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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荡的秋千--是是非非说周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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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我至今也不知道。我只好安慰他,转移话题:“你别难过,最近出了很多新人,作品一个比一个强。想想年轻同志,你会高兴一点儿的。”我的话还真起了作用。他不让我走,还对我说:“你别走,我很高兴见到你。祖光同志,你谈谈你的意见,我老早想恢复天桥。天桥对劳动人民影响那么大,集中过那么多的民间艺人。”我很奇怪他怎么会想到这一点。我觉得他对文学艺术还是死心塌地的。我对他说,现在做起来很难。原来的地方和艺人都不见了。过去是空场子,现在全是房子,江湖艺人也都散了。我还提到一解放就把艺人全赶走了,如那个有名的“飞飞飞”,被硬性赶到安徽去了。
李:看来他脑子里还是想着一些文化建设的问题。这是不是也是对过去文化破坏的一种反思呢?至少在他实施文化政策时,没有考虑到保护问题。
吴:几个月后我再去看他,他已经不行了,不能说话。只是侧身面对窗户,骨瘦如柴,像一个骷髅一样。我看了心里很难受。他是极左政策的牺牲者。他是支持者之一,是积极的执行者。但他的思想想通之后就有改变。他的内疚心情,我觉得特别沉重。我难以想象他怎么会那么左,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当然根子不在他身上。
(根据谈话记录整理,经本人审定)
与张光年谈周扬
张光年——诗人、文学评论家
1992年12月4日
李:你和周扬长期在一起共事,对他的生活、性格、思想想必有比较深入的了解。我主要想听听你对他的一些印象。
张:我第一次认识他还在他去延安前,是在上海许幸之前。但只是见面问好,没有深谈。我那时读过他的文章,认为他是有才气的理论家。1939年初春我到延安,工作上同我联系的是中央文委的艾思奇,没见到周扬,那时周是边区教育厅长,尚未到鲁艺主事。同他比较成为朋友是在1946年的北平。那年春天,他从张家口来。当时美国邀请他、老舍和曹禺访美讲学,他到北平等着取护照,等了两三个月,没有走成。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常找我来聊天。我是以民盟办的《民主周刊》(北平版)的名义在北平做地下工作。他参加我们组织的一些活动,如纪念“五四”,请他演讲。他讲得很精彩,有分量,演讲记录发表在沈一帆主编的《人民文艺》上。这个记录有七八千字。我前几年交给苏灵扬,编人文集。在延安时,他有一个长篇讲稿,对“五四”新文学有好见解,不是左翼初期简单化的观点。但他本人对这篇讲稿不满意,病中苏灵扬提起此文,他说“写得不好”。
李:在北平他同你深谈过吗?
张:我印象较深的是关于延安整风中的抢救运动。他有一次对我说:“幸亏你当时不在延安,不然你也逃不了。”听得出他对抢救运动有意见。
李:为什么说你也逃不了?
张:抗战初期,我在武汉介绍过不少人去延安。在抢救运动中,其中许多被打成特务。经追问后台,被迫说是我(光未然)派他来的。
李:周扬在延安文艺整风中起到过什么作用,你了解吗?
张:我不清楚。我后来听说,整风开始时就是批“鲁艺”的“关门提高”。当时周扬主持“鲁艺”的工作,而正确的是“文抗”的丁玲、刘白羽等同志。
李:我想知道你从历史的角度对周扬的评价。
张: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同志。他忠诚党的事业,忠诚文艺事业,思想有深度,有很高的热情,对新中国的文艺建设有很大贡献。我认为他是一个有才华的领导人,有领导、组织才能。但是他也犯了一系列错误,这些错误是与党的文艺政策、领导作风的错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当时是遵循党的领导并在第一线工作的人,都不可避免。往往是事过之后,才觉得错了。当时在敌对势力包围下,只强调阶级斗争,忽视文艺建设,忽视领导人本身的思想建设。犯了不少严重错误。每当运动一过,才觉得过火了。剖析周扬,其实同时也在剖析我们自己。“文革”后周扬见人就检讨,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李:一些熟悉周扬的人,都谈到他在不同时期性格的变化。你对此有无感觉?
