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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难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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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让她来的?”看那边任云心拼命地点头,任书瑶才疑惑地说道,“怎么会呢,不是说好要见——”
“太太自有考量,看这满园的桃花开得正热闹,正好和四小姐一同赏花品茗,也是极风雅的事。”小碗顾不上失礼,再次打断任书瑶的话,尤夫人既然没让任云心知道,还还是不要破坏她的打算吧。
任书瑶不削地撇撇嘴,大咧咧坐定,端起茶喝了一口,便不搭理妹妹。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维持太久,楼下蹬蹬蹬上来一个婆子,正是尤夫人的心腹王妈妈,她笑容可掬地福了福,“太太吩咐了,今儿天气正好,园子里花朵开得也盛,正好叫两位小姐来这里透透气。”
那边任云心呼了口气,捂着胸口笑道:“谢谢母亲有心了。”又想着拉任书瑶说会儿话,可不管是说什么,任书瑶都是耷拉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到最后竟然嘎嘣嘎嘣嗑起了瓜子。
任云心捏着帕子坐立不安,实在是找不到话题好说,咬着下唇小心翼翼道:“三姐姐可是心情不好,要不,我为你抚上一曲可好?虽然我的技艺还远远不及姐姐。”
任书瑶撇了她一眼,点点头,六月的阳光正是灿烂,射在这座小阁楼上,让盛装的她感到越来越闷热,她不耐烦任云心没话找话说些什么刺绣、琴谱之类没营养的话了,索性听听曲打发时间。
任云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在远远的角落里坐定,早有机灵的丫鬟抱来了古琴,当她的双手放在琴弦上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紧接着就有悠扬古韵地琴音从指间流淌而出,如同终年积雪的高峰下流过的山涧小溪,天真烂漫中不失隽永的气韵。
就连小碗这种只有浅薄鉴赏能力的外行人也能听出来,任云心在琴道上颇有天赋,不仅仅是娴熟的技巧,更多的是灵气,让听众能够沉溺其中的丰沛情感。
就连任书瑶也很快沉浸了进去,眉宇间的燥乱逐渐消散,不知不觉中竟过了一个时辰,直到王妈妈再次出现,小声在任书瑶耳畔耳语,她才反过神来。
“三小姐,闵二爷跟老爷说完话了,这就来。夫人会着人引着二爷来园子里走一走,您就就在这上头看一眼。”
果然,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远远的,看一眼。
任书瑶眉毛一挑,王妈妈早有准备,淡淡地一句“莫要辜负了太太的一片心意”,就让任书瑶熄了火气。
崔子闵终于进了园子。
那边的任云心还沉浸在演奏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这里的动静,任书瑶没有打断她的演奏,来到窗前,隔着绯红的纱帘,凭栏眺望。
朦朦胧胧之中,有一个白衣广袖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在阁楼前驻足停留,引路的婢女也很有默契地远远退下。
任书瑶又往前逼近一步,手指刚触碰到纱帘,就被王妈妈一把拦下,“三小姐,这可使不得。”面上带着笑容,确实毋容置疑的坚定。
任书瑶瞪大了眼,这人都到了眼皮子底下,还不让好好看看,隔着帘子就只能看个轮廓,有看跟没看又有什么区别?
那王妈妈不等任书瑶开口反对,就转头对着秋茗和小碗道:“太太的意思是,丫鬟代主子相看也是常理,不算坏了规矩。”
这一句话就堵上了任书瑶的嘴巴,她忿忿地坐下,看着眼前两个丫鬟,“你们谁去?”不自觉的就看向小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事情特别多,更晚了,可能明天还会修一下。
☆、不可解的误会
第二十八章
小碗垂着头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只从眼角处瞄了秋茗一眼,她正殷切地看向任书瑶,嗯,小碗心中了然,主动道,“上次的崔家少爷可是我去应付的,结果弄得一团糟,这次我可不敢露脸了,也担不起这个重担。还是秋茗姐姐去吧,她见多识广,心思细腻,又知道小姐的意思,最是合适不过了。”
任书瑶略一犹豫,“可是……”
秋茗嘴角绷得有些紧,王妈妈看在眼里,紧跟着笑道,“老奴这次就倚老卖老给三小姐出个主意,您且听听。小碗姑娘自谦了,要说聪明伶俐这府里大小丫鬟可找不出几个比她强的,只不过年纪还小,这相看姑爷可不比旁的事情,要我说,看还是秋茗更合适。不光是年纪长上好几岁,就说她在太太跟前服侍过好些年,形形□□什么人没见过,更难得是办事稳妥,不出风头吧,那也出不了岔子。”
王妈妈这一番话说到了点子上,打消了任书瑶最后的疑虑,把这重任就交到了秋茗身上。
秋茗恭敬地应下,又听了王妈妈的建议,用托盘端了一盏茶轻巧地下了楼梯。
楼上的几个人隔着红纱往下看去,只见秋茗走到崔子闵跟前,蹲身一福,好像说了些什么,他抬头朝着这里望了一眼,然后端起秋茗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又放回托盘上,抬手遥遥朝楼上作揖,然后抬步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就走了?”任书瑶愕然,期待了好些日子,准备的大半天,又在这阁楼里闷了一个时辰,结果,隔着帘子打个照面吗?
