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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海岩 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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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手,故意表现平平兵不厌诈,你得和系里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我输了可别承受不了。卢林东说,他们可没那么高的智力搞这种阴谋诡计,咱们争一保三方针不变。肖童说,要弄个第四是不是就得把我开除学籍?卢林东笑道:你放心咱们明天走着瞧!
  傍晚肖童给欧庆春的单位打了个电话,问庆春出差回来没有。他很想让她来看看这场演讲比赛。为了这场比赛他经过了旷日持久的演练,他希望庆春能够目睹他的那种只有在舞台上才适合表现出来的风采。
  庆春办公室的人说她出差刚回来,但现在开会去了会还没有散。他过了四十分钟又打,接电话的正是庆春自己,听到她的声音他兴奋得难以抑制:“咳,是我。”
  “啊,是肖童啊,你好吗?”
  “还行吧,你呢?”
  “我也挺好。”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疲惫,但语气还是快活的。他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你们这次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你提供的情况很有价值,应该好好地谢谢你呢。”
  肖童说:“想谢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电话那边笑了,“你总是喜欢讲交换条件。你又有什么事?”
  “来看我明天的演讲比赛吧。有你助威我会赢的。”
  “我去了你不紧张吗?”
  “不会的,我从小就是个人来疯。”
  “好吧,明天我会提前一会儿去,还有事要和你谈。”
  肖童没想到庆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毕竟要占用她的上班时间。他和她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约了不见不散。
  演讲比赛就在他们学校刚刚落成的礼堂举办,那礼堂是好几个香港大亨联合赞助的,由一位曾在本校建筑系毕业早年留学海外后来举世闻名的设计大师亲手设计,现已成为燕京大学的一个体面。它的外观高大雄伟,看上去卓尔不凡。又给人一种陈旧感,一种空荡荡的整洁,这就避免了一团新气的浮华和俗艳,也避免了以后的陈旧。学校里到处都是饱学之士,任何重复,抄袭,套裁和流俗的东西,在这里都不会得到喝彩。尽管它朴素简洁,但毕竟有教堂般壮观的结构,这结构又使你感到它的奢侈和价值。建筑的精神含义也是一种形而上的东西,也许它的本质和宗教一样,就是使人卑微。
  肖童把在演讲比赛前和庆春的见面就约在了这里。这礼堂一落成便成为学校的一个新的标志性建筑,非常好找。他们在礼堂的背面见了面,背面是一片青青的草地和树林。在一个庞大建筑前的草地上与情人约会,在肖童看来有些欧式的情调。
  况且站在礼堂魁伟的躯于下他并无卑微渺小之感,反而觉得仰仗了它的庇护和威风。
  因为今天是正式比赛,所以他穿了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他的身材挺拔,而西服又是在德国买的,质量很好,所以看上去极其妥帖。他和庆春坐在草地上,他把西服上衣脱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边以防弄皱。庆春今天倒是穿得很随便,不认识的看了会以为她也是本校的学生,是肖童的同窗。
  肖童此时的心情格外好,不像前几次和庆春见面时那么深沉严肃。他有些放荡无形地在草地上或坐或躺,有时还把腿放肆地跷到天上。他和庆春吹嘘着他的男人气概,也就是前天喝醉以后的那场表演:妈的我把那个打我的小子揍了,揍得满脸开花见红见彩。我说过我不会让他们白揍的,下次我见了他还得揍,那种王八蛋吃硬不吃软。
  庆春问:“你在哪儿揍了他?”
  “在帝都夜总会。”
  “你干吗总去那儿,干吗迷上夜总会了?”
  “没有,我去玩游戏机。”
  “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对这东西人迷?”
  “我不玩这东西怎么能给你们找到那张账单。”
  庆春说:“肖童,那是另一回事。我觉得你已经不小了,你应该成熟些,别再总玩游戏机,别再动手和人打架,嘴里干净点别骂骂咧咧的。我知道在大学里嘴粗是一种时尚,但我看不惯你这样。”
  肖童半是认真半是嬉皮笑脸地说:“行行行,我听你的,我把一切都改了,我变得深沉了文雅了你就会爱我吗?”
