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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爱天国-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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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鼓乐响起,舞伎扭动着腰肢,灵蛇般让人窒息的曲线随风而动,厮迤厮逗的动作和眼神,点燃了漂浮着酒精的火热气氛。
妖娆的鼓点,几乎带着催情的作用,让人不自觉地丧失了清醒的神智,昏沉沉地,沉沦在高大落地窗吹进的浓郁晚风中。
忽尔,浓郁妖冶的鼓点一阵紧凑的节奏,舞伎们隐在鼓点中齐刷刷地退场,如来时一样,不留丝毫踪迹。
一拍沉闷的重鼓,音乐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陌生的琴声,如风的低吟,如水的浅唱……仿佛一片清洌的山风吹进热闹的圣光殿,轻柔地抹平了燥热的空气。
送到唇边的杯子,突兀一顿,就在琴声响起的瞬间。
抬眸,循着悠扬的琴声望去……
一角半圆型的白色露台,从圣光殿左侧二楼的悬廊伸出,宛若一片白色的云朵,飘浮在磅礴的殿堂,又像一枚白色的花开在陡峭的崖壁,十余层的石梯沿着露台蜿蜒而来扎根在殿内的喷泉边,形如一道凝固的瀑布落洒而下,巧夺天工的设计,精湛奢华的风格。
当视线触及到露台上的人影时,列摩门纳的神情一滞,早就做好准备的心,仍然被那一幅美到不真实的画面,深深慑服了。
雪白的露台,金色的烛火,青岚的夏风,穿梭编织出柔软细腻的光芒,寂静无声地包围了独坐拂琴的纤美侧影……千丝万缕的波浪,是她垂在风中兀自悠扬的长发……涟漪旖旎的云雾,是她摇曳在火光里缥缈的裙裾……风片雨丝的轻灵,是她游移在琴弦上轻巧的十指……
熟悉到让人心尖猛然揪起的曲子,回荡在沉寂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被一点一滴的唤醒。
模糊的记忆,已经无法完整地勾画出当年母亲弹奏迦南琴的模样……十五年的时间,记忆留给自己的,除了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火,很多东西都在经年累月的仇恨中被慢慢淡忘了,比如父亲的胡渣子扎在脸上的感觉,比如母亲总是温柔优雅的微笑,比如兄弟姐妹的追逐打闹,比如曾经充满这座王宫的欢笑……
仇恨,冲淡了这些本该被牢牢记住的珍贵记忆,列摩门纳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挽留散落流逝的回忆……时间,比她更加狠冽无情。
然而,当迦南琴的古朴乐声,在生命中再一次奏响时,她仿佛看见了很多很多……那些遗失的幼年记忆,极缓极慢地伴着琴声,又回到了这座经久不衰的巨大宫殿。
卡丽熙的指尖,拨动了深藏在记忆中最美好的片段,一个曾经短暂却快乐无忧的童年……
撑着铁王座的冰冷扶手,慢慢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眺望着露台上的卡丽熙,幽深安然的神色,让人猜不透的沉寂无声。
侍女眼尖地看见她起身,立刻捧着权杖上前。
微一摆手,示意她退下,视线不曾离开过露台。
深吸气,极缓地呼出,沉重的叹息滑过嘴角的瞬间,她迈出步子。
忽略了从腿伤传来的隐隐刺痛,忽略了殿内的气氛在她不紧不慢的脚步中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忽略了晚风从身边经过时拉扯袍角的混乱……列摩门纳步下王座的台阶,朝着喷泉边的楼梯走去。
心情在脚步中,忽尔乱起层层的涟漪……
没有在意周遭因为自己的步履,明显动荡起来的怪异空气,穿透耳膜传来的心跳声,不若琴声的悠扬,不若风声的曼妙。
相反的,更像火光紧凑的闪烁,急迫,压抑,跳动着不明究理的紧迫感。
☆、第 六十七 章(下)
缓步踏上最后一级楼梯,站在露台的边缘,晚风不期而来,悄悄地抖开了湖蓝色袍裾翩翩翻飞,一片无声无息的阴影连绵在地面,宛若此时此刻犹豫难定的心情。
