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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情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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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悲悯只是最后的温柔,他流泪,为了这最后一次而流泪。他摇头,割舍掉的便是一段生命体验,他也难舍,因为自己的付出,没有谁在埋葬自己曾有过的欢笑和泪水时都做不到完全的潇洒的。
我也曾经回头
试着寻找来时的路
心中的你已经太模糊
你以为能从我这儿找到幸福
而我却总是让你哭
如果我们的爱
已经成为彼此包袱
何不就让我们承认错误
莫非我早该知道我将会孤独
在我们相识的最初
你走你的路
直到我们无法接触
我也许将独自跳舞
也许将独自
在街头漫步
Echo坐着,憔悴得像一尊已经被风化了的雕像,仿佛手一拂,那早已被剥蚀了的尘土便会稀哩哗啦地往下掉。
她还能怎么样?那么地爱舒凡,为他流了那么多泪,为他痴,为他傻,为他疯,到了最后,她所有的不过是一个最低最低的愿望:只要舒凡继续接受她,给她安排一个能容许她爱他的未来,只要他可以继续悲悯她一辈子,她便满足了。
她简直爱惨了舒凡,可是她爱得有多深就伤得有多深;她可以为舒凡付出一切,可是所有的付出换来的不过是一份揉杂的残缺的爱,一份在回忆中令她心痛的虚无。
她还能怎么样?泪是没有了,心都已是焚灰余烬了,又怎么会有泪可流?有泪可流也是一种幸福呵!
回忆如浪潮一般一层层地递推上来,最后时光回复到现在进行时中来,画面是马德里大学的天主教书院宿舍里,Echo坐在书桌旁,目光和桌上的一封信凝成一片。
半年前在机场一别台北,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抛下了,但是到了马德里后,她仍然念着台北.念着那个早已不再以她为牵挂的人。她给舒凡写过几封信,其中仍然掩不住炽烈的情绪,表明她对舒凡的爱并没像她预想的那样一平如水,而是像新被关进笼里的鸟儿,既绝望着又希望着,心中焦的不安地存着一线侥幸:等主人的手来把笼门开启,而一旦开启了,便要迫不及待地“扑簌簌”飞出去。但是,舒凡回信的礼貌阻断了他们之间原有的一切联系。她没有再给他写信,因为不愿再感觉熟悉已变陌生的沧桑,但又抑制不住地向父母打听他的消息。
爱,就算是极淡极浅的,只要经历过,总是不易抹去,更何况是刻骨铭心了的?要它淡如烟霞,只能耐着性子由着岁月的刀来刮、来削、来砂,可是等到伤口真被抚平,心也所剩无几了,那种切肤的疼痛更是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之趣都已经荡然无存了,有心无心又有何关系?
多情空余恨,宁做无心人,Echo到马德里后,把自己的感情堤坝加高加厚加固,拒绝着外界也拒绝着自己。不过,像她这样的天生就是要用尽整个生命去渴求爱和被爱的人,只要一息尚存,又岂会无心?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她有没有意识到,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都仍然像从前一样敏感地捕捉着每一个爱的信号,不断地感受着爱,不断地渴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缺口,能找到一方让一切的付出都有所值的乐土,把自己的感情释放出来,一泻千里。
无论怎么说,马德里的空气对她的伤口是有益处的,确实是一个感情的疗养胜地。这儿没有台北的雨季,天天都有明媚的阳光,因为天天都能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脸上看到明媚如阳光的微笑。街头画家、校园乐队,还有那无论男女见面时都要拥抱亲吻的礼节,所有在自己的母国里找不到的赤裸裸的热情,都在温暖地召唤着她血液中隐藏着的快乐和兴奋的天性,让她变成了一只“无所谓的花蝴蝶”,在这个上有灿烂的阳光,下有碧绿的草地的天地里自由地呼吸着、唱着、跳着、旋转着,翩翩起舞,让青春的生命的美,在眼波的流动处,在手臂的舒展处,在微笑的荡漾处,尽情地溢出来,闪动着眩目的光彩。