  庆春不作声。她可能对肖童说这种事所用的口气过于轻浮而反感。
  肖童一点没看出庆春的不快,依然毫无眼色地嘻笑着穷追猛打:“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你说说又怎么啦。”
  庆春说:“肖童,我们今天不谈这个。”
  肖童说:“为什么不能谈,我心里想什么就要说出来,你也用不着憋着。你喜欢我吗?还是不喜欢我,讨厌我,觉得我不成熟,啊?”
  庆春说:“肖童,我们年龄差了那么多,你觉得你的想法现实吗?我们都清醒一点好吗。”
  肖童说:“差了这么几岁算什么,你不能算老我也不算小了,只要两个人愿意没有什么不现实的,你是不是怕别人说什么?”
  “不,你知道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我可以成熟。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玩游戏机了,不骂人不打架了,我说到做到!”
  “一个人的成熟不是靠他自己的决心,而是要靠时间岁月。
  你现在整天还迷恋于打架和游戏机这种东西,几乎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水平。等你何年何月成熟了,我可能已经老成了黄脸婆了。“
  说到这儿肖童开始严肃认真了。“你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庆春从草地上站起来,似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转过身背向肖童,说:“你说这话也只能表明你太不成熟,这是无知少年才喜欢说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决心在说的时候比谁都真诚,但用不了多久就全变了。年轻人都是这样激情和善变。
  我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
  肖童也站起来,追在庆春身后:“既然你也幼稚过,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也会逐渐老练起来!”
  庆春回过头,她回过头却不知说什么好:“我已经快二十七岁了肖童,我该结婚了我不能等。”
  肖童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个最晴朗的日子里,这个最幸福的话题会说得这么艰难这么沉重。在他一向的自我感觉上庆春是喜欢他的。这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女孩子能不喜欢他。他怀着一丝侥幸,说:“我也可以马上结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准备好。”
  庆春笑了一下,似乎还是在笑他的幼稚。“别忘了你还在上学呢。”
  “那不妨碍结婚。”
  庆春严肃着,说:“肖童,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和你,咱们在一起不现实。”
  肖童脑袋里嗡的一声,他颤抖地问。“你和谁,和谁,订婚了?”
  庆春耽了一下,说:“这是我的私事。”
  肖童想笑一下,随即却用哭腔大喊:“你在骗我,你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庆春用冷静的声音压住他的激动:“你不信就算了,我没必要让你相信。”
  “是谁你都说不出来,你是怕我去找他打架吗?”
  也许是他的泼皮无赖的行状激怒了庆春,庆春冷笑一声说道:“那个人叫李春强,是侦察英雄,刑警队长,擒敌高手,散打冠军,你可以去找他打架!我不拉着你!”
  肖童狠着面孔僵住了。庆春欺人太甚地又问:“你上了人身保险吗?”
  肖童脸色发白,被失落、气愤和怨恨煎迫着,他从地上拎起衣服,扭身就走。
  庆春把他叫住:“嘿,你是男人,你应该多少有一点风度吧。我们今天还没有谈正事。”
  肖童站住了,忍耐着:“你要谈什么正事、‘庆春从他背后走上来,说:”你前一段为我们工作,有成绩,有贡献。下一步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你做,我们希望你再接再厉。“她从自己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我们领导批了一千块钱给你,给你当个车马费补贴,也算是一种奖励吧。你给我签个收条。“
  肖童并不去接那个装了钱的信封,那信封里的钱更刺痛了他的心。“我不是为了钱,庆春,我是为你!你想拿这一千块钱把我做的事来了结掉吗,我还不致于这么便宜!”
  庆春正色地说:“我告诉你,你做这些事是为国家为社会,我欧庆春个人绝不欠你的!”
