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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翅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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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赔吧,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才还清了债。为了什么跳舞!祸害不祸害修理
雨伞的小伙子说:“是的,是这么回事儿。”
没有他不愿意凑的热闹。
那位副食店里卖肉的师傅说了:“什么精神文明,我不信那个邪,可我信这个
:人三天不吃肉就得难受。”他笑了,浑身的肉直颤,连铁架子的病床也一块跟着
颤,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吴国栋想,指不定他每天买到多少内部的“处理”肉,价钱又便宜、部位又好。
别是医生诊断错了,他得的怎么不是脂肪肝还有一个小老头,不知在哪个机关里
当文书,他又不是近视眼,可是别管看报纸,还是看护士拿给他的药,总是把眼睛
贴得很近很近,倒不像拿眼睛看,而是拿鼻子嗅。就连听别人讲话,你也会觉得他
不是拿耳朵听,而是拿鼻子嗅。他吸着鼻子说:“你们这位厂长,真敢干哪。没看
报纸吗今年和去年可不大一样,有好几次是以读者来信的形式,批评了舞会。听
说有的单位开舞会,也是偷偷摸摸地干了。没看出来吗快有一股什么风刮来了。”
小老头说得对是对,就是有那么点见风使舵的味儿。
这种人,只要报纸上一提倡,他昨天还是跳着脚儿骂,今儿个就会举双手赞成。
瞧他那样就像个旧社会的留用人员,油了去啦。
吴国栋真为陈咏明忧心起来。像他这么干,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指不定就在哪
件不起眼的小事上栽跟头,那就可惜透了。说到底,陈咏明是个扑下心来干工作的
人,有让吴国栋心服的地方。不能因为他干了些不合自己心意的事,就把他的好处
也一笔抹了。
“车间里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只是把开铣床的小魏和小秦两个人倒开了,让他们各自找了自
己满意的倒班对象,重新组了小组。”
“为什么他俩技术水平差不多嘛!倒一台床子有什么不行”一听让小魏和
小秦自由组合倒班对象,吴国栋又起急了。
“您在的时候,他们就干不到一块嘛,小魏说小秦干得差,小秦说小魏不出活,
一直别别扭扭的嘛。这回让他们自愿组合倒班对象以后,心情挺舒畅,干得都挺好。”
杨小东看出吴国栋又不满意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什么事情上有满意的时候。
杨小东对吴国栋甚至产生了一种怜悯:这种人难怪要得肝炎,挺好的日子,过得多
么别扭.多么不痛快啊。自己不痛快倒也罢了,还让别人跟着他一块别别扭扭的不
痛快,这是何苦呢。
没错儿,杨小东这一套理论,准是从陈咏明“自由组阁”那儿贩来的。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一下就从床上蹦下来,对杨小东说:“是这么回事,有的
人在这个单位不行,换一个单位,怎么就行了呢树挪死,人挪活嘛。当领导的别
净埋怨群众不好领导,倒要想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能耐把大家的劲儿都鼓起来。这是
一门学问,一门活的学问,跟万花筒一样,变化无穷。中国老百姓对物质生活要求
并不苛刻,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好像去百货大楼买衣服,就那么几个号,长一点、
短一点,差不离就得,好将就。人的思想,人的心,这玩意儿可是伤害不得。人世
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心,那地方是生出希望、信仰、理想、道德总之是一切好
东西、好思想的母亲,可不能漫不经心地对待它。没有谁的心,一生下来就是冷透
了的,恶狠狠的,只有不公平的待遇才会把它磨得坑坑洼洼。照我看,能珍惜群众
的心,这是当好领导的一大窍门,有什么难”