也许是她粗犷的轮廓和热情开朗的笑声容易被异邦人接受,而她的黑眼睛、黑头发和黄皮肤又使异邦人感到新奇;也许是对艺术和文学的热爱使她有一种超世俗的气质,而中国式的诚恳和西班牙式的豁达集于她一身产生了一种人的魅力,于是,并不漂亮的她,那个感情上屡遭挫折的台北灰姑娘,到了西班牙,竟被宠为了马德里大学的东方公主。
本来她到西班牙也不是为了求学,没有了生活的压力,什么都自由自在。她通宵达旦地看自己爱看的书,用吃白面包喝自来水省下来的钱到自己想往的地方旅行,她开始懂得享受生活:唱歌、跳舞、坐咖啡馆、搭便车、听轻歌剧甚至连抽烟、喝酒、深夜狂欢不归这样的在中国的闺房教育中视为放浪形骸的事她也照做不误,并且成癮。她不愿意再为任何事任何人勉强自己、委屈自己,她要生命完全为自己展开,以求不负我心。
原来,没有舒凡的日子并不是地狱,没有他,她仍是她自己,她更是她自己,尽管她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他,想起他的夜晚仍然会被眼泪打湿,但毕竟再深的情也终究是昨日黄花,在凋零的萧条中已少了盛开的沉重。
思维一回到现实中来,Echo就意识到自己是在马德里,这个快乐的城市,还有在这个城市里和她共着呼吸的给予她快乐的人们,一想到这些,她就总落不了会想到荷西,那个西班牙小男孩。
荷西,想到这个名字都是她给取的,Echo的心中便涌上了甜蜜的快意。
和荷西在一起是很快乐的,在他的面前,Echo不用压抑,不用掩饰,丝毫没有压力。但是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荷西一起玩,这是故意的。因为荷西的言语,荷西的微笑,荷西的眼神,都能让Echo从中觉察到荷西对她的爱情。他爱她,可他那么校荷西很英俊,很善良,而且他单纯的肩膀靠得住Echo的浪漫。在第一眼看到他时,Echo便为之怦然心动了,如果不是荷西这么小,比她小得太多,那么也许Echo有些怅然地坐着,心里想:既然对于荷西的年轻的爱,她不能接受也不能回应,那么,还是避开好了。哎,荷西,这个小孩子,也不知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4 梦寐求之
荷西又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起来,这已经是这堂课里的第六遍了。
一枚,两枚,三枚一共是14枚一块的硬币。荷西慢悠悠地数着,像葛朗台数着自己情的金市,神情专注而幸福。在荷西的眼中,那圆圆的硬币宛如姑娘的脸庞,只要他深情地凝视一小会儿,那上面便会清晰地浮现出眉毛、眼睛、鼻子和嘴来,一张非常完整的脸,嘴角还弯着浓浓的笑意,就像从斑斑点点的三维图画中看出狮子、城堡来一样的神奇。
荷西把钱放回兜里揣好,心里默默地说:“Echo,我又想了你14次。”
然后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那台上那个解说得正起劲的数学王国的导游,生怕自己心中膨胀的幸福会溢出来,在脸上浸润开一个莫名其妙的甜蜜的笑容,从而阻断了他的思路,影响了他的情绪。
荷西把头转向窗外,窗外的每一片蔚蓝,每一朵洁白,每一丛新绿,每一瓣艳红,都勾起他对Echo的相思。在树与树的间隔,在叶与叶的缝隙,到处闪现着Echo又大又亮的黑眼睛;那随风飘荡的柳条有着Echo那乌黑的长发柔滑地披顺下来时的妩媚;草叶尖悬着的欲滴的晨露,花心中颤动着的嫩蕊,风拨树梢的不留痕迹的轻灵,划破迷蒙睡意的鸟叫的宛转,都是Echo的随便泼洒的笑声。
后面的同学戳了一下荷西的背,是向他借笔。荷西突然觉得很烦,有一股无名之火从无名的地方窜了上来,他很想凶巴巴地对那个讨厌的同学说自己没笔,但终于他还是把笔借给了这个其实并不讨厌的同学(凭荷西的良心说),几乎是把笔摔在了对方的桌上,没有像一惯的那样,等对方的“谢谢”出口,自己紧跟着说“不用谢”,便很快地转过身,趴在了桌上。搞得那个同学很是盯了他的背影几眼,今天的荷西怎么了?
