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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海岩 著-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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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春依然沉默,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父亲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要干涉你,以前那么多男的追你,有很多人条件相当不错,可你偏偏选了胡新民,我没有反对。尽管你们俩并不般配。但只要你喜欢,我不干涉。可肖童的情况就不同了。他比你小五六岁,就算这个不重要。尽管这也确实是个问题,按常规男的应该比女的大一些,大个五六岁甚至十来岁都不算什么。如果女的比男的大这么多,就不合适了。现在就算显不出什么来,将来生理情况发生变化,思想上,感觉上就很难同步,很难协调了。但即便如此,如果仅仅是年龄问题,仅仅是身份经历的差别,我也顶多就是提点参考意见,也不会横加干涉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有吸毒这个毛病,这可是个要命的事。以前他没到咱们家来,我对这方面还不大懂,这一段我看了那么多书,那么多资料,我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吸了毒的人,一千个人里也难有一个真正戒断再不复吸的。这是经过科学调查的结论!你跟他在一块儿,咱们以后就得是倾家荡产,闹不好还要家破人亡。我不是危言耸听,这已经有成千上万个例子摆在那儿了,而且,吸了毒的人都会染上一身的病,很多人会丧失劳动能力,变成一个废人。而且,吸了毒的人大部分都是生活失常,心理变态,人格扭曲,道德败坏,除了吸毒他们对别的都不感兴趣,骗人撒谎是家常便饭。没钱了就骗,骗不着就偷,就抢。现在的刑事犯罪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吸毒者干的。这毒瘾能把人的意志人格给你剥得一干二净。我知道肖童原本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也真心爱你,可你看他现在对你还有一点诚实的态度吗,还不照样是满嘴瞎话。”
庆春用和父亲同样的严肃,说:“爸,肖童是为了我才吸毒的,他是在为我们工作的时候被人骗着吸了毒的。他因为这个让学校开除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您说,我能不管他吗,我能不帮他把毒戒了吗?我可以不爱他,但不能不帮他!”
父亲的脸阴沉着,说:“生理上的瘾好戒,心理上的瘾难戒。你是打算帮他一辈子吗?”
庆春说:“爸,我也搞了这么些年缉毒工作了,我不是不懂毒瘾是怎么回事。
要戒心瘾,主要是靠亲人的关心帮助体贴,让他对生活充满希望,要靠一个有爱心的家庭环境,让他有幸福感。如果他在生活中找不到这些,如果他的失落,苦闷,没有人去安慰,去开导,去化解,他当然就戒不了这个瘾。“
“他前一段住在咱们这儿,难道咱们没有安慰他吗,没有开导他吗,没有关心他吗,他在咱们家没有幸福感吗?什么都没有吗?他怎么还是改不了?”
父亲的声调越说越高,庆春也提高了嗓音打断他:“这需要时间!”
她的嗓门压过父亲,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但他的脸孔仍然激动看。庆春压低了嗓子,她几乎用恳求的口气又说了句:“这需要耐心!”
