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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的思辨 作者:杨东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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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我简直沮丧至极。我懊恼地在地上抓了一把,然后扬了扬手,想使劲儿地将手里的那把草和土远远地甩出去。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向手里看了一眼。
柔韧细长的叶子,柔韧细长的茎,这是断念草。
这些断念草都打成了结。
原来,今晚她与别人另有约会啊!
我太糊涂了。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早早进入木楼,与她相会,却没有留心窗下这片断念草。
我明白,我该爬起来了。我该骑上我的黑走马,尽快离开这里。
披着凌晨时分的寒意,我垂头丧气地踏上了归程。回到冕诺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冕诺正在院子里粘补胶皮轮胎,看到我,他吃惊地说:“于,这是怎么了,你?”
我当时一定是神情怔忡,怅然若失,我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顾自言自语地说,“冷,冷——”
是冕诺把我从马上扶下来的,我浑身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鞋上满是泥土和碎草叶。
披上冕诺的披毡,喝下一大碗热乎乎的酥油茶,我才回过神。
“真倒霉,她不放我进去。我在麻地里呆了一夜。”
我忍不住把昨夜的遭遇通通诉给了他。
冕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于,这种事常会遇到的。带你来的那天晚上,我也一样——”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住进寨子的当天晚上,冕诺就失踪了。清晨见到他时,他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鞋上满是泥水和碎草叶。
有了共同的遭际,两个男人也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
“于,听我说。梦姆湖里的鱼多,吉玛山上的树多,寨子里的女人多,放下这个,再拾起那个。”
我懂得冕诺的意思,可是,我放不下。
见我摇头,冕诺说,“于,放不下她?去求她,那就。”
“怎么求?”我向冕诺请教。
“讨好呀,帮她干活。打柴,舂谷,绩麻——”
我愣住了。我在想,在这些活儿里,哪一种比较适合我。
冕诺以为我还是想不开,便宽慰地劝我,“于,别愁。散散心,跟我去达坡。”
达坡是邻近此地的一个大镇子,那里常有昆明、西昌、成都等地的客商来往。
吉玛人也常到达坡去,用自己的麻布、鱼干、家畜和家禽,换回日常需要的各种物品。到达坡去,有一条路况很差的石子路,冕诺去的时候,总是套上他的胶轮车。
跟冕诺去达坡散散心也好。
冕诺要补的这副车胎实在是太旧了,他还有一副备用的新胎,我说,“冕诺,这胎不行了,换上新的吧。”
“不,能补上,我。”冕诺不屈不挠地把胶水往旧胎上抹。
于是,我就坐下来帮他补。有我的帮忙,旧胎上几处漏气的缝儿很快就补好了。
冕诺一边兴冲冲地装着轮胎,一边夸我说,“于,你真行。可惜,你哦耶那里,没有轮胎。不然你去补,会高兴,她。”
冕诺套好了胶轮车,催我赶快坐上来。
我却改变了主意,我说,“我不去达坡了,冕诺。我想,我还是到她那儿干活儿去吧。”
那一天,我赶到我的哦耶那儿去的时候,她正在坡地上犁地。吉玛人犁地采用的是一种很原始的方式,二牛抬杠。两条牛并排在犁的前面走,为了让用力的方向一致,就用一根长木杠缚在两条牛的脊背上。“二牛抬杠”的说法,就是这样得来的。后面需要一人操犁,前面还得有一个人操心抬着杠的两条牛,别让它们走歪了。
我向那片坡地走着,远远就看到了我的哦耶。她的白长裙在风中飘舞着,花头帕鲜艳得犹如蝴蝶的翼翅。她在抬杠的两条牛的前面走,后面有一个操犁人,那是一个穿着麻布衫的魁梧的吉玛男子。
我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喉咙有些发哽——为昨夜无望地投上房顶的那些石块,为那些被踩踏的打了结的断念草,为凌晨时分凉透了心脾的寒意
站在她的面前,我委屈着,难过着,伤心着。
我想听到她的解释和抚慰。
然而,我的哦耶看到我,只是晃了晃双耳下那两颗红玛瑙般的耳坠,然后将黑玛瑙般的眼睛闪了一闪。
“于,是你么?你来了!”
