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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来来往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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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自己的房间。康伟业留下来与他的部下一同吃完酒筵,让司机送自己回家,并没有上楼
看望林珠。这一道波峰又平缓了下去。林珠在康伟亚的世界里升起得并不直接,天边总有流
云和雾霭,不时地将她遮遮掩掩,阻阻隔隔。康伟业有太多的原因和太多的理由推开她,可
是又有不少的原因和不少的理由使他们相见。康伟业的推开是自觉的,接近却是无形的;无
形地靠拢,警觉地用力地怀着遗憾地推开。像康伟业这个年代的人,世事经历得不少,爱情
经历得并不多,所以康伟业不知道男女私情是千万揉搓不得的。林珠这种现代女孩子,男朋
友换得自己都数不清,对感情的处理办法简单明了:和则聚,不和则散。与她相处原本不
难,只要对她说:我爱你,或者我不爱你了,就成。康伟业在这里一揉搓,反而激起了林珠
的千般新鲜万般悬念,千般猜测万般想象。在林珠眼里,康伟业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
么的深沉、稳健,那么的善于克制自己的感情。这种款型的男人在世界上最罕见了,一般他
们不会轻易爱人,一旦爱了则雷霆万钧,生死相许。他们是最原始的亚当,一直寻找着他们
自己的夏娃;上帝从他们身上只取了一根肋骨,所以他们只有自己的一个夏娃;一旦寻找到
了,夏娃就是他们身上的肉,肉中的骨,将永远被他们拥抱在怀中。康伟业的揉搓激活了一
个现代女孩子在远古沉睡的梦幻。康伟业自己也被自己揉搓得像一团面,越揉搓还越上劲
了。这也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康伟业经商这几年,天南海北地跑过,各种夜总会娱
乐城酒吧也泡过,投怀送泡的漂亮女孩子也不止遇到过一次两次,他都抵抗得住,坚守得
住。漂亮是漂亮,可她们分明是肮脏的。他一直为自己能够坚守清洁感到自豪。林珠是怎么
回事呢?怎么就放不下她?康伟业想:难道是爱情不成?就算是爱情也得回避,康伟业决
定。情况太复杂了,一边自己有老婆,又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一边是刚刚开放的花朵,新派
又时髦,会有什么好结果呢?拉倒吧!为了支持自己的决心,康伟业忍痛改变了单独带林珠
出差的计划,而是冒着走漏风声的危险又带了自己公司的一个女职员老梅。在出发的前一
刻,林珠才发现戴了满脖子大花纱巾、涂了重重劣质化妆品的老梅,她差一点就气晕了过
去。林珠把跨进小车的腿收了回来,当场就要找康伟业单独谈谈。康伟业的秘书挡驾说:
“林小姐,要赶火车呢。上了火车你可以随时找康总,我们包了一间软卧车厢。”林珠根本
看都不看秘书一眼,说:“误了这趟车还有下一趟!不是我要找康总,是美国总公司。”林
珠硬是用电话把在美国的深夜里沉睡的贺汉儒叫醒了,让他与康伟业通话。贺汉儒恼火地
说:“伟业!我们的这笔生意在中国就只有林珠知道,谁都会嫉妒你一口气赚十万美金
的!”康伟业说:“我知道,我会精心安排一切的,但是我从来不单独与一个女人出差。”
贺汉儒在美国哈哈大笑,开了康伟业一句玩笑:“你单独与一个女人睡觉吗?”林珠绷着脸
上了火车。与老梅倒客客气气地说话,基本不理睬康伟业。康伟业一点不在乎,端了老梅替
他泡的一杯茶,坐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的风景,再一次地构思送礼的每一个细节。林珠往卧