有他什么事儿卖肉的师傅不买这个账:“嘿——你倒当个车间主任看看。”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挺认真:“你当我不会当是怎么的”
吴国栋白了他一眼,又一想,是啊,早晚会是这些人接班,不管老一辈愿意不
愿意把班交给他们。谁又能活过他们呢自由组合这股风越闹越大了,都闹到他的
班组里来了。要是十亿人口,谁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谁想上哪就上哪,谁想干
什么就干什么,那可怎么办着急也没办法,现在车间里是杨小东的天下。只要他
病一好,再回到车间去,不当车间主任便罢,只要再当车间主任,一切还得按过去
的老规矩办。现在他只好见怪不怪地说:“你说好,就算好。
你想过没有,要是大家都到美国去自由组合怎么办“
“你干吗把事情想得那么绝要是人人在这儿活得都挺顺心,谁往美国跑什么
”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噗哧”一声笑了。“要是您能办到,您非得把每个人的肉
体、思想,全锁进一个铁皮保险柜里不可。”
当文书的小老头,带着饱经沧桑的感慨说:“小伙子,你还是没吃过苦头哟。
要是吃过苦头,你就知道铁皮保险柜的好处喽——”
吴国栋的脑袋里嗡嗡起来。杨小东走后,吃过午饭,他很快地睡着了,然后便
做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梦。全是杨小东惹的。他来干什么添乱!打完电话郁丽文
还在想,不知道自己是给刘玉英添了麻烦,还是替她办了一件该办的事。上午查房
的时候,听吴国栋说胃口不好,吃得很少。不知怎么灵机一动,给刘玉英打了一个
电话,请她再来探视的时候,带点吴国栋平时爱吃的小菜。
电话里,她对刘玉英说:“我问老吴想吃些什么,他又不肯说。
我倒是可以烧两样菜给他,可我又想,就是一样的菜,你做的和我做的,他吃
起来却大不一样。“
郁丽文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哈哈的人,她说的是实心实意的话,人在生病的时
候,尤其需要自己亲人的体贴和关怀。
刘玉英谢了又谢,说难为她想得那么周到,晚上她就会送来。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喂,你找谁呀”
“你是丽文吧,晚上等我来接你。”陈咏明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着。他大概用的
是个公用电话,里面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
“接我”郁丽文奇怪了。自从结婚以后,他再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今天
他是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城里。”
“干什么来了”郁丽文有点怨他,昨天晚上加了一个通宵的班,也不好好休
息,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过两天再办呢。
“没办法,没办法的事。回头再详细告诉你,现在不好说。下了班等我,好吧
”
没有什么好吧不好吧,他从来就是指挥一切的。在他那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果
断里,并没有对妻子的不尊重或大男人的浑不讲理。有的,只是对他们的相爱、对
一个人的意愿便是两个人的意愿的自信。
下班以后,郁丽文匆匆忙忙地把几本医学杂志塞进手提包,又对着门上的玻璃
瞧了瞧自己的影子,掠了掠散乱的头发,急急地披上风衣,边往袖子里伸胳膊,边
往楼下跑去。她在心里笑自己,怎么,又像当年去赴他的约会。这么多年了,他们
好像仍然没有爱够。
没有,楼下并没有陈咏明平时开的那辆绿色212吉普在等着她。她拣了一张对
着医院大门的长椅坐下,想着,不一会儿就会看见丈夫那张坚毅的、永远也看不够
的脸。
清洁工在院子里扫荡着这个工作日里最后的痕迹。
郁丽文爱她的医院。
米黄色的大楼已经陈旧,楼角和楼顶的四周,被夹着灰尘的雨水,溶化的雪水,
浸渍出灰黑色的色带。远远看去,像一个浅色的、装得太满的盆子,深色的液体正
不断地流溢出来。
然而,这栋楼似乎就是她的家。她的老家。她在这里长大,学会走路,在这里
遇见陈咏明,在这里生下两个儿子。