是的,她丝毫没有愧意,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她显然很高兴见到我,似乎我昨夜并没有吃什么闭门羹,似乎今天我到她这儿来完全是应该的。
我忽然有点儿恨她。
不过,男人嘛,应该高姿态。
于是,我装着昨夜什么也不曾发生,竭力用轻快的语调说,“哎,我能干什么?你让我干点儿什么呀?”
我的哦耶把拿着牛鼻绳的手抬起来,对我说,“陆,你来牵牛吧。操犁,还是让平措做。”
操犁的那个魁梧的男人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的肩膀很宽很平,髋骨也过于宽了一些,平了一些,这使他看上去有几分象门板。
他就是平措了,我也朝他点了点头。
我想,我的哦耶是在照顾我,牵牛大概比操犁要容易得多。我从她的手里接过牛鼻绳,站到了肩抬木杠的两头牛的前面。
我看到那两头大牛摇头了,它们将弯盘的长角不满意地晃了晃,用鼓突的大眼睛警觉地瞪着我。
果然,它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走起来,它们不是相互碰撞,就是彼此扯开,竭力往各自想去的方向挣。我喝斥它们,我使劲地扯动牛鼻绳,我吃力地扳动它们肩上的那根木杠
不一会儿,我的嗓子就嘶哑了。我的手扯疼了,胳膊也开始发酸。
脚底下的坡地也来给我添乱,它不是坑,就是坡,还有许许多多会打滚儿的石块。害得我一走一歪,一走一滑,唉,我自己都走不直,又怎么能扯直那两头大牛呢?
这是个累活儿,我浑身都冒出了汗。
我的哦耶背水来了。她伫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木桶压在她的背上,她也忘了卸。
“平措,换换,你们。”我的哦耶再次安排。
平措听话地走过来,与我交换了位置。
在我的记忆里,我好象操纵过公园里那种机动碰碰船的手柄,我想,木犁不应该比机动碰碰船更复杂。
当然,它看上去很简单,一根斜斜的木棍从犁头上升起来,上面嵌着一块圆滑的短柄,可以让你舒舒服服地握在手心里。然而,一走起来,我就感到它的复杂了。首先,它有很强的摆动欲望,它不愿意被拘束在一条直行的槽沟里,它几乎时时刻刻都想跳槽,给自己另辟蹊径。其次,它的情绪不稳,上下波动很大。
在它高兴的时候,它会一下子就从土槽里跳出来,滑溜熘地在地面上跑。不高兴的时候呢,它就闷头扎下去,让你越拉越深越拉越深,弄得前面的两头牛不堪重负,到头来只能喘喘吁吁地停下。
为了对付这个木犁,我真是耗尽了心力和体力。
就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它不失时机地躺倒不干了。我去拉它,忽然一滑,犁头就擦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大叫一声。
伤口并不大,但是沁出了血。我的哦耶在我的身边俯下来,用她的手帕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把血迹擦拭了,然后把那手帕捆扎在了伤口上。
“再换过来吗?我们俩——”
平措倚在老牛身旁,向这边张望。他用的是一种调笑的语气。
我的哦耶说,“不,该吃饭了。”
饭菜是我的哦耶用藤条篓背来的,香喷喷的燕麦饼,盐水土豆,烤鱼干,还有苦荞酒。
我没有一点儿食欲,我没干什么活儿,我怎么能吃进去她的饭?我满心惭愧,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希望了,我没有希望了。她不会再让我进入她的女楼,对于她来说,我是如此地无用——不,我会写论文。论文,她要吗?
