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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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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交上的画作,一幅比一幅让大师感到窒息。它们全是素色勾勒,全部是由细细的羽毛笔一笔笔勾出。最开始,画面还讲究构图和光影,亦有各式各样的人物出现。按照大师的教导,人像会赋予画面灵魂。可是李察交上来的画作中人却是出现得越来越少,而环境则越来越是压抑。到后来,画面中干脆不再有任何生物,甚至于景物也逐渐模糊。但是在大师的眼中,这些画却是一幅比一幅来得更有力量,如同暗夜的大海,海面上只有些微的波浪,暴风雨却随时都会到来。
大师有时会忍不住去细细地看线条。线条每一次的勾勒、盘曲、顺滑,都让他仿佛听到了灵魂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呐喊!连一根线条都是如此有力量!大师想象不出作画时的李察应该是什么样子。某一天,只不过是十二级魔法师的大师,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些难以承受那些画带来的精神冲击。可是身为导师的职责,却让他不得不去认真地审视李察交上来的每一幅画。
李察的画,光线运用越来越少,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大片的阴影开始占据更大的区域。终于有一天,当李察交上来一幅完全由凌乱线条构成的“画”时,大师忽然砸碎了画室中每一样能够被砸碎的东西!
在冬天,还有两件小事稍稍打搅了李察的生活。
一个就是在某次课程上,李察再次遇到自称为斯迪文森的青年法师。青年法师非常热情,风度无可指摘,充分展现出贵族子弟的礼仪,同为苏海伦亲传弟子的身份使他和李察之间天然少了一层隔阂。而传奇法师的另一位学生米妮也在场,平时冷若冰霜的她此刻却显得活泼了许多,旁听一会儿后,不但主动加入,还挑起了几个话题。
无论斯迪文森还是米妮,都在魔法上有着不错的造诣,因此谈论的都是魔法方面的话题。而李察虽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是魔法方面的讨论却算是例外,因此勉为其难地陪他们聊了一小会,好在课程很快就开始了,李察又得以回到独行的寂寞中去。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李察由始至终都感觉到了他们的淡淡敌意。虽然他们掩饰得非常好,可是一些肢体上的细节动作,却都为李察的精确天赋所捕捉,并且由智慧加以分析。有敌意很正常,在深蓝中李察见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对自己有或多或少的敌意,只有苏海伦和艾琳不是这样。他不明白的只是无论斯迪文森还是米妮,身世背景个人能力都比自己要强,为何还会存有敌意?不过这两个人在李察的心中其实也不重要,到了晚上,他就几乎把斯迪文森和米妮彻底忘记了。
另一件小事,则是他又一次看到了艾琳。那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在近底层最大的一片贸易区,人流滚滚,一闪而逝,李察却知道那就是她。艾琳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公然搂着她的腰,姿态亲昵。他们去哪里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因为一切已表明,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多一次少一次,本无所谓。
李察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看第二眼。艾琳身边的青年男子很有些像是斯迪文森,但是李察却没有继续对比。少女身边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李察把她和她身边的男人都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过程相当简单容易。
想要忘记依然不易,可是想要不再疼痛却有很多办法。这或许算是李察在这个冬天里的一个收获。
章二十五 突破
这两件小事,特别是亲眼看到艾琳和其他男人亲密的情景,其实还是对李察有所影响,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而已。
第二天清晨,整个海湾还在沉睡。随着冬季深入,永夜日临近,离太阳出现的时间尚早,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室外的亮度,地面、山丘、植被、内河,到处都是冰凌,一切都冻得结结实实,折射反射着蓝、白谱系为主的光芒。惟有港湾内的海面依然波浪荡漾。
