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盗墓笔记]沉年[张起灵bg]-沉香-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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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张起灵可能会怨她恨她。
　　她不希望张起灵发现这殒玉和她之间的联系，她更不希望二人发掘到这殒玉内部的真相，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或者，她不知道张起灵对她的感情能否胜过这片玉石之后的真相。
　　沉姬知道现在只要继续往下走，即便得不到最终的真相，至少也能得到一个“交代”。可她现在怕得要死，只觉得这个交代少说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偶遇当年旧友惊觉二人撞衫”之类的恶俗小事，长生这条线困了张家多少年，又困了张起灵多少年，还搭上了多少人的一生，她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却也已经内心发凉。可眼下涉及到长生本身的一个关键，却和自己有着讳莫如深的关系——那玉是自己陪葬的，这殒玉又在西王母肉身祭台的上方，似像非像。
　　而偏偏，她在张起灵的人生里横空出现，又最终成功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沉姬自己心里清楚，当年她醒过来后追随张起灵一直走到现在，完全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她扪心自问，她对张起灵虽不能说只爱无怨，但绝对一心向他。但凡和张起灵这个人的性命、理念、责任等等相悖的事情，她不仅不会去做，也不会让这事在她可知范围内出现。可现在这块殒玉，这块包围了他们、将他们衬托的如蚂蚁一般渺小的殒玉，却若有若无地提醒她，她可能也是长生线上的一环。就算她不是自愿，就算她毫不知情，但她可能已经被人当成了一把刀，放在了张起灵最贴身的地方。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就会从对张起灵最无害的那个人，直接变成张起灵最大的危险。
　　沉姬越想越怕，她几乎就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借着她的手对张起灵下手，而不知是不是这里环境在影响人，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旦成形，便疯狂地开始生根疯长。张起灵在旁边看她脸色煞白，神色慌张绝望，便抬手来摸她的脸：“阿沉？”
　　沉姬吓了一跳，闪电般地想躲，却因为通道窄小，只往后仰了仰头就撞到了石壁。后脑勺的微痛把她一下子拉回了现实里。她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腕。
　　那里原本有一个扁圆的贵妃镯，通体澄净剔透。当初在长沙城里，还年轻的张小族长把那个精致的木匣子端来给她，拿起那个镯子从她裹好了纱巾的手上滑进去，一言不发，神色平淡。自那之后天南海北，物是人非，她戴了几十年，从没摘下来过。
　　她突然就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像在数九寒天里冻了一夜之后被人拉回温暖的房间里，兜头浇下一盆热水。她反手抓住张起灵的手，整个人都藏进他的怀里，虽然仍旧在发抖，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不管如何，即便她从一开始就是某个人、某股势力的刀，她也不会让对方如愿。想在玻璃缸外面坐看事态发展，也要看看有没有那高坐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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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休息了一会后继续前进，但这次前路似乎很快便到头了。因为沉姬体力消耗的太大，这次换张起灵打头，而在他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沉姬的视线也已经越过他、借着他手电筒的光线，看清了前面的状况。
　　通道似乎到了头，前面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因为手电筒现在是聚光，所以沉姬只能勉强辨认出前面大概是个开阔的地方，可能是个洞穴，也可能是个房间。张起灵调整了手电筒后先爬出去，四下里看了一眼，才回身把沉姬也拉出来。
　　这里是个圆形的洞穴，略微有些规模。此时细看周围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反而是在洞穴的那头，似乎有一张石台，上面放了什么东西。