在我的旁边,传来平措响亮的咀嚼声和啜饮声。他坐在坡地上,心满意足地吃着,喝着。他的一双大脚板骄傲地晃动着,犹如得胜的蟋蟀摆动着头须。
甚至那两头牛也在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主人赐给它们的食物。那是些干草团,那些干草团里裹包着黑豆。
唯有我呆呆地枯坐。
“于,饼,我烤的。”
我的哦耶凑近来,把酥脆的燕麦饼送到了我的唇边。她的另一只手里端着木碗,碗里是清亮的苦荞酒。
比酒更醉人的是她的额发,它们痒痒地撩着我。
“等你,今晚上,我。”
那耳语很低,但是很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喉咙发哽,鼻子里也生出酸酸的感觉。
我在心里骂自己,你这个混蛋!晚上不许去,听到没有?你不需要恩赐
晚上,我和冕诺守着火塘,补那辆胶轮车的内胎。冕诺从达坡回来的路上,半边轮子就软了,那是慢撒气,胶胎显然已经老化。我一边帮他查找那些泄气的缝眼儿,一边向他诉说着一天的经历和感受。
当然,也包括“不需要恩赐”之类的话。
他妈的,我不会到她那儿去了。
冕诺默默地听着。
终于将最后一个缝眼儿补完,冕诺满意地站起来,眨着他那倒睫的眼睛对我说:“于,给你备好了,黑马。在厩里,你去吧。”
这个家伙,他早就猜透了我的心。
我又骑上了那匹黑走马。
这黑色的精灵,它又响起了既碎又疾的蹄声,它们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我,让我的心碎乱地疾跳不已。月光下,那些求偶的夜鸟和野兽时不时地飞出来跳出来,向我表达着它们的欢欣。
我的体内充满了因渴望而生的焦灼,因企盼而生的激情。
惴惴不安的担忧正是裹随在这焦灼和企盼之中,不知不觉地翩然而至。
就象一个孩子担心能不能得到成人允诺的糖豆,就象一只小狗忧虑会不会得到主人扬起的骨头——我忧心忡忡地想:她会给我打开木窗吗?
呵,我这是怎么了?我用乱轰轰的脑袋痛切地思索,我怎么会这样?——我的哦耶,你的独立、你的尊严,都存在于我每一次的离开之中。而我每一回的前往,都变成了惴惴不安的朝拜。
离去的时候,就盼望着再来。
而每一次再来的时候,你都那么新鲜如初,仿佛我的每一次陈旧的离去,都给你带来了一回更新自己的再生。
啊,我的哦耶,你让我怎么能不对你激情无边爱欲无尽呢——
九。倦偶
陆洁已经习惯于观察和思索,这习惯植根于她在医学院的求学经历以及她在医院的工作实践。如果她的面前放置了一个泡在福尔马林液中的标本,她就会象面对电影屏幕一样坐稳了,让自己身心投入,在眼前展开各种各样的想象。
此刻,面对达曼大巫师送给她的那些“回魂根”和“断念草”,陆洁再度陷落于习惯。身边的一切都渐去渐远,眼前只剩下了这两样吸引她的东西。断念草“显然是菅草那种类属的草本植物,年年春发,岁岁枯荣,犹如世间的男女之情。”
回魂根“呢,看上去有些象川芎一类的植物块根,呈不规则结节状团块,既小且硬,几近木质。
陆洁将它们分别放在口中舔了,咬了。“断念草”似乎有些甜味儿,清凉如茅根。“回魂根”却是苦的,象黄连。吉玛人说它们能治“迷症”,让人断念,做为医生,陆洁很难相信它们有此功效。然而,好奇心毕竟难抑,陆洁还是想亲自试试它们的药理作用,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些侥幸,并非不想借此减轻一下于潮白给她带来的精神痛苦。
“泽尔车,罐子,我想要个罐子。”陆洁用手向身边的泽尔车比划。
当陆洁琢磨那些药草时,泽尔车就一直随在她的旁边。那情形,就象忠实的大犬守着一只娇弱的羊。
听到陆洁的召唤,泽尔车赶忙凑上前问道:“罐子?做什么用,陆。”
“煮一煮,我要把它们煮一煮。”陆洁解释着。
泽尔车很快取来一只双耳陶罐,里面还装满了清水。
“陆,不喝它,你能不能?”把陶罐递过去的时候,泽尔车脸上露出了担心。
陆洁瞧了一眼泽尔车,然后低了头。她望着陶罐里的水,那水清亮亮的,象泽尔车的眼神。
陆洁的心里融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对方那份关爱。
“这是我的工作,泽尔车。”陆洁用竹筷浸按着药草,尽量操着那种淡淡的语调。
“你痛苦,我知道。帮助你,我想。”那话直率而诚恳。
陆洁的喉咙哽了一下,她感动了。
“实验,泽尔车,我是研究植物的。研究它们,懂吗?”