  肖童的眼里霎时充满了血丝,声音也抖起来:“庆春,你,你为什么这样说,这么多天,这么多天我冒着危险,我和我不喜欢的人没完没了地泡在一起,因为我想着你,我心里想着你才坚持下来。
  你今天,你今天为什么这样说“
  庆春的口气也一下子软下来,她想用手绢替他擦拭眼泪但他没哭。她说:“肖童,你为了我我很感谢。但是,我们并不是在做一项交换,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感情去和你的情报进行交换。”
  肖童的泪水干涸在眼里。他带着一种输不起的愤怒和暴躁,说:“我也不是在交换。可我有我的自由,我的权利。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干了。我不再给你们干了!你们另找别人吧。”
  肖童说完,并没有因发泄而获得畅快,相反,他感到自己内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和崩溃。他撇下庆春,向礼堂里跑去。
  庆春在身后没有叫他。
  跑进礼堂的后门肖童才发觉自己跑错了方向,他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上一场。但此时礼堂的后台已全是忙碌的人群,盛大的演讲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人员和比赛的选手都各就各位进人角色。他必须立即收住痛苦,擦干眼泪,循规蹈矩和别人做出同样喜悦和庄严的面孔,见了每个老师同样要热情礼貌地称呼。
  他这样做了,眼圈红着但对每个迎面而来的人都笑一下,笑得非常生硬,他确实无法控制和掩饰自己。在后台一角他碰上郁文涣。这礼堂也是交给他的服务公司管理的,学校没活动的时候他可以出租经营。他一看肖童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把他拉到一边低声盘问:“你怎么搞的!你到底犯什么事啦?”
  肖童说没事你别管我我什么事也没有。
  “你还瞒我!公安局抓你的人都来了,我刚才在学校保卫处都见到了。你前天把谁打了?”
  肖童愣了。公安局?抓我?
  郁文涣不失老师身份地嘱咐教育道:“呆会儿演讲比赛一结束,人家警察就带你走,你可别耍脾气,好好配合人家,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见了吗。到里边有什么说什么,别害怕,现在公安局也都是讲法律讲政策的。你是学法律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懂。”
  郁文涣走了。
  演讲比赛开始。
  他是第几个出场的,是怎么走到台子中央的,全都糊里糊涂。舞台迎面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静得只有一两声咳嗽。他下意识地想找一找卢林东,但什么也看不见。他身后成梯形地坐着年轻的主持人和年老的评委,一个个面带疑惑地注视着他的脸,他由此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台下也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人头摇摆。作为朗诵配乐的钢琴协奏曲《黄河》从扩音喇叭里放送出来,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他居然忘记了该在哪一个音节上进入。他张开嘴念了第一句,似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重新开始,拼足全身的力气把演讲词念了出来。
  “我们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母亲是母亲给了我们生命。
  养育和温情。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祖国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壮丽的山河,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
  然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和我们中华民族一样,在漫长的历程中,充满了灾难、危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壮士常怀报国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就是每个龙的子孙永恒的精神“
  他断断续续丢词落句地勉强背出了第一段,便再也想不起后面的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台下乱了,台上也慌了。主持人用尴尬的声音挽救着场面:“这位同学太紧张了,让我们用掌声鼓励他!”
  下面立即响起了掌声,鼓励和起哄兼而有之。
  他没有继续开口,低头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但脑子里只有庆春刚才的冷漠,她宣布已经订婚时的冷漠。
  《黄河》协奏曲迟疑地中断下来,全场都在看他。主持人说:“这同学真是太紧张了,没关系,你先下去再准备一下,我们请下一个同学出场。”
  一个工作人员上来,示意他下去,他这才机械地挪动双脚,步履蹒跚地走到后台。看见两个保卫处的干部迎面上来,他立刻明白自己的时限已到。他这时突然清醒了也镇定了,脸上无所畏惧。坦然地问道:“现在就走吗?”
