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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 作者:鲁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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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麦从没看到过这种场面,也从没想到会有这种场面。这些男人,大都双双对对搂抱着或牵着手,有些成群地拥在一起。她身边的那几对看起来都受过很好的教育,非常温文尔雅,都有着动人的灿烂微笑,眼睛深情无限。其中有一对,已是中年,一派绅士风度,两人含情脉脉,一个站着靠在另一个身上,而被靠的那位男士则坐在高高的木栏上,双手搂着那位站着的,两人看着远处海上的落日,过一会就回过头来亲吻一下,显得很自然潇洒又恰到好处。
田麦被眼前的情景打动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心理反应并不负面,反而对同性恋男人们彼此表露出来的温馨情感很羡慕不己。因为对李之白和对婚姻失败的失望,这样的场面唤起了她内心对真情的向往。她对站在身边的安玛和雅文一再感叹,这些男人们真吸引人!怎么都成了同性恋者!可惜了,太可惜了!
安玛和雅文向田麦讲起了格雷和京典:“我们的那对朋友就是非常出色的一对同性恋者。”
米山听到后大笑:“当初我就差点因此而上贼船。”
四人就这个话题深入地聊起来。米山认为,性这东西,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而在同性恋中,性是中心;感情里的骗局一旦到了性,最终一定会破产。
田麦觉得米山讲得太对了,可惜李之白的这种破产来得太晚了,她付出的代价太大。
四人都一致认为,感情和性可截然分开,但是如果不分开就必定超越常人关系,或同性恋人或异性恋,否则就是好友或纯粹的性伙伴,没有中间道路。所谓一夜情,只能落入这两者之一,不可能在两者之间。凡属严重错误,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即没有克制住感情或性冲动。没有在感情上对同性发生恋爱而只追求性快乐,只是性恋而不是情爱。所以,把只和同性发生性行为的人称作同性恋者,把那些既和同性又和异性有性生活的人称作双性恋者,是恰当的。
田麦寻思,李之白算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呢?只见太阳完全沉没了。一抹余晖温情地投影在大海和岸上,投影在窃窃私语的那些男人身上。暮色渐深了。田麦遥望西边,心里没有答案。我没问田麦,她是不是很清楚李之白当年和她结婚的目的已不是基于在国内上大学两人的感情,而是为了通过成家使他的同性恋不被人们尤其是中国朋友们怀疑,为了向他母亲和家人有个交代,有个冠冕堂皇的面具。我感觉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否则对她的打击会更大更残酷。
李之白从田麦来到美国到和她登记结婚之前那几个月里,心里有过挣扎。他和田麦做爱的乐趣,远不如和兰德以及别的男人做爱时得到的乐趣大。和田麦做爱,他需要花很多的心思去让田麦快乐,而田麦在性生活里是被动者,她不会也做不出让他疯狂忘我的动作,在性生活上她是个等待者而既不是学习者更不是创造者。李之白如果后来没发现自己的同性恋倾向,这也许无所谓。然而,问题在于他在男人那里得到的性快乐让他像吸毒一样,沉溺进去了欲罢不能。婚后,他对和田麦的性生活渐渐没了兴趣,只是为了履行丈夫的义务,只是为了能保住这个家,以便能更好地掩饰他的同性恋真面目。
李之白认为自己不是双性恋者。他对我说:“我已对女人没有性兴趣了,这不是因为从伦理上说我是个有妇之夫,我说的是心理反应。如果一个女人乳房臀部丰满很性感,我完全从审美角度去观赏她,不会有性幻想。我很清楚,我已是地道的同性恋者。正因如此,我对田麦一直有负罪感。”