父亲似乎没有接受,他哆嗦着说:“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你现在也是大人了,我不能把我的看法强加于你。你的看法,也不能强加于我。这儿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这当然已经是吵架了。庆春心里难过极了。她站起来,抱起小黑的纸箱就离开了父亲的房间。父亲没和她道晚安,甚至也没问她把猫抱走干什么。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把纸箱放在床头久久端详。心里也知道和肖童的相爱是多么遥不可及。或者,像夹在相册里的那支干枯的玫瑰,美丽犹存,却早已枯死。只代表了风花雪月的往昔。
夜里她醒了好几次,打着手电去看熟睡的小黑。也许把对小黑的关切当做对肖童的思念是滑稽的,但她确实一见到它安静地睡着便心潮滚滚想掉眼泪。
早上起来,她来到父亲的单元里,父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起来为她做早饭,卧室的门也紧紧关着。她热了稀饭,炸了馒头片。煮了鸡蛋,摆在门厅的小桌上。又留了一张字条:“别不吃早饭。吃完了再喂一次小黑。”
整整一上午她都在开会,研究着元旦行动的每一个细节。这个行动的原则方案已经由处里报局里,局里报部里,层层批准了。并且由局里出面联系了银行,同意借出七百万现金,在天津提款,去天津的先头小组预定在十二月三十日当天先期抵达,与当地公安机关取得联络,安排提款事宜,并做好接货的各项准备工作。
去天津的先头小组由欧庆春带队,三十日下午乘车走京津塘高速路到达天津。
而李春强和杜长发则都留在北京,等候那个没有约定具体时间的电话,那个电话将会通知他们到天津的什么地方接头取货。
中午出发前庆春回了趟家,父亲的脸色已开始变得平和,但仍然少言寡语。他知道庆春马上要走所以很快帮她下了点面。吃面时庆春告诉他过元旦自己可能回不来了,问他一个人这年打算怎么过。他摇摇头,说,你走你的,你别管我。庆春心里老大不忍,出谋划策说,要不你找几个老战友来打打麻将,或者你到他们那儿去。
父亲说,你就别管我了,新年又不是春节,怎么过无所谓,你春节最好就别出去了。
庆春一直是不希望父亲再续个老伴儿的,她从未主动提过这事。因为她总怕加一个陌生人进来,这家就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了。但每逢她连续加班或者出差在外,父亲一个人孤独在家的时候,她就觉得欠了他的。去年春节他们破了一个伪钞案,就是大年三十长途奔袭去四川起的货,不知有几次类似的年夜饭。父亲就是这样独守空房,自斟自饮,对影成二人的。
忠孝不能两全,她也没办法。吃完午饭,她收拾好东西,父亲和她一起出门。
她说我几天就回来了您还送什么,父亲说我正好要出去散散步今天没风。两人一路走出来,来接庆春的车已等在路口。庆春站下与父亲告别,父亲迟疑了一下,开口说:“等过了年,你回来,就让肖童到戒毒所把毒戒了。如果他愿意,戒完毒,我还可以管他。”
庆春笑了,明知车里同志可能远远的会看见,她还是在父亲脸上亲了一下。父亲也笑了一下,但笑得很苦,笑得并不开心。
他们到达天津以后,各项准备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同时庆春也在向处长做电话汇报时,知道了肖童在吉林一切正常。根据吉林市局发来的情况,他和欧阳兰兰父女俩头一天上午去了骚达沟新石器遗址和文庙参观游览,中午退了酒店的房间去了松花湖滑雪场。元旦估计是要住在那里了。
庆春空悬着的心多少放下来一些,但又很奇怪地有点隐隐的别扭,她猜不出肖童此时的心情,他是不是没心没肺玩儿得还挺开心?
十二月三十一日,李春强。杜长发和处长先后到达天津。此前李春强如期接到老袁的电话,要他三十号晚上到天津的利顺德饭店接头。他们到达天津后,与庆春带队的前站同志很快会合,又与天津市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开会碰了情况。会上决定,为了加强力量,便于掩护,庆春要作为李春强的太大,和李春强假扮夫妻,一起住到利顺德饭店去。
三十九
从飞机一离开地面,欧阳兰兰的心情就显得有些兴奋。起飞时还满是阴霆的天空,在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之后,立刻变得霞光万道。她和肖童并排坐在飞机上,晚霞透过椭圆形的机窗,将他们向外张望的脸,镀上了一层饱满的红色,这不免更给人一种蜜月旅行的味道。
在吉林的机场接他们的,是先期到达的建军。他从他的本地朋友那里借来一辆八成新的丰田旅行车,把他们从机场直接拉到了松花江边的松花江宾馆。老黄去服务台开房间的时候,特意表情暧昧地把欧阳兰兰拉到一边,问她开几个房间为好。
她仓促间没听明白,但马上恍然大悟。不由对老黄的善解人意报以不露声色的感激,她点着头说道:“我和肖童住一间就够了。”
老黄很快办回了房卡和钥匙。欧阳天自己住了个套间,老黄跟建军合住一个标准间。而另一个标准间,老黄把钥匙交给了欧阳兰兰,不无调侃地笑一下,说:“我给你要了个大床。”
上了楼,进了房,果然是个大床。肖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坐下来,他疑惑地问:“我住哪儿?这房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给咱们俩的。”欧阳兰兰歪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一本正经地看他。
“咱们俩?咱们俩又不是两口子,怎么能住在一块儿。”
“你年纪不大,怎么那么封建!”
