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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的女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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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吐了,这就是呕吐盆。然后我会拿浸了冷水的毛巾给她盖在额头上;毛巾绝对不可以滴水。
1。露露 一九七一年七月(7)
有一次我除了这样,还拖了一台金属电扇进去,让凉风吹到婆婆床上;婆婆叹了一口气,给我一个虚弱的微笑,睫毛上还沾着几滴眼泪。婆婆说我是她的小兵。”你一直都这么乖,难怪你妈这么爱你。”
露比婆婆吃的头痛药开始生效,呼吸变得缓慢深长,然后会睡着、打呼。我踮着脚尖走出去,把房门带上,从沙发下面把鞋子拿出来。沙发其实是一块柚木板,公寓里面其它的家具也差不多都长这样。外公过世以后,露比婆婆重新装潢,把原本外公喜欢的维多利亚式家具和东方风格的厚地毯全部换掉了,深色的装潢变成丹麦式的现代主义风格,地毯换成长毛软地毡,夕阳般的橘色;外婆说希望自己的装潢能走在时代的尖端。每天晚上我都是睡在这张硬邦邦的椅子上,早上起来全身僵硬。婆婆说等到梅莉出院,就会买一张“卡斯特罗折叠沙发床”(Castro Convertible)给我。
趁婆婆在睡午觉,我拿出电话簿找到柯尼岛医院的地址。医院在海洋大道上,我们以前的家也是。可是海洋大道很长,从布鲁克林的一头通到另外一头。医院在大道尽头,靠近以前洁达奶奶和爸爸住的那间小平房,就快到海边了。很多年前,有人把平房拆掉了,不过我在照片里看过那幢房子。
在便条纸上写了“去散步”几个字,留在厨房桌上给婆婆,从她的皮包拿了两张一块钱钞票放进口袋,我就穿上球鞋出门了。
我不确定应该搭哪一路公交车,就用走的走到麦当劳大道再转到海洋大道。我打量四周,想要找公车站牌,好尽快找到车子去医院,我想在婆婆睡醒跑来找我之前离开。最后我走向柯尼岛的方向,也就是往海边的方向,开始走。
阳光看起来有点模糊,不过还是晒痛了我露出来的肩膀。身上皱皱的上衣汗湿了,塞进裤腰里的那一块还跑出来露在外面。不管是谁去我们家帮我打包,一定是随便收一收,一点计划都没有:我的芭蕾娃娃珠宝盒里面没放我八岁生日时得到的项链盒,那可是妈妈给我的礼物,却放了大富翁游戏的小房子;泳衣上面居然放着我的雨鞋。每天我都要在婆婆的衣橱里面翻找那堆乱包的纸袋,只为了要找能穿上身的衣服。
像今天,我想要找点东西给梅莉,就是那只叫做“布温可”的麋鹿玩偶,名字是我们一起取的,不然那只梅莉抱着睡的青蛙玩偶也可以,可是袋子里面只有皱巴巴的衣服和我们一次都没玩过的拼图游戏。
虽然把头发绑成马尾,我还是热得不得了,整个人全身是汗,走在好像没有尽头的街上。我和梅莉只要天气一热就会出红疹子,妈妈说那是痱子,然后会在我们的脖子上洒牡丹牌爽身粉。妈妈会从粉红色的瓶子里洒一些爽身粉出来擦在我们身上;我还记得爽身粉甜甜的花香充满鼻端的感觉。
终于看到白色的大医院出现在遥远的尽头,我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整天。进医院之前,我在一家糖果店前面停下脚步;这种街角小店看起来都差不多。像是葛林伯格的店一样,以前我都是在那里帮妈妈买烟,报纸、文具和杂志在货架上堆得满满的,不过这一家看起来比葛林伯格的店要来得破。
在店铺后面是一整架的玩具,上面都是灰尘。我每个都拿起来看看,想找个能让梅莉开心的玩具:填充的老虎玩偶很便宜,可是张开的大嘴看起来好凶,里面塞的好像是废纸团而不是棉花,而且看起来一副很饿、饿到能把一个小女孩吞下肚的样子。还有一个老式的玩偶,头上是褐色的鬈发,眨眼睛的时候眼皮会动。玩偶身上穿着粉红色圆点的洋装。梅莉一定会喜欢,可能会叫她蜜西或是苏西什么的。梅莉喜欢里面有“西”这个字的名字,可是这个蜜西/苏西要一块钱。我还看到水枪、玩具乒乓球、沙包什么的,最后在好几个旧旧的万圣节面具后面,找到一个小小的木头摇篮,只有一个胖子大拇指的大小。摇篮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粉红色婴儿娃娃,身上盖着一条一样迷你的黄色毯子。找了半天,上面没有标价,我拿起摇篮去问柜台后面的老太太,“多少钱?”我问。
1。露露 一九七一年七月(8)
老太太斜眼看了一下那个摇篮娃娃,再打量我一眼。口袋里面,抓着皱皱钞票的手握着拳。就算天气这么热,老太太身上还是穿着一件旧旧的灰色毛衣外套,看起来像是老爷爷会穿的那一种,而且上面起了一大堆毛球,好多地方都撑到变形了。
“五十分。”
我点点头,拿了一条椰子花生糖、一包水果口香糖和一条樱桃口味的口笛糖;那是梅莉最喜欢的糖果。我在这一堆东西旁边放了一张一块钱钞票。那个老太太很快把钱收走,给我一枚十分钱硬币,就低头回去看她的《每日新闻报》。
“请给我一个袋子好吗?”