张:我觉得在北平的那两三个月里,我们还可以谈谈心,可以感受到他的信任。一到解放区印象就不一样了。1948年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个边区合并,成立华北人民政府和华北大学,我和周扬再次见面。他当时任华北大区中央局的宣传部长。我有一个印象,他很客气,但有官气。极力想表现得轻松一些,开开玩笑,但总觉得不自然。在石家庄召开华北文艺工作者会议,秦兆阳、方纪等人发言。会上有争论。我发言赞成方纪的观点。周扬对我很不满意,但没有直接同我谈,而是在总结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我,说有人从外面来,不了解情况就支持一种错误的东西。我听了很不高兴。既然是同志、又是朋友,为什么不在事前当面指出呢?我不是怕批评,而是他的这种做法让我感情上接受不了。像我这样长期在白区做地下工作,同志之间亲切相待生死与共的,对解放区形成的一套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很不习惯。开会期间,诗人柯仲平邀我在石家庄一家小馆喝酒,就劝我进城后千万不要和周扬共事,不然就写不出东西来了。要我少参加会,少参加行政工作,多写点诗。他说:“周扬在哪里工作,就要派人到处把关,把你派去把守,你就得跟他走,就什么也写不成了。”
李:可你后来并没有按照柯仲平的话去做。
张:是呀,这样我体会就特别深。不过开始我还是想搞业务。进城后搞文化接管工作,我参加戏剧方面,郑振择、王冶秋负责文物方面。筹备文物局时,还劝我搞文物工作。我后来被派筹办戏剧学院,一起共事的有欧阳予倩、曹禺、张庚等。我刚决心重温学业,可是干了不到一年,周扬硬要调我去文化部当办公厅主任。我坚辞,他说,“地位很高啊!”这句话我听了很不人耳。
李:看来他是需要自己身边有信得过的人。
张:我却害怕去。我党性也不强,当天晚上欧阳予倩、曹禹到我家来,聊天中提到这件事,还说我不会去的。第二天院长欧阳老就写信给周扬,说愿意与教育长光未然共进退。这样一来周扬火了。他召开文化部党组会,批评我无组织无纪律,结合党外人士一起反对党的领导。我只得做检讨,但仍保留意见不当办公厅主任。周扬不再找我,几个月后,突然任命我当艺术局常务副局长、支部书记。局长是田汉。根本没有和我商量,还是把我从戏剧学院调到了文化部。任命公布,不能改变,我就只好放弃写作,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从文化部到剧协、作协,一直到“文革”。
李:这以后在工作上你们相处得如何?
张:相处不太好,但也有一些愉快的合作。例如在文工团工作会议、第一届戏曲会演、话剧会演期间,那时每隔两三天就到他那里去一下。我的许多工作都受周扬和乔木的嘱托。刚上任时,正好提出反公式化、反概念化。我负责组织剧本创作,歌曲创作,整理戏曲上演节目。得到周扬的大力支持。
李:你觉得当时周扬和胡乔木的关系如何?
张:我看还不错。记得1952年文艺整风时,在文联党组扩大会议上乔木做动员报告,我和周扬坐在一起,他悄悄地对我说:“你看乔木的报告还有点日丹诺夫的味道哩!”他的语气是赞誉的。在文艺观点上,他俩是很接近的。但在文艺整风期间,乔木在丁玲合作下,直接主持文艺界整风,使周扬处于无所作为的局面,我想他是不大高兴的。
李:你说那时和周扬相处得不太好,究竟是哪些方面?
张:在文艺整风时,他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李:我在当时的《人民日报》上看到过你发表的长文《正视自己的错误》,是检讨你在戏剧学院的办院思想。
张:是在艺术局时候写的。我办校时主张在学政治、学革命文艺的同时,也学点莎士比亚、贝多芬、芭蕾舞,多学些名著,并没有特别反对带有庸俗社会学的东西。但这还是被认为“右”,小资产阶级情调。
李:这次文艺整风运动我记得是胡乔木主持。
张:是的。丁玲当时是中宣部文艺处长,也参加主持。当时批评我的工作,把我和戏剧学院作为小资产文艺观的重点。在这一点上,乔木、周扬是一致的。当时我正受托筹备全国文工团工作会议,任务繁重而紧迫。我想早点从整风检讨中摆脱,一开始就全部承担了责任,大家批评的我都揽下来,写了检查,在中央戏剧学院大会上朗读。全体师生鼓掌通过。我就是想赶紧过关,不愿发表。会议结束后,乔木打电话来,说:“你认识得比较早,是不是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一下。”他让我寄去,很快就发表了。
李:周扬怎样看待对你的批评呢?