“你爸爸知道吗?他知道咱俩住一块儿吗?”
“他应该知道吧。老黄安排的。”
肖童愣愣地站在屋子当中,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直线,依然一动不动,非常不快的样子,说:“我跟你说兰兰,我有我的生活原则,咱们什么都没有定,我不能和你住在一间屋里,我答应陪你出来散散心,可没答应跟你这样。我这人就是这脾气,没说好的事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欧阳兰兰盯着他那张严肃的脸,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是恼火,是羞辱,还是愤恨!也许,还有几分敬佩。连她自己也奇怪,肖童越是难以诱惑,越是坚持本色,她反倒越是加深了一层喜欢和占据的欲望。但他的态度毕竟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幸好这时老黄过来敲门喊他们下去吃饭,她的尴尬才暂时缓解下来。
吃饭时肖童一直闷闷不乐,搞得一人向隅满座不欢。欧阳兰兰低声对老黄说:“你再给他开间房吧。”老黄半笑不笑地问:“怎么啦?”她说:“刚才我们俩吵架了,我不想和他一起住。”老黄说:“咳!”
晚饭后欧阳兰兰以和解的态度,对肖童说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肖童没精打采地说晕飞机想早睡,他谁也不理,进了自己的房间便挂上“请勿打扰”牌再没了声息。欧阳兰兰没想到头一天便是这么别扭。她一个人呆着无聊,便去找老黄。老黄和建军的屋里没人,他们这会儿都聚在父亲的屋里。
她走进父亲的房间时他们正在谈着什么,见她进来便中断下来,话题自然转换到肖童身上。父亲问:“你们俩又吵什么架了,干吗分开住?”
欧阳兰兰往沙发里狠狠一坐,不说话。
父亲又对老黄说:“你以后不能再给他开房让他单独住,这两天他单住还凑合,过两天离开这儿以后绝对不行。咱们毕竟对那姓于的没把握,万一老袁接头出了问题,肖童再给姓于的打电话,把咱们的行踪都给露出去,那他就不是咱们的人质倒成人家的卧底了。”
老黄笑道:“我见过这样的,越嫁到有钱人家越要拿着架子,怕人家小看了他。
不过这种人倒是女的多,男的这么工于心计的还是少见。“
父亲转脸问她:“他到底爱不爱你,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感情?”
欧阳兰兰嘴硬:“没感情他跟我出来干什么。”停了一下,又说:“他的自尊心比女的还强。”
一直没说话的建军拉着脸说:“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呵着他,要学问没学问要事业没事业,还是个大烟鬼,你跟他以后”
欧阳兰兰目光凌厉地瞪着建军,把他后面的话硬是给瞪回去了。
父亲说:“我一直就说肖童对你并不合适,既然你死去活来非喜欢他不可,我也只能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门亲了。我当初出主意让你给他点儿白粉,一来是看你弄不住他就寻死觅活的,二来,咳,我还以为只要肖童一吸了毒,一上了瘾,你肯定会很快讨厌他的。没想到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得知道,一个吸毒上瘾的人,那不能叫什么人了。你要爱他,有你后悔的时候。”
欧阳兰兰说:“我会帮他戒的。外国那些电影明星,体育明星,净是吸毒的。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吸毒,可人家戏照演,球照踢,大家还是喜欢他们。马拉多纳都五次复出了,现在踢一场球还五万美金呢。美国的年轻人有百分之二三十都吸大麻吸古柯叶,人家都不活啦!人家美国前总统福特的夫人也吸毒,后来戒了毒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父亲闷了一会儿,说:“他要戒你赶快帮他戒。我都快破产了,我不可能像养个马拉多纳和总统夫人那么供着他。”
欧阳兰兰有些动气,她觉得父亲不该当着老黄和建军的面给她这种脸色。她站起来开门就走,说:“我们不用你养,我离开这个家自食其力,我就不信我活不下去!”