荷西的眼光落在了自己手臂所枕的书上,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心思却在字与字的夹缝里越来越大的“Echo”字样。
哎,已经有多久没见着Echo了?快一个星期了吧,太长了。
自从第二次见面以后,Echo便经常到徐耀明家玩。荷西和她倒是有缘,几乎每一次两人都会很巧地碰在一起。有时是Echo正在与徐耀明谈话,荷西来他家借东西;有时Echo刚同徐耀明说完再会,荷西便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垃圾袋;有时Echo走在公寓到车站的路上,荷西从侧面的一些小路口出来,与她刚好对面。
于是本来从不相识的两个人,无端端地竟多出这么些相处的机会。他们在院子里打棒球,踢足球,在下雪的日子里打雪仗,堆雪人。荷西向同学借来摩托车,带着Echo去兜风。有时兴致最浓的时候,便走着去逛旧货市场,两个人都是口袋里不会装多少钱的,却可以从早上9点到下午4点地逛它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手里举着一支色彩斑斓的鸟羽毛,便心满意足了。
那简直是天堂中的日子,荷西想。
荷西对Echo是一见钟情的,抹不去的是圣诞夜和Echo初相遇的情景。那天晚上Echo一定是非常快乐的,当他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Echo的黑眼睛睁得那么大,像一汪荡漾着的清澄深幽的春水,荷西捕捉到了闪烁的波光,虽只一瞬,却立即溶进荷西刚喝下去的那杯又浓又甜的葡萄酒里,然后摇荡出些微的醉意。荷西的心狂跳起来,却不仅仅是因为下楼跑得太急的缘故。
那一瞬,那稍纵即逝的一瞬,被荷西牢牢地握住,握成一切,握成永恒!
荷西自己知道,那和Echo一次次的邂逅,不是巧合,而是他多么精心的刻意,精心到怕被Echo看出刻意的痕迹,他一次远远地跟在Echo的后面,陪她走了两条街,却始终没有在Echo看那件花衬衫的时候上去拍拍她的肩膀,说:“咦,你怎么也在这儿?”
Echo却仿佛一下子失踪了,荷西没有见到那灿若春花的笑脸。已快一个星期了。六个晚上,平时总是作业还没做完就困得不行,趴在桌上都能呼呼大睡的荷西失眠了。看着月光下摇曳的树影,荷西心中停也停不住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关于Echo的记忆。
他喜欢Echo在雪中冻得红肿肿的小手,他喜欢在摩托车的观后镜中看Echo的疯狂飘飞的长发,他喜欢陪着Echo在街上闲荡,或是干脆陪她一起逛垃圾场,看她在其中挑挑捡捡,时而惊喜地抬起头来欢呼:哇,你看这个好漂亮哟!手里捏着一个锈掉的小铁钉他喜欢,他喜欢,她的一切他都喜欢,因为他是荷西,她是Echo,这就够了,还甲得着别的理由吗?从来爱都是没有借口,没有任何愧疚的呵。
这一个星期,他是那样的想着她,可是她知道吗?她了解吗?
她也会像他想她这样地想着他吗,
荷西突然觉得悲哀起来,一股酸涩直冲上来,冲向他的胃,冲向他的心,使他不得不连续地做着深呼吸,气流冲下去,眼泪也就不会流出来了。不能哭,不能哭,她总爱说他是小孩子,总是用一种大姐姐的口吻跟他说话,如果哭了,她就更要把他当小孩看了。哎,她是不会想着他了,要不,她怎么就不来了呢?她只是把他当一个玩伴而已,好玩的时候当然好,不想玩的时候便可以走开,她一定是腻了,烦了,于是便不来了,荷西又做了几下深呼吸,觉得心里苦苦的。
荷西抬起头来,黑板上的数字毗牙裂嘴地看着他,他和它们互不相识,难怪它们看起来会面目可憎;数学老师神采飞扬他讲解着,看来课已到了高潮部分,荷西却无法感染到那份兴奋和快乐。
他曾经有Echo在他没有“碰”到她的时候来过了的想法,昨天,他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去问徐耀明Echo有没有来过,他红着脸,带着渴望甚至是乞求地看着徐耀明的嘴,徐耀明说:“没有。”
于是荷西决定了,Echo不来,他就去。他拿出Echo给他的地址,拿出自己的储蓄,数了数,决定去找Echo,和她约会。
本来想等中午放学了再去,可是荷西觉得自己无法再等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成绩优秀的学生,但是他是个守规矩的乖孩子,考试不能不及格,课一节不缺。但今天,他要逃课,快乐的阀门在Echo那儿,他得去找她。他知道看见Echo后,阀门就会打开。
