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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情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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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视她,观察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快意来。
    而且,他的话,难道不像是一种约会的邀请吗?
    她会去的,就算是一种照常,他也会去的,明天,明天,她突然有了许久以来都不再有过的盼望明天到来的心情。
    这一夜,她终于又感到自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等待赴约的第二天,Echo正好没课。没课的时候她都是起个大早,踩着脚踏车上网球常可是这一天她一直睡到10点钟才起床。不紧不慢地梳洗。11点,她便推开了“明星”的门,老板刚把店门拉开不久。
    她是第一个顾客,尽管她知道来得太早了一些,但她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她是盼望着他已在里面等候她的。
    她仍然坐在那个属于她的角落。
    咖啡她一口没喝,让热气和香气从杯口孤独地袅袅上升。她不喝,她希望他能够快些来,在热气还在缭绕的时候,这样,她会告诉他她刚到没有多久。
    天气并不好,窗外,是些瑟瑟的风,还有零星的小雨点。
    不知为什么,Echo觉得好像这样的窗外更好一些,她可以不必坐在自己的暗柔的角落里看别人的阳光。
    已经过了昨天的时刻了,他还没有出现,咖啡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但每一个推门而入的都不是他。
    Echo端起咖啡,一饮而荆咖啡是凉的,早已凉了。Echo感觉着它的冰凉凉的浓郁,冰凉凉的奶香,冰凉凉地触击她的舌尖,充胀她的口腔,滑过她的食道,最后沉淀在她因抽搐而火热的胃里。
    冰冻吧,冰冻吧,谁说伤感不是一种快意?谁说?
    Echo把杯子无力地放回托盘里,埋下头,长发在桌上散落下来。
    错了么?她问自己,她不过是需要朋友,需要爱情,需要有一个人的存在同她的存在重合在一起,需要另一个生命同她的生命有一场电光火石的撞击,她不想太孤单,她不想太寂寞。这,错了么?
    不,没错,谁说对爱情的渴望是一种错误?没错,只是有点傻气罢了,还像个小女孩似的把一场萍水相逢的邂逅看作一个罗曼蒂克的开始。
    Echo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出去,落寞重重地印在眉宇间,像昨天陌生画家的T恤上最浓最用力的一笔。
    本不该有所期待的,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让它淡谈的来,谈谈的去。
    天气不好,露天咖啡厅的白色的桌椅空着的许多。Echo漠漠地扫过去,当她看到最边角上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她的眼神便再也移动不了。
    那儿,有一个人在朝着她狡黠地微笑,端着咖啡在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夹着香烟的手撑在桌面上晃动了两下,算做对她的招呼。
    她看见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向咖啡屋内走来。她想到他一定是早就已经坐在那里了。今天天气不好,人们都不太乐意坐在露天咖啡厅里享受瑟瑟的风和零星的小雨点,但她忘了他是与众不同的,无论是刻意的与众不同也好,还是本身就与众不同也好,其结果都应该是标新立异的。
    她后悔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推门而入的人上,她想,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焦灼的盼望,她的伤感的落寞,一定早就被他一点不漏地看在眼里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看来他们之间的这一仗,他是赢定了,好在,她是乐意于甚至是盼望于被俘虏的。
    咖啡屋的门开了,他披着一件风衣,衣领竖翻。他很瘦,没有脂肪也没有肌肉,但他的个子是高的,他的骨架子是很有形的,加上他的桀骜不驯,竟使他显出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帅气来,带着邪气、匪气的那一种。
    她看着他一直走过来,走过来,走到她的身后去,站着,几秒钟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她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把头回过去,看着他,一圈细雾从她眼眶四周升上来。
    他的眼神是欣喜的,满满的,从欣喜的夹缝中又泛上些疼惜来。
    他说:“谢谢!”很真心诚意地,好像不是用嘴发出来的,而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很动情似的。
    泰戈尔的一首诗闪过Echo的脑际:
    因为爱的赠馈是羞怯的,
    它说不出名字来,
    它掠过阴翳,
    把片片欢乐铺展在尘埃上,
    捕捉它,
    否则永远失却!