这医院有点像一个荒僻的小车站。别说是特别快车,就是普通快车也不会停站。
上上下下的乘客,绝没有披浅色毛料夹大衣,坐小汽车,身后跟着个秘书的大人物。
也没有穿着三接头皮鞋,拎着颜色漂亮、底上有滑行轱辘旅行箱的时髦人物。有的,
只是些平头老百姓。挑着箩筐,背着背篓,穿着缅裆裤,腰里缠着家织家染的蓝布
巾,吸着种在自家房前屋后、呛得人嗓子眼里发辣的烟叶子。这小站上,也许只有
一个站长,一个售票员,检票员也许就是他自己兼着的。一个调度员,也许还得扳
道岔。一个号志员
可是他们全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忠于职守,并不觉得直到现在还用手扳道
岔有什么寒伧
社会,目前还是由这样一个多数组成的。
她便是这多数里的一个。她没有什么更大的才能,医学史上绝不会记载她的名
字,学术交流会也不会请她去作报告。然而,她在数脉搏的时候,会实打实地数上
足够的一分钟,绝不会数三十秒乘以二;不会在听诊时和别人聊天;不会在值夜班
的时候睡大觉;不会用病人听不懂的术语去打发、搪塞被疾病折磨得绝望的病人
医生的岗位不在医学史上,而是在救死扶伤的责任感上。
到了现在,郁丽文还保留着当女学生时的习惯,每当一天过去,她会反省自己,
这一天过得好吗有没有什么差池现在,在这美妙的黄昏里,一面等待着丈夫,
一面体昧着一个紧张工作日后的劳顿。自有一番怡然自得的乐趣。
七点一刻。陈咏明怎么还没来呢郁丽文开始不安起来。陈咏明是个守时的人,
几乎可以用“精确”两个字来形容他对时间的概念。在厂里开生产会、调度会或办
公办时,他要求每个人的发言时间是十分钟。他说:“卡死时问有好处,这会锻炼
出讲话简明扼要的优点,我们没有必要把时间消耗在讲废话的马拉松会议上。
十分钟还少如果有十个人开会,这就是一个小时零四十分,然后还要留出时
间形成决议。“因此,一开会他就把手表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谁发言超过十分钟,
他立刻打断,再也不要听。一开始有些人很不习惯,要解决的问题还没有说完,会
后陈咏明又另有新的工作安排,怎么办只有等待下一次生产会,或调度会,或办
公会,党委会。那就会影响工作、生产,会吃批评。这迫使讲话不得要领的人,不
得不迅速地提高发言的水准。
第三十四章
郁丽文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出了车祸陈咏明开车开得太快。即使在市内的
马路上,也会开到一小时四十到五十公里的速度。在城外的公路上,他会开到六十。
要不是因为公路路面质量不高,或是怕汽车散了架,他还会开得更快。胆小的人坐
他开的车,准得吓出心脏病来。
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到医院门口,翘着齄袋往路口望去,她的心,随着每一辆绿
色吉普车的经过,希望地升起来,又失望地沉下去。
有个自己会开汽车的丈夫可真倒霉。
她颓然地坐回木椅上去,几乎要哭了出来。
暮色更浓了,一辆“红旗”牌小轿车驶进医院。她看都没看它一眼,更没有心
思去想,坐“红旗”车的人怎么会进这个小医院看病。
直到陈咏明站在她面前说:“等急了吧”郁丽文才抬起因为焦急而显得迷乱
的眼睛,一时竟不能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令她等得那么心焦的人。他怎么
会坐了这辆车又怎么会来得这么晚她又是恨又是高兴,竞好像失而复得一般,
噘嘴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狠狠地白了陈咏明一眼。
陈咏明的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妻子爱他,想他,他是她的命根子。“我不
是好好的吗。”
“怎么会坐这辆车我还一直注意你那辆吉普呢。”
陈咏明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眼睛里的情绪是复杂的。那里面有对自己尊严被
伤害的义愤;有不得不违心之后的自我轻蔑;有死不回头的执拗;有准备应付一切
变故的镇定
陈咏明转身走向汽车,对司机说:“谢谢你,请回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
他在郁丽文身旁重重地坐下,顺手掏出香烟。打火机亮了,照着他一双愠怒的
眼睛。“田部长的车”
郁丽文等着,轻轻地向他更加靠近。陈咏明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把头