老黄照例又担任了调和的角色,拉住她,推上门,说:“你爸爸说的都是实话,今年夏天公司在广西云南做赔了一笔生意,连老本都搭上了。”
欧阳兰兰随即驳斥道:“公司这么些年开了那么多地方,什么歌厅酒楼夜总会,站着房子躺着地,噢,一到我用钱的时候钱就没了。我用几个钱了?”
老黄苦笑:“要不说你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那些个物业大部分都是靠贷款搞的,生意也都不景气,能还本付息就不错了,公司现在真没钱了。要不然你爸爸也不会冒险跟那姓于的搭关系,咱们和他可从没打过交道。”
父亲皱着眉,语气严厉:“你自食其力,你能干什么?”
欧阳兰兰赌着气,拼命把话往狠了说:“你能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
父亲愣了半天,终于把气泄下来,说:“兰兰,你现在真是,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就是不想让你再和我们似地冒这个风险了,想让你有个家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将来我老了,你黄叔叔、建军,我们都老了,干不动了,也能有个去处。我们就到你那儿去,平平安安度个晚年,得个善终。我这想法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干吗还说这种气话,你伤我的心你觉得过瘾是不是?”
欧阳兰兰默默地听完,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拉开父亲的房门,走出屋子。老黄跟出来,语重心长地说:“兰兰,你爸爸这辈子可全是为了你,你怎么着也不该为一个肖童伤他的心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疼你的未了还是你爸爸。”
欧阳兰兰在走廊里站下来,若有所思,老黄又说:“你跟肖童,你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觉得能靠他一辈子吗?这种年纪小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欧阳兰兰低头说:“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
老黄做了个虽然含蓄但能看得出来的下流的手势,“你跟他,你们做过没有?”
“什么?”欧阳兰兰先是愣一下,随即皱眉说:“我们的关系是很纯洁的,你们干吗老把我们想得那么坏!”
老黄用过来人的口气,老于世故地教导她:“兰兰,你要真喜欢他,你得跟他做,你得让他舒服了,他才离不了你。一次舒服了,他就会要第二次,这跟吸毒是一个道理。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的很重要。”
欧阳兰兰听了,若有所动,她抬头,犹豫了一下,说:“老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干什么呀?”
“你,或者你让建军,把肖童那盒烟给我拿出来。”
“烟?”
“一个镀金的小铁盒,里边装了点那种烟。”
老黄点头:“啊,明白了。不过你要真想让他戒,还是得先跟他说好,他得有这个心,否则你看不住他。”
欧阳兰兰说:“这你就别管了,我爸不是说了吗,下一站不能让他单独住,我手里要不拿住这个东西,控制得了他吗!”
老黄会意地笑笑,说:“还是你聪明。”他包打天下地说了句:“这事你放心吧。”走了。
欧阳兰兰回到房里洗了澡,然后,歪在床上有心无心地看电视。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老黄和建军果然神通广大地带来了那只镀金铁盒前来邀赏。欧阳兰兰不无惊讶地问道:“你们真是手眼通天,怎么这么快就拿出来了?”
老黄小事一桩他说:“我打电话把肖童叫到我房间里跟他商量这两大的活动安排,听听他的意见。建军就让服务员打开他房间,进去就拿出来了,还不是和探囊取物一样。服务员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欧阳兰兰夸了建军几句,建军沉着脸,不说话。老黄见欧阳兰兰已经穿上了睡衣,便不再逗留,拉着建军走了。
欧阳兰兰藏好了那只小铁盒,心里多少有些解气和得意,也有了些平衡。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着看电视。东北酒店的暖气都烧得很热,她只穿一件睡衣,丝毫没有冷意。刚看到“晚间新闻”,又有人敲门。一听就知道准不是老黄和建军,因为那敲门声显得格外的脆弱和无力。
她问,谁?