视线闪烁,一把黑发撞进踌躇不决的茶色眼底,如风包裹了列摩门纳漏跳一拍的心脏,缭绕,缠紧,不留丝毫缝隙。
眼前的景象,夜一样的华丽,夜一样的沉静,想要掬一捧在掌心的嫣然美丽,终其一生也不想放手的可怕感觉。
再一次迈出脚步,列摩门纳听见了敲击着胸腔的声音,规律而沉稳,挥开了所有纷繁吵杂的顾虑……她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卡丽熙手中的琴弦拨动呼吸的声音。
十来步的距离,仿佛走了很久,久到列摩门纳以为自己永远也走不到卡丽熙的身边……这样的距离,漫长的让人胆颤心惊。
最后一个琴音,终了在指尖,卡丽熙恋恋不舍地轻抬手腕,任由琴弦闪烁出火月交织的柔韧,一丝孤单不舍的意味。
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她微微一愣,继而笑开来,盛开在夏夜晚风的恬淡笑靥,迷人,亦醉人。
列摩门纳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静静流淌着火光的温度,眼底同样涌动着比火光更加璀璨的东西,似是月光的皎洁,又似火焰的热烈,一番焚天荼蘼的洪荒野火。
望着列摩门纳逆光的脸,柔淡的光晕从她的周身掠过,一片虚实不定的五彩斑斓,卡丽熙竟然生出一种眩晕感。当指尖落入她的手心,一阵莫名的心悸,些许的心痛,些许的欣喜,些许按耐不住地颤抖。
“这是我收到的最迷人的礼物,卡丽熙。”拉着她站起,微笑的开口,眉眼灿灿而温柔。
一丝羞涩,眼角瞅见露台下的人们都仰头看向这里,过于安静的气氛让她有些紧张,悄然。“时间太仓促了,我的琴艺很拙劣,见笑了。”
“只用了十三天能学成这样,已经是奇迹了。”她没打算隐瞒自己知道她出宫学琴的事情,迟早卡丽熙也会知道的。
大惊之下,蓝眸闪过一片惊涛骇浪般的诧异。“你知道!?”
低低地笑起,不语。
列摩门纳藏着戏谑的笑声钻进耳朵,迫使卡丽熙懊恼的皱眉,原本还以为会让她惊喜,没想到却变成让自己惊讶了。
“我也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笑着,声音温柔,眼底沉淀着温和无奈的薄雾。
“送我?”再一次被惊到,好奇心瞬间被激起。
点头,放开卡丽熙她的手,改由搂上她的腰,在她蓦然一僵的时刻,手臂一紧将她拉进怀里。缠着亚布麻的左手,不知何时穿过卡丽熙冰凉柔软的发丝,抚上她的后颈,迫使她微仰着头。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如枷锁般将她固定在一幅透着初凉淡香的怀抱中,卡丽熙意然忘记了挣扎,只是直直地望进那双深渊般吸附着自己灵魂的茶色眸子,不可自拔地沉迷于这个温柔到让人窒息的温柔禁锢里。
“从今天起,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的爱人是谁……”
耳旁传来她低沉有力的声音,一种困压过后急剧想要爆发的隐忍感,一种沙哑得让卡丽熙感到惊慌的诡魅,一种仿佛抹杀了一切的魔咒。
列摩门纳的呼吸随着她悄无声息逼近的脸,消失在了卡丽熙的唇边……滚烫的呼吸,微凉的唇。
有力,直接,不容抗拒。
放纵自己沉沦在这个吻里,缭绕着身体的无形枷锁是列摩门纳的近乎霸道的气息,坚定绝决地将她重重包围,不留丝毫的余地。
置身在灯火通明的圣光殿,站在来自四面八方的使臣以及赫梯超过半数以上的将军和贵族面前,面对众目睽睽的惊骇目光,列摩门纳用自己的方式,向世人宣布了她为爱立下的誓言
一个吻,无言地证明了她坚毅的决心,更加给予了卡丽熙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有些不舍地离开卡丽熙颤抖的唇,列摩门纳的笑容简直明亮的让人头晕目眩,那是一片令殿内灯火黯然失色的妖冶青焰,不费吹灰之力燃遍了周遭如沸水般滚烫的空气。
揽着卡丽熙一同走到露台边缘,垂眸扫视着黑压压一片人影。片刻,扬起的唇角擒着张狂的弧度,一如不远处那把铁王座在火光中放射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却又不忍移开眼。
少顷,阿齐兹举起酒杯,一张俊脸笑得格外灿烂,朝着露台大声喊道:“众神赐福!”
