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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发-张勇-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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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108套刑具可以让你开口说话,就算梁山泊的硬汉全到了,也撑不住。”熊自达很急躁,很凶狠。
  汗珠从小吴的额头上滴下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熊自达在笑,他从小吴惶恐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如果你拒绝帮助我,那么,我会帮助你。你知道我会怎样地去帮助一个人,在痛苦中帮助他改变一些愚蠢的想法,我需要你的答案。”
  “我想喝杯水。”小吴机械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熊自达喘了口气,半坐在办公桌上,喊:“杨副官。给我们的小朋友倒杯水。”
  阿次的步伐有些机械,当他把盛满水的杯子递到小吴手上时,他近距离感觉到小吴杂乱无序的呼吸。
  他担心了。
  担心他撑不住。
  “我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合作?”
  “要。”小吴开口了。
  这一个字,回答得异常干脆,异常轻巧。却很直接地刺穿了杨慕次的耳膜及心脏。慕次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头脑一片空白。
  他想干什么?
  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可逆转的形势,一触即发的威胁,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阿次四周。但是,有一点,阿次很清楚,这个有可能叛变的人,没有资格知道中共特科的所在地,他唯一能出卖的人,只有自己。
  “你想知道方致同是怎么死的吗?”小吴说。
  “不,我对死人一向不感兴趣。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一个勤务兵是怎么知道方致同被捕的消息的?”
  “听人议论的。”
  “谁?谁在议论?”
  “高队长的手下。”
  高磊的脸一下蒙上阴灰。
  “他们怎么议论的?”
  “他们说,他们钓到了共党的一条大鱼。”
  “他们议论钓到一条大鱼,不等于告诉你这条鱼已经上岸。你也并不知道这条鱼是鲨鱼还是鲤鱼?也许是条不起眼的鲫鱼。你居然迫不及待地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熊自达几近扭曲的脸几乎贴上小吴的额头,居高临下地质问,逼的小吴脱口而出。“我在执行命令。”
  “好极了。谁的命令?”熊自达转过身去,扫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表情。他突然大吼起来。“谁的命令?!”
  没有声音。
  确切地说没有回答。
  房间里每一个人都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因为,他们的命都系在这个平常不起眼的小勤务兵嘴上。
  “谁的命令?”熊自达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
  “上级的命令。”
  “他的名字?”
  “方致同。”
  此刻,熊自达的脸泛起红色的斑,他大笑起来,小吴也跟着他笑,只有阿次和高队长他们不敢笑。
  “你的意思是方致同自己要了自己的命?”熊自达满脸都是笑。
  “这没什么可笑的,方致同是我的上级,他一旦被捕,就会对我产生致命的威胁。”
  “如果他没有背叛你们的组织呢?你也要杀他?”
  “你也会说是如果,如果他要出卖我呢?我当时真得很害怕。”
  “怕什么?”
  “怕他第一个把我供出来。”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三年。”
  “撒谎!”熊自达的脸因呼吸急促而变得狰狞起来。“方致同半年前才从江西转到上海,出任特科委员,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在这里已经干了将近四年。你怎么可能认识他三年。看来我们要换个地方好好谈谈。”熊自达大声喊道:“来人呀,把他给我拖出去。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其实,不用叫,一屋子的人都想把小吴处理掉,怕他乱咬,受他无谓的牵连。高队长和刘副官两个拖一个,把小吴往外拽,小吴挣扎着喊起来。“方致同千真万确是我的上级,他知道我在侦缉处工作,但是,他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勤务兵,他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是你身边的人。”
  “不是吗?”
  “你说呢?熊处长,我算不算是你身边的人?”
  “你是不是我身边的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特科秘书处的工作地点。”
  “等一下。”随着熊自达的命令,小吴被重重地摔在侦缉处处长办公室的门槛上。而杨慕次的心也被重重地摔了下来。熊自达径直走过去,俯下身子,低声地说:“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唯一活命的机会,你告诉我中共特科秘书处的所在地,我给你自由。”熊自达一把将小吴拎了起来。
  杨慕次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拔枪干掉他,他的手在靠近枪套时,他看见小吴的眼睛正注视着他,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没有道理。他为什么不立即把自己供出来?
