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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曹雪芹-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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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善接着说:“现在多是传记之类,金陵十二钗自然应该各有各的命运,但必须挂在一棵树上,形成一条线,这便是主旨。”
雪芹点了点头:“你们二位所言极是。可是自从改了‘斥淫妄,宣色空,以补青天’的主旨之后,另辟新径,反其道而行之,说是好说,一到细节就不知所措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种想法,这,只能跟你们二位说,我们家的苦海冤河,使我胸怀不平之气,我也想把它写进书里去。书中应该有抄家、入狱”
文善向雪芹使了个眼色:“隔墙有耳!”
“是啊!”敦敏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如今文网森严,文字狱一案接着一案,别闹个书未得传,而人先受难”
文善抢着说了一句:“那叫‘鸡飞蛋打’白饶一面儿。”
“是啊,定要慎重”敦敏话音未落,文善又抢着说了一句:“得想一个让人家抓不住小辫子的办法。”
“对!”敦敏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个什么办法呢?”雪芹像在自言自语。
“想啊!”文善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雪芹买了半只烧鸭和两三样卤味、一小坛黄酒,高高兴兴地回到小卧佛寺。还没进屋就喊:“丁大爷!丁大爷!我回来了,我带来了南酒,烧鸭,还有卤味,待会儿咱们爷儿俩好好的喝一顿。”说了半天,屋里无人应声。
雪芹走到屋门口,屋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屋,把酒和菜放在桌上:“如伞缟‘”走进里间屋,屋内空无一人:“咦,人呢?上方丈院啦?”雪芹回身欲往庙内去找,而如伞馐碧嶙挪死鹤幼呓菽凇
雪芹劈头便问:“丁大爷哪?”
“不知道啊,我去买菜,怹还在这儿喝茶哪。”
“出去溜弯儿去了?”
“不会。”
“何以见得?”
“丁大爷从来没出过庙门。”
“怪啦!”雪芹坐下,心急火燎地想喝口水,一拿茶壶,看见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雪芹拿起来念道:“霑哥儿,新少奶奶,我走了,我能自谋生路了,别找我,我既然走就不能让您找着我。唉——没想到找亲姑爸爸借点钱,会遭到严训,这真是‘势在人情在’啊。过些日子我再来给您二位请安。老奴丁汉臣。”
雪芹的眼泪一对儿一对儿的掉在纸条上:“老人家的病还没好利索,怎么能自谋生路呢,不行,我得找他去。”
“知道丁大爷的家住哪儿吗?”如伞省
“不知道啊,当年这些事也不用我知道啊,也怨我粗心。”
如伞亚诖莞┣郏骸按系愣涝读撕霉土境怠!
雪芹接了钱袋磨头就走。
上哪儿去找呢?雪芹只好来到芷园,找附近的邻居打听:“大爷,当年曹家有个管家,叫丁汉臣”
“丁管家我认得,人挺和气,心眼也好,不像别的大宅门儿的管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好人哪,好人!”
“他在哪儿住啊?”
“芷园哪,内务府曹家,早两年让皇上给抄啦!”
“唉——”雪芹心里想,连我都不知道,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呢?没办法只好又找了一位老大妈碰碰运气,老大妈听完之后,连摇头带摆手。雪芹只好走了,可是刚走到街门口,老太太又把雪芹叫回来了:“小伙子,你回来,我告诉你,芷园的后墙外头,路东口头一个门儿,住着一个陈姥姥,她在曹家当过老妈子”
雪芹听到这儿,差点自个儿没给自个儿一个嘴巴:“嘿!我怎么会把这个碴儿给忘了呢?”他给老太太请了个安,回身撒腿就跑。
他这一跑倒把老太太吓了一跳:“这小伙子八成是气迷心了吧?”赶紧把街门关上啦。
雪芹喜出望外,直奔陈姥姥的家,不问青红皂白破门而入。院中景色依旧,但是空无一人,雪芹直扑陈姥姥住的小东屋,使劲儿地敲门:“陈姥姥!陈姥姥!”
“谁呀?”房门开处,站在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陈姥姥早不在这儿住了,我们搬过来都快二年啦。”
“陈姥姥搬哪?去了,您知道吗?”
“曹家出事儿那天,把陈姥姥也给抓了去啦,可她不是家奴,是佣工,蹲了些日子大牢也就给放了。老太太嫌城里挑费重,就搬到香山住去了。”
“香山什么地方?”
