉妒举动都有特别之处,并带有品行
不端女人——此次则是凡德伊的女友——的标记,正是她激起了嫉妒心,凡德伊小姐的女友
已成为我的一大心病。过去,我曾怀着神秘的爱恋想到奥地利,因为阿尔贝蒂娜就来自这个
国度(她的叔叔曾是使馆参赞),奥地利的地理特点,居住在那里的民族,它的名胜古迹,
它的旖旎风光,我都可以在阿尔贝蒂娜的音容笑貌里,在她的举止风度里(也可以在地图集
里,在风景画册里)一饱眼福,这种神秘的爱恋,我颇有体验,但却是用符号在恐怖的领域
里加以表示。是的,阿尔贝蒂娜正是从那里来的。正是在那地方,在每家每户里,她肯定可
以重新找到,或者是凡德伊小姐的女友,或者是其他的女友。童年的习惯会故态复萌,再过
三个月就到圣诞节团聚了,接着就是元旦,这些节日本身早已令我伤感,无意中回想起当年
过节时那苦恼的滋味,因为过节,在新年假期,自始至终,我一直都跟希尔贝特分开的。吃
过久久不散的晚宴,吃过节日午夜聚餐,大家都喜气洋洋,兴高采烈,阿尔贝蒂娜即将同她
在那地方的女友们厮混在一起,那亲热的姿态,定然是故伎重演,同我看到她与安德烈在一
起的举止一模一样,可是,阿尔贝蒂娜对她的友情是无辜的,谁晓得?也许,在我之前更接
近凡德伊小姐的女朋友们可以知道,凡德伊小姐在蒙舒凡受到她的女朋友们的追求。她的女
友在向她身上扑去之前,总要先挑逗她迎合她,现在,我献给凡德伊小姐的是阿尔贝蒂娜那
火焰般的媚脸,只听得阿尔贝蒂娜半推半就时发出的奇怪而深含的笑声。我再次感到了痛
苦,与这种痛苦相比,原来我体验到的嫉妒又算什么呢?那天,在东锡埃尔,圣卢碰见我同
阿尔贝蒂娜在一起,她与他眉来眼去,我感受到这种嫉妒。还有,那一天,我正盼着德·斯
代马里亚小姐的信,我回想起那未曾见面的启蒙导师,她在巴黎给了我那一阵初吻,我可能
还得感谢他吧,我领教了嫉妒的滋味,会不会是这类嫉妒?由圣卢挑起来的,或由某一位年
轻人挑起来的是另外一种嫉妒,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这种情况下,我无非害怕多了
一个情敌,我想方设法战胜他就是了。但这里的对手却与我大不一样,她的武器不一样,我
不能站在同一个决斗场上与之决斗,不能给阿尔贝蒂娜同样的欢娱,甚至难以真切地加以想
象。在我们一生的许多时刻,我们往往不惜将一生的前途去换取本身没有意义的一种权利。
过去,我可以不惜放弃一切生活的优厚以认识布拉当夫人,因为她是斯万夫人的一位女朋
友。今天,为了不让阿尔贝蒂娜去的里雅斯特,我可以受尽种种痛苦,倘若这还不够的话,
我或许把痛苦加到她的身上,我可以把她隔绝开来,关在家里,我可以把她身上仅有的一点
钱全拿走,使她身无分文,没办法去旅行。过去,我想去巴尔贝克,促使我动身的原因,无
非是想看一座波斯教堂,一阵凌晨暴风雨;而现在,一想到阿尔贝蒂娜可能要去的里雅斯
特,令我撕心裂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将同凡德伊的女友一起在那里度过圣诞之夜:因为想
象一旦改变了性质,转变成感觉,就很难为此想象出更多的同时出现的形象。要是有人告诉
我说,她此时不在瑟堡或的里雅斯特,她不可能看到阿尔贝蒂娜,我可能会美得高兴得泪流
满面!我的生活和她的未来该会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我心里明白,我的嫉妒之心只限于那个
地方是武断的,倘若阿尔贝蒂娜真有这种种嗜好,她完全可以找别的女人求得满足。况且,
甚至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即使还是这帮姑娘,但如果可以在别的地方与她见面,那她们也许