    Echo合上眼睑,把肩膀耸起来,头微微地偏着,将脸庞枕在他的手上。他的手翻动了一下,用手心温暖地托着她的腮帮。
    他弯下腰来,在她的耳畔用低哑的声音说:“今天,你不用再坐在这个角落里,外面没有阳光,但外面的欢乐属于你。跟我来,好不好?”
    他的头埋得那样低,嘴唇几乎是触着她的耳垂了,呼吸的热气喷进了她的脖子里,她为着这样的亲密,这种新相识的陌生的亲密但同时又像是已经缠绵了好几万年,她躲在他的手心里,幸福地微笑了。
    良久,她慵懒地从他的手心里抬起头来,眼睛散发着醉眼迷离的光彩,好像她方才灌下去的不是咖啡,是酒。她温柔而快活地对他点点头。
    故事便这样发生了。
    此后,Echo再也没坐在那个绿和蓝交织下的座位上。属于她的是白色的小圆桌和白色低背的小藤椅,是那枝带着绿叶的红玫瑰或黄玫瑰。花瓣和叶片上必定挂着些小水珠。在画家的陪伴下,她的表情只有一个含义:幸福。她快活地笑着,生活不再是一种煎熬和苦役,而是享受。她一直在屋内透过玻璃窗所张望的那个快乐的世界,如今她是在它的怀抱中了。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不再是原来的那种远距离投射似的欣赏,而是互相融合的拥有和切身的体会。只是美丽的并不都是正确的。
    Echo去了画家的画室。他的画她没有一幅不喜欢,尽管那些画恐怕真的一点都够不上真正的伟大的艺术品的级别,但她都认为那是极好的,极上乘的,甚至是附和着他的“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论调。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准备爱上他的前提下看他的画的,她不是因为爱他的画而爱他,而是因为爱他而爱他的画。
    错就错在她对他的爱是有准备的,她要爱他,她让自己爱他,她让自己为见着他而兴奋,为离开他而孤独。他对她说:他初二的那一年爱上了和他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她上学的时候总要从他的窗前经过,于是,每天早上,他都静静地趴在窗台上,听小女孩的脚步声,他忘不了的是那一种期待的心情;许多年过去了,他有过不少的女孩子,但惟有Echo,让他又重新有了那种期待的感觉。像这一类的根本分辨不清的到底是真心真意的表白,还是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可以照搬的无聊的承诺的话,都使Echo深深地感动了。不是因为Echo不能加以分辨,只是由于她需要这种感动,太需要了以至于不愿意分辨。
    于是,渐渐地她认为自己是爱上他了,再渐渐地,她果然是真的爱上他了,毫无理由地接受和包容着他的一切,落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窠臼。
    他的桀骛,他的颓废,他的邪气,他的玩世不恭,他的做作的无病呻吟,他的不修边幅的邋遢,他的没出息的自许清高和自命不凡,他的懦弱的愤世嫉俗和看破红尘,在她的眼里,无一不隐藏着别人发现不到的可爱之处,她甚至不惜作出“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把他的陋习看作纯粹的未经整饬的人性。
    他说他精神上没有寄托,于是她便介绍他入了基督教。她忘了入教只是一种形式而已,虔诚是一种状态,不能用入教与否来决定它的有无。“佛祖自在心中坐”,信仰神的人,即使他不懂得宗教是什么,他也不会作恶;而一个不善良的人,入教也拯救不了他的灵魂,唤醒不了他的良知。狼就是狼,即使给它披上羊皮,它也变不成羊,而不过是让它的危害更加隐蔽,成为一种伪善,到头来只能是助纣为虐罢了。
    他又说他感情上没有归宿,于是她便答应了他的求婚,心甘情愿地去做他的在他贫寒的画室中为他洗衣、做饭的小妻子。家里没有人赞成他们的婚事,不仅仅是因为经济条件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因为人品端不端正的问题。但Echo很倔强,他说家人对他有偏见,而且她觉得两个人只要相爱就够了,生活中的一切难题都可以在爱情中迎刃而解。崇尚爱情当然是没错的,错的是他的品质根本不值得她爱。Echo甚至认为,如果这个男人的灵魂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是肮脏不堪的,那么她更应该同他结婚,以拯救他的灵魂。其实,这种做法同用结婚来给垂死的病人冲喜一样是愚蠢的,也是于事无补的。