铺上一躺,拿出杂志来看,眼睛盯着书,好半天不翻一页。
老梅以为自己成了最有用处的人,热情高涨,乍乍唬唬,一会儿去跟康伟业说:“康总
啊,给个笑脸林小姐,让她下个台阶,我们没有必要得罪总公司的红人哪。”一会儿又去劝
林珠;从她的漂亮夸起,说到康伟业的为人是如何如何的正派,性格是如何如何的耿直,心
底又是如何如何的宽厚与善良。林珠何等聪明,听着听着就转过了身,把脸对着老梅,亲切
地称呼她梅大姐,说她的情绪与康总没有关系,不过是受了一点总公司的批评而已,待一会
儿主动叫一声康总便是。老梅见自己的工作卓有成效,心花怒放,经林珠轻轻一挑话题,便
把自己所知道的康伟业的故事讲了起来。说康伟业如何地少年得志,深受水利部部长的赞
赏;后来又如何地出类拔萃,被市委领导看重,入党升宫,很年轻就提了科长;后来又如何
地有气魄有思想有勇气,辞宫下海;在家庭生活方面,康伟业又是如何地体贴老婆孩子,如
何地洁身自好;他的老婆有如何的出身背景,人是如何地精明利害,等等。
老梅一边说,林珠一边点头,悄声惊叫,掩唇叹奇,引诱得老梅眉飞色舞,喋喋不休。
康伟业出现在门口,说:“老梅,你去餐车看看,预定一个餐桌,再给林小姐和你买一些零
食小吃回来。”支走了老梅,康伟业正色对林珠说:“打听别人的私事,这就不是一个聪明
人做的事情了。”林珠说:“你那个老梅,还用我打听?是你特意带她来的嘛,这才不是一
个聪明人做的事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珠顽皮地没有使用“您”而是说“你”了,
说着还得意地在卧铺上乱蹬她的脚。她的脚秀气玲珑,透明的丝袜里蔻丹浓艳,踝骨那儿晃
荡着精致的脚链。康伟业看了林珠的脚一眼,赶紧把目光收回来,说:“你这个鬼丫头,看
我不把你赶下车去!”林珠说:“你赶吧,你来赶呀!”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
错不开眼神了。林珠跳了起来,飞快地在康伟业脸上亲了一下,又飞快地躺倒在床上,把手
伸给康停业,康伟业接过了林珠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康伟业回到走廊,刚坐下,
看见老梅摇摇晃晃地进了他们这节车厢。
在不经意的顷刻间,小小的赌气四两拔千斤,太阳出来了,一切的一切都土崩瓦解。几
个月的推挡,揉搓变成了发酵和酿制的过程,使情感之酒格外地浓烈和醇厚。老梅的存在又
使他们不可能去大口大口地痛饮,他们只能在有的时侯偷偷地悄悄地啜上一小口,有的时侯
只能闻闻,然后有长久的时间去品味。这种没有危险只是把关系变得更复杂的情形是最好的
爱情佐料,好比小径的曲折,湖上的回廊,它们使爱情若隐若现,若神若仙,诗情画意,韵
味悠远。它们还使双方肌肤的饥渴一再地加深,一再地强烈,这便预示着将来某一刻等待他
们的是纵情的极致的欢娱。康伟业林珠都是经历过了男欢女爱的人,懂得适当忍耐的美妙所
在。他们没有中途打发老梅回武汉,而是三个人共同出完了宜昌、重庆、上海、北京的差。
一路上,林珠放开手腕笼络老梅,使老梅觉得林珠这年轻姑娘真是千好万好,便心甘情愿地
巴结服侍她。
林珠因祸得福,暗结佳缘,越发神清气爽,妙眸生辉,妖艳无比,一路夺尽了世人的目
光。康伟业有红袖添香,佳人辅佐,临场竞技状态特别地好,送礼的效果远远地超过了预先
的设想。
10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在一个美好的春天里,康伟业飞到了北京,赴他千里之外的幽会,
生平第一次令他神往,令他激动,令他产生甜蜜慌乱的幽会。四十出头的人竟然像一个控制
不住自己的十八少年,毛头毛脑,老是发笑。康伟业酸楚地告诉自己:这就对了。他从前错
过与失去的东西到底还是被他找回来了。自登上飞机舷梯的那一刻起,康伟业把世俗的一切
都留在了地面:他的存款、公司、生意、家庭、亲人、电传、电话、约见、商谈、机遇以及
贺汉儒随时都可能告知的喜讯:他的十万美金已经进入他在香港的帐号。这笔生意做成了!