待到秋茗重新上楼来,她就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这就走了呢?”
秋茗一愣,还是笑道:“小姐莫急,奴婢看的真切,未来姑爷是个好的,长得是修眉长目、一表人才,更难得是举止儒雅得体、斯文有礼。”
任书瑶拧起了眉,“除了这个呢,你就没有跟他说说话,怎么一下子人就走了?”
秋茗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她垂着头小心答道:“奴婢愚笨,不敢跟姑爷说笑。”
任书瑶急了,恨恨地跺脚,“早知道你脸皮薄,嘴巴笨,刚才就该叫小碗去,怎么跟个没嘴的葫芦似的,白白浪费了机会。”
秋茗低着头不吭声,王妈妈赶紧劝道:“三小姐啊,秋茗这是守规矩,她可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哪能随随便便轻浮地搭话呢。就是太太知道了,也会说秋茗做的对的。”
小碗原本不想开口,这会子她怎么说都不合适,可任书瑶一直给她拉仇恨呢,只能硬着头皮附和,“若是我去,还不如秋茗姐呢,若是当场失礼,那可就给小姐丢大脸了。我看咱们姑爷还给小姐作揖了,可是还说了什么?”
“啊,是说了。”秋茗刚才慌了神,这会子才想起来,“他还夸赞了小姐,说小姐不愧有才女之称。”
王妈妈立刻就露出了笑脸,“看看,这一句顶上十句,咱们姑爷是大大的才子,才配得上咱们小姐这个才女不是。”
任书瑶却还拉着脸,没有特别的表示。
小碗却知道其中缘由,眼前这个怕是称不上才女的……不过,崔子闵怎么提起这个了?好像她忽略了什么。
忽然间,从远处传来一阵低沉婉转的箫声,和古琴的乐声相和,若远若近,若即若离,浑厚与轻盈,古朴与雅致,事实上完全不同的乐音,可又不可思议的契合,仿佛古井之水遇上了山涧小溪,源头不同,却是遇之则融。
小碗一怔,这是……崔子闵在吹箫?所谓的不愧有才女之称,原来,他以为这古琴之声是任书瑶演奏出来的……
是她疏忽了,崔子闵的突然到来,别说自己了,就连经验丰富的王妈妈都忽略了一直在弹琴的任云心,竟然让崔子闵有了这样的误解。
这会子任书瑶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屈辱和怒火同时袭上心头,她的眼神如刀一般向任云心看去,角落里的任云心依旧沉溺在琴声之中,对周遭一切竟是浑然不知。
任书瑶拎起裙角就要向任云心那边走去,可刚抬腿就被王妈妈一把按住。
王妈妈脸色也不好,她低声道:“是老奴疏忽了,本来拉四小姐过来只是当个幌子,没想到……可既然未来姑爷都误会了,那就误会下去吧,这事情闹将出来,谁都是脸上无光。咱们不说,外人也不会知道是谁在奏琴。再说了,三小姐的琴艺还胜四小姐一筹,将来也不怕有什么好说道的。”
任书瑶原本还不甘心地挣扎,可听到后半句话,她就突然住了手,撇过脸去,不自在地说道:“我不都说过了,早忘了怎么弹琴。”
王妈妈笑容可掬,“莫要担心,大夫不都说了,说不定哪天又都突然想起来了,到时候和姑爷琴箫相合,也是一桩美事。”
任书瑶愣愣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一只手还紧紧地捏住裙角。
小碗微微蹙眉,这真算不上是一次让人愉快的相见,只希望这善意的谎言不会成为日后不合的种子吧。
***
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已是接近中秋,这些日子任府上下一片喜气,尤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忙着清点嫁妆。
兴许是开了窍,任书瑶的礼仪谈吐方面进步飞速,就连杜嬷嬷也要称赞她聪慧,她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做到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这边任书瑶正伏在大案上悬腕练字,沾足了上等墨汁的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一撇一捺一横一竖,看起来也有几分风骨,直到手腕有些酸软,她这才直起身,看向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小碗。