　　沉姬向张起灵靠了靠，张起灵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了把匕首——他的刀早丢在外面了——徐徐前进着。等二人小心翼翼走到那石台前，仍旧什么都没发生。沉姬刚想松一口气，可看清了石台上的“东西”之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身狼狈的陈文锦就坐在石台上、靠着石台背后的墙壁。她垂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沉姬和张起灵走到石台面前了，都毫无察觉。
　　张起灵把手电筒递给沉姬让她原地等着，自己戒备地踏上石台，走到了陈文锦旁边，探了探她的脖子。大概是活着的，沉姬想，因为没见张起灵严肃起来。她刚松了口气——毕竟陈文锦知道的事情太多，张起灵肯定还有要问的——就见张起灵像是被蛰了一样抽回了手。
　　沉姬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原地等着了，自己三步并两步走到张起灵身边抓起他的手。不料张起灵抽回了手表示自己没事，反而接过手电筒照向昏睡的陈文锦：“看。”
　　看？沉姬不解，按他说的去仔细打量陈文锦。这个女人二十年来似乎完全没有变老，不论是外表还是身材，和沉姬站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觉得她比沉姬小。此时陈文锦身上还有不少淤泥，这些淤泥干掉之后黏在她的皮肤上，再因为运动的原因，已经碎的碎掉的掉，显得十分的脏。她身上还穿着吴邪的衣服，看着有些——
　　沉姬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文锦是靠着背后石壁的。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了端倪。
　　她背后的这片石壁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深紫色的玉石，然而在她靠着的这一小片上，却像晕开了一样，是黝黑的石头，而陈文锦看着像是靠着，却其实已经被那石头吸了进去。
　　或者说，她已经慢慢变成了这石头的一部分。
　　沉姬不知道是石头“活”了过来爬到陈文锦身上，还是陈文锦正在变得和石头无二，她看着陈文锦衣领处露出来的那一截后背，已经变黑变硬，和石头融为一体，就觉得浑身发冷。
　　黑色的石头、紫色的玉石，还有那些手，现在昏睡着的陈文锦。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起灵……”她慌张地去叫张起灵，想抓住他，却不料张起灵突然说了一声小心，狠狠推了她一把。沉姬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在石台边缘一脚踩空摔倒了，当她再想爬起来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晃，然后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石台边缘，正对着陈文锦。
　　而那里哪还有张起灵的影子？
　　沉姬只怔愣了片刻，就立刻爬起来拿过手电筒四下寻找。可即便是机关启动把张起灵隔离开来，也总会留下痕迹、发出声音啊？可从刚才张起灵推开她、她站立不稳的那一刻起，她什么都没听到，而到她发现张起灵消失为止，中间不过数秒！
　　这数秒时间，怎么可能把一个大活人，从这一个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带走？
　　没了张起灵，沉姬心里那股寒意似乎一下子没了压制，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喊了几声张起灵的名字，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心里越发慌张，甚至想去叫醒陈文锦。
　　但陈文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直勾勾看着她，面无表情。
　　沉姬被陈文锦那眼神盯得一寒，刚想开口，陈文锦就阴恻恻地笑了。
　　“都在做无用功。”她说，眼神阴冷地盯着沉姬，但沉姬却无端觉得她看的并不是自己，“谁都别想逃。”
　　无用功？逃？沉姬毛骨悚然，却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上前抓住陈文锦的胳膊，追问：“张起灵呢？什么无用功？谁想逃？你告诉我！文锦！”
　　陈文锦并没有听进去，反而反手掐住沉姬的手腕，紧紧地攥死了，重复道：“谁都……”
　　“阿沉！”
　　此时，一股大力从沉姬腰上传来。有人搂着她的腰把她向后带，同时匕首寒光闪过，陈文锦的胳膊上绽出一道血花，她立刻松开了手，沉姬也得以脱离，摔进了背后那个人怀里。
　　张起灵觉得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被他推开的沉姬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陈文锦身边，声嘶力竭地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来不及思考，只能上前把沉姬拉出来。这里的蹊跷不仅仅是局限于殒玉本身，似乎连其中的时间都会受到影响，他刚刚确信自己没有失去意识过，但沉姬就像是瞬移了一般出现在了完全不合理的地方，就像是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其中一小段却被人剪掉了，而他从上一秒直接跳到了下一段，其中的时间却不知去哪儿了。