“袋子?”她的口气好像我跟她要的是吃一辈子免钱的糖果,而不是一个纸袋。
“袋子。”我说:“我需要一个袋子。”
那女人摸摸柜台下面,拿了一个薄薄的褐色纸袋出来,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纸袋的一边马上裂开。她把袋子塞给我。
我的喉咙好痛,因为只想大声尖叫。“我要另一个袋子,大一点的。”
她用肿胀的手指戳戳纸袋推给我,“装得下啊!”
“才怪!”
“听着,小妞,这不是西尔思百货,你以为你是罗巴克呀?”
“我要别的袋子。”我拍了一下木头柜台,强调,“这是要给我妹妹的。”
老太太塞给我一个大一点的纸袋,“拿去!可以走了吧?”说完就走开,一边摇头,还小声地用意第绪语骂了一句:“疯子!”
如果她觉得我这样就叫做疯子,应该见见我其它的家人才对。
*
我溜进医院,希望没人注意到我。露比婆婆在厨房的记事本上面写着六○二,梅莉的病房号码。我眼前的挑战是要想办法上楼去。
计划好之后,我在医院大厅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爸妈在停车什么的。大厅里老旧的长椅坐起来冰冰的,掌心下的椅子表面很平滑。不晓得有多少紧张的屁股坐过这张长椅,才把椅面磨得这么平?十五分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我数着地上带着斑点的绿色地砖,看着柜台小姐跟警卫打情骂俏,努力要自己别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待三点钟的访客时间开始;大厅里一个大大的告示牌就是这样写的。
还有十五分钟三点,大厅里开始有成群的访客聚集,等在电梯旁边看钟。有群来探病的一家人站得很近,从我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一只有六只脚的奇怪动物。
“三点整,探病时间开始。”警卫宣布。
大厅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同时往电梯移动,按电梯、清喉咙,拍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女人把手塞进老公和爸爸的手里等电梯。我等着第一批大小家庭离开,眼睛盯着电梯门上面那一排小灯。
医院入口涌进一波波访客,有些人在询问处停下来,就是那个爱打情骂俏的接待小姐那里;有些人直接走向成排的电梯。我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想办法尽量不起眼地溜到一家人后面,这一家人忙着用意大利语说个没完。我们一起挤进一部电梯,好像没人注意到我。我眼睛盯着显示板,在手心里不停写着数字六、六、六最后终于看到有人按了六楼。
到了六楼,有三个人跟我一起出了电梯。墙上有个大大的指标,上面两个方向相反的箭头,一个指向六○○到六○五,另一个指向六○六到六一○。我左转的时候屏住呼吸。走廊上有小朋友坐在轮椅上经过,还有快步走过的护士,脚上穿着橡胶底的鞋子。
1。露露 一九七一年七月(9)
六○二号房很安静,而且空荡荡的,里面只有梅莉一个人。梅莉这么小,在窗前的铁床上几乎没留下睡过的凹痕。我溜进病房,走过三张无人的病床,上面有折好的白色毯子和没铺床单的床垫。梅莉听到脚步声转过来,她平常粉粉的脸颊不见了,现在看起来像是麦片粥一样灰灰白白的。
“露露!”梅莉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你来看我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起来好像洁达奶奶一样。
“我来了,梅莉。”我握住她的手。
“你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我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你没有来。露比婆婆看起来很生气。”
“我发誓,没有人生你的气。”我坐上梅莉的床沿。
梅莉朝我的方向靠过来,这一动,动到胸口上缠着的绷带,痛得缩了一下。她身上穿着医院的粉红色袍子,后面空空的,屁股都跑出来见人了。梅莉穿的内裤看起来灰灰白白的,好像已经穿了好几天了。
“我想回家。”
“很快就可以了!”我向梅莉保证。
“现在好不好?我现在就想回家了,拜托嘛!”梅莉抓住我的手拼命亲。
“不行啦!你还没完全好。”
梅莉开始哭。“爸爸生我的气,爸爸刺我。露比婆婆这样说。”
“爸爸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才伤了你。”
“是因为我不乖吗?”
