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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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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喜。
他们在一条僻静的路上走。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浓密的叶子。地上有大片的阴影。他们走在树的阴影里,一直沉默。
后来,辛禾终于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要去读大学了,在海口。所以,我想要来见你一面。
很好,沉年。辛禾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到了大学,你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念书。知道吗?其他的都不要担心。
她的笑容,疲惫中带着欣慰。于是,他终于没有告诉她,数日来,他所遇到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死亡。他的初恋女孩,考试的失败。还有其他的所有一切。他再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了。
姐,为什么,那天你会突然离开?他终于,把这个问题非常艰难地说出口。
辛禾没有说话。一直低头走路。
空气到处都是干燥的气息。安静地,可以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辛禾的声音很轻。她终于说,沉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叫你不要来找我。
可是,你要明白我的心情。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沉年的声音是平静的。辛禾转过头,看到了他沉默的侧脸。他已经长成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十九岁。他理应同其他人一样,灿烂明媚。但是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残留的阴影。
爸爸死了之后,你们一走了之。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生活的吗?
对不起,沉年,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妈妈突然失踪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你可以相信吗,那个时候,她正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吃的。她的病已经很严重。那个地方留下太多的回忆和阴影,我不能再让她回去。而我也知道,以后你还要读书,需要很大的开销。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我要对你负责。沉年。父亲死后,只有我可以帮你。
我现在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你以后不用再给我寄钱了。
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沉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天,你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
只是,辛禾已经觉得愧疚,她说,沉年,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得已。很多时候,我也很想给你写信。可是后来我想,写了又有什么用呢?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沉年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辛禾已经执意如此,他略感失望。
后来,他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辛禾笑。
芳姨呢?
她在家里。刚刚吃了安眠药。昨晚她的病突然发作。累了一个晚上,现在,终于睡了。
我看你也累了。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沉年。她显然在闪躲这个话题——我不累。你赶快回去吧,该准备去学校的事了。快要开学了吧。
她试图转移话题。但是沉年觉察到了,她正在躲避一些问题——你现在住在哪里,带我看看好吗?
太麻烦了,沉年。那里离这很远,要花一点时间。
她不愿意。
——这个时候沉年终于明白,为什么,辛禾会用这里的地址给她汇款。她始终都在担心。沉年有一天会真的去找她——即使,她亦是如此思念他,想要见到他。后来她选择了这个小邮局。而她,每个月要坐很长时间的车,才能到达这里。她故意在躲着沉年。沉年突然觉得失望。他说,为什么会是这样?连我想了解你现在的情况,都不行吗。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隐瞒。
不是这样。沉年,你想太多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生活还不就是这个样子。
我明白了。只是,你看看你自己,这么憔悴,还要照顾芳姨,生活也不容易。你以后不用再给我寄钱了。我已经有能力赚钱了。你要多注意休息。我该回去了。
沉年,辛禾欲言又止——我是你的姐姐。我说过要照顾你以后的生活。在父亲死去的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了,你也要理解我。有些事情我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事已至此,说了亦是无用。你知道吗?
沉年沉默。只是轻微地叹了口气。他说,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直接去学校。以后也很少回家了。那里有太多的回忆。回去反而不会开心。
辛禾点头。她说,我明白,回去之后,你给我打电话吧。写信也可以。
她给了沉年电话。一串陌生的数字。
回到小旅馆,沉年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辛禾要对他隐瞒她此刻的生活。后来,他终于释然。沉年对自己笑——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这样。他是如此无奈而又必然地想到,不仅仅是他,抑或是辛禾,他们的内心,都隐藏了过多的伤悲。也许,她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想要保护那份美好。不能再失去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去埋怨辛禾?