不久前,消息传来,他还是那么地欣喜若狂,不需要本钱的生意,一笔就赚了一百万,这当
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现在,康伟业已经把所有这一切,构成他身家性命的一切完全地
卸下了。就他妈的卸下一次又如何?地球不照样转动吗?他不再是老总,不再是儿子,不再
是丈夫和父亲,他只是一个大情人。康伟业以大情人的轻松姿态猫头进入机舱的时侯,他觉
得他进入了一个时间通道,他将在一个叫做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隧道里穿过,到达那端
的地名人们叫它北京,而对于他,这地名叫做伊甸园。这是康伟业此生此世永远不会忘怀的
一段时间。他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人世间的烦恼,整个人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希望与憧憬之中。
他脚底下的云是那么洁白,云层上的天空是那么湛蓝,飞机平稳地飞翔在他只有希望与
憧憬而没有别的杂物的精神世界里。空姐贤惠的笑脸和蓝色条纹衬衣还有白围裙的绣花荷叶
边,是这个精神世界存在的证明;还有他面前小桌板上的一杯热咖啡,将永不消失地在他的
记忆中升起袅袅轻雾。滚滚红尘,悲惨世界,幸福还是有的。林珠在机场的出口处等着康伟
业。康伟业坠人情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林珠的服饰,只看见她像一粒金子在黄沙中闪闪发
光。林珠把她的食指在唇边按了一下轻轻地吹向康伟业,康伟业觉得他真的是直接步入了伊
甸园。长城饭店预楼的一个带套间的标准客房等待着他们。房间是康伟业通过国际旅行社订
房网络预定的。这家旅行社代办他们美国公司在全球的旅行业务,不仅可以事先预定好所要
的房间,而且饭店还会给予至少九折的优惠房价。康伟业只需到总服务台办理一下简单的手
续,房间就是他的了。方便到林珠在总台的免费糖果盘里拿起一颗水果糖,刚刚剥下糖纸,
把糖果放进嘴里。没有人注意他们,没有人怀疑他们。没有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破坏他们的
感觉和心情。在融入了国际服务系统的涉外五星级饭店里,客人比上帝重要得多,因为上帝
口袋里没有钱。铺着厚厚地毯的长长的走廊里阒无一人,今天这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康伟业转
动。房门打开了,房门又关上了。开关之间,林珠把“请勿打搅”的牌子桂在了门外的把手
上。房门轻轻地一碰,林珠的手包和她的皮鞋都迫不及待飞了起来。她光着脚,张开双臂扑
进康伟业的怀抱。当林珠能够说话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林
珠颜面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她疯狂了,她的嘴就是她的心,她把“我爱你”呼要死要活,
一声声穿透几十年厚厚的时间积垢,滚烫地抚摸着康伟业血肉里的骨子里的隐痛和遗憾。这
一刻,康伟业对林珠的感激之情简直天高地厚,他把他怀中她娇小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搂怎么
抱怎么揉怎么亲才是个了得。他没有了语言。后来突然有一句话从他心底里冲口而出:“我
想死你了!”康伟业十几年的压抑决堤而出,如滔滔洪水席卷了林珠。林珠却也如戏水之
鱼,与康伟业唱和风浪,相得益彰。日升日落,月明月暗,康伟业竟毫无知觉,他一波末平
一波又起。只管后浪推前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勇猛的男人就是他自己。最后林珠躲
在卫生间不肯出来了,嘲笑他说:“我只知道我们公司有一个著名的企业家,现在才知道他
还是一个著名的蛮干家。”康伟业不好意思地说:“好了,我接受批评。你出来吧。”林珠
出来,双手搭在康伟业的肩上,意味深长地对康伟业说:“现在该我来表现一下了。”林珠
携起康伟业的手,把他带进一种崭新的男女关系之中。他们穿戴得整整齐齐去饭店的小餐厅
用餐,这种餐厅因昂贵的服务费和平庸的口味使一般住店客人望而却步,但是任何事物都不
是绝对的,对于康伟业林珠来说,它是最合适的了。他们既无须走出饭店又换了一个环境并
且不会出现数钞票付款的不雅举止,这里是签单的。签单与爱情最匹配。林珠选了一张靠近
落地玻璃窗的小餐桌,窗边有一株高大的巴西木,低徊的音乐仿佛是由巴西木翠绿的叶尖袅
袅升起,逶迤到蜡烛的火苗上的。康伟业林珠二人便在这有声有色的火苗两边对坐,几道模
样考究的雕了花拿生菜镶了边的菜肴,两只晶亮的高脚玻璃杯里头盛了小半杯醉枣颜色的葡
萄酒。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林珠把指尖微微地朝远处一挑,立刻上来服务小姐,将没有了看
相的盘子撤了下去。再上来的是果盘,暗花剔透的水晶果盘,里面装满了切好的四季鲜果,