小碗一手拿着绷子,一手捻着绣花针,静静地做着针线活,这是给任书瑶出嫁后打赏用的荷包。任书瑶喜欢小碗的针法配色,特特嘱咐一定要赶制出来给她做脸面。
“小碗,歇歇吧,这几天看你针都不离手了。”任书瑶的话打破一室的安静。
“不碍事的,趁着我还在,多做几个出来,日后你去了崔家,想必咱们是再难见面了,就当是个念想。”屋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任书瑶不在意,小碗也不用故意做出奴婢姿态。
小碗已经跟任书瑶提出要回舅家的想法。她如今十三岁有余,也该到了为自己以后打算的时候。被任府借用的半年好歹是有惊无险熬过去了,眼见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只待尤夫人和杜嬷嬷辞别,她就能彻底摆脱奴婢的尴尬身份,恢复自由身后就跟着舅舅回家过种田的小日子。
“我真是舍不得你走,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任书瑶脸上难掩寂寥之色,出嫁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可她心里还是直打鼓。
这半年来和小碗朝夕相处,情分早不一般,小碗和秋茗她们不同,性子爽利不迂腐,言行举止都让任书瑶觉得说不出的自在投缘,心下也把她当成闺蜜看待。
小碗不禁莞尔,任书瑶在外头也有了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的大家闺秀做派,可骨子里总还是脱不去小姑娘的任性天真一面。
“傻话,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以后,自然是有别的人来陪你。”
别的人这三个字小碗咬的特别加重,臊得任书瑶脸上通红,正要反击回去,就有丫头来报,说是门房上有人来寻小碗。
“许是舅舅他们。”小碗又惊又喜,刚捎了口信回家,没想到舅舅这就要来接她了,她立刻丢下手中活计,兴匆匆就往后角门赶。
穿过后院的时候,正遇上捧着肚子散步的白姨娘,左手搀着女儿任云心,右手扶着侍女兰芳。
看到步履匆匆的小碗,兰芳立刻竖着眉毛瞪了过来,“赶着去投胎呢,走得那么快,没看到白姨娘在这里小憩,万一磕了碰了,你赔的起吗?”
“兰芳姐姐。”任云心赶忙打断兰芳的话,一脸歉意地看着小碗,“小碗姐姐别放在心上,兰芳姐姐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
小碗这会儿子没心情加入她们的大戏,扯出一个笑脸,匆匆一福快步离去。
兰芳冲着小碗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小贱蹄子,还不是三小姐跟前的人呢,就这么猖狂。”
“兰芳姐姐。”任云心急得一跺脚,“可快别这么说了,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姨娘呢。”
“云娘啊,你这泥捏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白姨娘终于开了口,轻抚这凸起的肚子,一脸温柔:“还好我又怀了你弟弟,以后咱们娘俩也算是有个依靠了。要不是有他,这偌大的后院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还好,还不晚,你看,连你不也是回到我身边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与死的距离
第二十九章
“姨娘。”任云心垂着头,小声说道,“母亲没有薄待我,您别这么说。”
“四小姐,我看你是被那老妖婆洗了脑子吧。”兰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是不是她使了手段,你那同胞兄弟如今都该进学了,那个时候白姨娘怀胎可都六个多月,生生血淋淋的落下来呀,那个毒妇!”