不会如此厉害地折磨我的心,我感到,阿尔贝蒂娜寻欢作乐的地方,正是的里雅斯特,正是
在那陌生的世界里,有她童年的回忆,童年的友谊,童年的爱情,正是从的里雅斯特,从这
个陌生的世界,散发出莫名其妙的敌视的气氛,犹如往昔,我呆在贡布雷我的卧室里,听到
妈妈在刀叉叮噹声中与客人们又说又笑,可她总也不来对我说声晚安,那敌视的气氛从饭厅
一直升腾到我的房间里;又象是奥黛特夜间出去寻找不可思议的欢乐,她所到的房子,对斯
万来说,都充满着类似的敌视气氛。我现在想到的里雅斯特,可不是向往一个美好的地方,
因为那里的民族多思,夕阳烁金,钟声寡欢,而是,想到的里雅斯特,就象想起一个该死的
城市,恨不得立即将它烧成灰烬,恨不能马上把它从现实世界中清除掉。这座城市象一支利
箭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过不了多久,就要让阿尔贝蒂娜去瑟堡,去的里雅斯特,这叫我惶
惶然不可终日;即使留在巴尔贝克也是一样的呀。因为现在,在我看来,我的女朋友与凡德
伊小姐的隐私大暴露已是满有把握的事了,我感到,每当阿尔贝蒂娜不同我在一起的时候
(有几天因为她姨妈的原因,我整天都看不到她),她一定委身于布洛克的小姐妹们了,也
可能委身于其他的女密友。一想到就在今晚她可能去看布洛克的小姐妹们,我都气疯了。因
此,她一说几天之内她不离开我,我便回敬她道:“但那是因为我想动身去巴黎。您不同我
一道走吗?难道您不愿意来巴黎同我们一起住一小段时间吗?”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挠她独自
行动,至少几天之内,非把她留在我身边不可,保证她看不到凡德伊小姐的女朋友。这样一
来,她实际上只能单独同我在一起,因为我母亲利用父亲即将进行视察旅行的机会,自己认
为有必要服从我外祖母的一个遗愿,因为她曾希望我母亲到贡布雷住几天,陪伴外祖母的一
个姐妹。妈妈不喜欢她的这个姨妈,因为外祖母对她是那样温柔体贴,可她对外祖母却没有
姐妹的情分。事情就是这样,孩子们长大了,回想起过去对自己不好的人,总是耿耿于怀。
不过,待她做了我的外祖母,就不会记旧仇了;她母亲的一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真无邪的
童年,她后来常常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个中的甘苦,可以调节她对这样或那样一些人的行
动。我的姨婆也许可以给妈妈提供某些珍贵的细节,但现在她是很难得到了,她姨妈病倒了
(听说是癌),而妈妈呢,责怪自己光顾陪我父亲,却没有早一点去看望她,只好再找一个
理由,做她的母亲在世时会做的事情;外祖母的父亲是极坏的父亲,但在他的诞辰纪念之
际,母亲为他上坟献花,因为我外祖母有上坟献花的习惯,就这样,妈妈来到快开裂的墓
边,打算修补修补,可我的姨婆却不来补慰一下我的外祖母。我母亲若在贡布雷,必去张罗
我外祖母一贯爱干的活计,只不过这些活计都是在她的女儿监视下做的就是了。妈妈要比我
父亲先离开巴黎,不愿让我父亲过于沉痛地感到哀伤,这哀伤与他有关,尽管这哀伤不会使
我父亲象我母亲那样悲痛,因此,那些活计并没有动手去做。“啊!就这时候那不可能,”
阿尔贝蒂娜回答我说。“再说,您何必这么急着回巴黎,既然那位女士已经走了?”“因
为,在我认识她的地方,我也许会更加平静,比在巴尔贝克更平静,她从来没见过巴尔贝克
是什么模样,而我见到巴尔贝克就感到恐怖。”阿尔贝蒂娜后来是否才明白过来,这另一个