倚在他的肩上。然而香烟熏得她眯起了眼睛。陈咏明注意到了,侧过头去,把烟喷
向一边。他默不做声地一口接一口地狠狠吸烟,又一口一口地喷烟。郁丽文知道,
丈夫在生闷气。
最后,陈咏明把烟屁股一扔,好像决心丢掉盘桓在心头的不快,站了起来。“
走吧,上去看看吴国栋。”
“啊,敢情你不是来接我的。”
“谁说不是!”陈咏明已经恢复了常态,调皮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郁丽文跟着他向住院部走去。
上楼梯的时候,陈咏明又说:“一反常态。上午田守诚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到
上级组织部门谈谈对整顿企业领导班子的意见,下午又亲自到厂里来接我。上次部
里召开厂长会议,别说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挨着个去每个房间看望各厂的厂
长,偏偏不去我的房间。你以为这是疏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吗才不呢!在他那
里,一招一式都是考虑了又考虑,谋划了又谋划的。”
“现在又为了什么呢”
“哼!”陈咏明冷笑。“现在有个说法,要提我当副部长,田守诚乐得做出是
他一手提拔,并且积极拥护的样子。暗地里却在散布我有野心,想当部长,打击别
人,抬高自己。那篇报告文学就是给自己树碑立传,为往上爬而制造的舆论。”
“我不要你当部长。”
“为什么”陈咏明站住脚,回头看着落在后面两个台阶上的郁丽文,她难得
这样任性地讲话。
郁丽文把眼睛转向别处,不对着他那咄咄逼人的、审度的目光,喃喃地说:“
你更没有时间爱我了。”
他大笑,知道她是怕他到了部里会闯更多的祸,招更多人的恨。现在还只是个
别的部长对他不满,而做人、做事都已显出它的艰难。
她过虑了。陈咏明能那么没脑子吗他已经和田守诚摊牌,所以才耽搁了来医
院的时间。
分手的时候,田守诚故作亲密地对陈咏明说:“你看我们是不是安排个时间谈
一谈”
“是该谈一谈了。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其实呢,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
特意安排时间。
“我到汽车厂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给你打过
一次电话,没给你写过一封信,没有要求你给我解决过一个困难。为什么我认为
部里既然派我去,我就应该对部里负责。可是今天我要发发牢骚。
“我在机床行业干了二十多年,舍不得离开那个行业。虽然是隔行不隔理,但
汽车行业我还得从头学起。我和你的年龄虽然不好比,终究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但是部党组既然定了,我就应该服从。
“我去汽车厂接手的时候,一、二、三把手全走了。上班头一天,一大堆文件
就送了过来,让我批。我连厂里有哪些职能机构,各职能科室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
道,我怎么批我说过,‘一个月之内我什么文件都不批,你们爱找谁批,就找谁
批去。’”当时,部里还有个工作组在厂里搞揭批查嘛,我希望他们多呆半个月再
走,帮我撑撑腰,领我认认门儿,给我点时间,让我熟悉熟悉情况。这要求高吗
一看来了我这么个厂长,他们就说部里工作忙,走了。
“我那时觉都睡不成。半夜三更,人们还堵在我家里,让我解决住房问题、孩
子就业问题、离婚问题、邻里打架问题我困得实在不行,只好躲进车库,到汽
车上睡一觉。
“有人还千方百计地刁难我、诽谤我,说这、说那。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时候,
又说我违反财弪纪律,一个整顿,说我浪费了一千多万。这是造谣!我不过花了百
多万。不花这些钱,汽车厂能有今天”说我的油漆刷得太多。我刷得还不够!刷
漆是保护嘛!有的厂房顶棚已经腐蚀得只剩下一两个米毛,再不刷油,过两年还不
塌了职工宿舍的门窗,也有二十多年没刷漆了。有人口口声声说先维修,后制造。
临到办起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车间里总得给工人隔出闾休息室,给他们创造个休息的条件吧,不然他们自