短暂的沉寂,让人心慌意乱的静,卡丽熙感觉到了沉重的呼吸压住了心跳,全身的血液随着圣光殿的寂静缓慢地凝固了。
片刻之后,库西纳也拿起酒杯,紧接着是穆哈里,就连沉默如铁塔的达巫夏也举起杯子,薇妮莎和拉舍尔并肩站着,高举着金杯……
“众神赐褔!”他们的祝福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带着真诚的祝愿,心被温暖瞬间占满了。
握着水晶杯,缓缓地朝着露台上的两人扬起,夏尔玛的笑容很清澈,就像手中那杯一览无疑的清水,明亮亦干净。她用纯正的埃及语,朗声念道:“众神赐福!”
眨眼的功夫,圣光殿被祝福声涨满了,海潮般的声浪说着一样的话,人们举杯致敬,欢呼声盖住了骤然盘旋的风声,美酒红光在觥筹交错的碰撞中溢出杯沿,诱人的酒香飘洒在空气中,为这样一个奇妙的夜晚灌入了精彩的味道。
一瞬间,卡丽熙有了落泪的冲动,颤动的波光泛滥成灾,海洋般汹涌的感动莫名的翻腾散播开来。
偎在列摩门纳的肩头,任由泪水打潮了呼吸,幸福的泪水宛如美酒,满满当当地灌醉了思绪。
这一夜,灯火辉煌的圣光殿,见证了赫梯帝国历史上最为绚烂瑰丽的风景……
这一夜,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载入史册,留下了一丝令人遗憾的惋惜。然而,那些珍贵美丽的片段,却被低吟浅唱的晚风偷偷默记于心,它们将这段重如千钧的誓言捎向远方,永远地伴随着月夜流淌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浩渺上空。
★★★ ★★★ ★★★
夏尔玛向卡丽熙辞行时,伤势已经痊愈了,她在哈图莎的这些日子,让她重新审视了这个素以军事称霸高原的强大帝国。
站在长廊的石栏边,望着脚下连绵起伏的山峰,哈图莎城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依稀可辨,白色圆形的屋顶像无数小蘑菇点缀其间,纵横交错的街道以这个高度看上去,只有手指般粗细,青灰色的线条像一张大网连接着整个城市。
“都安排好了吗?”漫步到凭栏而立的夏尔玛身边,卡丽熙轻声问,尽是不舍之情。
轻应了一声,望着一城山色,沉默。
叹息,分别总是让人伤感,却又这般的无可奈何。“我和列摩门纳为法老陛下准备了一些礼物,虽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也是我们的心意,希望不会让陛下失望。”
笑了笑,瞅了卡丽熙一眼,说道:“陛下虽然什么也不缺,可是只要是你送他的礼物,他一定视如珍宝,倍加爱惜。”
腼腆地笑起,双手搭上栏杆,任由炽热的山风吹向身后,一瞬间抖散了藏在发间的斑斓阳光,揉碎的光芒被飞扬的发丝淹没了,似乎心底也有什么被悄然地淹没,是离愁,亦是愧疚。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礼物,就是……就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铁质的小圆筒,筒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一缕惊喜,悄然无声划过棕色的眸底,从卡丽熙手里拿起小圆筒,翻转审视一圈,继而拔开了筒盖,星火微光闪烁在铁筒里,夏尔玛的眼底同样闪烁着某些明亮的光芒。
半晌,她合上盖子,将这枚小铁筒塞进腰带,小心翼翼地。“谢谢。”
撩起被风吹到脸边的发丝,将它们拢到耳后,轻道:“我听列摩门纳说,你们为了击退狼群只能在山谷放火,她将你的火筒丢进树洞了,这枚小火筒就当我替她赔给你的。”
“一枚火筒而已,不必如此。”
“那岂止是一枚不起眼的火筒,我听闻‘刀火’的首领,总是随身携带二件宝物,一件是名为‘血光’的宝刀,另一件便是一枚火筒。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传闻是否属实,可是你居然会随身携带取火用具,就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件事了。”
闻名遐迩的“刀火”有着很多虚实难料的传说,其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个庞大秘密组织的首领拥有的两件宝物。
虽说如此,卡丽熙却不曾看见夏尔玛随身佩戴过“血光”,这把与这个地下组织同样神秘莫测的武器,着实让人想要一窥真容。
扬眉挑眸,笑而无声,出口的话泄露了夏尔玛赞许的肯定。“你的博学和洞察力,都让人惊叹。现在,我开始觉得列摩门纳拥有你,是神的指引了,赫梯的兴盛少不了你的帮助,卡丽熙。”
远在埃及时,就已经听闻了卡丽熙提出的和平拓展方案,这项看似耗时耗力的巨大工程,相比挥军远征拓张领土的传统方法,不仅大大减少了士兵的伤亡和国家的损失,更加体现了仁爱与包容,这是令人钦佩的豁达心胸和深谋远虑。
夏尔玛记得,拉蒙西斯曾经望着奔涌的尼罗河,摇头叹息地说道:“卡丽熙是众神赐于列摩门纳及赫梯的瑰宝,这样世间难得的女子,拥有了让人心旷神怡的惊艳美貌,更加蕴藏了太多令人惊诧的奇思妙想……这样的一个女子,真的让人……不想放手。”