    爱情不应该是盲目的。
    就在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一天,Echo发现了这个为她带来许多欢乐也为她带来许多烦忧,一直对她信誓旦旦的画家早有了妻子,是个有妇之夫。
    一个下流无耻的混蛋,她竟然爱了这么久,为他做了这么多。
    最可气的是,那人还大耍无赖,不肯善罢甘休。最后的结果是,父亲陈嗣庆先生,小心谨慎地陪出了一幢房子,才实现了息事宁人,让Echo从中解脱了出来。
    爱情有时候真的要靠运气,有追求真爱的勇敢执着的心还是不够的,要你的对象同你一样虔诚才行。在爱情骗子的面前,你越真心,付出得越多,伤害便就越大,有时候,伤害还不仅仅是感情上的。
    (作者语:关于Echo的这段感情历程,笔者始终不明白的是——明明欺骗人的是那个画家,他应该是相当理亏的,那么他又是凭着什么来对Echo进行敲诈的呢?以至于陈嗣庆先生还赔出了一幢房子。由于资料有限,笔者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在这里,向读者们说句“对不起”,恳请各位的原谅。谢谢!)“滴滴——”尖利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将Echo从回忆的苦涩余味中惊唤了回来。骑在自行车上懒懒地蹬着脚踏板的Echo定神一看:原来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中竟已脱离了自行车车道,在汽车道的边缘上歪歪斜斜地晃荡。Echo吐了吐舌头,赶紧转了转笼头。
    不想了,不想了,真讨厌,再想连命都要想掉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命本就是要不断的受伤和复原。
    秋高气爽的天气,天是那么的蓝,风是那么的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拥有它,拥抱这一切,否则就将失去。
    不要老想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其实也只能让人烦心而已,受骗会让人气恼,但叫不了人伤心,根本不值得再挂念着,不时地想起。
    忘了吧,忘了是对他的宽耍
    仇恨,会让你和你的敌人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里,Echo的心情又轻快起来。抬起手腕看表,时针已指向8点。
    糟糕!Echo暗暗叫苦:到网球场还得骑半个多小时,时间已有些晚了,而且周末的人比平时要多许多,大家都是早早地就赶到网球场,在门外排着队等开门,以便能租得上场地,Echo想,反正也不能半路上折回去,这样会破坏掉一整天的节目安排,算了,还是去看看会不会侥幸地租到一个场地吧。
    网球场果然已经人满为患。第一批的人早已在场上展开了较量,还有许多人在场外的休息椅上等着自己的轮次。
    Echo去查了登记薄,好不容易发现10点半到11点半有一个空档,Echo非常开心,虽然只有一个小时,但是,只要能到场上去跑一跑、跳一跳,就算没有白来一趟。
    不过,Echo首先还得去找个伴才行,因为爹爹有工作要忙,不能陪她,而网球场可不是一个人玩的地方。Echo把场外的看起来像是单个人的都问了一遍,却找不到一个没伴的。太丧气了。
    Echo无奈,把网球拍提在手后拖着,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心底里感觉自己像极了吃了败仗,倒拖着钉耙的猪八戒。
    “嗨,Echo,是你吗?”
    Echo抬起头来,发现左上角的那个球场上,有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扛着网球拍在叫她,另一只手挥动了几下,神采飞扬的,柔善地微笑着,整个人站出了一种风度来。
    哦,他!德国教师!