无心入眠的李察站在十余米高的大落地窗前,默默俯视着浮冰海湾森寒肃杀的壮丽。在重重吐出一口郁积的浊气后,他忽然感觉到视线开阔了许多,心胸也为之舒展,几乎可以容纳得下整个浮冰海湾。在宏大的空间面前,过去几季的黑暗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痕迹。虽然它或许会伴随李察很久很久,甚或在余生中每次想起,都会有些刺痛,但是每段记忆,每段痛苦,走出后都是财富。
李察开始张开眼睛,观察周围的世界。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深蓝中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得最多的依然是那些教导自己的魔导师们,可是在李察眼中,他们却不再是只会不断倾吐渊博学识的炼金机械,而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类、精灵、矮人,甚至还有黑精灵。
魔导师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们看待每一个人的目光是不同的,对待别人的态度亦是不同。一举手一投足,一扬眉一注目,甚至于同样的言辞,不同语速不同声调,都在李察的真实世界里映射出不同的结论。随着对魔导师们的了解日益增多,并且观察得日益用心仔细,记忆中可供对比的样本数量日益丰富,李察忽然发现,老师们说的很多话,做出的很多表情,其实背后都隐藏着什么。而这些隐藏着的东西,正逐渐被他掀开。
魔导师们分处不同领域,因而关系也就不同。有些领域十分相近,而另外一些领域则互不相干。相近领域的魔导师们关系往往不那么好,甚至还会有赤裸裸的相互踩踏,比如说波波维奇和莱利。不相干领域的魔导师间的关系则要融洽得多,很多还是要好的朋友。观察到这些后,李察沉思冥想,察觉到把这些现象串联到一起的关键词是竞争,而竞争背后则是以金币为代表的利益。
睁开眼睛后,李察还知道了许多事。比如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增加那么多的几何、数学、绘画以及魔法阵课程,对自己未来“圣构装师”的身份也有所耳闻。
“原来,老师是要把我向构装师的方向培养啊……”李察默默想着。虽然是山里长大的少年,可是在深蓝一年多时间,李察的眼界心胸早已不再是当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然而构装师虽然地位超卓,在李察的心目中却是如水般的淡。在伊兰妮十年的潜移默化下,李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有了一颗宠辱不惊的大心脏。
可是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老师对自己的期许,李察就不会让她失望。山里孩子都是倔强的,也是爱憎分明的。李察很聪明,诸多的苦难波折更让他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深蓝中的特殊地位,更加清楚自己每月获得的老师的喜悦会让多少人为之疯狂。而许许多多别有用心的人,虽然他们每次看向李察的眼睛里写满嫉妒、欲望和掠夺,但还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更不敢随意将阴谋用到他头上来,帕潘那次只是个意外,算是几个不知世上水深水浅的贵族子弟犯浑而已。
此外,李察已然发现不管自己走到哪里,总会有一两个人在远远跟随着自己。无论是李察自己的感觉,还是人群中那些带刺目光从不怀好意到畏惧退缩,他都可以知道,这并不是监视,而是保护。如此,每当想到老师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爱财如命的特点,李察心底总会涌上一缕淡淡的暖意。
这是这个冬季里,李察所得到的惟一温暖。
幸运的是,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李察的学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魔法的世界中高歌猛进。只有想到这里,他已初步成熟的心底才会有些欣慰。
度冬如冬,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春天又已到来。这天的学业完成后,李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居住区,在经过那架孤单竖立在墙角中的钢铁人偶时,他才蓦然想起,原来生日又到了。
除了头部完好无损外,钢铁人偶早已严重扭曲变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那都是李察一次次使用爆发的血脉能力击打的结果。而它附近的墙壁上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那是被钢铁人偶撞击的痕迹。
李察走到人偶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斑驳凹痕。凹痕中有锐利的折边,也有锋锐的裂缝断口。而留下凹痕的,不止是他的拳头,还有手肘、肩头、膝盖,甚至还有头颅。不止一处的凹痕上凝结着已有些时间的陈旧血渍。
体会着指尖传来的隐隐刺痛,看着片片血痕,李察才明白,原来自己以为在忙碌和平静中过去的冬天,其实一点也不沉寂。那些痛苦,一直还在,只是藏匿得那么深,自己几乎以为已经忘记。