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手,这才是最令人无奈悲凉的事情。
“薇妮莎知道你要回埃及,好像很难过,听说你养伤期间她经常去看望你,是吗?”明知故问,带着打探的口吻,卡丽熙转身朝屋内走去。
提到薇妮莎,夏尔玛不禁摇头笑起,那位小姐哪里是经常去看她,根本就是天天去。
“薇妮莎是个热心善良的姑娘。”一句不偏不依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步履轻漫,裙边轻擦门边的阳光,一缕淡香随着脚步蔓延而入,与屋内清凉的空气纠缠混合,驱散了夏日带来的恼人燥热。
侧目,精致的眉眼露出狡黠的笑。“只是热心善良吗?”
皱眉,摊了摊手,有种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怪异感觉,而她正是那只可怜的猎物。“你想问什么?”
坐下,理了理裙上的褶皱,慢条丝理的动作,眼神轻盈。“我不用问,我自己会看,我的眼睛从来不会撒谎。”
想笑,也的确笑了,只是很勉强的笑容。“别这么多事,管好你的列摩门纳就行了。”
微微颔首,语气恭敬,态度谦逊,只是脸上明显挂着得意洋洋的狡黠笑容。“是,将军大人教训的极是。卡丽熙不会多事的,请夏尔玛将军放心的回埃及吧!”
扬了扬眉,摇头苦笑,不语。
“你就要走了,找个时间和薇妮莎道别吧,别让她太伤心了。”
犹豫片刻,继而点头,低声说道:“知道了。”
★★★ ★★★ ★★★
这个道别,比夏尔玛预料的艰难,更有一些猝不及防的尴尬。
因为,当薇妮莎突然哭出来的时候,夏尔玛蓦然愣住了,不知要如何安慰泣不成声的薇妮莎,憋了半天,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默默流着泪,薇妮莎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夏尔玛的离去,让她体会到了一种很奇特的痛苦,这种不知源自何处却来势汹汹的情绪,让她一瞬间就被浓浓的伤怀包围了。
半晌,止住了泪,看着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人,薇妮莎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开口。“以后我去埃及玩,你会陪着我吗?”
“会。”当即立断的回答,几乎是在薇妮莎话音刚落的瞬间。
一愣,忽尔破涕为笑,带着泪痕的脸上扬着灿烂的光芒,一种属于少女的羞涩,随风淡淡的散开。“谢谢你。”
“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在我养伤时,天天来看望我,薇妮莎。”心中暗自叹息,不知为何。
起身走向夏尔玛,在她旁边的藤椅坐下,歪着头一言不发地瞅着她。
被她目不转睛看得全身不在自,如同夏天站在沙漠的阳光里,不仅仅是热,更有呼吸困难的感觉。半晌,一声低叹,偏过脸看着薇妮莎,问:“看什么?”
蓦然,扬起一枚很绚丽的笑靥,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的记性没有卡丽熙那么厉害,没办法过目不忘。等你回埃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要多看你几眼,才能记住你的模样,否则时间一长,我会忘记你的长相。”
她说的楚楚可怜,低垂的眉眼,少了平时的盎然生机,一幅莫可奈何的懊恼模样。
眉头皱起,宠溺的语气悄然浮现,自己都不曾发觉。“过阵子,你可以来埃及游玩,只要库西纳将军不反对就行了。”
绞着裙子,撅着嘴,肩膀无力的垂下。“父亲一定不同意我去埃及,他总把我当孩子看待,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
歪着头,棕色眸子笑着弯起,闪烁着碎碎的斑斓光影,很漂亮。“你本来就是小丫头,他当然不放心你。”
“我哪里是小丫头,我比卡丽熙还大半年呢,你别小瞧人。”不服气的小声嚷嚷,被夏尔玛当孩子看待,让薇妮莎心里很不是滋味。
点头,半哄半劝着说道:“是、是,你是大人,不是小丫头。”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礼物,让我留做纪念?”小心翼翼地问,满是期待。
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瞧着那张小狗讨食般的殷切脸庞,夏尔玛又怎么好拒绝她,硬着头皮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把叫‘血光’的刀。”一语即出,惊得风声都乱了。
猛然一怔,瞠目结舌地看着薇妮莎,好像看见怪物一样的惊骇表情,刹那。
掩嘴笑出声,指着夏尔玛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笑道:“我说笑的,你瞧你的样子,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真好笑!”