红的是草莓和西瓜,紫的是葡萄,黄的是哈密瓜,绿的是猕猴桃,在五星级饭店里是无须为
季节操心的。用银质的果叉吃着水果,不时地碰一碰杯,呷一两口葡萄酒,这时候就不免想
要伸手拨一拨窗帘,一拨窗帘,大街的景致便破窗而入;有大马路,有马路边的树,树上偶
尔有小鸟;有车水马龙,有流水一般的自行车和流水一般的行色匆匆的行人;远处有卖报的
小摊,近处走过三三两两的外国人,他们起劲地谈着话,嘴唇上下翻动,一点没有觉察出自
己是别人的风景。这些景致是没有声音的,打着哑语,人生的挣扎与奔波都是别人,一丝风
也吹不到康伟业林珠的身上。这样隔着玻璃看世界,玻璃内的人最容易生发出无限的感想,
幸运和幸福似乎用手摸得着。康伟业说:“林珠,你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珍惜和疼爱我们现在
的这一切吗?这一切有多好!”林珠说:“Yes。”她的嗓音与平日工作时候的完全不一
样了,是与音乐美酒绿叶烛光四季鲜果十分相谐的嗓音,是从柔弱润滑的粘膜里头直接发出
的声音,是性感的声音,康伟业一听就心跳。康伟业说:“再说一遍。”林珠说:“Ye
s。”康伟业说:“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会有另一种嗓音。”林珠说:“只要她真的有
爱。”康伟业说:“走!回房间去。”回到房间,饭店已经开过夜床了。雪白的被子掀起了
一角,枕边放着一只馨香的红玫瑰。林珠说要与康伟业做一个游戏,她蒙住康伟业的眼睛,
把他牵到卫生间。房间的音乐响了,是萨克斯独奏,声音并不十分的低,却是十分的遥远,
千转百回,百回千转地从天边逶迤而来。一下子充满了康伟业的整个空间,不由康伟业不感
动。他说:“真好!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林珠说:“这支曲子叫做《为你等待》,我
想下一支大概是《快乐的生活》,再往下不是《婚礼曲》就是《艾尔叔叔》,这是凯丽·金
的一组抒情的浪漫萨克斯,非常好,你喜欢萨克斯吗?”康伟业说:“喜欢。”康伟业不敢
多说这个话题。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什么萨克斯不萨克斯,他没有听说过林珠熟悉得像亲
戚一样的凯丽·金,他想此人一定是一个著名的萨克斯演奏家。幸亏康伟业就蒙住了眼睛,
不然他的眼睛就会没有地方躲藏,他在林珠面前感到了一些羞惭,从小餐厅的用餐到萨克斯
独奏,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乡巴佬。林珠好像与感应相通,她体贴地说:“你不要害羞,
要放松,放松;我爱你,喜欢你的一切一切,你要丢开所有的束缚和杂念,与我在一起。”
林珠说着开始脱康伟业的衣服,康伟业下意识地挡住林珠的手接着又放了,他不好意思地笑
了笑。林珠说:“你怎么又腼腆得像一个童男子了?”
康伟业的眼睛露出来了,映人他眼帘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浴池里是一池温暖的清波,
水面上飘着玫瑰花的花瓣,裸体的林珠仰卧在浴池里,她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和脚趾用花
瓣戏弄着自己的身体,妖冶得惊心动魄。康伟业结过婚又有什么用处?不说没有见过这般阵
势,就连想也不敢去想。他的老婆段莉娜年轻的时候你要让她这么着,她不早把你流氓长流
氓短地骂得狗血喷头了?或者哭肿着眼睛偷偷去找你的领导谈话了。康伟业心里头百感交
集,感慨万千。他的腿终于跨进了浴池。康伟业不再一味蛮干了。他们嬉戏浴池,相互体
贴。他们文雅地而又细致地用餐。他们在深夜去大街上散步,肩贴着肩,无声地往前走。他
们在房间只穿一件衬衣,光着脚,听音乐,喝洋酒。林珠时而把头发高高地束起来,时而披
散着,变化多端,引人入胜。当午后透明的阳光斜照窗纱的时候,康伟业让林珠的裸体在逆
光和侧光中缓缓转动,林珠匀称的小巧的身体美丽得无以复加。康伟业想起了他十五岁的忧
伤,想起了戴晓蕾,想起了戴晓蕾优美的身体曲线灼在他灵魂里的烙印。他不由自主地给林
珠讲起了他与戴晓蕾的故事,这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的隐私。他把结在心里的疮疤向
林珠敞开,林珠用她的身体语言抚平了他的创伤。康伟业再一次辛酸而又高兴地想:这就对
了。他终于把错过与失去的东西找回来了。正当康伟业林珠情浓似火的时候,时间到了,一
个星期已经过去了。他们活活地是生离死别一般,林珠哭了,康伟业也流泪了。他们紧紧地
拥在一起,涕泪交流。林珠早就为康伟业准备了一件礼物,是一根紫红丝线的项链,前面有
一枚鸡心型的玉坠子。她把它套在康伟业的脖子上然后系上了他的衬衣领子,她说:“没有
别的意思,图个吉祥而已,愿你逢凶化吉,玉碎瓦全。”林珠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咱们不谈婚