“那可就说不上来啦。”
雪芹无精打采,失魂落魄似的,顺着芷园的后墙又绕到了前门儿,前门正在修饰。雪芹颇有感触,自家几代的祖产,说没了就没了,哪儿说理去。于是他走到一个工匠跟前,有意搭讪:“师傅,这房子修好了谁住啊?”
年轻的工人摇摇头:“干一天活儿给一天工钱,他谁爱住谁住。”
在架子上彩绘油饰的一位老师傅搭碴儿了:“反正不是咱们这样的穷人住,得是个大官儿,我看不是尚书,也得是侍郎。这里边可大了,那花园,不是月牙池,是活水的。有进口有出口,这样的园子,北京城可是找不出几家儿来!”
“嗻嗻。”雪芹答应着退到墙角,走了半天实在太累了。他只好蹲下想歇会儿,心里空空落落的,想不出找丁大爷的主意。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有个姑娘在喊:“姑老爷!姑老爷!”
雪芹看看自己的身前身后,没有人哪?喊谁哪?可是这声音越来越近。那姑娘冲着自个儿跑过来,请了个蹲儿安:“姑老爷,您来了怎么不叫门哪?”
雪芹愣住了:“跟我说话哪?”
那姑娘差点儿没乐出声来:“姑老爷,我是小惠啊,伺候我们如伞媚镄∈昀病!
“哎呀!”雪芹如梦方醒,心里想:“我怎么忘了陈大人家跟芷园是斜对门儿啊?”
“快请吧,姑老爷。”
“不不不”雪芹站起来掸掸土,打算走开。
“怎么啦,院里拴着老虎哪?”小惠穷追不舍。
“不是,是,这”
小惠看着他这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姑老爷,您要真不进来,将来让我们姑娘知道喽,问起来,看您怎么交待?”
“”雪芹一时词穷,无言相对。
“姑老爷,我们姑娘对您如何,不用我提什么醒儿吧?”
“好,去就去。”雪芹真是硬着头皮:“哪个门儿啊?”
这回小惠真的憋不住,笑出声儿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结亲两年多的姑老爷,愣不认识老丈人家的大门!哈快跟我来吧!”小惠说完引着雪芹走进陈家的大门。
小惠一进大门就喊:“老太太!老太太!姑老爷来啦!”
“啊!”完全出乎顾氏的意料之外,从北屋迎了出来:“啊呀!姑老爷,你,你怎么会来啦?!”
“哎哟!老太太,您说什么哪?”小惠急忙从中给打圆盘:“姑老爷给您请安来啦!”
小惠的一句话也提醒了雪芹:“岳母请上,曹霑给您请安啦。”雪芹恭恭敬敬一安到地。
“起来,起来,快请屋里坐。”顾氏降阶来扶。
主仆三人走进北屋,顾氏让雪芹坐下,小惠忙着去沏茶。
顾氏惊疑未定,急切地问:“姑老爷,你可别瞒着我,是不是如伞惺裁床皇娣俊
“没有,没有。老人家请放心,如伞玫模韧沸┤兆踊古至说愣摹!
“有身孕了吧?”
“还没有。”
“那,你来”
“我们的丁管家从狱里出来,也在鹫峰寺养病,怕扯(读chí)累了我,今天不辞而别了。我又不知道他的家住哪儿?故而只好到芷园来找找老街坊们打听打听。”
“打听着了?”
雪芹摇摇头:“真是大海里捞针。”当他话音未落时,陈辅仁一步走进来。
雪芹赶紧站起来请安:“岳父大人吉祥,曹霑给您请安。”
“呃,呃有事吗?”
“没有,没有。”
“你先坐着,我去把官衣儿换下来。”陈辅仁说着走进里间屋。
这时小惠来送茶:“姑老爷,请茶。”
顾氏跟小惠说:“告诉厨房,开整桌的席,留姑老爷晚饭。”
“嗻。”小惠答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姑老爷,你先喝着茶,我去伺候老爷换了官衣儿。”
“嗻嗻。您请,您请。”曹霑站起身来。
顾氏转身进了套间屋,发现陈辅仁并没有脱下官衣儿,只是呆坐在炕桌旁边:“老爷,您怎么啦?”