  他的供词在保护自己。
  再等等。
  一念之差。
  他清晰地听见小吴说:“戈登路。”
  戈登路恒吉里是中央秘书处机关所在地。
  “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确切位置,我亲自带你们去。说到做到。”
  慕次懂了。小吴一直都在保护自己,保护中央特科的安全,他还不知道,情报已经送出去了。小吴想带着侦缉处的特务们去“逛花园”,以期达到“预警”的作用,通过特殊的方式,把方致同叛变的消息送出去。
  枪声响了!
  子弹是从小吴背后射入的,他的头被打穿了。
  他的血一汩汩地冒出来,慕次眼前一片漆黑。小吴牺牲了。他才十八岁。
  “是谁?!”熊自达暴跳如雷地怒吼。
  “是我。处座。”全副武装的李沁红出现在门口,她手上枪冒着淡淡的烟,她那一头蓬蓬松松的短发,轻曼地撒开。仿佛在藐视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或是嘲笑。
  “你?你在干什么?”熊自达的声调不自觉地调小了一个音阶。
  “我在执行公务,处座。”她毫不示弱地走到熊自达面前,猛地把小吴的尸体拎起来,甩出去。然后冷冷地一笑。“处座,您要是听了这个小共匪的话,带着一帮人马去逛花园,别说抓捕行动会一无所获,还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您连共产党机关的毛发都碰不到。由于您工作上的疏忽,我们已经失去了方致同,我不想最后连一口残羹都吃不到。”李沁红朝后一招手。“带进来。”
  特情组的特务们押了一个女人进来。女人畏畏缩缩的,神情慌乱,一双腿不停的发颤,眼睛里全是惊恐。
  慕次知道,她应该是方致同的女人陆阿贞。她不是共产党,她不会知道党的机密。但是,她可能会知道方致同常去的地方,她的供词一样会对党的机关住址造成致命的威胁。
  “GordonRoad,南北走向,南起静安寺路,北至苏州河。全长2594米。”李沁红喧宾夺主地拉开了上海市的地形图,昂然地站在了处长的位置上。“那个小共匪,就是想带着你们这群废物去逛苏州河。”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戈登路66号是美琪大戏院,戈登路511号是英国巡捕房,戏院是最容易让鱼儿隐藏的地方,而英国人的巡捕房也是我们需要避开其视线的地方。现在”李沁红一把揪住陆阿贞的头发,把她拖到上海市地图前。“你来告诉我,你丈夫常去的地方,跟你曾经提起的地方,你把它指出来。或许还可以捡回一条命!”
  陆阿贞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恒吉里。
  李沁红用红笔把恒吉里圈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他前二天告诉我,他这几天都不回来住,他要在恒吉里开会。”
  “他经常去吗?”
  “是。”
  “恒吉里多少号?”
  “我不知道。”
  李沁红用枪顶住了她的前额。“恒吉里多少号?”
  “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完全崩溃了。
  “最后一次,恒吉里多少号?”李沁红的手指扣紧扳机,突然女人的裤子湿了,她是真的不知道,李沁红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女人的头裂开,身子仆下去,倒在李沁红的皮鞋尖上,血腥漫开
  屋子里所有的人为之一震。
  “现在是七点一刻。据可靠情报,共党特委今天晚上八点钟将在戈登路恒吉里召开特委预备会。我们就在这里!”她的枪指向地图上红色的圈。“拉网似突袭。力求捕获今天晚上在恒吉里出现的所有共匪。”
  李沁红走到熊自达的身边,和风细雨地说:“处座,下命令吧。”
  接下来,慕次满耳都是熊自达发布命令的声音。
  “侦缉处全体集合。”
  “请求参谋部部队配合行动。”
  “目标:戈登路恒吉里。”
  “要快。快。”
  眼前的一切发生地太快,楼道上到处是奔跑的脚步声,楼下是汽车发动声。杨慕次完全被动地加入在步履匆匆的人群中。
  侦缉处办公室的挂钟指向:晚上七点二十分。
  刘副官把吉普车开过来,熊自达坐了上去,杨慕次迅速靠过去,熊自达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包。”这个公文包里有参谋总部送来得密件,他必须随身带。
  “我去拿,处座。”杨慕次说完,迅速地向侦缉处大楼跑去。
  阿次拿到公文包后,正准备走,办公室电话响了。
  他愣了一下,习惯性左右看看,接了电话。
  慕次不说话,电话那端先说了。
  “我找李沁红组长。”
  “她不在。”
  “熊处长呢?”