“你没有不乖。”
“我不乖。”梅莉扁嘴,“所以都没有人要来看我。”
“我不能来,因为我还不是大人。我今天是偷溜进来的。”
“爸爸呢?妈妈呢?”梅莉的腿晃来晃去。“他们生我的气吗?”
“梅莉,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一边说,手指摆弄着褐色纸袋的开口。“爸爸生妈妈的气。”
“妈妈不乖吗?”
我只觉得肚子里的橘子酱在翻搅。“不是。爸爸喝醉了。”我努力不去想脑海里那个画面:妈妈躺在地上、全身是血,笼罩在厨房惨白的灯光下;妈妈一个人躺在地上,没有呼吸。
“很醉?”我们都看过爸爸喝醉酒的样子。
“很醉很醉。”爸爸手上都是血:妈妈的血、梅莉的血,还有他割伤自己的血。
“爸爸刺我?”
我点点头,努力不要哭出来。“爸爸也刺了妈妈。”如果我待在公寓里面,他会不会也刺我一刀?或许。但是或许我也有机会制止爸爸,这样他就不会伤了梅莉,妈妈也不会死了。如果我没躲起来就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毕竟是我放爸爸进门的。
“爸爸有麻烦吗?”
我用手指在手臂上用力划着“不哭”两个字,拼命克制几乎要奔流的鼻涕和眼泪。“大麻烦:爸爸在监狱里。”我们在电视上看过监狱,在《荒野大镖客》和《太空飞鼠》里面。
“妈妈跟爸爸一起在监狱里吗?”梅莉小声说。
对我的小妹说实话,就好像出手揍她一样残忍,可是我想不出可艾萨克什么谎。我摇摇头,“没有。妈妈受伤了。伤很重很重,妈妈死掉了。”
梅莉知道什么是“死”,看《绿野仙踪》的时候学到的,里面的坏女巫就死掉了。
为什么我会把妈妈想得这么坏?
梅莉指尖摸摸胸口上的绷带,绷带下面是爸爸刺她的伤口,我以为那下面就躺着梅莉的心脏。
“我要妈妈!”梅莉哭号,整个人抖个不停,我以为她会就这样死掉。想叫护士,又怕她们会把我赶出去。
“我要妈妈!”梅莉又说了一次,话说得很含糊,都是哭音。“谁会照顾我们?”
“我会!”拿起褐色纸袋放到床上。“来!我买了这个给你。”
我把纸袋打开;开口已经破破烂烂,因为我手心都是汗。伸手探进去拿出那个摇篮娃娃,放在梅莉的手里。
“你好好照顾这个宝宝,我会照顾你。”
我爬到床上躺在梅莉身边。梅莉不能转身,所以我们不能侧躺抱在一起,就像以前害怕的时候一样。梅莉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就像跟爸爸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2。露露 一九七二年(1)
妈妈的坟上长出一层薄薄的草皮。揭幕仪式随时要开始。露比婆婆解释过,说犹太人都是这样:墓碑要用布盖起来一年,一年后再回来拿掉。可是我还是不了解到底这样做有什么道理。
梅莉和我站在妈妈的坟墓一角,其它人都站在墓碑附近,墓碑还用一块布盖了起来。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人。我试图不去想妈妈的脚就在我们的脚下。妈妈的脚趾头涂了指甲油,大红色的;布鲁克林区绝对没有其它的妈妈有这样的脚趾甲。妈妈的骨头会不会还有指甲油留在上面?
“妈妈躺在草地下面?”梅莉轻声说。
“妈妈的身体在草地下面。”我说。
“她可能很害怕喔,下面一定很黑。”梅莉说。
“就像在睡觉一样啊!”
“真的吗?”
“真的。”
看起来很凶的拉比把白布掀开,露比婆婆大声尖叫。我跟梅莉吓得跳起来。席拉阿姨托着婆婆的手肘说:“妈,你不要这样。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婆婆的嘴唇噘起,那个表情让我的胃绞成一团。“更好的地方?她才不在什么更好的地方!”婆婆瘦削的手指指着坟墓,”她在一个黑洞里面,都是那个混帐害的!”