虽然,李之白对和田麦的性生活没有了兴趣,但并不等于他对田麦没有感情。他在田麦那里得到爱。他和田麦周日里每天都要通两三次电话。两人有什么工作上的困难和遇到快乐或不高兴的事也会交谈。周末见面更会聊这些事。一块去看电影和娱乐。他和男人的性生活,则是纯肉体的疯狂,不需要情感介入。他有时担心和别的同性恋者交往得太深,给自己带来麻烦,害怕被田麦发现他的同性恋。
因而,在这样的世界里,李之白在兰德之后对同性恋只追求性快乐而不求情爱,把感情和性截然分开了,除了一个人之外。这人是李之白婚后和男人发生过情爱的唯一者。
李之白还没毕业时,他以做博士论文的实验写了两篇论文,都在国际上一流学术杂志《科学》上发表了。其中一篇被选中在巴黎学术会议上交流。到了巴黎,第一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扎到同性恋酒吧里寻觅性伙伴。
他去的那个酒吧,紧挨着塞纳河。那晚月色朦胧,河水荡漾。月光散在水面上,像银色的碎片。黑夜在月光和巴黎罗曼蒂克情调里,变得更加神秘,不可深测。月光似乎又给李之白的心上和水面上同时铺上了一条条通向同性恋的通道。只是一阵阵晚风吹来,河面上的月亮总是不完整。
法国历来有崇尚异国情调的小资传统。李之白走进酒吧,飘来一股股浓郁醇美的黑啤酒味儿,清香扑鼻。他发现酒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男人,非洲裔,西班牙人,拉丁南美人,意大利人,也有一两个亚裔人,像一群罐头里混杂的沙丁鱼。他一进去,就有许多目光扫向他。他把外衣脱了存好,要了一杯日本酒,走到地下室。那时他已老道,知道凡是同性恋酒吧的地下室几乎都是寻欢做乐的地方。他明知去这种地方是纯肉体活动,但他并不饥不择食,他要找的是英俊高大的男人,如果找不到就打算空手而归。
人们黄鼠狼似地来回盯着别人,你看我,我看你。李之白看到几个吸引他的。但那几个男人对他不感兴趣。在那种场面,人们都很少开口,都是以眼光或表情暗示。地下室有两张桌子,上面有一些同性恋的广告和杂志。墙上有书架似的木板,供人把酒杯放在那儿。凳子不多,大多数人都靠墙站着,眼睛寻觅着性伙伴。整个地下室大概有15个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每间房都很小。如果这些人要做爱,只能站着和弯下身来干。
李之白晃荡了快一个小时,毫无收获。他不想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他这次在巴黎开会3 天,加上周末,一共只有5天。于是,他主动走进一间小房里,站在黑暗中等待。等了很久,没人进来。李之白在那里面尿急了又不知厕所在哪里,便就地撒了一泡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也许是这泡尿扫兴,让他联想到别人也可能在此什么脏事都会干,就没了兴趣,离开了酒吧。
回到旅馆,李之白不甘心就此罢休。性神经一旦兴奋,人就很想发泄掉,尤其他一人出差到巴黎。他进入旅馆楼下的酒吧,西班牙男人艾德瓦多坐在他身旁。开始两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李之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位同性恋者。不过,艾德瓦多老看他。根据在纽约的经验,如果一个同性总盯着自己,只要大胆地回应对方的目光就可以作出判断。李之白扭过头,注视着艾德瓦多。艾德瓦多向他微笑,眼神里有一种李之白很熟悉的心领神会的目光。
艾德瓦多是个饭店老板,在西班牙和法国开有好几个饭店,每年必去纽约一两趟,非常喜欢纽约。听说李之白从纽约来,艾德瓦多便兴奋起来,问他是不是一个人来巴黎。艾德瓦多有40多岁,身高有1 米9 ,一头黑发,很潇洒,会讲4国语言。艾德瓦多用流利的英语与李之白攀谈起来。他说自己是一个人,愿意陪李之白消磨时间。
李之白听艾德瓦多这样说,猜测对方是同性恋者。他不想错过机会:“那太好了。我已在别的酒吧喝过了。我想回我房间。你住在这个旅馆?”