“懂。”
泽尔车点点头,然而他的眼神里还是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关切和担心。
陶罐放进火塘里,亲热地偎在红炭旁边。不一会儿,罐子里的水就打起了滚儿,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象是在和那些多情的红炭絮语。
晚上临睡前,陆洁将陶罐里的水喝了。她躺在毛毡上,细细地体会着自己身体的反应。
舌体和喉部残余着淡淡的苦味,胃和肠道未见剌激性反应。心跳平稳,神经状态正常,没有焦躁或抑郁之类的情况发生
木楼外的风声渐渐远了,远了,夜越来越静,越来越深。咕咕噜噜的,仿佛有了水声。陆洁沉在了水里,那是一种类似幽闭的感觉,耳鼓闷闷的,身体飘飘悠悠,生出了一种悬浮感。
恍恍惚惚,松松脱脱,陆洁身不由已地随着水波荡漾起来——陆洁那一天特别想要于潮白。
快下班的时候,陆洁在病房里给一位要出院的病人做了例行的检查,然后在水池边洗手。拧开水笼头,水哗哗啦啦地淌。陆洁心中热热地一融,忽然想起了“小盒子”。
“小盒子”的那个水池是用水泥砌成的,又大又深。陆洁把装了热水的脸盆放进去,然后就站在那里,哗哗啦啦地用一块毛巾擦澡。于潮白是从身后贴上来的,吻着耳垂吻着颈脖吻着后背吻着腰胯——,陆洁随着于潮白的鼻息一路松软下来,然后就被他抛上了床
刘医生说,“陆大夫,水漫出来了”,陆洁这才慌忙把水龙头关上。随后,陆洁拿过拖把擦地上的水,拖巴头一摆,竟蹭在了刘医生的皮鞋上。
陆洁连声道歉,刘医生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那种笑,有些深。
从那一刻起,一直到下班,哗哗啦啦的水声和热热的融融的感觉,就始终伴随着陆洁了。虽然急着回家,虽然企望马上见到于潮白,可是在下班的途中陆洁还是拐了一趟菜市场,买了虾仁和韭菜。
虾仁炒韭菜可以强肾壮阳,这是于潮白的理论。做为医生的陆洁只知道枸杞海马淫羊藿的药理和效果,对于丈夫自诩的偏方,只能一笑了之。在陆洁看来,那只是无稽之谈,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心理作用罢了。
可是久而久之,这一切竟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每次同房前的那餐饭,必备虾仁炒韭菜,那情形就象洋鬼子出海之前,必得奏乐鸣炮升旗一般。
陆洁把韭菜虾仁都收拾干净,切好拌好,备在碗盘里,等着于潮白回来掌勺。
结婚之前,弄饭菜多是于潮白自报奋勇的独角戏,婚后不久,就变成了夫妻合练的二人转。前期准备陆洁来做,炒勺却是由男人来大拿的,标示着男人是执掌权柄的主角。
趁着粮草备好,兵马未动之前,陆洁去了一趟卫生间。轻松之后,自我检查,如期而至的假期果然如期而去了。算一算,夫妻间的任务已经隔了六天。一周一次,一月四回,一年不过半百罢了。十年呢,二十年,三十年这样一算,就得出一个并不大的定数。
人生的这种欢娱,实在太有限。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陆洁这才从坐便器上站起,匆匆地放响马桶里的水。
趿着拖鞋来到过道里,于潮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潮白,菜备好了,等你动手。虾仁韭菜——”
话没说完,觉得有些异样。低头看,是裤子褪掉了,原来忘了系紧皮带。
“瞧,瞧。”于潮白皱起眉,把头摇了一摇。
陆洁自嘲地笑笑,连忙做了弥补。随后就凑过去,坐在沙发边上。
“它走了——”
陆洁说的那个“它”,于潮白显然已经意会。他“唔”出一声,算是默契了,嘴角和眼眉处,也还带了些笑。
“好,我去掌勺,吃了饭,早点儿睡觉。”
屁股动了动,却又坐下。
“唉,真累。再歇会儿,喘口气。”
那气喘得有些疲乏。仿佛会感染似的,陆洁的身上也松乏起来。
陆洁忽然想到煤气灶旁的油瓶已经空了,得从桶里灌一些进去。于是就说,“那好吧,你再坐一会儿,我去灌点儿炒菜油。”
陆洁进厨房忙活了一阵儿,于潮白终于探进脑袋来。他身上换了居家的便装,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
“怎么样,陆洁,今天你就代劳吧。”
陆洁点点头。
就这样,那顿饭由陆洁一手操办了。等两人坐到饭桌上,于潮白就频频地夸奖陆洁的手艺,说她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陆洁颇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韭菜炒虾仁太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把盐放重了。
于潮白吃东西的时候,每每将嘴张得很大。如此一来,唇旁的犬齿就会露出来,给人一种欲望强烈,生命力很旺盛的样子。于潮白在床上也每每再现此副模样,那种时刻他就会得意洋洋地发问,“怎么样,我棒不棒?棒不棒!”