门外答,我。
她跳起来,拉开门,肖童进来了,只穿了薄薄的衬衣,光着脚。她知道他来干什么,一看他脸色她就知道他嘴里含了什么话语。
“我的烟找不见,就是你给我的那烟,没有了。你这次出来带那种烟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急切和恐慌,欧阳兰兰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说:“噢,那烟呀,是我让建军拿走了。”
肖童大睁着眼,脸微微有点抖,声音也哆嗦着:“你干吗呀?”
欧阳兰兰说:“我想让你戒了。”
他呆了一呆,出乎意料快地主动过来蹲在了她的跟前,孩子似地拉住她央求道:“我会戒的,我一定戒,现在我难受极了,真的,你先给我一支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戒好不好。”
欧阳兰兰一脸的严肃不苟,暗地里却心花怒放。她一看见肖童这样匍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便快感无限。她不疾不徐地说:“给你烟,可以。可咱们俩得说说清楚,你说咱们俩认识到现在了,我对你怎么样?”
“你对我?还行啊。”
“还行?”
“好,你对我好。真的,我现在真的特难受。”
“你说我对你好是吗,那你对我怎么样呢?你对我好不好?”
“也好,也好。”
“怎么好法?”
“我不是陪你出来散心了吗。”
“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
“怎么喜欢法儿?”
“我不是陪你出来了吗。”
欧阳兰兰突然抱住他,在他汗淋淋的脸上亲着,说:“那你过来好吗?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肖童迟疑了一下,说:“可我现在特难受。我这样儿也没法陪你。”
“我给你烟,你抽完了就留下来陪我好吗?”
“好好,烟放哪儿了?”
欧阳兰兰站起来,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支烟。她是在藏那镀金铁盒的时候,特意取出来单放在这里的。肖童颤颤抖抖地接了烟,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用力地,全心全意地,一口一口地抽着。欧阳兰兰搂着他不停地摸他的脸,他抽烟的样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心疼,可怜。肖童抽完烟,脸上气色渐渐好转。他把头仰在床上,闭着眼休息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向房门走去。欧阳兰兰心里一急,叫了一声:“肖童!”
肖童站了一下,还是无情无义地拉开门,欧阳兰兰发着狠地威胁:“肖童,你要走,就再也别来跟我要烟,我不伺候你了!你要犯瘾了就自己撞墙去吧!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再厚着脸皮敲我的门!”
肖童的脚步还是跨出去了,房门砰然关住,欧阳兰兰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整个屋子显得空空荡荡。电视里,一个醉汉正在哈哈大笑,夸张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她却欲哭无泪,恨死了肖童!
这一夜她的梦千奇百怪。她梦见自己手持利刃追杀肖童,又梦见肖童双手使枪追杀她。她逃到一个青烟缭绕的穷乡僻壤,发现已至穷途末路,转身回眸又见肖童对她含情脉脉,她心下顿时转危为安,脸上百媚待生,肖童却突然变脸朝她开枪当当当当!在震耳的枪声中她死了也醒了,惊魂未定听见有人敲门。
外面的大还是黑着的,窗帘的缝隙处泄露着浓浓的夜色。她看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却已是早晨六点钟,她惊恐地一时分不清那敲门声是梦是真。
“谁?”她问。
“我。”
又是肖童。
她恨透了肖童,但还是没有一点犹豫地爬起来,给他打开了门。
肖童头发乱乱的,脸色枯黄,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目光恍惚地说:“对不起。”
欧阳兰兰怨恨地瞪着他,心却忽地软了。她把门完全拉开,说:“进来吧。”
肖童进来了,屋里昏沉沉的只亮着一只床头灯。欧阳兰兰什么都没问,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肖童接了,还是靠床坐在地上吸,和上次连动作姿态全都相同。欧阳兰兰看着他。心里故态复萌,还是忍不住满腔的怜悯和心疼。她想老黄说的对,也许我太不像个女人了,不知道该怎么让男人舒服,也许肖童就因为这个才冷淡我,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有胆子跑到夜总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撒泼,估计上了床也一定浪得不行。她一定花样翻新让肖童神魂离窍欲仙欲死。老黄四十多了地说的不是至理名言也是经验之谈,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人很重要!她想也许我和那个女人相比,是太保守大古板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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