“我是这家酒吧的股东,我在这里住宿优惠,即付最少的钱住最豪华的。我的房间非常高极,总统套间。要不要到我的房间去?”艾德瓦多的眼神充满期待。李之白确信他是同性恋者。
走出酒吧,在明亮的灯光下,李之白才看清楚艾德瓦多长得十分英俊,嘴唇轮角分明很有力度,鼻子充满了雕塑感又直又挺,尤其那双眼睛极其迷人,神秘但又亲切和蔼,炯炯有神,像照相机快门镜头似地把自己给捕捉住了。
艾德瓦多的房间别有风味,是一个两卧室的套间,在旅馆最高层34层楼。
一进门,看不到卧室,有类似酒吧间里的高桌子高椅子,墙上有放满了酒杯的玻璃壁橱,旁边是个大冰箱,里面各种饮料和酒应有尽有。左侧是宽大的落地窗,坐在高椅子,窗外风景一览无遗。艾德瓦多把窗打开一扇,晚风立刻吹进来,把蓝色窗帘吹得舞动起来。李之白有点凉,艾德瓦多马上把窗又关起来。右侧是一个很大的客厅,里面放了不少的工艺品。艾德瓦多向他一一介绍。客厅里还有一架黑色的斯坦藤森钢琴,还有电影设备。穿过客厅,有个白色书房,在灯光之下特别明亮。书房外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有卫生间和洗澡房。给李之白印象极深的是,卫生间里浅黄色便盆上有日本进口的冲洗烘干下身的装备,因而大便完不需要用手拿纸去擦屁股。洗澡房里的浴缸很大,几个人都可在里面同时一起洗,还有桑拿浴。两个卧室一大一小。艾德瓦多说,如果有总统或富商来住,小卧室是警卫或保镖住的。
大卧室非常讲究,波斯地毯,所有的灯都可根据需要调节明亮度和颜色。一张一对裸体男女在做爱的油画,挂在床上方。床上放满了各种各样大小不同的枕头。李之白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这么多枕头。艾德瓦多向他解释,枕头用处可大了,看书时垫背垫头,做爱是垫腰垫臀部。
“你看,那幅油画里的那男女都垫有枕头。”艾德瓦多指着油画,李之白才发现那男的膝盖跪在枕头上,那女的臀部下垫着一个巨大的枕头,双脚则搭在一堆枕头上,翘得老高,两人是在地上做爱。艾德瓦多说,在地上做爱远比在床上做爱刺激,更好使劲,而旅客可根据自己的身高体重和做爱时位置的需要来选择不同的枕头。李之白喜欢那张油画,性感张扬,但不过分不让人觉得淫秽,看到的只是男人的背面和女人性兴奋的脸,最醒目的是那男人因做爱而绷紧的臀部肌肉,挂在卧室正合适。画的对面,所有墙壁都是镜子,从镜子里能看到床上的一切和那张画。
艾德瓦多介绍,这张画是一个纽约华人画家画的。( 我估计那画是米山画的。每次画展,米山都送我一本他的画展摄影册。我把米山在巴黎画展的摄影册拿出来,看到了那张画的照片,和李之白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艾德瓦多每次到那旅馆住,最喜欢这张画和客厅里那架名牌钢琴。他学了10年钢琴,发现自己成不了最出色的职业钢琴家,便专心读书一直到拿到数学博士。教了几年书之后,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一笔财产,便投资饭店,不再教书。他说,如果可能,他的下一家饭店将开在纽约。
艾德瓦多给李之白弹了好几首曲子,其中法国作曲家德彪西和梅西昂的乐曲,李之白是第一次听到。他被艾德瓦多的琴声深深地打动了。他发现自己内心原来那么喜欢音乐。音乐最美丽的地方,在于它有一种力量促使人沉浸在十分浪漫玄妙的梦幻里,而这种力量在生物实验里是没有的。他着魔了,弄不清到底是酒还是艾德瓦多的琴声把他陶醉,彻底瓦解了。他记不得,那天晚上艾德瓦多弹完曲子后是怎样走到他身边,怎样吻他人生有出神入化的时刻。这种时刻,人忘乎所以。他只记得,艾德瓦多对他说:“今晚,我的巴黎之夜因为有你而变得星光灿烂!”只记得,那天晚上艾德瓦多和他在地上做爱,用了好几个枕头。
第二天早晨醒来,两人又接着做爱。分手时,李之白请艾德瓦多弹首曲子。艾德瓦多弹了梅西昂的《末日四重奏》里的钢琴曲部分。李之白居然听得都不想走了。从艾德瓦多那里,他知道这首曲子是梅西昂1941冬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战俘营里创作,并和战俘营里其他三位音乐家在那里首次演奏,其中大提琴则由德国士兵监视着大提琴手到附近用犯人们凑集的钱买的。梅西昂创作《末日四重奏》的灵感,来自圣经的启示录里关于末日的一段福音。这首曲子已被公认是20世纪最伟大的乐曲之一。