任云心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白姨娘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你还是信她不信我吧。你还在怪我为何在你十岁的时候把给交给夫人抚养吗?那是为了你呀,我在府里就是个摆设,你又有什么前途呢?我太天真,想着既然她要做贤惠大度的夫人,就干脆把你给她抚养,兴许能把你记在她名下,有个好前途,嫁个好人家,那样我就算烂在屋子里也认了。”
“娘——”一席话顿时让任云心红了眼眶,“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我都知道,可是我没用,不能帮您做什么。”
“傻话。”白姨娘抬起头,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可是我低估了尤氏的狠心肠,这四年来她虽然没有短了你吃用,可提都没有提到将你记在名下的事情,更可恨的是,你都十四岁了啊,她竟然没有给你说门亲事。”
这一番话让任云心也无从辩驳,她的良人又在哪里呢?忽然想到那时的琴箫相合,胸中一阵悸动,她赶紧垂下眼睛,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白姨娘清浅地笑着,眼神却锐利如鹰,“云娘,记住,靠人不如靠己,为娘既然能谋来这孩儿,也能谋来咱们娘仨的未来。等你弟弟一落生,我就请老爷出面给你寻门好亲。”
任云心羞红了脸,扭着手帕不说话。
兰芳在一旁笑得张扬,“四小姐害羞哩,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忽然又觉得手臂一沉,只见白姨娘忽然软了身子靠在她身上,脸色苍白,“怎么啦,怎么啦?”
“许是,发动了。”
“来人啊,来人啊,快叫产婆!”兰芳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后院,这天中午,任府后院所有人都知道,白姨娘即将分娩。
***
此时,站在门房处的小碗,两耳边嗡嗡作响,她按着额际茫然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捂着脸痛哭的小姑娘,蓬乱的头发,被鼻涕和眼泪污得灰糊糊的小脸,不住地呜咽着,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这女孩正是小碗的表妹春丫。
“别哭,告诉姐姐,谁死了?姐姐听错了是不是?”小碗睁大眼睛,眼底都是惊恐之色。
“爹死了,我爹死了啊。”春丫嘶叫着,踉跄着扑上去,“小碗姐啊,姐姐——”
小碗腿脚发软,紧紧揽住春丫细瘦的身体,踉跄后退几步,直到后背靠在墙面上,才勉强站住。
小碗无措地一下下机械地抚过春丫的后背,颤抖着嘴唇低声道:“别怕,别怕,还有姐姐呢。”脑袋里糊成一团,她使劲儿甩甩头,勉强道,“秋实哥呢?舅母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提还好,春丫刚刚安静下来的小身体一下子绷直了,她猛然抬起头,抖着嘴唇,“哥哥,对,哥哥也不见了,哥哥被坏人抓走啦!”红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滚下了泪水。
小碗愕然,双手不自觉的用力,直到春丫痛呼出声,她才发现自己抓在了春丫的肩膀上,她赶紧松开手,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春丫摇着头,眼泪溅到了小碗的脸颊上,瞬间灼痛了她的皮肤,她一把将春丫搂在怀里,用尽全力的抱住她。
春丫紧紧揪住小碗的前襟,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发泄一般抽泣着,尖叫着,哭诉着,声音混杂在一起,小碗混乱的大脑里,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字,“回家”。
“回家?对,回家。”小碗回过神来,看向在一旁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几个粗使婆子,“大娘,帮我给夫人告个假,我得回家。”
那婆子连忙摆手,“你自个儿给夫人说去,我可做不了主。”
“麻烦你了。”小碗低头揽住春丫,再不管身后的婆子如何叫嚷,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在回家的马车上,小碗紧紧抱着春丫,一次次的安抚劝慰,终于从只言片语之中,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在收到小碗口信后,舅舅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换了还没上过身的新衣裳,为了怕失礼,还特意叫上在书院读书的陈秋实,一起前往任府,打算亲自谢过尤夫人和杜嬷嬷的照顾,然后就来商量接小碗回去的事宜。舅舅还跟舅母说,说不准小碗今儿就能跟着一道回来呢,让舅母整上一桌好酒好菜来。
可谁知,父子俩在半路中竟遇上一群纵马狂奔的浪荡子,舅舅陈三屯被快马直接踏翻在地,表哥秋实惊怒之下将那骑手打下马来,可那伙人人多势众,很快就围攻上去,痛打了秋实之后,将他栓在马后,在众目睽睽之中叫嚣着,扬长而去。
有好心的路人将舅舅送回家去,只可惜到家之后没过多久,还没等到大夫前来,一直昏迷的舅舅就咽了气。
据路人所说,那飞扬跋扈的带头之人,就是安阳盐运判官之孙,孙家少爷孙全海。
听到此处,小碗紧攥拳头,孙全海,她记住了!