  “出去了。”
  “请您务必转告他们一句话。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电话挂断了。慕次的脊梁骨透着寒冰,中央特科里也有“内鬼”。
  他听见底下车子的喇叭声骤响,他知道,熊自达在催自己。他不再迟疑,飞奔而下。
  慕次几乎是冲刺的速度跑到熊自达的车前。
  “处座,您的包。”
  “阿次,你坐前面的军车吧。”刘副官说。他用眼神暗示,吉普车里已经预留了李沁红的位置。
  “好的。”慕次说完,朝前面跑去,所有准备出发的军车全部蒙上了黑色的幕布,伪装成民用长途运输卡车。慕次跑到第一辆军车前,坐了上去。把原来得司机赶进了卡车。
  发车之前,李沁红照例巡视。她发现了慕次坐在第一辆军车的驾驶室里,她停住了步。
  “高队!”李沁红高声喊着。
  “到!”高磊跑过来,脸上堆着笑。
  “你来开第一辆车。”
  慕次很不满,说:“怎么?李组长信不过我开车的技术?”
  “你说呢?”李沁红在笑。
  “我连飞机都能开。”
  “我信。”李沁红点头。她的笑容很快凝成水。“执行命令。”
  慕次坐到副驾上,高磊握住了方向盘。
  “小心驾驶。”李沁红说。
  “您放一百个心。”
  “砰”的一声,李沁红亲手替他们关紧了车门。她左手轻挥:“出发!”车队浩浩荡荡地向戈登路进发。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荣华的车从戈登路66号美琪大戏院开出来,她已经顺利地送走了几名特委。因为不放心的缘故,她始终没有离开戈登路的地段。
  她想再回恒吉里1141号去看看。
  恒吉里1141号是一幢二楼二底的石库门房子,前后有门,四通八达,只要危险信号一发出,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来开会的特委,亦包括丛锋,只要发觉异常,就会很快离开。
  可是,出错了。
  荣华看见,二楼晾衣架上晾出的红色床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窗帘,这是安全信号,代表一切照常。
  天啊!荣华的血液霎时凝固了!
  恒吉里1141号的阁楼上,老保姆平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胸前被人刺了两刀。红色的床单被扔在地上,像血。
  蓝色窗帘在微风中召唤着聚会的人们,像幽灵。
  慕次坐在军车上,想着荣华一定会安全把情报送出去的,现在,离自己送出情报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按常规推断,荣华自己都应该全身而退了。
  可是,半秒钟不到,结论被推翻了,慕次清晰地看见了荣华的汽车。
  荣华看到了慕次的脸,她知道,伪装的军车到了,侦缉处的特务们到了,毁灭性的袭击到了。同样,没有接到临时通知的特委们也到了。
  七点五十二分。
  没有时间了,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荣华看见了丛锋,他正欣欣然夹了张报纸往前走
  东西南北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共特委夹杂在车水马龙的人流中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
  荣华没有退路了。
  大约两秒钟时间,荣华做出了她人生最后的抉择。
  她神情坚毅,稳坐如山,猛踩油门,加速、加速、再加速,她的车狂飙飞驰,横冲直撞地朝即将进入恒吉里路口的隐蔽军车扑来。
  阿次懂了。
  自己的战友在用“生命”向通往“陷阱”的同志们预警。
  荣华在危急关头选择了“死亡”。
  只有在通往恒吉里的路上,制造一场严重的车祸,引起交通极度混乱,让隐藏在卡车上的特务连全部暴露。让租界的军警、巡警全都搅和进来,堵住恒吉里的交通要道,才有可能截断前往恒吉里1141号开会的同志们,使他们趁乱逃生。
  荣华的车速疾若飞鹰,迅如闪电。
  高磊措手不及,一边大甩方向盘,一边恐慌地高声咒骂。“神经病!”“疯子!”“疯了!”他在闪避的同时,自然而然的把最危险的撞击甩给了副驾的位子。
  慕次在第一时间内接受了荣华的选择。同生共死的瞬间,卡车和小汽车相撞的刹那,他们从玻璃车窗里都清晰地看到了彼此的脸上的表情,荣华神态从容、镇定、眼睛里透着永生不灭的大无畏精神、裹挟着义无反顾的豪迈、撼动人心的刚毅抉择呼啸而来!