张:有一个细节可以说明。在大会检讨之前,先是在东总布胡同的文联党组扩大会批评我,批得很厉害。我就想到周扬那里去诉苦。他却对我讲:“你知道丁玲怎么批评我吗?批评我重才不重德。”这里“德”指的是无产阶级立场。我问他怎么看。他回答说:“我看还有些道理。”我一听,十分生气,起身扭头就走。过去两三天到他那儿去一次,之后有一两个月没有去。
李:不过据我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
张:是的,他对我很信任。他喜欢我的笔墨,他的文章总要让我“理发”,在文字上帮他润色。不过,这也让我倒霉了,长期地改文件,改报告,改社论,学会了字斟句酌,可自己的文风也变坏了。
李:他这个人是不是不讲个人感情,在这方面缺乏应有的人情味。
张:我看是这样,他只知道工作。过去长时间艰苦奋斗,好容易取得政权了,党和政府委托你担当一个方面的工作,我们都想奋不顾身地做出成绩来。但这更需要友好商量啊。1949年进城后,我和他的接触很多,但像朋友式的谈话几乎没有过。我怀疑他和夏衍也没有过。每天就知道谈工作,热心工作,要么就是批评人。他用人,但不知道关心人,不理解别人的心理。他自己生活上也不讲究。那时他爱吃的是煎鸡蛋,炒猪肝,从文化部食堂打回家里吃。生活要求低,要求自己严格。开会、讲话、读书、看作品、看演出而外,别的没有什么生活乐趣。1959年我、侯金镜、袁水拍和周扬、苏灵扬、露菲一起到海南去,到了三亚,大家高兴,准备第二天起好好游览一下。哪知第二天周扬就说要回广州。我们觉得奇怪。他说“我们不是来过了吗?”这事我在1988年的《海南日记》中有过一段回忆文字。他没有什么业余爱好,他全心全意地为党的事业献身。生活俭朴。他工作很勤奋,他爱读书。
李:他主要读哪些方面的书?
张:他的阅读很广泛,也注意创作现状,爱护和支持创作。你知道,他的英文很好,注意收集国外的美学理论,欧美当代的文学思潮。他不是一无所知,一概鄙弃。他读马恩的书,有些是英译本。像他和乔木那样的文化素养是党内少有的。
李:他难道不“左”吗?
张:从他在多次政治运动和思想批评中的言行说来,他是很“左”的了。但他在艺术问题上,并不赞成简单化,概念化。1950年他和乔木支持我写亢章批评“反历史主义”的戏曲改革理论。他在延安时翻译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美学著作,我想他是对当时的文艺状况有所感而做的。我一直认为,他的这个美学译本对毛主席在延安的文艺讲话有某些影响。他爱护新的创作,对粗暴批评并不赞成,因此不少作家和青年作者尊重他。另方面,在思想批判中,他和乔木也有过一些“精致”的粗暴批评。
李:下次我想听你集中谈谈文革后与他的往来。
张:“文革”后第一次去见他,他还住在中组部招待所。我很感慨地对他说:“周扬同志,我们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在做婴儿杀戮的工作?”“婴儿杀戮”即杀婴。早期日本左翼剧作《婴儿杀戮》,我国有译本。我这句气愤的、自责的话(指对创作的扼杀),对周扬不无触动。我想他不会见怪。这以后我们的关系恢复到1946年的状况,我觉得他开始有大的觉醒。但还是主要谈工作,没怎么谈过在“文革”中的遭遇。不过在对文艺的看法上,我们又可以自由交换意见了。这期间,我受党中央委托,筹备恢复“文革”中被取缔了的中国作家协会及其刊物,设立专门机构,为历次运动错划错斗的作家平反,直至筹备作协“四大”召开,他都对我很信任,很放手,我是感激的。1979年我因肠癌手术住院期间,他来看我,十分感慨地说:“认识一个人很不容易啊,要花几十年时间。”对此,我也是感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周扬在一些重要会议上做了语重心长的讲话和发言,时时显露出智慧的光芒。我想这些会收入《周扬文集》中,我迄今尚未看到文集。今天先谈这些吧。
1992年12月7日
李:周扬与毛泽东的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今天想请您坦率地谈一下,主要是根据您的观察和了解。