　　还不及他想清楚，脑海中还不完全的记忆却突然同时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
　　逃。
　　不是走或是离开，而是逃。他几乎没有犹豫，拉着沉姬就像来的那条路跑去。张家的记忆里渗着几代人的血，是不会出错的。而陈文锦不知为何，像是丧失了神智，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在他们背后几乎癫狂地高喊着。
　　“你我都没有时间了！她也是！”
　　张起灵心里突然一空。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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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沉姬来说，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陈文锦最后喊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张起灵带她出来之后几乎是疯了一样想要离开殒玉。而殒玉就像真的顺从他意一般，通道重新变回了笔直一条，二人径直从那里离开，而张起灵却突然开始变得异样，以至于最后毫无征兆地失去意识。沉姬下意识把他护在怀里，却不料那时二人已经到了出口，因此她实打实地摔了下来，幸亏吴邪胖子没直接待在出口底下。而她不知道张起灵在逃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自己要逃什么，只觉得越早离开越好，因此直接把二人拽起来，四个人连休整都没有，直接离开了那块殒玉。
　　一路上的危险不做赘述，吴邪胖子等到了这二人就不亏，而沉姬心里乱得出奇，也不知道究竟该先考虑哪些事情，便干脆什么都不想。张起灵在他们还没走出地下水系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但不知为何浑浑噩噩，谁问都不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个活死人。
　　一行人用了近两天时间走出蛇沼，筋疲力尽，最终和前来接应的定主卓玛等人会合。吴邪和胖子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张起灵在出来之前就已经再度丧失了意识，此刻也昏迷着，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沉姬虽然也累到了极点，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可当她半坐在车内、飞驰着远离那篇绿洲时，却仍旧觉得，不论是殒玉，还是陈文锦，还是陈文锦背后、那个在玻璃缸外的“人”，都如跗骨之蛆一般，黏在了他们身上，无法摆脱。
作者有话要说：　　试了试倒叙，下章老张就能醒
肩膀那里随便一口下去就是淤青淤血，沉沉这一口老张得疼一周
殒玉的脑洞大概开完了，张起灵那里还是留了空白，给大家脑补
玉的问题后面还会写，牵扯到殒玉为什么会一半是玉一半是石，还有那些人手、融进石头的陈文锦等等，都会写
和密洛陀无关，大家可以放心【。
沉沉这条线算是个小分线，有她无她都不影响全局，只不过是拿出来带一下真相而已，所以不用太过深入，看着像是直接接触核心了，但其实并不重要，没了她张起灵也一样迟早会到殒玉这里来，而张起灵这次来西王母城本来也就不是因为沉沉，所以其实并不影响张起灵的剧情线，只是对沉沉本身的剧情线有影响
在沉沉认知里，她对张起灵是问心无愧的，从一开始她就不求他、没想过利用他、从来都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她一直以为她对张起灵可以说是最纯粹的了，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并不完全是自己，她和张起灵的相遇，甚至于她的死亡、入葬，都可能是背后有人操控着的，她自己也可能是别人的一把刀，所以在沉沉这里，这条分线的影响相当的大
尤其是张起灵这个关头失忆了，原本应该由张起灵来打消的这份不安全部堆在了沉沉身上，对她现阶段的心理又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对主剧情是没太大影响的_（：з」∠）_算是感情线的分支吧_（：з」∠）_
殒玉的脑洞大约就是这样了，其实还是觉得写的不够好，就是因为卡这个才卡了这么多天……后面请允许我一日千里的推进剧情发展好吗【微笑

☆、不忘相思

　　又是一天。沉姬恍惚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又过了一天。