陈辅仁摇摇手,一言未发。
“我想给他们带五十两银子去?”顾氏以试探的语气问陈辅仁。
“带,带还有孩子冬天穿的皮袄。”陈辅仁的语音里略显哽咽。
顾氏找出来如伞钠ぐ溃贸隼匆樱傥赂ㄈ驶涣吮惴蚱蘖礁鋈死吹教梦荩茈曇丫患恕9耸险驹诿趴诤靶』荨P』萦ι芾础
“姑老爷哪?”
“不知道啊,我在厨房哪。”
陈辅仁气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这两个人算是犟到一块儿啦!”
雪芹回到鹫峰寺,把这半天的经过情形都告诉了如伞缟‘向他伸出了大拇指。雪芹上前抓住了如伞氖郑骸澳阏娴牟槐г刮遥俊
“男子汉大丈夫,原该有口志气,咱们虽然穷,你看我回过一趟娘家吗?人穷志不能短。你如果不溜,回来的时候阿玛、奶奶一定给你银子,你说,你是接着还是不接着,所以这一走,确为上策。”
“知我者如伞玻 毖┣凵焓直ё∪缟‘,刚要亲吻,就听见小惠在门口外边喊:“姑娘,姑娘,老太太来啦!”
这喊声将二人惊散。
文善和敦氏昆仲都聚在雪芹的小签押房里,听他讲述关于近日对写书的思索。桌上放着《风月宝鉴》和《金陵十二钗》的手稿。
雪芹说:“我玛发跟写《长生殿》的作者洪升老夫子是好朋友,他老人家自己也写过几本戏文,像《续琵琶》、《北红拂》等等,所以我也想把《金陵十二钗》改写戏文。这样在结构上必须严谨。这部戏文的名字,似乎叫《红楼梦》较为妥当。”
“《红楼梦》”敦敏品味着这部戏文的名字。
文善点点头:“《红楼梦》倒是像一部戏文的名字,汤显祖不是有四梦吗?但则是写戏文跟写小说可不一样,戏文是要演的,只能读而不能演的戏文就没有意思了。写能演的戏文就得懂许许多多戏台上的规矩,比如说‘套曲’吧。谁跟谁算一套?我就不懂。”
“这倒可以去学。”敦敏说。
“找谁学去?”文善反问:“难道说找个戏子拜师学艺不成?”
“十三龄要在就好了,可惜”雪芹在自言自语。
大家都沉静下来,寻思解难之策。
敦诚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只在翻来覆去的看那两部小说稿。
“嘿,有啦!”雪芹一拍桌子,把大伙儿吓了一跳:“我找十三龄的班主去,此人姓孟,为了祭奠十三龄的妹妹,我们一块儿守过一夜的灵。晚上我上他们戏班儿去干点活儿,日久天长,处处留意,再加上多学多问,就会懂得从文字到戏台演出的许多奥妙。”
“好办法。”文善赞同。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好!”敦敏也认为这是个办法。
小敦诚趁众人不备,拿了几页书稿,揣在怀里溜出门去。
雪芹找到了孟班主戏班唱戏的戏馆子,进了后台正好碰见孟班主,孟班主一眼就认出了雪芹:“哟!这不是霑哥儿吗?给您请安了。”
雪芹急忙还礼:“孟师傅,我龄哥有消息吗?”
“没什么准信儿,听说在山东搭班儿跑码头,唉,干我们这行的,处处无家处处家,怎么,您找他?”
“哎,找也找不着。今天我是找您来的,我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您跟十三龄情同手足,我们哪,是师叔、师侄,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您自管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我想写一本戏文,可又不懂得其中的奥妙,就想天天晚上来干点活儿、打打杂儿,讨教讨教。”
“哎,没得说,欢迎!欢迎!您稍坐片刻,这出戏文里有我点活儿,回头咱再聊。”孟班主恭恭手,勾脸儿去了。
敦诚把《风月宝鉴》折成单页,散发给同学们传阅。大家读后极感兴趣,课余之间在走廊上纷纷议论,这个说:“这小说写得真是太好了,其特点是别开生面。”另一个说:“真实可信!”