梅莉的手臂因为流汗湿湿黏黏的,她双手抱住我的手臂,我也这样任她抓着。天气热得不得了,搓搓手臂,还会有灰尘跟汗水黏成的屑屑掉下来。真希望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可以冷却一下;我全身发痒,可是不敢抓。
我想把头靠在妈妈的墓碑上,墓碑是冰凉的大理石。我还想摸摸那一圈绕着她名字的小花:西莱斯特安娜史塔西亚西尔佛。慈母、孝女,友爱家人姐妹。他们把爸爸的名字省掉了,还有他的姓查可利亚,连我们的名字也没有。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残忍?
*
回到家,我靠在走廊墙上,看着梅莉在婆婆身边撒娇。她们坐在新买的沙发床上面。沙发送来那一天,露比婆婆看起来很震惊:搬运工人把沙发抬进来,露比婆婆看到巨大的毛呢沙发靠墙放着,脸色很不好看。看着工人把她钟爱的丹麦现代风沙发搬走,脸皱成一团。那张丹麦沙发把我跟梅莉整惨了,薄薄的丹麦椅垫几乎盖不住下面的金属架子。露比婆婆把这张沙发换掉以前,我跟梅莉学会要用哪个姿势睡觉才不会被金属椅架戳到,也学会睡觉的时候要把手臂放在肚子下面,身体蜷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好贴合这张现代风沙发床的角度。
客厅本来就已经很热了,访客让室内的温度变得更高。席拉阿姨的先生叫做哈尔,他就靠在阿姨身边,阿姨腿上抱着我的表弟亚尼。我很讨厌亚尼,都九岁了,还像个小婴儿一样坐在妈妈大腿上!
所有的人看到梅莉就要亲亲她,还会哀求梅莉给他们抱一抱,然后就会走过来摸摸我的手肘,看着我的眼睛问:“亲爱的,你还好吗?”听起来好像我们是多好的朋友,可是其实我敢说,要是以后在街上看到我,他们铁定认不出来。
这里面除了表弟,没有其它人跟我年龄相仿,但是我还宁愿跟痲疯病人打交道,也不想跟亚尼玩。露比婆婆的厨房传来老太太香水和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每个访客都带了吃的东西过来,太多东西了,好像食物是疗愈悲伤的仙丹一样。露比婆婆的妹妹是薇薇姨婆,姨婆带了一大盘食物过来,里面有犹太腌鲑鱼、奶油奶酪、贝果、火腿熏肉,还有鸡肝酱。
我慢慢走进客厅里面,从一个金边圆盘上面拿了一片巧克力碎片饼干,继续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意。
2。露露 一九七二年(2)
我坐在跪垫上面,专心地吃我的饼干,想知道吃到最后一口会不会有巧克力掉出来。
“好啦,学校功课怎样啊,露露?”哈尔姨丈问。
“还好。”
妈妈以前都说,席拉阿姨把哈尔姨丈管得死死的,干脆叫姨丈席拉先生算了。不过姨丈一直都对我很好。阿姨跟姨丈两个人相比,我比较喜欢姨丈。
“还是都拿A吗?”
“嗯。”这世界上,只有考高分、讨老师喜欢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只要好好做功课、继续像现在一样聪明、嘴巴闭紧不要乱讲话就好。不过现在我倒是有点担心:国中可能不像现在这么简单。
“露露根本就没读书,还能考高分。”世界上只有席拉阿姨有这个能耐,能把好成绩说成像是一件坏事一样。
“她很聪明。”哈尔姨丈说。“我真希望亚尼有露露的一半好。”对哈尔姨丈来说,这话就像是在阿姨面前骂脏话一样大不敬,不过哈尔姨丈一向很中立。
“那才不重要。”席拉阿姨抱着表弟的双臂又收紧了点。亚尼的眼睛大得像是苍蝇一样,只有拥抱他的时候,才会晓得这家伙其实只是一把骨头。
如果再抱得更紧一点,亚尼的内脏说不定通通都会吐出来。
“席拉,菜准备得怎样了?”婆婆问。
“来!”席拉阿姨说,把腿上的亚尼交给哈尔姨丈。“顾好!”
阿姨到底以为亚尼没人看着的话会怎样?可能只有无聊到死吧?我们没什么玩具,只有梅莉一年前出院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些而已。我很怀念以前家里那些书。爸爸只要发薪水就会给我买书。爸爸喜欢看书,妈妈只看杂志。
有时候有这么一两分钟,我会想:爸爸在牢里怎么样了。有没有书可以看?是不是只有稀稀的汤可喝,里面还只有几片马铃薯皮?