    Echo的轻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去,笑容从眉尖,从嘴角,无限地荡漾出来,就像小孩子看到自己崇拜的卡通人物那样的快乐。她赶紧也挥了挥手。
    德国教师是Echo以前同父亲来打网球时认识的一位球友,45岁的中年男人,不仅球艺精湛,而且温文尔雅,对人关怀体贴,连陈嗣庆先生都认为这人不错。
    Echo跑进球场,德国教师他们已经有三个人了。他指着场上已经停止打球看着他们的一男一女向Echo介绍:“那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一对夫妻,非常幸福。”
    那对中年夫妻友善地对Echo笑着,Echo喜欢幸福的人,尤其是婚恋幸福的人,尽管她的幸福迟迟没有找到,但她并不因此而嫉妒别人。在她的心中,情侣甜蜜、夫妻恩爱,这是上帝的恩赐,让她坚信,世界上总有一种亘古不变的永恒而伟大的爱,面对这种爱,她顶礼膜拜。她用着生命中所有的一切来渴望,来企盼,在追寻的过程中,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个圣徒,虔诚地信仰着爱的一切,爱便是神灵,引导着她的人生,启示着她的命运:有时,她又觉得自己是个赌徒,输得再多也满怀着自己总有赢的一天的信念,一次次勇敢的不惜血本地下注,赌到自己赢的那盘为止。在爱的西前,赌徒和圣徒有着一样的信仰。
    有人说:赌,用在感情上是一种亵渎,赌徒是对生活极不认真极不负责的人。
    其实,凡是赌徒,眼睛里只看得见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便是他轻易摆脱不了的信仰。赌钱的只认得钱,钱是他惟一的信仰;同样,赌情的只认得情,情是他惟一的信仰。这样的一心一意,这样的专心致志,谁能说他有半点的不认真?依我看,不是他不认真,恰恰是因为他太认真太专心,才荒废掉了人生中别的东西,因为那种过分的执着,执迷不悟,赌徒,所以少有结局好的。
    在感情上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绝不比圣徒的方式来得轻松。赌情,要有非凡的勇气和胆识,才敢下注;要有丰富的感情资源,才拿得出下注的本钱;要有不枯竭的爱的能力,才会树立起自己总有一天会赢得一切的坚定信念。
    “你们好。我是Echo,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
    “你好。”
    中年夫妇分别同Echo握了手。丈夫还多加了一句:“欢迎你和我们分享欢乐。”
    “这才正好,我们四个来打双打吧,免得我又被晾在一边。”
    德国教师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于是,中年夫妇一组,Echo和德国教师一组,展开了较量。
    刚刚拉开阵势的时候,Echo悄悄地对德国教师俏皮地开了句玩笑:“原来你也是坐冷板凳的呀。”
    话本来没有什么稀奇,可是Echo那一副娇嗔味十足的小女儿情态却让人禁不住生出千种怜惜、万般疼爱来。
    德国教师打球一直都打得相当漂亮,很有水准,这一次却连连失掉了好几个球,而且是极不该失手的球。引得Echo和中年夫妇都诧异地看着他。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和Echo在球场相识,德国教师和她聊了几回天,教她打了几场球,还帮她解决了一些在德语教学中遇到的问题,从那时候起,他便对她产生了爱慕之心,只是中年人处理感情的方式要温和一些,平稳一些,他希望Echo能在自己不用表白的情况下慢慢地体会到自己的一番情意,然后两人在相处中渐渐地生出默契来,最后两人的结合成为一桩水到渠成的事情,一切因为圆满而幸福,因为平淡而长久,谁知正当他准备同Echo深入交往时,Echo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了礼貌问题,没有向Echo询问她的地址与电话号码,他更后悔自己当初为了等待成熟的时机而一拖再拖,没有对Echo表白,其实也许机会就在他的嘴里,只须他开口。他后悔自己为何要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为何不莽撞一些,为何一直要强调百分之百的把握,如今连50%的把握也没有了。
    从Echo消失后的那天起,他每天都到网球场来。下雨的时候,他撑着雨伞站在网球场紧闭的大门外,久久地徘徊,尽管他心中明白,Echo出现的可能性只是万分之一,他也照样痴痴地等下去,就算是万一他也输不起,不见Echo的第一天所产生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已经告诉他,他的那颗45岁的心跳起了年轻小伙子所跳的那种狂热的爱的舞蹈,他不可以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把Echo等到了,心中的狂喜令他掩饰不住自己的爱恋。Echo那灿烂的笑脸,那脆生生的笑声,那古铜色的健美的肌肤,那充满活力的柔美的身材,她的小女孩的纯情,她的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的浪漫,她的风情,她的智慧他无法将自己的眼神从Echo身上移开,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动人,让他迷醉。
    球,当然是打不好的了。
    一局打下来后,他和Echo败得很惨,赢得的可怜的几分也是对方发球失误所致。丈夫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他,善意地用一种快乐的语调取笑他:“老兄,下一局,为了让你接得住球,我要努力地把球往Echo身上打才行,Echo,为了你不致于受伤,我看你们俩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喝杯饮料,让我这位老朋友定定神安安心再来吧。”
    德国教师一直微笑着看着打趣自己的朋友。朋友的这个忙是明着在帮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不气恼,不困窘,更不羞涩,他很安然,很坦诚,脸上的笑容是对朋友给予自己支持的感谢。
    “Echo,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请你喝杯饮料?”