张:周扬非常尊重党中央,特别是毛主席。他这个人完全政治化了,总的来说,他是很真诚的,对党,对毛主席、周总理。刘少奇特别尊重。我记得50年代,他多次赞叹说:一毛主席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非常特殊。”谈时带着十分崇敬赞佩的语气。他曾和毛主席多次通信,在延安时交谈较多,进城之后少了一些,但见面和谈话的机会仍然不少。
李:根据我掌握的材料,从历次运动开始的情况看,毛似乎对他并不满意,批评也不少。
张:是这样的,1949年10月文化部成立,茅盾任部长,周扬任常务副部长,党组书记。日常工作对茅盾敬重,部务会议都是请茅盾主持,不过实际工作都是他负责。1953年初,毛主席批评他很厉害。把他叫到中南海,回来后情绪恶劣。我问他,他多的没说,只是感慨地对我说:“批评我政治上不开展。”我很不理解。
李:具体为什么事情,您清楚吗?
张:我也不太清楚。挨批评后,撤掉了他的文化部副部长和党组书记职务,换的是钱俊瑞,但保留了中宣部副部长职务,让他下到湖南参加土改。这一年筹备第二次文代会,开始一段就没有让他参加。
李:我看资料还是他主持会议,做的报告。
张:这里有一段插曲。开始毛主席决定要胡乔木主持筹备工作。乔木把林默涵、我、袁水拍找到他家,谈大会的报告,谈了两三次。要求文字讲究,简炼,批评尖锐(实际上他自己已经起草了)。他主张取消文联,按苏联的文艺制度改,将当时的文学工作者协会、戏剧工作者协会改成各行各业的专门家协会。他主张作家协会会员重新登记,长期不写东西的挂名者不予登记。我们都很赞成。快开会时,乔木向毛主席汇报,毛主席对其它没说什么,但对取消文联发火了。他狠狠批评了乔木一顿。说:“有一个文联,一年一度让那些年纪大有贡献的文艺家们坐在主席台上,享受一点荣誉,碍你什么事了?文联虚就虚嘛!”就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大会报告也气得不看了。他认为取消文联,不利于团结老辈文艺家。这样一来,就不让乔木管,赶快打电报要周扬回来重新筹备二次文代会。
李:这就是说毛泽东实际上对周扬还是非常信任的。
张:周扬回来后我们先告诉他一些情况,他再问乔木,然后去找毛主席。随后就带我、林默涵、刘白羽、袁水拍去天津重写大会报告。在筹备期间,乔木召开文艺界负责同志会议,传达毛主席对他的批评,说:“希望二次文代会在周扬同志主持下开成团结的会议。”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毛主席那时很注重文艺界的团结,注重团结老辈文艺家。按照我当时理解,他主张保留文联,并不是要在各艺术家协会上面再设一层总的实际的领导机关,而是宁可虚一点,也要保留它。他不愿事事模仿苏联。听到说因为苏联不设文联,我们也取消文联,他就很恼火。
李:毛主席对周扬的不满主要在哪些方面呢?
张:主要觉得他在政治思想斗争中下不了手,所谓“政治上不开展”,我想也指的这个。1965年,毛主席把周扬找去,表面上态度和缓,实际上厉害。他就相信康生、江青的材料,认为“四条汉子”专横把持文艺界,要公开批判其中的另外三个:夏衍、田汉、阳翰笙。毛对他说:“你和这些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下不了手吧?”后来,根本不相信周扬,就假手林彪、康生、江青的部队文艺座谈会。
李:您能否谈谈在政治运动中周扬的情况。
张:每次运动开始时,毛主席都是先批评他,他检查自己右倾。我们(这里包括已故的好同志邵荃麟。邵任作协党组书记,体弱多病,管事不多)也跟着承认自己有右倾。批胡风期间,他跟我谈过,要我写文章批,但也说过:胡风还是懂创作的。他还说:“胡风批评庸俗社会学,我看我们还是有的。胡风有些批评是对的,思想体系是不对的。”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来的比较早,你是研究胡风的,应该很了解的。
李:批判胡风时,说他有宗派,周扬的宗派是不是更严重?