　　她这几天就没怎么休息过，再加上原本就没恢复，蛇沼又折腾了好一阵，因此早都撑得辛苦，但她又不肯真的倒下，只好每天硬扛着，经常趴在张起灵床边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窗外的夕阳洒在张起灵的手背上。他的手背上有几个针眼，微微发青，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今天没有打点滴。沉姬闭了闭眼，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脖颈和腰，然后习惯性地去看张起灵。
　　这一看，她就傻了。
　　张起灵……醒了？
　　沉姬都僵在了原地。张起灵的确睁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她这一活动，他就像是被唤回神智一样看了过来，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开口道：“阿沉，过来。”
　　沉姬心里突然不知为何提了起来。按说张起灵醒了，也没见有什么异样，她应该欣喜若狂啊？再不济喜极而泣啊？
　　可事实是，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遗漏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细节。
　　张起灵见她不过来，就抬手拉住她，可昏睡了太久，他的手也没力气，一时竟没握住。沉姬慌忙反手握住他的手，迟疑着开口：“你——”
　　张起灵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但他不能说，也没有时间了。他握了握沉姬的手，露出了一个微笑给她。
　　“别走。”
　　沉姬还没来得及思考，张起灵就又睡着了。
　　*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沉姬半梦半醒间做的一个梦一样，梦里张起灵的微笑也好，虚弱无力的手也好，都只是过于真实的一个梦境。那声别走一直绕在沉姬耳边，声声催得她坐卧不安，短短两天，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了下去。
　　分明在蛇沼那么难熬的地方，她都没有瘦的这么厉害。
　　那声别走让她想起二人唯一一次争执的时候。她以命相搏，几乎就要放弃，可从不低头的张起灵让了步。
　　那时候他也说的别走。她没走，换来了张起灵一颗心。可现在张起灵又说了一遍，她却觉得，自己这次，是要付出点什么了。
　　两天时间里，吴邪仍旧经常来，可再也不见沉姬跟他聊天了。这个人像是把自己也关起来了一样，对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一心都在张起灵身上，跟魔怔了似的。吴邪眼看着她迅速衰弱，都觉得要是张起灵再不醒，沉姬得先倒下。
　　后来好容易有天中午，吴邪把沉姬的午饭带回来，好说歹说让她去吃饭，然后前脚推开沉姬后脚一回头，就看到张起灵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吴邪没有沉姬那样的复杂感情，短暂的怔愣之后就是欣喜，立刻把沉姬喊回来，然后一边按下护士铃，一边跟张起灵说：“小哥你可是醒了，我跟你说你再不醒沉姨就——”
　　“你是谁。”张起灵打断了他的话，问到。
　　吴邪傻了，他按铃的手都还没放下，然后就突然转头，求助一样地看向还没出门就被吴邪叫住，此刻站定在门前的沉姬。
　　沉姬感受到了吴邪的目光，但她却无力作出回应。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恍惚间几乎站立不稳，脑子里张起灵的声音说着不同的两句话，“你是谁”和“别走”交叠着炸响在她耳边，一声温柔一声冰冷，扯得她眼前发黑。
　　*
　　医生很快赶到了，为张起灵做了简单的检查，吴邪有些手足无措，呆站在一边看着医生护士忙前忙后。沉姬实在是站不住了，就坐在一边，也不开口，只安静地看着张起灵。
　　他又忘记了。分明两天前醒过来还叫她阿沉，可不过是再一闭眼一睁眼，他就又忘了。这么多年，自从他上次失忆到现在的二十年，中间那么多事，他……都忘了。
　　沉姬心里竟然没有悲伤。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几个半月形的痕迹。
　　医生的检查很快结束了，毕竟也只是简单检查，真正细致的检查还要去更完善的医院才行，因此很快就离开了。张起灵失忆的原因不好说，毕竟头部没有外伤，很可能是太大的刺激导致的。吴邪想了想，觉得留下也没啥可做的，那边儿还有个胖子躺着起不来，这好歹有个沉姬照顾，就也走了。他临走前看了沉姬一眼，见她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小哥这失忆也不是一次了，不知道上一次沉姨是不是也在身边？
　　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张起灵躺在床上平缓地呼吸，仍旧在发呆。沉姬在椅子上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腿。
　　她走过去，在距床边两米远的地方站住，然后定定地看着他，不敢走过去了。
　　这二十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它太重要了……重要的让沉姬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张起灵。