  保卫干部被他的镇定自若弄得有些意外,表情上反应了一下,才说:“啊,走吧。”
  警察也到了后台,他们在后台的一间房子里向他出示了拘留证并让他签字按手印。然后,明明没有必要,还是给他带上了手铐。也许在警察的概念上,他犯的是暴力攻击的罪行,因此属于有必要使用械具制约的危险人物。
  警察把他带出礼堂的后门,又从后门押到前门,押上停在那里的警车。肖童在回首反顾的瞬间,恍惚看到围观的人群中,欧庆春那张美丽的脸。那张脸在他的思想里,留下了一片无可挽回的温情。他并不知道,欧阳兰兰也来了。她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听了他半途而废的讲演。然后,走到门外,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冷静地目睹了他被押上警车的那个乱哄哄的场面。
  二十四
  从桂林回来的这些天,是李春强当刑警以来最得意的日子他领导的6。16案侦破组,一举截获价值两千多万元的巨额毒品,震惊了全国,更是全局全处上上下下一连多日的中心话题。
  昨天他又获得了自己从警后的最大荣誉——一个个人一等功和一个集体一等功。
  这是他事业上最光辉的一页,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侦察英雄。
  在事业迈向颠峰,荣誉赞誉如潮的人生快意之时,他心里唯一的缺憾,就是庆春并没有答复他的求婚。也唯独此事,他不知该不该拥有自信。
  庆春作为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虽然没有个人记功,但她无疑也是富宁大捷的最大受益者,因为在昨天的会议上,处长当众宣布了她的刑警队副队长的任职命令。
  昨天的会既是6。16案前一段工作的总结会,又是下一步工作的部署会。会上决定了一些重大的事情。从这些决定上李春强不难揣摩出处长的“野心”,他还是处心积虑要把案于往大里搞,而并不想陶醉在这场惊人的胜利上。
  处长决定不抓欧阳天。理由有二:第一,毒品虽然截获了,但能认定关敬山和广州红发公司犯罪的证据,却并不齐全。这场毒品贩运案显然是被精心策划过的。只要没有在关键环节上人赃俱获,其结果就必然是抓到东西抓不到人,很容易使他们逃避打击。现在关敬山和红发公司的负责人都否认和这批毒品有关,而要在法律上认定他们的罪行,确实还比较麻烦。要再由此认定欧阳大和这批毒品的关系,就更困难。至少仅凭一张从电脑里调出来的含义晦涩的账单,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即便能认定他们犯罪,这个案子也破得残缺不全。他们的毒品货源在哪里,钱付给了谁,毒品的目的地在哪里,货要交给谁,中间还有没有其他的中转站,这些问题都没有搞清。从胡大庆和红发前任经理的活动看,从这次截获的毒品数额看,这种操作精细而数额庞大的贩毒活动,只有那种规模很大的犯罪组织才能有此作为,而这个组织进出毒品的完整线路,还没有暴露出来。
  处长的判断,李春强从理论上是不陌生的。从无数个情报资料,敌情分析和一次次反毒培训班、研讨会上,他早就知道多年以来,国际刑警组织便认定中国内地是一个国际贩毒的运输通道。毒品从缅甸泰国经中国内地到香港,然后运往欧美,确实是一条被证实了的途径。美国现在有百分之二十的毒品是香港黑社会与意大利黑手党联手贩人的。处长认为,欧阳天贩毒的主干市场很可能并不在内陆各省,而是在国外,他充当了这个国际贩毒通道上的一个搬运夫的角色。因此这个案子应该带有国际性犯罪的性质。
  处长大家气魄的分析,让李春强尤其兴奋。这比在中关村当街扭住几个小毒贩过痛得多。而6。16案的下一步行动,就必然地分出了许多个战场。公安部也决定在近日召开一个联席会议,让广西、云南、广东、北京等几个主要战场上的指挥员坐到一起,协调动作,共商良策。
  而昨天的会是处长和6。16案专案组自己研究工作的一个务实会。会上决定了下一步他们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要对其他战场上的工作提出什么建议和需求等等。当然,也包括决定奖励肖童一千元人民币并且继续让他在欧阳家卧底。
  今天上午庆春告诉李春强她约了肖童准备和他好好谈一谈,并且带去了那份不薄的奖金。中午她情绪反常地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告诉李春强,肖童拒绝受奖,也拒绝再去卧底。