钢铁人偶头部完好无损,光洁浑圆的表面映出的是李察有些变形的面容。人偶已破败不堪,多处材质的连接只有薄薄的一线,或许再承受一次击打就会从主体上脱离。李察笑笑,伸手拍拍人偶的脸,就大步向卧室走去。
第二天的课程中,有一堂绘画课。听完了整整一堂的艺术鉴赏理论后,十几名学员礼貌地依次交上作业画稿,然后陆陆续续离去。李察是最后一个走上来的。不知为什么,看到还是个少年的李察,大师忽然感觉到十分不舒服,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李察的眼睛。只要想起李察交上来的那一幅幅“画”,大师就觉得像有个湿漉冰冷的生物贴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大师的目光掠过李察要交的作业,发现只是一幅30厘米见方的小画,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幅风景画,画的是冬季的浮冰海湾,以李察惯有的笔触把严寒、肃杀和瑰丽悉数展现。和以往作品的阴暗狂乱比起来,这幅画终于罕见地回归了正常,虽然线条中蕴含的力量依然让大师感觉到隐隐寒冷。在松了口气的时候,大师忽然发现李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双隐现宝石蓝色的瞳孔竟是深不见底。
“这幅画是不是看起来舒服多了?”李察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大师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差点被自己长袍的袍角绊倒。可是他顾不上狼狈,伸手指着李察,说:“你……你……”
相比之下,李察冷静得有若冰山,脸上挂着的微笑更是优雅美丽,看上去宛然是恶魔低语般的诱惑。可是恶魔呢喃再具诱惑力,大师却知道诱惑背后要付出的惨痛代价,那将是灵魂永坠深渊!看着李察那称得上罕见的微笑表情,滑下大师脊梁的冷汗更多了,而更让他感觉到心寒的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察才刚刚十二岁!
大师很想问李察是怎么知道他的感受的,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不管李察是怎么知道的,现在都是知道了。而且稍稍冷静下来后,大师就知道李察一定还有话要说。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却让他有种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而那些画时刻在提醒着大师,面前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疯狂。
大师深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衣服,拿出导师应有的仪容,坐了下来,并且示意李察也可以坐下。李察并没有坐,而是和任何一个征询课业的普通学徒一样,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大师行了个礼,再以训练有素的礼仪和优雅问:“大师,首先,我想请您给我讲讲构装师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大师一怔,摇头说:“我不是构装师,而只是一个十二级的没用法师而已。如果说到和构装师有关的知识,你应该去问给你授课的菲尔大魔导师,或是胡鲁大魔导师,他们在魔纹构装上的造诣比我不知强出多少……”
李察打断了大师的话,说:“不,我不是想问魔纹构装的专业知识,而是想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一个构装师要做些什么,有什么职责,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还有,现有的著名构装师都有哪些,他们成名前后的生活经历、事迹,等等,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些。菲尔老师或是胡鲁老师大多时间都呆在深蓝中,不像您曾经在大陆游历,而且曾是三大帝国皇室的座上贵宾。这些事情,一定是您知道得更多些。”
李察的问题再次让大师怔了怔,他不明白李察为什么要问这些和奇闻逸事无异的东西。不过大师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照常理来说,这决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应该考虑到的事情。可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
“因为我想要成为一个构装师,所以需要知道构装师的世界是怎样的,怎么样才能够在构装师的世界中更进一步。而知道历史上和现实中那些伟大的构装师的生平,就可以知道他们曾经有过哪些挫折,又有哪些经验。至少,他们曾经犯过的错,我不想再犯第二次。”李察回答。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构装师眼中的构装师世界,与旁人看到的不同吧。”