长长一声叹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小姑娘给戏弄了,夏尔玛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没有判断力了。
“就算你真想要,我也不会给你。”开口,半真半假的话,用着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出,些许孩子般的赌气。
撇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笑得更加骄傲。“我还不想要呢,一把刀而已,我才瞧不上。”
向后一靠,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单手支肘托着额头,睨着薇妮莎得意洋洋的小脸,懒洋洋地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眯着眼,笑得格外开心,指了指夏尔玛的头发。“你的发带,给我行不行?”
再一次,愣住了。
看见她陡然又僵住的表情,薇妮莎努力憋住笑,一天之内看见这张漂亮的脸庞,冒出两次这种即惊讶又无措的表情,真的太好玩了。
“你这次是在说笑,还是真的?”蓦然,夏尔玛有了一个很深切的认知……她的判断力,真的没了。
扬眉,趾高气扬的娇嗔。“这次是真的。”
沉默,敛眼。
半晌,夏尔玛只是不言不语的望着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样沉静的侧脸,隐约流露出一丝挣扎的意味。
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薇妮莎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十分懊恼地刚想开口化解沉闷的气氛,就看见夏尔玛伸手解开了发带。
顿时,红色的长发如瀑散开铺在她的肩膀,宛若夕阳下火烧一般滟潋的湖水,美得张扬,亦刺眼。
握着发带的手伸到薇妮莎的面前,抬在半空晃了晃。“拿去。”
是惊,更是喜,眉开眼笑地接过发带,仔细地看了一遍……细如琴弦,轻盈如丝,韧性十足……果然与列摩门纳说的一样,这根看似普通的发带,就是一件隐藏极好的武器。
“会用吗?”拨了拨垂到肩上的头发,从小就习惯了束发,她不太喜欢散开长发。
点头,又摇头,显然薇妮莎的心思还在这根奇妙的发带上。
“给我,我来教你。”站起,瞅了瞅四周,一个花瓶落入眼中时,笑着挑眉。
薇妮莎也跟着站起身,将发带交给夏尔玛,两人并肩而立,相视一笑。
伴随着夏尔玛手腕轻轻一抖,一道半月形银线抛向空中,清脆的鞭响惊醒了午后懒散的微风,薇妮莎兴致勃勃地睁大了眼睛,抹上蜜色阳光的灿烂脸庞点缀着一片薄红,那是微热的夏阳洒落的影子,藏着她留恋不舍却也无法道明的微涩心情。
☆、第 六十八 章(上)
两扇漆黑的铁质城门紧闭不开,挡住了郊外吹来的迅猛夏风,抬头看不见顶的高大城墙将哈图莎城与外界隔开,坚固的石墙延绵在干燥的空气里,一道原本用以阻挡侵略者的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现在却成了阻止赫梯百姓进入城内的屏障。
从赫梯的四面八方朝哈图莎涌来的企求避难的人们,被挡在了这扇雕刻着赫梯神像的高大城门外,如同神像俯视脚下的冰冷视线,哈图莎的两扇城门俨然同样坚硬而冰冷。
越聚越多的人潮,在城门外盘踞不散,人群相互推挤,靠近城门的人高举着手臂用劲拍打着坚硬的铁门,绝望地竭力呼唤,灰蒙蒙的脸上布满混合着沙尘的汗水和急于摆脱死亡的焦急。
站在城楼上的将军扫了一眼城外黑压压的人影,焦虑地皱起眉,传令属下坚守岗位,绝对不能打开城门。没有得到王宫传达的新命令之前,就算城外的百姓如何苦苦哀求,他也不能违抗命令打开城门,不是他铁石心肠,只是他不能冒着令哈图莎城陷入险境的风险。
城外的人们,可能会将一位可怕的死神带进城来,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叫做瘟疫。
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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