  李春强有点意外,又不意外,这小子太年轻就是没个长性。
  或者看见自己搞这两下子就能上千块钱地挣,意识到自我的价值了,现在经济大潮之下,人人都学会了谈生意。他笑着分析说:“他不是嫌钱少,哄抬身价吧?他知道自己立了个不小的功。”
  庆春反感地瞪了他一眼,说,肖童父母都在国外,他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主儿。
  口气中带着明显的烦躁。
  “那为什么不干了?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这话似乎又有点责备庆春没有谈好的味道,庆春突然发泄地说:“那你去谈,这个特情以后你自己管,我不管了。”
  李春强不免疑惑,欧庆春从中午回来便有些神态异样——焦躁,烦闷,怏怏不乐,若有所失。他用一种刺探的目光窥视着庆春的反应,说:“是不是那小子又冲你犯混了?咳,对这种年轻不懂事的人,你还真得有点耐心。除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时候还得哄,有时候还得横。用什么方法你可以选择,可不能自己生气。
  他又不是经过训练受党教育多年的公安于部,对他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庆春不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李春强点了根烟,坐下来,又说:“要不,我去找他谈谈?”
  “甭谈了,”庆春头也没回地说:“他刚才让分局给拘了。”
  这倒让李春强愣了,烟也忘了抽,“哟,犯什么事了?”
  “我去分局问了一下,说是前天在帝都夜总会把一个客人给打了,伤得不轻。受害人和帝都夜总会昨天一块儿告到分局去了。”
  “因为什么呀?”
  庆春半晌没吭声,李春强又问了一遍,她才闷闷地说:“喝醉了,为争一个女的。”
  李春强不知是恨是恼:“这个小子,我早说过,档次不高。”停了一下,击掌一笑,叫道:“这倒更好,他有案在身,咱们要用他还方便呢,至少咱们手里有这个把柄拿着他,也省得他老是那么嚣张!”
  这本来是典型的坏事变好事,但庆春的反应确实离了常规,她不但没有随声附和,反而心生厌恶:“你干吗这么热衷乘人之危”
  李春强不无奇怪地说:“这是正常的工作手段,他打人犯事又不是咱们设计好的。他咎由自取,咱们乘势而人,这和乘人之危是两个性质的问题。”
  庆春固执地说:“对他不合适。”
  李春强笑了,有点搞不懂地说:“你立场出问题了吧?”
  庆春沉闷不答。
  李春强想找点幽默来挑起她的情绪,胡乱说道:“你是不是和他接触长了,有感情了,真把他当成你弟弟啦?”
  庆春不但没笑,反而被此话激怒,一推门走出屋子。李春强在后边几乎来不及解释:“咳,我开玩笑!”
  但是李春强还是认为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他决定下午亲自去一趟分局的拘留所找一下肖童,趁热打铁,迫其就范。他既然犯了事,肯定也需要得到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下午临走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征求了庆春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同去。
  庆春想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他们一同到了分局,先找分局的同志问了问“帝都”夜总会伤害案的大致案情。
  然后就叫分局的同志领着,到后面的看守所来了。
  看守所分为前后两个套院。前院是分局预审科办公的地方,后院是看守所的监房。前后院间隔了一排预审室,围墙电网、警卫塔楼,一应俱全。地方虽然不大,布局却正规。
  李春强和欧庆春进到后院,在一个四面用房子围起来的口字形的天井里,预审科的民警正在给新进来的嫌疑犯拍档案照片。
  因此让他们稍等一等。相机支在三角架上,每次从房子里叫出一个“嫌疑犯”让他们双手把写有自己名字的纸牌端在胸前,正面一张,侧面两张,照完后再换下一个人。拍的速度倒是挺快。李春强和庆春没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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