大师瞬间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正是他刚刚想到的可能。
此时已经不能推却,而单从感情上来说,他也愿意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些日子以来,通过那些画面的无声交流,大师看着李察,总觉得与其他学生有些不同。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好吧!首先,我的看法是,构装师不仅仅是奇迹的缔造者,更应该称他们为梦魇的编织者。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终极武装构装骑士的出现。一个个被视为永不坠落的要塞、关卡、山隘,都在构装骑士的铁蹄下一一粉碎。构装师的出现改变了战争,也改变了大陆的格局,更让诺兰德对异位面的扩张大举提速。如果没有他们,世界或许就会是另一个模样,也不会有那么多生命的消逝……”
“也就是说,构装师实际上是战争军团的创造者。”李察打断了大师充满艺术气息的感慨和咏叹,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大师很不情愿小李察会得出这种结论,仍然试图挣扎挣扎,但是仔细思考之后,却又不得不说:“好吧,你说的是对的。正如传奇职业的存在意义在于对一个国家的皇室和大贵族形成致命威胁,因为无论是什么职业,传奇人物都可以变成最危险的刺客。而构装师受尊重之处则在于,他们是国家的毁灭者。一只构装骑士组成的军团,哪怕只有一个小队,也足以击溃过万人的大军团。现在,让我们从洛丹达尔大师说起,他是大陆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构装师……”
大师的评述扼要而生动,寥寥数语之间,一名名曾经叱咤风云的构装师就宛若在眼前。这些构装师用自己的智慧和天才,创造出了数量众多的构装骑士军团,而每名构装骑士,都会深深烙印上创造他们的构装师的印记。每名构装师的创造物都截然不同,这是一个可以肆意展示个性与天赋的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构装大师,无一不为后世留下璀璨一时的杰作,诸如所罗门的幻魔套装,卢迦迪魔的绯色骑士,圣彼德的天国武装,都是如此。又有为数众多的构装师试图模仿并沿着大师们的轨迹前进,然而这些真正的大师始终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整整一个小时,大师才将构装师的历史草草勾勒出一个轮廓。如果要详细述说,恐怕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完成的工作。
等大师稍稍歇了歇,李察才说:“谢谢您,大师。我的第二个请求,是想请您给我介绍一个人。”
大师点了点头,说:“我在深蓝中认识很多人,应该说大多比较特殊的人我都有些交情。不知道你需要我给你介绍什么样的人 ?'…fsktxt'女人吗?哈哈!”
大师的冷笑话并没有让李察发笑,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说:“我要找一个可以教我杀人的人。”
章二十六 杀戮的艺术
“什么?”大师忽然觉得周身冰冷,像是赤身跳入了窗外的浮冰海湾。他几乎无法想象这句话会是李察说出来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虽然沉默了点,但是努力、勤奋、上进的孩子,突然要去学杀人 ?'…fsktxt'
蓦然间,李察所画过的每一幅画又都出现在大师心头。想到那些隐藏着无穷力量的线条,大师忽然发觉自己错了,错在一直把李察当成普通的小男孩来看待。在人类大贵族的教育体系中,有些十二岁的孩子就已经很成熟了,而十五岁是公认的成年标准。在人类活跃区域之外,某些兽人部落的孩子六七岁就算成年了。
想到这里,大师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你想要找的人我的确认识一个,他是真正的杀人专家。不过我首先需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学杀人。”
“既然构装师是战争的缔造者,那么只有学会杀人,才能创造出更出色的构装骑士。”李察平静地说。
李察的回答再次让大师感到无奈,几个深呼吸后才勉强平复自己压抑郁闷的心情,缓缓地说:“一个很好的理由,听起来很像是真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那个人叫纳亚,不过许多年前几乎所有人都称呼他‘灾刃’。你应该能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李察点点头,再次端正姿态向大师行了个礼,然后递过来一张纸。
大师本以为是又一幅作业,却没想到是一张李察签了名的支付凭据,上面确认大师这个月给自己上课的课时数目。当然,其中大多数课时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以这张单据,大师就可以向深蓝兑付金币,而凭空多出来的金币数量达到一万,这是他也无法忽视的数目。这个过程也是十分安全的,因为单独授课的酬劳最终是由学生支付,深蓝会向李察清算这笔款项,既然对深蓝的财务没有半点损害,自然也不会受到追查。
看到这张支付凭据,大师的心再次纷乱,这是贿赂吗?