这半年来在官宦人家的生活,让小碗对此人有所耳闻,孙全海正是薛家大少夫人的胞弟,孙判官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安阳城里一等一的纨绔,欺男霸女、走鸡斗狗、无恶不作,出了事情自然有当官的家人使银子摆平。
只没想到,此人头一次害的性命竟然是老实本分的舅舅,在他高高兴兴要接她回家的路上……舅舅啊,她在这个世上看到的第一个人,和她血缘最近的一个人,不管她在哪里都牵挂她的人,如今,他在哪里?小碗紧紧搂着春丫,心中苍茫一片。
下了马车,就看到平时热情友好的乡亲们,远远站在一旁观望议论,见陈家有人回来,就好像看到瘟疫一般,纷纷走开,避之不及。
听说陈家惹到了安阳孙判官家的公子,村里人人走避,就连频频来说亲的甲正一家,也是闭门不见,还是荷花偷偷塞了几两碎银给春丫,她才能雇了马车来城里寻到小碗。
陈家小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年迈的身影在里外忙碌,见有人进来,那老人停下手中的活,一脸担忧地望着小碗,“丫头,你,节哀呀。”
“邢爷爷。”小碗定了定神,才认出来人竟是邢掌柜,手里还拿着白布,正在帮家里治丧。
她心下感激,却无心寒暄,匆匆一福,就走到堂屋门口,这原本是他们一家吃饭嬉戏的场所,如今……小碗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那扇陈旧的大门。
一股让人窒息的香灰气味迎头扑在小碗脸上,她使劲儿睁大眼睛,才能将昏暗中逐渐分辨出一二,正中一口薄木棺材,旁边背向门口跪着一身素缟麻衣的舅母吴氏。舅母缓缓转过头来,一夜之间头发竟然几乎全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小碗的一瞬间,充斥了疯狂的仇恨,眼锋如刀一般射来。
“滚。”吴氏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如砂纸磨过一般。
小碗胸口一紧,努力张了张口,却无法出声。
吴氏死死地盯住小碗,扶着棺材艰难站起来,伸出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大门外,倾泻而出的咒骂声瞬间撕裂的令人窒息的静谧。
“滚,你个丧门星,克死自己爹娘还不够,还来祸害我们陈家。这下你可满意了吧,你舅舅、你哥哥都被你给克死了,丧门星,你给我偿命来。”
吴氏随手抓过烛台,兜头扔去,砸在小碗额头上,顿时血水模糊了小碗的视线。
“……”小碗晃了晃半跪在地上,伸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脸上除了血水竟然一滴眼泪也无。她不顾舅母疯狂地谩骂,手脚并用爬到棺木旁,怔怔地看着,想要透过薄木再看一看舅舅的脸。
吴氏抓住小碗的头发,拖住她使劲儿往外拽去,讥讽地狂笑,“看这一头的黄金白银,一身的绫罗绸缎,可怜你舅舅还以为你在外头吃苦受罪,巴巴的要把你接回家来,一接不来,二请不来,总算要回来了,竟然带去了他的老命啊。苍天啊,不开眼啊!”
“娘。”春丫急急跑过来,试图掰开吴氏的手,“放过小碗姐吧,不是她的错,爹爹临死前还挂念姐姐呢,让她送爹走吧。”
吴氏一把推开女儿,啐道:“混账东西,她一个外姓人,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送你爹去,给你爹打幡摔盆的该是你哥哥啊,如今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老天爷——”
表哥,对,还有表哥,小碗混沌的头脑里终于抓住一丝清明,黑白分明的眸子毫不畏惧地对上吴氏浑浊的双眼,“我董氏小碗在此立誓,我一定救表哥回家。等表哥回来以后,要啥要剐随您处置,我绝无二话。”
不顾疼痛,小碗努力挣脱如钳子一般抓住她的手,她在棺材前“砰砰砰”嗑了三个响头,一字一字朗声道:“舅舅,小碗有事不能陪您了,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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