艾德瓦多答应李之白,周末带他去买唱片。本来两人约好,周六上午11点见面一起吃“上午饭”(brunch),即早餐和午餐之间的一顿饭,通常是在周末起得晚,不吃早餐而较早吃的午饭。然而,到了星期五下午会议一结束,李之白已等不及了。他回到旅馆房间就给艾德瓦多打电话,可是艾德瓦多不在。李之白如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只盼着艾德瓦多的回电。他觉得自己已不可救药。他想,人的爱欲冲动,实质上是一种乡愁,到处寻找家园来满足自己。在别人身上找不到这种家园时,人就很可能自慰,满足欲望。
李之白打开电视,看了两眼,心烦意乱,又把它关掉。走到窗口,觉得外面乱哄哄的。再好的风景,人的心境最重要,否则风景不过是无关的世界。洞悉了这个热闹的世界在堂皇美丽而正经的表皮之下具有的荒诞可笑之处、以及自己内心的可怜和在性欲面前的不堪一击,李之白想起了艾德瓦多给自己弹奏的那首《末日四重奏》。人类所有的末日不过是人自己追求享受的结果。想到这,他感到同性恋者绝大多数不过都是傀儡。为了性的真正快乐,大家彼此不得不挪用,不像异性恋者那样最终可选择结婚有个合法并为社会认可的家,生儿育女。尤其像他自己,为了隐瞒其同性恋,还不得不维持夫妇关系。所以,同性恋是无根的爱。
他给田麦去了个电话,像是解脱自己的罪孽。田麦从电话里察觉他并不开心,他只好回答:“你在这里就好了,巴黎这个城市每一点每一滴都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浪漫色彩。一个人在这里真受不了。我爱你!”放下电话,李之白对自己最后一句话有点吃惊。自己太会演戏了,一边在想另一个男人,一边在对妻子说我爱你。不过,他心里的确爱田麦,这不是谎言。只是他对她没有性的欲望。
李之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每分钟就像每小时一样难熬,他理解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尼采说得对,是我们的需要解释了这个世界。人以自己的需要来体会时空的存在。他只好走出旅馆,沿着塞纳河在大街上瞎转。
塞纳河上桥真多,隔几个路灯又是一座。李之白看着两岸16世纪甚至更早年代建造的楼房,想像当年法国的辉煌至极。巴黎的确很美,美得让他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属于这个地方,不像在纽约大街上行走,他感到自在,觉得自己属于纽约。法国女人大多很有气质很有女人味,一举一动都很温柔,不像很多美国女人即使妖艳也带着野粗阳刚,像小伙子似的。
李之白喜欢听法语。语言绝对不只是一个交流工具,它是文化根基。温柔动听的法语,是造就灿烂的法国文化艺术和气质独特的法国女子的根源之一。如果当年美国选择了法语作为国语的话,今天的美国会是什么样子呢?面对着多情的塞纳河,李之白的答案是肯定的:美国文化会截然不同,整个世界会因此面目全非。
走到巴底士歌剧院不远的地方,他听到一位小女孩在给她妈妈数数。虽然他一个法语词都不懂,却听懂了她数数中所蕴涵的音乐,看懂了母女俩所构成的一幅人间画面。他决定去歌剧院看一场歌剧。那天晚上上演的是歌舞剧《巴黎圣母院》,可是票都卖出去了。他很幸运得到了一张退票,把票卖给他的是一个伦敦来的舞蹈演员肯特。肯特来巴黎演出根据柴可夫斯基同名古典芭蕾舞音乐改变的现代芭蕾《天鹅湖》。因为《巴黎圣母院》的舞台设计和舞蹈造型都相当出色,他所在的舞蹈团组织演员在演出任务完毕后来观赏这部法国歌舞剧,可有一个演员临时有急事来不了。
这场歌舞剧舞台设计的确非常别出心裁,舞蹈造型也不错。可惜,女主角没有一点吉基普赛女人的野味和泼辣劲,比起电影《巴黎圣母院》里的女主角差多了,使整个歌舞剧因此而被大打折扣。中场休息,李之白对肯特说:“应找个真正的吉基普赛女郎来演女主角。实在找不到,哪怕由美国或西班牙、意大利女人甚至南美姑娘来演,都比这个法国女演员强。”
肯特同意李之白的看法。他向李之白介绍,他们的现代芭蕾《天鹅湖》远比这部法国歌舞剧出色多了,获当年全欧现代芭蕾金奖。他在《天鹅湖》里扮演一只天鹅。
李之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没错。我们的《天鹅湖》只是采用了柴可夫斯基原作的音乐,其故事舞蹈与原作面目全非,讲的是同性恋故事,所有天鹅都是男舞蹈演员跳的。你绝对不会想到有多么精彩!”