“我看的是《毒设相思局》,这其中有表有里,有明有暗,戒淫妄,宣色空,寓意深刻,难于言表。”
“唉——我要是贾宝玉该多好啊!我还没有初试过云雨情哪。”
这时,恰逢内彦图从此经过,同学们立时就都不言语了。内彦图本来并未介意,可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同学从窗户里伸出头来问:“你们说谁初试云雨情啦?”当他看到内彦图时,又把头缩回去了。这一来反而引起了内彦图的疑心。但是他当时没有发作,把这件事儿存在心里。
过了一天,老师正在上面讲书,可有几个学生却在下边偷看小说稿。内彦图偷偷地溜到窗边,把窗户纸捅了个小窟窿,眇一目向内窥视。把偷看小说的同学,看了个一清二楚。
内彦图非常生气,突然闯入屋内,当场抓住了三个学生。内彦图再看书稿上的题目,更是勃然大怒:“你们看的这是什么?《王熙凤毒设相思局》、《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这、这是从哪儿来的?”
众人低头无语。
“说!”
大家仍然无人应声。
“好!我今天要不打出你们的供来,我就辞了这份学监!”内彦图暴跳如雷,“秦先生把戒尺给我!”
“嗻嗻。”秦老师从架子上取下戒尺,递给内彦图,内彦图打学生的手心。头一个年纪大些,看来是打死也不会说的。第二个却很小,没打了几下就跟杀猪似的,鬼哭狼嚎起来,敦诚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从座位上陡然而立:“内学监,不要再打他们了,书稿是我拿来的。”
“谁写的?”
“是”
内彦图用戒尺一拍桌子:“是谁?”
“是曹”
“曹——雪——芹!对不对?”
曹雪芹言而有信,每天晚上开锣之前,准到戏馆子的后台,打水扫地,擦抹桌椅,帮着管衣箱的叠行头,帮着管切末的人整理刀枪把子跟大伙儿混得挺熟,人缘也挺好。孟班主给引荐笛师范四爷:“师兄,我给您引荐一位朋友,是当年内务府曹宅的哥儿,曹二爷。”
雪芹给范四爷请了个安:“别哥儿了,如今是名副其实的舍哥儿啦。”引得大家笑声一片。
“我叫曹霑,号雪芹。我想写本戏文,可又不通音律、曲牌等等,求您教我。”说完单腿打千。
笛师急忙抱住:“没得说,没得说,其实是一层窗户纸儿,一捅就透。”
这时有个人过来跟班主说:“老板,小七子他妈没了,今晚上韩四爷的《打虎》是他的虎形,谁替呀?”
“你怎么样?”
“我是酒保,赶得过来吗?”他一眼看见雪芹:“哎哟!我怎么把曹二爷给忘了。救场如救火,您给来个虎形吧。”
“不行,不行,我不会呀。”
“上回你来的那个四旗多好啊,我给您说说,就三番儿。”
孟班主也说:“行,您帮个忙吧,让他给您说说,一层窗户纸,一捅就透!”
大伙儿连说带拉的把雪芹拉到台上,趁着还没放人进来,那个演酒保的人给雪芹说戏,他一边嘴里念着锣鼓经,一边说:“你们俩打的时候,一共就三过合;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您趴下,武松三拳两脚把老虎打死,就完了,明白了没有!”
雪芹点头表示明白了。当时也是真明白了,可是一到台上就不明白啦!武松打了两过合,雪芹就趴下了。
演武松的韩四爷,小声地跟雪芹说:“还有一个过合哪!起来!”
雪芹只好站起来,头也晕了,汗也下来了,根本记不得是几个过合了,结果又打了两过合。台下的观众已然笑声一片了。
韩四爷也急了,跟雪芹说:“多啦!”
雪芹先听见笑声,又听见韩四爷的喊声就更晕了,干脆趴在台上不动了。
台下的观众哄堂大笑。有的观众起哄大叫:“这老虎真(sóng)嘿!没打就死啦!”
韩四爷一进后台,就把跟包的递过来的小茶壶摔了个粉碎,他冲着孟班主喊:“师哥!我跟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找个棒槌是成心调理我是不是?
孟班主又是请安,又是作揖,赔不是的话说了六车,韩四爷才算消了点儿气。
夜已经很深了,时而乌云掩月,时而月影迷朦。曹雪芹垂头丧气地回到小卧佛寺,走进东跨院,看见屋里仍有摇曳的烛光。但是寂然无声、静得出奇。他以为是如伞帕耍闱崾智峤磐瓶菝拧H欢蟪鲅┣鄣囊饬希厥侠ブ偌拔纳贫即糇谖堇铮缟‘也在一侧相陪。
“哎——”雪芹大惑不解:“这么晚了,你们三位怎么”
顿时室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过了一会儿,敦诚羞愧地站了起来:“雪芹兄,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小说稿拿去给同学们传阅,让内彦图逮住了,把你给革除啦。”
雪芹闻言跌坐在桌边,他嘴里虽说:“没关系,不碍事的。”可心里也觉着空落落的。
敦敏说:“家严跟内彦图还算认识,我想请家严找找内彦图,也许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雪芹连连摇手:“不必了,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况且这是不易说明白的事儿,何必惊动老人家呢?”