    Echo看着这双眼睛,那是闪着光的,却不是像寒星那样的逼人,而是恬淡的,温暖的;那是深邃的,却不是像不见底的井那样的叫人禁不住地颤粟,而是大海,蓝天般的宽广,你可以在其中尽情地飘涪翱翔,绝不会产生一种落水的无助与悲伤。
    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整个儿都透出一种力量来,柔柔地袭人心胸。
    Echo觉得好像喝饮料也本是自己的心意,要说拒绝竟显得是在违心了。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脸上带着快意的微笑,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做梦似的迷蒙起来,柔善地欲开还闭式地看着他。
    Echo是敏感的,用不着别人开玩笑来启发她,她早已从他的反常的球艺表现,从他的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他的柔情似水的微笑里,发现了爱情。
    其实从一开始,Echo对这位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的德国人就不乏好感。她欣赏他,她有时还会以一种小辈对长辈的心态来尊敬他。有时她又会产生一些轨外的迷乱,在他微笑着观看她打球的时候,在他从背后环上来手把手地教她打球的时候,在他一语不发默默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脸都会泛起不安分的红晕,她的心都会慌乱地跳动。但她总是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担心他对她会是长辈喜欢小辈的类似于父女式的怜爱,而且,他们虽然有些交往,但彼此都礼貌地保持着距离,从不询问对方的私人问题,就连地址和电话号码也没有互相交流过。
    最关键的是,他从未对她表白过什么,尽管她清清楚楚地从他的神情行为中感受到了他对她的温柔体贴,但是他没有开口,一切便不能算数,不能当真。初恋的创痛,让她至今像个蜗牛一般,当外界充满了爱的讯息时,她便会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来试探,而一旦有异样情况,她便会立即缩进壳里,轻易不会再出来。面对爱情,她再也不会主动出击,不管对方爱不爱自己,只要自己是爱着,便来一番狂轰滥炸,用林妹妹的话说:“我是为了我的心。”
    是的,再也不会了,就算是个赌徒吧,她也学会了先看清赌局的形势再下注。她似乎再不会主动地莫名其妙地便爱上一个人,爱得狂热,爱得不顾一切,而只会在别人发出的爱的讯号中来寻找自己的感觉,来决定自己到底接不接受。
    德国教师,她想,只要他肯表示,她会接受的。
    有时候,她又会猜,他迟迟地不采取主动,可能是家中已有妻子、儿女了吧,一个45岁的男人于是,她便会从自己的迷乱中挣扎出来,恢复平日的清醒,一切便又变得淡淡然了。
    她一冷淡,他的正在逐渐高昂的情绪便跟着会降温,这使得等待最佳时机的他一拖再拖,有时话都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他们之间就好像一个圆,他和她分别站在圆的直径的两个端点上,同时依照着同一样的时针旋转顺序沿着圆的轨迹跑动。
    德国教师和Echo走出了球常他让Echo在休息椅上坐着,等他去买饮料。
    “亲爱的女士,今天是喝”
    “桔子汁。”
    “好,请稍等。”
    Echo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暖暖的感觉。他仍然记得她爱喝的饮料是什么,但他又不卖弄他对她的默契。他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既表明他知道她会要什么饮料,又给她留下充分自由的余地,表明他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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