张:宗派情绪,我看双方都有一些,年轻时候可能更突出。粉碎“四人帮”后,《人民文学》召开第一次大型座谈会,由我主持。周立波和我住一个房间,他对我说起刀年代左联时期与周扬合作和鲁迅闹矛盾的事。他说:“那时我们年轻,我们是犯了错误,宗派主义,关门主义。我和周扬都是20多岁,不懂事。这么多年了,原谅点吧!”立波是非常好非常好的同志,我迄今怀念这位亡友。
李:周扬与丁玲的矛盾也很深。
张:在这个问题上,我看他们两人都有缺点,至死也没有互相了解。1957年,作协批丁玲、艾青等人。次年1月《文艺报》发表《再批判》。这个特辑是我经手的。周扬找到我、陈笑雨、侯金镜,说毛主席要发表对丁玲等人的再批判,需要组织批判文章。按语是我写的。送给毛主席,毛看得细致,大部分都改了,题目也改了。原来是《关于再批判》,毛把前面删去,只留下《再批判》三个字。这个按语不好写,我措辞谨慎、拘谨,毛全改了。他批评我们:“政治性不足,你们是文人,文也不足。”在我看来,在反胡风、反丁玲问题上,周扬比较谨慎。开头都不认为是反革命问题,也不希望牵扯许多人。对其他人,如有机会,他还是愿意保护的。
李:有没有这方面的例子?
张:譬如艾青就是。毛主席批示连带查一查艾青的历史问题。看到毛主席的批示之后,周扬就把邵荃麟、林默涵和我找去。我们达成一致意见:艾青当时不是共产党员,只是“美联”’的一个成员,对他过去历史问题的怀疑不能成立。“文革”中,我们还为这件事受批判。
李:反右时的确也有一些人是因为他而打成右派。
张:反右中我有两件事对他也不满意。一件是《文艺报》的工作,一件与陈涌有关。
李:《文艺报》当时的情况,我听萧乾谈到过一些。他被乔木请来当副主编,结果他值班期间正好赶上鸣放,他也因此而被打成了右派。这件事你有无关系?
张:1956年底《文艺报》筹备改版出周刊,让我当主编。乔木推荐萧乾任副主编。1957年春天,毛主席邀请一些同志到他的会客室颐年堂座谈。恩来、朱德等中央同志与会。周扬、林默涵、邵荃麟、严文井和我也应邀参加。毛主席阐发他关于双百方针的思想;批评了部队主管文艺的几位同志,保护了王蒙。在他家午餐后,他单独和我谈了一会儿。主要意思是对一般有错误观点的文章和作品,要一分为二,批评时也指出他多少还有对的地方。我很受感动。我们都认为他要认真推行双百方针,接受了斯大林的教训。我们佩服他博学,懂得如何处理各种社会矛盾。1957年春天《文艺报》周刊,正是在这种气氛下应运而生的,完全没想到会有所谓“1957年夏天形势”。
周扬长期不到《文艺报》编辑部来,但1956年底开始要鸣放时,他却直接到各编辑室鼓励大家鸣放。他说:“放是错误,不放也是错误,而且是更大的错误。”我估计这是毛的原话。
李:萧乾告诉我鸣放时你在休假,让他主持工作,可后来他成了右派,是不是?
张:我们有三个副主编,还有侯金镜、陈笑雨,采取轮流值班制。1957年头几个月正好是萧乾值班,我身体不好,就基本上不看稿件,由他决定编发。有的稿件看到清样时我主张抽下,已来不及了。《文艺报》放的太多,害了不少人被划右派,事后我承担责任,但也怪罪萧乾,我对他作了错误的、过火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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