“可也是。”文善接着说:“老爷子不明雪芹著书的主旨,反而能引出一场误会。算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唉!都怨我多事。”敦诚深为自责。
“走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再晚了遇见查夜的,就更是雪上加霜啦。”文善向敦敏示意早些动身。
雪芹送走了客人,回到房中找出来琵琶,先是信手弹拨,继而低回成曲,琴音时而激越,时而凄婉,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如伞钍芨卸沼诎崔嗖蛔。斯グ醋∏傧遥骸把┣郏坏玻坏玻沂翟谑懿涣死病!
雪芹把琵琶放在桌上,问如伞骸澳阒牢业氖鞘裁辞勇穑俊
如伞×艘⊥罚骸安恢溃抑痪醯谜馇偕梦彝覆黄础!
“我弹的是《十面埋伏》。”
“怎么,你已经感到‘四面楚歌’了吗?不不不,你得往开处想。在宗学一个月是多四两银子,可是没去之前,咱不是也过了嘛,无非就是紧一点儿。再说,不去宗学正好在家里写书。”
雪芹抓住如伞氖郑骸靶词槲乙灿龅搅苏习恢朗切聪肺暮茫故切葱∷岛茫亢孟褡叩搅巳砺房凇
“写书的事就更不用着急啦。常言道:‘水到渠成’,我虽然不会写书,但是精雕细刻的事儿,不能拔苗助长的道理我还懂。”
“唉——如伞皇强嗔四憷病!
“夫子此言差矣,只同甘不共苦,怎么能算患难夫妻呢?你等着,家里还有酒,我陪你喝一杯。”如伞酒鹄慈ト【啤
雪芹手拨琴弦,发出低沉的单音。举头望月不禁浮想联翩,低声吟道:
一弯冷月透寒云,
一怀愁绪枉断魂。
一曲工商弦溅血,
这时如伞盟屠椿凭疲┣劢颖谑忠灰。绦鞯溃
一杯苦酒思故人。
如伞妓髯牛骸八脊嗜耍俊
“我忽然想起了李家伯侄,这爷儿俩走了也有三年了,音信全无。二次抄家之后,就是托人捎信去,也不知投到何处啊!”
“是啊,他们爷儿俩也如此,捎信来北京又怎么知道咱们寄居萧寺呢?”
“唉——”雪芹一声长叹:“‘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如伞俦骸袄矗闪苏獗蛔斫馇С睿
两江总督衙门就在江宁织造署的后街上,占地数百亩,园中有假山、湖泊和一座石舫,题名“不系舟”。
两江总督尹继善先后四督江南,人称“不倒翁”,他的女儿嫁给乾隆皇帝的八皇子永璇。兵权在握,海外天子。
这一天尹继善坐在自己的外书房,研究棋谱。门外有个仆人轻声地说:“回大人,李师爷请到。”
“噢。请。”
“嗻。”门外的仆人回身肃手相让:“大人有请。”
李鼎闻言撩衣走进书房,恭恭敬敬地给尹继善请了一个安:“请尹大人安。大人吉祥。”
“少礼,少礼。请坐。”尹继善略微欠了欠身。指了指棋桌对面的空椅子。
李鼎以为招他来是要下棋:“大人今天好兴致”
尹继善点点头:“棋是要下的,不过,你先看看这个。”说着他回手拿过来一张邸报放在李鼎面前,并且用手指着一处:“这儿。”
李鼎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大案子!”
“是啊。二阿哥胤礽在世,已然两立太子,他虽然也心怀不满,毕竟还不敢私设内务府,公开的扯旗造反啊!”
“大人说得极是。”
“你明白我让你看邸报的意思吗?”
“请大人恕在下愚昧。”
“庄亲王父子爷儿俩都卷进去了,他们自顾尚且不暇,还顾得上你们伯侄逃旗不逃旗的事吗?”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故而,你们伯侄尽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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