嫁,不谈责任,不讨承诺,只是珍惜这一番恩爱就是了。林珠越是这么善解人意,康伟业越
是难过。加上他至少还懂得按道理应该是男人送女人礼物的,可他竟然忘记了这个茬。现在
受了女人的礼物,他再临时去买礼物回送,显然就不合适了。康伟业觉得自己欠林珠太多大
多人情了。他只会一再地说:“林珠,我对不起你。林珠,我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林珠
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是拿手捂康伟业的嘴,最后林珠伤心得无法送康伟业去机场。她
吃了几片安定,康伟业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胳膊、额头和脸蛋,让她进入睡眠。林珠睡熟之
后,康伟业凝视了她一刻,然后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枕边。康伟业写道:宝贝,我会永远
爱你。
11
回到武汉,康伟业首先去了公司。等他将积累了一周的急件处理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
三天。第三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段莉娜来了。康伟业说:“我正要回家。”段莉娜说:“我
要和你谈一点事情。”康伟业说:“回家谈吧。”段莉娜看着别处说:“我认为就在这里谈
比较好。”康伟业感到下班的公司职员都在注意他们,便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好吧。”康
伟业把段莉娜带到他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吩咐秘书守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他打开冰
箱,问段莉娜想喝什么?段莉娜仍然看着别处说什么也不喝。康伟业刚从北京寻爱回来,到
底有些心虚。他给自己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咕地猛喝一气,利用喝水的时间观察段莉娜。自
他们大吵之后,只要他们单独相处,段莉娜的脸上只有无辜受害者的悲凉和仇恨。现在也
是。康伟业说:“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在家里谈?”段莉娜说:“的妮马上就要放学了,她回
家要集中精力做作业,我们不应该打扰她。你这里就这么不方便?”康伟业说:“倒也没有
什么不方便的,的妮怎么样?”段莉娜自豪地说:“非常好。成绩是她们班上的前三名,年
级的前五名。上个星期四他们学校又贴出了大红喜报,的妮在全市的作文竞赛中夺得了第一
名。”“好!”康伟业说,“她身体怎么样?吃饭好不好?”段莉娜说:“谢谢!谢谢你还
惦记着孩子。她身体不错,正在疯长,非常需要营养。”康伟业说:“现在我太忙,对的妮
照顾得不够,让你受了累,我很抱歉和内疚,但是我会尽力而为的。”段莉娜说:“很好。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竟然知道现在照顾一个读书的孩子很累。”康伟业说:“我说了我很抱
歉你还要怎么着?”段莉娜说;“请小声一点儿,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怕你。我知道你
很忙,全家都是你在养着,我不敢打搅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女儿长大了,身体发育很
快,学习任务很重,她非常需要增加营养,这是一。其二: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已经懂得
爱美,她在他们班级属于穿着最差最落后的女生,这不免有伤她的自尊心。我们家的孩子是
不会忘记艰苦朴素的光荣传统的,但是时代不同,她也应该穿得比较像样子一些,现在的服
装和鞋子比较像样的都很贵。其三:的妮下季就要升初中了。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升初中不
叫升,叫考。如果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将来考大学就不成问题。的妮当然有决心参加考
试,但是假如临场发挥不太好,差一点分数,就得交钱。钱的数额都是上万的,我们必须有
所准备。”
康伟业明白了,段莉娜积蓄了精力,再次出击了。曾几何时,这个毛泽东时代的好青年
一直视金钱如粪土,现在,表面上也还是嫉恶如仇的样子,就是不再粪土金钱了。段莉娜的
确不再粪土金钱,现在的社会形势她逐渐逐渐看清楚了。康伟业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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