己就弄些破木板、破油毡一围。挺现代化的大厂房里,套着几个、或十几个这种东
西,弄得像个贫民窟,不但影响生产也有碍观瞻。
“车间里的工作平台,是四根铁柱子绑两根横杆,再搭上几块板子,一摇三晃
荡,连梯子也没有,工人得蹬着横杆往上爬,人家有安全感吗现在做得稳稳当当
像海上的采油平台,还安上了梯子,这难道不应该吗”前一段,我到几个省走了
走。说实在话,两年整顿付诸东流,没有巩固住。有百分之七十至百分之八十的企
业回生了,因为没有为巩固创造一定的物质条件。验收工作组来了,屎窝往尿窝里
一挪,等验收的工作组一走,又完了。几天的事。
“搞整顿,没有一定的物质条件,怎么巩固整顿的后果呢”比方我搞了一个
五千多平米的毛坯库。以前这些毛坯都是扔在车间里,或者露天码在绿化带和马路
上。如果不建这个毛坯库,不把毛坯迁进去,怎么能使毛坯成方、成行,对号入座,
张张相符,张张一致,符合整顿对毛坯的管理要求呢“又比方各种炉料,过去全
扔在热加工车间的周围。场地又小,炉料一来全往哪儿卸,这批刚卸下,那批又卸
下来了。生铁上压着矿石,矿石上压着石英砂这么一混,用的时候,可就费老
事喽!怎么排得干净一年能损失几万元钱。我又搞了个堆放场,把炉料分门别类,
对号入座。不创造这个条件行吗它牵涉到文明生产、产品质量、经济效益现
在再看,不是存放炉料的地方,你连一个螺丝钉也找不着。再把那些空出来的地皮
种上花草,围上栏杆,谁还能乱堆乱放呢就像你这间办公室,地上铺着这么高级
的地毯,谁还能往上面吐痰、扔烟头呢不是那种环境和条件了。所以你得给他创
造一个环境和条件。整顿要求该上挂的上挂,你要有地方挂;该上架的上架,你要
有架上,对不对这都需要一定的物质条件。
“还有,为了一篇报告文学,部里有人搞了些什么名堂都是党的高级干部啦。
我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一个副部长的位子就能使人忘记一切党性原
则我还不想当呢!你要我来,我也不会来。要想当官,我也不这么干了,我还不
知道宋克在部里的实力以圾你和他的关系吗”你曾问我对那篇报告文学持什么态
度,我当时回答说,我不参与。现在这句话我要收回,今后我不但参与,还要动员
他们再来一篇,叫做《陈咏明如何下台》。我还要和他们合作,署上我的名字。不
是有人造谣吗说那篇报告文学是我提供的材料。为这部里还派了一个工作组,干
部司司长带队,查了我一个多月。明人不做暗事,现在我倒真要给他们提供些材料,
因为他们揭露得远远不够。
“你还问过我,知道不知道写文章的事。我如实告诉过你,也知道,也不知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知道,又犯了什么法它是不是事实中央关于少宣传个人的
指示,是指你们这种高级干部,我算什么一个基层单位的打头人。我这么说,并
不是要人宣传我,我是说为了一个副部长的位子,对一个闷头干活的一般同志造这
种舆论,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今天请你给我指示指示。”
田守诚一面听,一面点头,好像极为赞同陈咏明这一席慷慨激昂之言。等到陈
咏明请他指示指示的时候,他又襟怀似海地说:“唉,你要承认,当前还存在着不
正之风嘛,怎么不理解呢你肚子里有气,就出出气,甚至骂我一顿,也是可以的
喽。”
田守诚什么情况都能应付,让人人都能皆大欢喜。“文化大革命”时,部直属
厂全下放给了省、市,“批林批孔”时,市里又想拿陈咏明开刀,在一次会议上,
田守诚因为没有看见走在陈咏明身后的某市委书记,深表同情地对陈咏明说:“听
说又准备搞一搞你”
话音没落,一回眼,看见了紧跟在陈咏明身后的那位市委书记。田守诚面不改
色,立刻握住那位市委书记的手说:“听说你们又保了陈咏明一下”
这脑袋有多灵!反应有多快!换了谁,一时也会显得尴尬、语塞。
话说完了。能指望田守诚有什么改悔,或对某些人来个批评那不等于批田守
诚自己他能承认这是不正之风,陈咏明的愤慨似乎也就云消雾散了,他的要求不
高。
但郁丽文用这样婉转的方式,娇嗔地表示了她的忧虑,倒让陈咏明爱怜起来。
他猛然弯下腰去,捧住她的脸,在她脸上落满急促的吻。但她站得太低,他双手伸
向她的腋下,把她抱到自己站立的台阶上来。郁丽文一面笑着,一面想要从他有力
的双臂里挣脱出来。“别闹了,当心人家看见。”
“怕什么,吻自己的老婆又不犯法。”
郁丽文用手理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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