“李察!”大师叫住了刚要离开的小李察,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问:“你为什么会找我帮忙?”
“因为感觉上应该是最容易的。”
“那如果我不肯帮你呢?你会去找谁?”大师有些不死心。
“黑金。”
大师恍然,原来在小李察的心目中,搞艺术的和玩金币的同样不可靠,所以才把突破口选在这里。可是他很想知道另一个答案,于是叫道:“嗨!小李察,那你最后会去找谁?”
李察不假思索地说:“那几个一心只想教学生的大魔导师们!”
夜深时分,李察离开深蓝主塔,来到俗称边缘区的附属建筑群内。
主塔中居住着数量众多的法师,而每个法师都需要至少二三十人直接或者间接为他们服务。这些人大多居住在边缘区,因为深蓝主塔的租金地价根本不是任何十级以下的魔法师能够负担得起的,哪怕是间只能够放张床的小房子也不行。
边缘区内也按照和主塔之间的距离被分成了数个等级不同的区域,最靠近深蓝的环形区域居住着数量众多的法师,其中大多数还不到十级。他们住不起深蓝,但勉强能够紧挨着深蓝安家。
裹在深色斗篷中的李察一连穿越了数个区域,直抵边缘区的最外围。一路上他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有来自傲慢的八级法师,也有阴暗小人物不怀好意的凝视,更多的人则是好奇。终日在相同区域里游荡的人大多互相认识,或者至少眼熟,陌生人自然受到注目。而李察斗篷一角三级魔法师的标志为他避免了许多麻烦。
在一条阴暗无人的小巷尽头,李察站在一个破败的小酒馆前。酒馆的木制招牌裂了个大口子,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烙印了一个半裸的女人像,画工粗俗拙劣。从酒馆的门缝中透出几缕昏暗的灯光,里面很安静,没有喧嚣,也没有乐队,只有一股刺鼻的酒气不断冒出来。
现在是冬季了,严寒无处不在,而只有深蓝主塔在魔法的作用下保持温暖,这温暖还会辐射到边缘区的内环。这是内环地价租金高涨的理由之一,也是内环居民沉重负担和傲慢感觉的源头。而在这处于边缘区尽头的小巷中,天气已是非常寒冷,这种规模的小酒馆就算打开了自供暖设施,也仅比外面暖和上那么一点,如果要达到居室温度的话,酒馆一个月的营业额都无法负担一天的能源消耗费用。
那么点暖意,在李察的感官中区别还是挺大的,但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零下三十度和五十度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这见鬼的天气里,以及如此偏僻的位置,小酒馆中当然不会有什么客人。
李察伸手推开酒馆的门,走了进去。
酒馆里面面积不大,只摆得下三张桌子。吧台后站着个中等身材,面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半花白的鬓角看着已经有点年纪。
角落的桌边,两个衣裳破烂的魁梧男人正懒散地靠墙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酒气很烈,味道却十分冲鼻,想必价格相当便宜。而他们下酒的东西是小碟薄薄的风干肉片,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干巴得完全脱水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没什么胃口。可是两个男人却很仔细小心地挑起一片肉,放在嘴里,使劲咀嚼记下,还要回味回味,才会狠狠地灌几大口劣酒下肚。就这么一小碟下酒菜,看上去就是一整晚都吃不完。
李察环视一周,已经把酒馆的情形尽收眼底。吧台后的男人一边清洗着杯子,一边瞥了李察一眼,说:“小家伙,你妈妈没告诉过你要成年后才能喝酒吗?当然,你要是有钱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倒两杯。”
李察掀开了斗篷的头罩,说:“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找一个人。”
“找谁?”吧台后的男人好像有了点兴趣。
“灾刃。”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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