  他们都没有眨一下眼,彼此含着一丝笑容,迎接那悲壮的瞬间。
  血火迸溅!
第二十三章恶氛弥天血火焚
  一股浓烟撕裂铁皮般蹿升,小汽车像出鞘的利刃扎进了卡车那坚硬的铁壳。小汽车保险杠支离破碎,车体肢解。
  生命如火似的燃烧。
  生命的音符随着烈焰升腾后戛然而止。
  巨大的冲击力撞击着阿次的身体,阿次的头撞上了挡风玻璃,他的头部、脖子、胸部遭到正面袭击,双腿的膝关节处仿佛断裂般疼痛。血从他的额头漫出
  他有知觉,但是,动不了。
  高磊只受了轻伤,他跳下来大声喊叫。
  车上隐蔽的特务全都被撞得七荤八素,纷纷下车。车祸现场一片狼藉。
  丛锋在拥堵的人群里,眼睁睁看到了荣华撞车的一幕,他悲愤地转过身,挤进人群,很快穿进小巷,消失在夜幕中。
  无数个特殊身份的人,都默默转过身去,从街角拐进小巷,绵长的石板路上,留下他们斜长的身影和无声的泪水。
  风摇曳着大街上的法国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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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疏散了。
  警笛声,风声,火势,人喧,乱做一团。所有声浪骤然轰响,草木皆腥。
  李沁红大声地斥责高队长,高磊也在发脾气,慕次的身体被卡住了,高磊想尽办法才把他给弄出来,阿次昏迷了。所有侦缉处的车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恒吉里路以外。
  拉网袭击,彻底破产了。
  丛锋穿过小巷后,沿着大街全速奔跑,他的目的地是荣华的“华美书店”,他必须抢在特务前面去焚毁隐藏在那里的电台或是机要文件。
  恒吉里路口上,李沁红正和闻风赶来得租界巡警交涉,警察局副局长韩正齐也带着人于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
  熊自达气哼哼地从吉普车上下来。韩正齐是曾经在一次市政府会议中认识熊自达的,当时他只是配合侦缉处处理一些复杂管区的人口调查,包括租界地段的人口户籍普查。他对熊自达的了解不多,但是,他知道,侦缉处历来有“秘密逮捕”、“秘密枪决”的特权,他们今天如此大规模的卡在恒吉里路上,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所以,韩正齐主动走过来,礼貌地和熊自达握手。
  “熊处长,你们是不是有秘密任务?”
  “已经不是秘密了。”熊自达一边取手套,一边用手驱赶烟尘。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韩正齐公事公办地问询他的意见。
  熊自达没好气地说:“你什么都不做,就帮忙了。”
  “不,处座。韩副局长来得正是时候。”李沁红跑了过来。“韩副局长,我们需要你立即替我们查出这辆肇事小汽车的来历。在上海拥有汽车的家庭并不多,请您马上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好的。没问题。”韩正齐说完,立即去办事了。他叫人抄小汽车的牌号,自己亲自打开了乌黑的车门,里面的人已经不复容颜了
  “是个女人。”他说。“应该很年轻。”
  同时,在另一处卡车旁,高磊和刘副官两个人满身大汗地就地抢救人事不醒的慕次。刘副官用力按压慕次腿上的出血创口,他的手帕已经被血浸湿透了,高磊撕了上衣替代绷带,替慕次包扎伤口。
  李沁红再一次来催促高磊带人去沿街搜捕可疑人员,这一次,高磊不买账了。“你眼瞎了,阿次伤到动脉了。会死的!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无所顾忌地高声咒骂。
  李沁红伏下身子来看。果然,杨慕次脸如白纸,呼吸困难,他左腿的伤口处血势凶猛,鲜艳的红色呈喷射状涌出。
  高磊费力地按压住慕次的股动脉,以免失血过多。“该死!我根本无法松手!”