女人并不存在,那天晚上我要死要活的,是因为她冒冒失失地向我透露了她与凡德伊小姐的
女友有来往?这是可能的。有些时候,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但不管怎么说,那天早上,她相
信确有其人存在。“那您就应该娶那位女士,”她对我说,“我的小乖乖,您会幸福的,她
也肯定会幸福的。”我回答她说,我会使这个女子幸福这个念头,的确差一点导致我下了决
心;最近,我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允许我给我的妻子以许多奢华,许多欢乐,我差一点接受
我所爱的女子的献身。阿尔贝蒂娜刚刚给我造成残酷的痛苦,而现在她的通情达理又令我感
激万分,飘飘然陶醉了。犹如,咖啡店里的男招待在为您斟第六杯白酒时,你主动夸口要给
他一笔财富,我告诉她说,我的妻子将会拥有一辆汽车,一艘游艇;既然阿尔贝蒂娜那么爱
坐汽车,那么爱乘游艇,从这点上看,她若成不了我的所爱,岂不可悲;我对她来说,本可
以是十全十美的丈夫,但得走着瞧,也许可以愉快地见面。不管怎样,活象喝醉了酒,生怕
招呼路人反遭一顿打那样,我没有象在与希尔贝特要好时那样冒失从事(如果说这也是一种
冒失的话),对她说,我爱的正是她,阿尔贝蒂娜。“您看,我差一点要娶她。可我却不敢
这样做,我不忍心让一个年轻的女子生活在一个极度痛苦、极度烦恼的人的身边。”“可您
疯了,所有的人都愿意在您身边生活,您看,大家是多么需要您。在维尔迪兰夫人家里,大
家开口闭口离不开您,在上流社会的上上层也是如此,大家都这么对我说。准是她,那位女
士,对您不客气,给了您怀疑自己的印象?我看准是这么回事,这是一个坏女人,我恨死她
了,呵!要是我处在她的位置上”“不不,她很乖,太乖了。至于维尔迪兰家,我才不
把他们看在眼里呢。除了我所爱的然而我又拒绝了的她,我只依恋我的小阿尔贝蒂娜,只有
她,经常来看我——至少头些日子是如此,”我补充道,以免把她吓坏了,这样我就可以在
这些日子向她提出更多的要求——“可以使我得到一点安慰。”我只是含混其辞地影射有结
婚的可能性,却又改口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我们的性格不合。一想到圣卢与“大派头
拉谢尔”的关系,一想到斯万与奥黛特的关系,我便嫉妒不止,不能自己,极容易产生这样
的想法,我爱之时,却不能得到爱,唯有利益才能把一个女人同我拴在一起。也许疯了头才
会把阿尔贝蒂娜与奥黛特和拉谢尔相提并论。但不是她疯了头,而是我;我自身可以激励的
感情,却被我的嫉妒心大加贬低。从这种可能是错误的判断出发,无疑会产生许多不幸,这
种种不幸将劈头盖脑地向我们扑来。“那么说,您拒绝我的邀请,不去巴黎喽?”“我姨妈
不愿让我这个时候走。再说,即使以后我可以去,我现在就这样到您家,脸面不可笑吗?在
巴黎,人家会弄清楚,我并不是您的表妹。”
  “那么,我们就说,我们刚刚订过婚。怎么样,反正您知道,这又不是真的。”阿尔贝
蒂娜的脖子完全裸露在衬一样,以安慰孩子的伤心,我当时以为,这种伤心是永远不可能从
我心上抹掉的。阿尔贝蒂娜离开我去穿衣服。何况,她的忠诚已开始退却;刚才,她还对我
说,她一秒钟也不离开我。(而且,我总感到,她的决心不会持久,因为我害怕,假如我们
留在巴尔贝克,她甚至在当天晚上,就会背着我去看布洛克的一帮小姐妹。)可她刚刚才告
诉我,她想路经梅恩维尔,下午可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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