“Echo,Echo,楼下你的表弟来找你了,”Echo从《印第安理文化》中抬起头来,茫茫然地看着对自己说话的西班牙朋友。表弟?Echo并没有表弟,又哪会有表弟在西班牙钻出来7“快去,快去,别让表弟等急啰。长得挺帅的哦。”西班牙?一边挤眉弄眼的,神色、语气极为暧昧
Echo一下子想到在西班牙语中,“表弟”并不仅仅指亲属关系,而是带有很浓的嘲弄的意味的,就好像中文里的“阿哥”、“阿妹”一类的称呼一样。
Echo朝这个西班牙朋友翻了一个白眼:“我今天可没闲功夫听你在这儿瞎扯。愚人节早过了好几天了,还拿着这种拙劣的玩笑来骗人。我现在只有看书的心情,没有聊天的兴趣。”说完,便把头埋进了书里。
“哎呀,真没逗你,楼下真有一个好漂亮的小表弟,就在对面那棵大树下站着呢。刚才我从外面回来,正好碰上他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一个叫‘Echo’的女孩子住在这儿,还拿出一张笔记本的纸给我看,上面有你的名字、宿舍号和电话号码。我一看果然是你的笔迹,便告诉他我可以帮他的忙,他很高兴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回到大树下去站着。我叫他进会客室去等,他赶紧摇头,脸都红了,真是好乖好可爱。Echo,我真嫉妒你,校园歌队每次来唱歌时给你的情歌专送就够让人眼红,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秘密人物,Echo,你太自私了,那么英俊的小男生你是在哪里认识的?也不向我们介绍一下。”
Echo听了这番描述,对“表弟”是谁已经猜到了八分。她赶紧放下书本,理也没理那个还在作陶醉状的女孩,径自跑到阳台上去看。
果然是荷西。此时的荷西正既羞涩又兴奋、既害怕又渴望地等待着。他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Echo见面,便快乐得不得了,但他又有些担心,担心Echo是不是真在,担心Echo会不会太忙而不能和他去看电影。想到自己为了Echo而逃课,他既希望她能知道这件事,从中明白他对她的一片情意,但他又猜不准Echo知道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他担心她会怪他,怪他不好好上课,他担心她会认为他太不男子汉,不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甚至有些动摇了,想趁Echo还没下来之前赶紧溜掉,但他又怕万一正在自己拔腿便跑的时候,Echo正好下楼来看到,岂不是要被她视为怯懦的临阵脱逃的逃兵了?于是他又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叫自己一定要勇敢一些,反正已经来了Echo看到是荷西,本来打算不见他,让西班牙朋友帮她下去告诉荷西说她不在,但是,她看见荷西站在大树下,手里抱着几本书,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是焦虑的表情,平时经常戴的那顶法国帽被紧紧抓在手上,既逞强似的不愿埋着头,又做不来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就像一个书包里揣着不及格的卷子不知道怎样开口让父母在上面签字的小孩。
哎,这个孩子!Echo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忍心拒绝荷西,她不忍心让他怀着满满的希望而来,经过这样一种无所适从的漫长的等待,最后背负着残酷的失望而离开。追求和等待都是她极为了解的苦难,让荷西这种小孩子受这样的酷刑,简直太残忍了。
而且Echo不能不承认,拒绝荷西在某种意义上说等于是拒绝自己。她的心中是隐藏着对荷西的淡淡的渴望的,当她在阳台上确认了是荷西的一瞬间,她的第一感觉是欣喜的,当她想起西班牙朋友为之倾倒的男孩是爱着自己时,她是有虚荣的满足的。
Echo转过身去,把书往床上一扔,换上皮鞋便跑出了宿舍,身后齐声响起几位西班牙女孩的怪腔怪调的起哄声:“表弟来啰!表弟来啰!”
荷西看到从宿舍楼里冲下来的Echo,立即兴奋得心“嗵嗵嗵”地狂跳起来,羞涩和窘迫竟一扫而光了。他兴高采烈地边喊着“Echo”边迎上前去,还将手中那顶快要被刚才紧张的自己捏出水来的法国帽向Echo挥了挥,仿佛在告诉Echo那是他的标志。
不过Echo可没有他这么热情。她笑也没笑一下,而且好像还有点怒气冲冲的样子,招呼也不打,对准荷西当胸就是一拳:“你怎么跑来了?”