  “你叫手下来做。”
  “你以为谁都会做吗?杨慕次是杜先生的爱徒,他要不明不白的死在我手上,你认为杜先生会放过我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杜旅宁的徒弟?阿次告诉你的?”
  “是杜先生打电话告诉我的。要我看着他!”高磊在吼。
  “叫担架!”李沁红终于妥协了。“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春和医院,就在附近。”一个小特务说。
  “快,送医院。”
  一辆军车很快掉转头,开过来。高磊、刘副官等人亲自把杨慕次送上车。李沁红见高磊包扎得太狠,怕缺血引起股头坏死,亲自上车给慕次松止血带,两、三分钟松一次,她和高磊换着来。他们两个跟着车走了,刘副官留下来,带了一队人,挨家挨户地盘查可疑人员。
  韩正齐从另一侧,默默地看着那一边的混乱和焦虑,他看不清伤者的脸。这时,他的一个手下跑来了。
  “报告局长,车子查到了。”
  “谁家的?”
  “上海荣家。”
  “荣家?”韩正齐愣住了。“车主的姓名?”
  “荣华。”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局长。”
  “回来。”韩正齐叫住了他。“这件事,不要再告诉第二个人。”
  “是。”
  韩正齐走到自己的汽车前,他来回巡检一遍,悄悄地钻进一个临街的绸缎店,柜台上,有一个显目的红色电话机。
  晚上八点半左右,正是华灯初上之时,阿初正准备出门去梅花巷。他已经买下那套荒芜的小院,并请人去打扫干净了,野草也除得差不多了。岳嬷嬷提议在院子里挂上红灯笼,喜庆。她说,杨家很久没有什么喜事了,不如借着买新房,放放炮仗。
  阿初知道岳嬷嬷误会了,她以为自己有了女人了。阿初不解释,他喜欢保持沉默。
  阿初的贴身保镖刘阿四进来,告诉阿初的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阿初出门之刻,客厅里电话铃声大作。
  “喂。”阿初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夏跃春的喘息声:“阿初,你弟弟出事了。”
  阿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稳住神,问:“什么事?”
  “车祸。”
  阿初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凝住气,再问:“人还在吗?”
  “在。”
  阿初心口顺了一口气。“在哪里?”
  “我的医院里。”
  “清醒吗?”
  “昏迷。”
  “有没有生命危险?”
  “有。”跃春又补充了一句。“很危险。”
  “出血吗?”
  “大出血。”
  “静脉还是动脉。”
  “动脉。”
  “血压?”
  “测不到。”
  “他需要血浆,你知道,他和你一样是Rh阴性A型血。我已经把你预存的血浆全部取出来了,先给他用。估计不够,你必须来。”
  Rh阴性A型血,是稀有血型,在国内的比例是:千分之三。阿初是学医的,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属于稀有类,所以,为了预防万一,他在夏跃春的血库里,预存了自己的血浆,没想到救了慕次。
  “我马上来。”阿初刚挂电话,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阿初拿起电话,说:“我马上到。”
  “先生!是我。”电话里传来韩正齐的声音。
  “有事吗?”阿初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要出大事,或者说,已经出了大事了。
  “荣家二小姐没了。”
  “没了?怎么死的?”
  “车祸。”
  阿初下意识地一跺脚。
  “荣二小姐开车撞了警备司令部侦缉处的军车,现在,他们正催着我查这辆车的主人是谁。我正在拖延时间”
  “做得好!”阿初说。“半个小时后,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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