每次看到婆婆盯着妈妈的照片,就会想起爸爸用力敲门、晃门、拍门的样子,那会让我想吐。
我一点都不在乎爸爸,一点都不。
梅莉不断要求要去看爸爸,这让露比婆婆很受不了。婆婆说,要看爸爸,得先杀了她再说。每次婆婆这样说,我就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写“感谢老天”四个字。我再也不想看到爸爸。只要那个拿刀砍人、醉酒撞门的爸爸继续待在牢里,我就很安全,不必见他、闻到他的味道或碰他,他也碰不到我。
“明天可以去洁达奶奶家吗?”梅莉问。
“好啦,可以啦,会去会去。别再问了。”露比婆婆说:“起来!你太重了。”
席拉阿姨回到客厅,手上还端着那杯咖啡。我之前还偷看到她在杯子里倒了一点皇冠威士忌。“我真搞不懂,你居然准这两个小的去那女人家里。而且还每个星期都去。”阿姨说。
梅莉在地板上缩成一颗球,头靠在我的膝盖上面。
“幼儿园怎么样啊?”哈尔姨丈问妹妹。
“还好啦!”梅莉皱眉,或许是因为学校现在比较像是折磨,而不是玩乐的地方。最近梅莉尿床两次,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叫她”尿裤子”,即使是休息时间也不放过她;而且梅莉因为胸口上的伤没办法丢球,同学还会因为这样嘲笑她。虽然我们转学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就是爸爸杀了妈妈的那一对姐妹。此外,梅莉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做“爸爸捅一刀”。
从我们两个搬来跟露比婆婆一起住以后,就没有朋友了。
“我敢说你一定是班上最可爱的女生。”哈尔姨丈这样告诉梅莉。
“可爱有什么用?”阿姨说:“乔伊以前多帅啊!西莱斯特遇到他的时候,他帅得跟电影明星一样,现在呢?”
2。露露 一九七二年(3)
“西莱斯特也真是个美人。乔伊跟她比,看起来很俗气。”薇薇姨婆摇头,“她不应该嫁的。你应该阻止她才对。”姨婆对外婆说。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啊?”露比婆婆说:“我觉得他铁定是故意把莎莉的肚子搞大,让她不嫁都不行。要是没嫁,莎莉说不定还会变成电影明星呢!他心里一定明白。”
“他是怪物,禽兽不如!”席拉阿姨说。
她以为我跟梅莉是聋子还是白痴?
“好啦,席拉。”露比婆婆说:“两个小的还在。”
“妈,总不能自欺欺人吧?”席拉阿姨说:“难道你想要她们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让她们去他妈家里是好事吗?抱歉,这我不说不行。”
每个人都在看,那眼神让我好想跑出去、做点什么很厉害的事情,比如说丢球丢很远、丢到柯尼岛之类的,或是把一整部百科全书背出来。这一切都没有道理。洁达奶奶说过:”你们不要忘了你爸为什么没受审:他是想顾全你妈的名声啊!就是这样你爸才直接认罪坐牢的。”听到这样的话,我只想大叫:不管爸爸做得再好都没用!可是每次露比婆婆说爸爸是怪物,我的心就会抽痛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席拉阿姨继续讲,声音听起来好像放慢了。“谁晓得?说不定坏事都是洁达教的。谁知道接下来会是谁变坏啊?”
阿姨的嘴巴看起来很丑陋、很油。橘色的口红让我想到维威塔奶酪(Velveeta cheese)。“他们应该判他死罪才对。做出这种事,应该把他活活烧死。”
梅莉往我的方向缩,好远离阿姨。肩胛骨磨到我的膝盖。
“小孩都在。”哈尔姨丈提醒。
“小孩应该要知道啊!怎样?难道是要保守秘密啊?”席拉阿姨弯下腰对我们摇摇手指,“你们两个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
婆婆又哭了,哭到脸上的妆都糊掉了,现在看起来又苍老又疲倦,但是席拉阿姨还是说个不停,最后哈尔姨丈说:“够了。”
“我好想莎莉。”席拉阿姨啜泣着。
“我知道,但是就算想她,你也不能这样说话。”哈尔姨丈边说边摸摸阿姨的背安慰她。“这样会让大家都很不舒服。”
“你为什么帮他讲话?”
哈尔姨丈叹了一口气,拿开手,“起码他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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