于潮白出的这道必答题,标准答案是“棒,棒”。陆洁这样回答了,于潮白就会更棒起来,仿佛在骄傲地张扬着一种生命宣言。
其实对于陆洁来说,需要的只是感觉到他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
他在,就很好。
陆洁的职业习惯很顽固,她由肌体的动作很自然地分析出肌体动作的的生理原因来:于潮白的神经受到性剌激,机体组织就释放出一氧化氮这种物质。在一氧化氮的作用下,海绵体内的平滑肌便松弛下来,使得海绵体内的动脉得以扩张。
当足量的血液进入海绵体,它就渐渐变得“棒”起来了。
如此看来,男人不过是一架由各种化学反应操纵的机器罢了。
根据这个原理。完全可以造出一个能做出相同反应的机器来。
自己呢,也同样。
由此可知,一男一女如痴如醉欲死欲仙的做爱,不过是两架机器在进行一场化学反应罢了。
这样分析透了,顿觉无味和无趣。
陆洁默默地想着,于潮白忽然停下筷子说,“喂,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陆洁说,“哦,看你吃得那么香呀。”
仿佛要掩饰什么,陆洁偏过身子,在丈夫的脸上吻了一下。
瞧得出来,于潮白的化学反应并不明显。
“待一会儿,好好洗洗头。”于潮白抽了抽鼻子。
陆洁想说,“都是炒菜时让油烟熏的”,可是她抚抚头发,说出来的却是“谁洗碗,收拾桌子?”
“你去吧,我来,我来。”
就这样,陆洁进了卫生间。
陆洁洗得很仔细。先是头发,于潮白抽鼻子嗅闻的模样,让陆洁印象很深。
依次洗下来,到了脚趾。脚趾和手指一样,都涂了指甲油。手指甲是透明色,脚趾甲却是樱桃红。樱桃红色的指甲油晶亮亮的,闪着盈盈欲滴的水色。于潮白说,他喜欢吃樱桃,陆洁就做出十颗樱桃来,女为悦已者容,陆洁做得很精心。
除了樱桃,于潮白还喜欢草莓。每当他探出脑袋,向胸乳仰望的时候,他就会欣喜地说,他看到坡顶上的两颗草莓了。于潮白的食欲很好,那种贪吃的样子,常常让陆洁又高兴又害怕。
喜欢草莓可以从医学和心理学的角度做出解释,它源于孩提时的恋母情节。
那么,喜欢樱桃呢?它是不是应该属于广义的精神病学的范畴了——陆洁出浴的时候,随手把脱下的底裤和胸罩扔在了浴缸边,另换了一套全新的。
新的和旧的完全是同一个颜色,同一种式样,同一种质地,同一个牌子。都是那样的雪青色,有些象天空,象那个能容纳和铺陈无边遐想的天空。都是那样的饰边和花纹,就象镂在甲骨上的象形文字,营造出一种无法解读的神秘感,让人不能不生出探奇之心来。
陆洁还记得,当年是由于潮白陪她去置办那套行头的。于潮白说过,他最喜欢武装带和战旗,战士看到它们,就会萌生冲锋陷阵的冲动。后来,于潮白果然向陆洁验证了此言的不谬。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于潮白兴奋地将三条边的旗帜戴在头顶,就象攻城拨寨的勇士将对方的铠甲挑在矛尖上一样,骄傲地炫耀他那征服者的胜利。
这一类由于潮白制作的景物,尤如电脑上的多媒体三维图象,总是时时在陆洁的眼前不息地旋转着,变幻着。那些绚烂的光和色,让陆洁觉得迷离而诱人。
此时,陆洁佩带着新的武装带和战旗,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湿淋淋的头发。
吹风机呼呼的响声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从厨房那边传来的水声,陆洁隐隐地想,听,他在洗碗呢。
淡雅的摩丝味儿飘散在空气里,原本粘在一起的头发渐渐蓬松起来,一根根如丝一般,光亮而柔顺。
陆洁做好了头发,也做好了自我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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