　　这个人分明是自己最爱的那个，可现在却是个陌生人。这份感情她要置于何地？她要怎么跟他相处？她怎么才能既照顾好他又不惹他反感或者吓着他、引起他的怀疑？沉姬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零碎的念头，可没一个能让她抓住、仔细思索。
　　她被心里巨大的复杂情感压得无法思考，只能这样看着他。近年来张起灵对她愈发细致，她被他养得很好，已经渐渐地开始依赖他了。没了他，她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张起灵原本在床上躺着，他注意到了沉姬的目光，于是便也将视线投在她脸上，眼神漠然，面容平淡，无悲无喜。
　　沉姬心想，大概西沙那次真的只能算是走运，不是哪次都能那么幸运地躲过失忆症，在他心里留下点痕迹的对吧？自己不是应该早有准备了吗，所以——
　　“阿沉？”
　　张起灵想要坐起来，可是没力气。他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然后侧过头，向沉姬伸出手。他看她的眼神仍旧是陌生的，这一声也完全像是在询问她这名字是不是她。可他却能叫出她的名字，能像往常在瑶寨里，在斗里，在所有平淡或刺激的日子里时那样抬手等着她过去。
　　张起灵不记得沉姬了，可沉姬的小官人还记得。
　　*
　　沉姬并没留下。张起灵叫出她名字之后，她突然转过身破门而出，闷着头就跑出了医院。吴邪本来就没走远，沉姬动静又太大，他立刻就发现了，可想追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探头看了眼病房里躺在床上似乎是正愣住了的张起灵。
　　“小哥？怎么回事？”他不抱希望地问了问。总不至于沉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崩溃了吧？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转的却全是沉姬刚刚的表情。那一副混杂着惊讶、悲伤和恨的表情，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虽然只看了她一眼，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张起灵知道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知道她叫什么，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却不知道这感情为何而生、从何而来。
　　他甚至是难以置信的，因为身为张家的张起灵，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有收敛情感这一条。如此强烈的情感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可它又是这么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质疑——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她的那份……爱意。
　　他不相信，却不得不信，因此他才想把人叫来，想要问个究竟。但她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扭头就走。
　　他以为自己记得她，她会很开心，可刚刚她的反应，独独没有欣喜。张起灵望着天花板，虽然努力在思索，但却什么都想不明白。
　　*
　　沉姬跑出医院之后，站在马路边上发呆，良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天旋地转。
　　张起灵那一声阿沉，叫的她要疯了。
　　开心吗？不知道。生气吗？不知道。
　　恨吗。恨。
　　沉姬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张起灵昏睡的时候，她一直希望他没有忘记，可张起灵醒了，看样子真的没有忘，她却退缩了。张起灵刚才的反应明显是对她信任的，但他自己质疑的样子却分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他只是知道“阿沉”这个存在，知道阿沉是她，却不知道阿沉是谁，和他经历过什么。
　　这样的“记住”，对她来说真的是好事吗。沉姬靠着医院的围墙坐下，抱膝缩成一团。脑海里一个声音说让她快些回去，一个声音却抵触那样的张起灵。
　　她和张起灵之间是个跳不出去的死循环。张起灵忘记她，却没有彻底忘记，她不舍得走，等着某个能让张起灵想起来的契机，然后等张起灵真的再想起来了，她就能过一段好日子，然后张起灵再失忆。
　　只要她还爱他一天，只要她还没有死心一天，她就跳不出这个循环。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当初墨脱时候的那种爽快了。因为张起灵对她说别走，她尝到了张起灵那颗心的味道，就再也不舍得放手。
　　张起灵当初说的没错，这条路很难走，任谁都会变得心硬如铁。沉姬当初以为张起灵是说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因为现在这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