荷西是受惯了Echo这种独特的打招呼的方式的,尽管Echo虎着脸,他仍然不温不火地笑嘻嘻地看着她。他终于把Echo找到了、等来了,对于他来说,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又有什么可恼的?只要见着了Echo,管她是母夜叉还是崔莺莺,他都满足,他都喜欢,他都快乐得忍不住想唱起歌来:今天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今天的自来水是多么的香甜他当然只是在心中这样傻气地唱着歌,Echo当然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谁和你笑,今天不是休息日,你的课不是还没上完吗?”
“我最后两节不想上了。”荷西有些委屈地回答道。他逃课还不是为了她?他煞费苦心,她却一点不领情,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大姐姐在教训小弟弟似的,这使他感觉极为不舒服。于是他装作很老成的样子,蹩脚地耸耸肩,还扬了扬眉毛,瘪着嘴角,好像他对这个世界很无可奈何似的,用一种百无聊赖的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上课简直太不好玩了,我可不愿意像那些笨蛋一样傻乎乎地坐在那里。”
“不好玩就可以不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念书哪有这么自由的,任性。你来做什么?”
看到自己的表演一点效果也没有,荷西感到很重的挫折感,而且逃课这种事情确实是自己理亏的,也怪不得Echo会责备她。
听到Echo问他来做什么,他什么花招也想不起来了,即使想起来也不敢轻易耍,于是他把头耷拉着,从口袋里掏出那14枚数了不知多少回的面值1块的西币(合当时的7块台币),老老实实地招供,说的时候都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了。
“喏,这是14块钱,是我的积蓄。我只是想请你和我去看场电影,你肯和我去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只能走路去看,因为14块钱只够买两张入场券。你愿意去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荷西又把眼睛抬起来看着Echo。他没有耍赖皮似的求着Echo,但他的眼神表明他是多么期盼着能听到Echo说一声“行”,或者点一下头就可以。
Echo也看着他,仍然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嘴还微微有些嘟着,看上去似乎在生气。其实对于荷西来找她这件事,她就根本没生气过,她是暗地里高兴着的,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找荷西,但荷西来找她,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见他的,既然见着了,她又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和他多呆一会的。用不着荷西解释他逃课的理由是因为上课没意思,她当然明白荷西是为她,是为了请她看场电影,而看场电影也是次要的,他并不在乎请不了Echo坐车,在他年轻的爱中,只要能看见Echo,同Echo呆在一起,两个人走走路,说说话,便是最好的。逃课,对于大学生来说,也许是司空见惯了的,不仅见惯了,而且自己也做惯了,理由还颇具个性,比如像那个教授讲课太狗屁了,既然赶不走他,那就我走好了之类的,逃课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很与众不同的,于是便有了超世俗的清高的感觉。然而中学生逃课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那并不是一种轻松的随心所欲的选择,他们会、觉得冒险、刺激和自由,但他们绝不可能把这种事视为当然,因为在他们那种年纪里,学习课本知识,在老师的试卷上得个好分数便是人生的大事和正事,逃课意味着反叛和堕落。因此逃课必须是有巨大的快乐在诱惑着他们才可能发生。
Echo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逃学的事了。那时的逃课原因是相当复杂的,有厌恶学校生活的理由,有不能忍受分数压力的因素,而最后导致她休学七年的原因,一是她那颗敏感自尊的少女的心无法忍受两团墨汁的羞辱,只能把自己关起来,躲在小屋里不再和社会发生联系;一是她对文学艺术的热爱使她愿意脱离世俗社会的一切,在自己所爱的天地中读自己想读的书,干自己想干的事。这样,逃课就不仅仅是逃课那么简单,它还是逃避,是自闭式的防御,而且还包含着对生命的自由和美的追求这样的大课题,总之是太沉重太沉重了。
Echo和荷西在一起时,曾告诉过他关于自己小时候逃学为读书的事,当然她是把自己逃学的自由和在读书中得到的巨大欢娱大大地渲染了一番的,而老师的羞辱和休学七年的苦难在如今的地叙述起来程度已大大降低,语气竟有些调侃,而这一苦难的独特和令人吃惊也让她无意识地带出些英雄式的自豪来。
可是荷西并没像她预想的那样惊讶,或者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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