“我很难想像男人跳的天鹅。柴可夫斯基若在世,一定会控告你们,绝不允许你们这样把他的名作给篡改了。”李之白很少观赏芭蕾,但古典芭蕾《天鹅湖》他在国内看过,田麦来美后他陪她看了一遍,他很喜欢。不但它的音乐美,而且整个舞蹈的编排绝对是芭蕾舞精典,尤其是那四只小天鹅的群舞让人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肯特笑了笑:“柴可夫斯基若活到今天,对我们的舞蹈一定百看不厌。他自己就是不公开的同性恋者!不要对同性恋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李之白忍不住地笑个不停。
“我说的什么让你这样好笑?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肯特大惑不解。
李之白脱口而出:“我自己就是同性恋者。我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肯特说他们舞蹈团里演员里好些都是同性恋者或双性恋者,虽然他本人在性生活上只对女人有兴趣。
肯特告诉李之白:“10月份,我们要到纽约演三个月。你一定要去看。看了你就会知道了我们的舞剧有多棒。”
回到旅馆,已近半夜1 点钟。刚躺下,李之白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原来是艾德瓦多的回电:“非常对不起!你的留言叫我不管任何时候回来都给你回话,我只好把你弄醒。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你来吧,我刚回到旅馆。”
一进艾德瓦多的房间,两人疯狂地拥抱在一起。艾德瓦多两手把李之白抱起来,走进卧室。那晚,他们做爱了两次。
那个周末,他俩简直就是性爱动物。在汽车座位上,在红磨坊戏院里,在塞纳河堤下的黑夜里,在艾菲塔上,枫丹白露公园椅子上,他们缠绵在一起。还没回到纽约,李之白在飞机上就已发现自己男根头疼痛,被磨破了一点。
李之白跟我谈论了艾德瓦多的性强壮。他说:“西方人的身体比我们健壮,对他们来说性生活就是锻炼身体,每天锻炼一下是正常的。我精疲力竭,艾德瓦多好像没事一样。按理说,我比他年轻多了,应该精力更充沛。我们这一代中国人,小时候太苦,缺乏牛奶和营养食物。我虽然健美,但小时候身体底子没打好,精力和耐力都不如艾德瓦多。”
我向他指出,中文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流行说法。中国人大多更欣赏的是儒雅书生,而不是硬汉。这几年从国内到纽约的留学生里,我碰到也大都是身体素质差戴着近视眼镜的人。但愿中国在争办奥运会的同时,也能够大大地在全民文化里灌输重肢体发达的意识,而不是单纯地追求金牌。国内现在很多人富裕了或吃公款,不节制吃喝,是很有害的。营养过剩,没有足够的体育运动将其消耗掉,留在身体里只能是负担而成为疾病。中国现在高血压和糖尿病,已成头号常见慢性病。而且,身体的处境如今已不是没病就意味着健康。身体内部的磨损或受害,很多情况下是潜伏的,当人发现时已太晚了。这一切,都会影响人的性生活。
李之白听了我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他之所以被西方男人吸引,主要是他们健壮高大的身体,当然还包括其阳刚气质和潇洒的个性。
不管李之白如何解释叙述,我还是很难理解他们之间的性吸引。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从心理上去理解他们。我想,人对所渴望的东西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得到最好的,在其过程中这人便成了专家,而别人则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根本没法理解。
李之白提到,他所交往过的同性恋者每个星期平均做爱或自慰三次,有的人每天都干。他叹道:“我真不知他们怎么会这么能干!”
我告诉他:“多次做爱的男人,不可能很快就射精,他做爱的时间就会长。性器,用则强,不用则弱。没有性对象的男人,应经常自慰,生殖器才强壮。西方男人性能力强的另一原因,是他们性发育后经常自慰。我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被调查的很多美国小伙子平均每周自慰高达5 次。他们无意中锻练了性器,使其更健壮更有耐力。我们心理医生不担心一个正常的少年会沉溺在手淫里,因为男人过多手淫,射不出精液,他会自动停止自慰,除非这人脑子已有毛病。”他直叹气:“嘿,太晚了!我们年轻时,怎么就没有人告诉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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