第二天很早,他就去买了火车票,当天下午的车。从这里到海口,需要三天三夜。更加漫长的路途。在车上,想到以后将要开始的新生活。并没有过多的期待。许多现实的东西开始浮现。比如,剩下四年的费用,以及其它的开销问题。都是不小的数目。只好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海口是一个热带沿海城市。沉年到达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天已经大亮。许多人在报名。这个学校有很高的建筑,古典的造型,以及大片的椰树。沉年提着行李,和其他人一样,排队报名,领取生活和军训用品,最后拿到宿舍的钥匙。
他第一个住进宿舍。安顿好自己的行李,站在阳台上抽烟。宿舍后面是一个很小的内海。他想,自己要在这里生活四年。四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就好像,他曾经在中学时一次次想到的那样,时间不会太久。四年之后,自己将身在何处。沉年不知道。同样的问题一次次出现,他突然觉得有些厌倦。他再次想到,这里是海口。和那个北方的学校相差甚远。那终于成为他中学时代最后的一个梦,而已。
认识新的同学。军训。然后开课。一切按部就班。他在这个学校的生活,就此正式开始。
刚开始和同学相处得比较融洽。他始终不是一个轻易向对方透露心思的人。只和想法投机的人交朋友。再加上他常常习惯脱离集体,渐渐地,很少有人愿意和他交往。
开始想要赚钱,这是最现实的事情。他不像别的同学一样,家里有坚实的经济基础。他只有靠自己一个人。但是陌生的城市,刚开始不容易找兼职。大学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他想去酒吧唱歌,但是这里的酒吧都很小,老板不需要请太多人。学校又在偏郊地带,没有足量的娱乐设施。交通亦不发达。到达城里,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非常麻烦。
只好先停下来。无聊的时候去参观一些学生社团。很多的社团。五花八门。在食堂门口摆满各种摊子,贴满大幅海报。人群来来往往,非常热闹。沉年走出食堂的时候收到了一大堆传单。他就站在路边,一张张无聊地翻阅,都是千面一辞,语言单调乏味。最后没有一个可以入眼。
在学校里,他喜欢走很长时间的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路,自由并且无所顾及。常常一走就是一个下午。在那些无所事事的周末,他就出去走路。东游西荡。有时候坐上车,去城里。或者去海边。是一片很大的海。沉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海。远处有许多船。站在海边,风一阵阵吹打在脸上,有些重,但是非常舒服。
由于对学校对自己失望,他很快就习惯逃课。逃课成了一件非常轻松和平常的事情。不惧怕考试。专业是经济方向,数学是他的强项。高中时候已经打下坚固的基础。理论的东西,没事的时候就随便翻一下。测试可以轻松通过。
临近期末,学校为新生安排了一次晚会。要求每个宿舍出一个节目。沉年被同学在暗地推荐去参加。他不知道任何情况,直到晚会即将举行的前一个晚上,学生会的负责人才找到他,要他准备曲目。等到沉年明白过来,已经无法推辞。只好参加。
舞台搭建在体育馆。耀眼的灯光,宽大的场地。许多人去看那场晚会。特别是新生。感觉新鲜。成群结队地去,抢占位置。分到荧光棒就兴奋地挥动。有人预备即将开始的呐喊和尖叫。场面非常混乱,并且热烈。
沉年与其他人坐在后台。他显得百无聊赖。一共三十多个节目,自己的节目是在中间。他等在人群中,看着其他人穿着华丽的演出服,在狭小的后台不安地走动。不断地听到他们喊紧张。那是他们在大学的第一次表演。都希望自己的表现可以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沉年不认识他们,无法和他们说话。开始觉得烦躁,只好一个人站起来,走到后门。开始抽烟。他抽烟并不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海口的冬天不冷。他就靠在墙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这里的天空。可以清晰地看到星辰。和小镇的一样。干净的天空。沉年渐渐觉得平静下来。
终于,看到一个接一个的人下来。听到报幕的同学在喊他的名字。扔掉烟走进去。拿起吉他就上台。没有化妆,没有漂亮的服装。灯光暗下来之后,他随意地拨弄琴弦。流畅的旋律。场下立刻安静下来。
是一首安静的老歌。名字是《Moon river》。
开始唱——
Moon river,
I’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他的声音非常干净。沉静并且略带沙哑。坐在一个单脚椅子上,闭着眼睛,唱完之后终于站起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飞快下台。这个时候,台下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沉年走出后台,很想回宿舍。刚才,那漫长的等待让他耗费了太多耐性。像是逃离一般,脚步飞快。
寒假马上就要到来。假期,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沉年看着他们忙乱地收拾行李,自己却无动于衷。他不喜欢海口。这里没有分明的季节,人群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陌生。有一种强烈的疏离感。他想念家乡,想念小镇那所陈旧的房子。小镇有许多他所熟悉的老房子。沉年想到那些古老的街道,人群来来往往。冬天会有几场雪。他记得,那些冬天,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对着外面呵出一团一团的白色雾气。并且看着它们飞快地消失——此刻,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小镇,竟会有如此庞大的情感。说过不再对那个地方有任何留恋,可依然无法避免去想念。他觉得自己是过于矫情了。
重新开始找兼职。坐车去城里。小心留意贴在墙上的告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适合的机会。两天之后,终于在一家书店找到工作。是简单的工作。但是工作时间较长,并且无聊。要时常整理一下书柜,把那些被顾客抽出来随意堆放的书放回原位。顺便打扫一下卫生。更多的就是站在旁边,等候顾客的发落。
在生意不好的时候,会自己呆在一旁看书。但是连贯的时间不会很长。对书店的管理经理不满意。那是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子,年纪不是很大,大概三十多岁。对员工非常苛刻。不允许迟到一分钟。不可以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即使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也不允许员工看书。沉年就是这样被解雇的。他无法忍受她。直到有一天,他在无聊中躲在一旁看书再次被她抓到。
那个女人用一种夸张的口气对他说,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能看书——她一向忙于这种揪人的游戏乐此不疲。
你想解雇我吗?沉年已经不想和她废话——那随便你。
看到女人脸上诧异的表情,他居然有种满足感。拿到工资,沉年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深深地吸一口气。现在自由了,也贫穷了。走在路上,他有些自嘲。不知道剩下的半个月该如何度过。
那个晚上,他睡在一个人的宿舍里,再次梦到了穆夏。她和他十三岁那年看到的一样,轻启嘴角,叫他,沉年。她说,你是不是迷路了?
沉年回头,看到了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你是谁?
你居然忘记了我,沉年。她显得有些难过。但是很快地,她复又开心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沉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一些东西,现在,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和你一样,都不喜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却很想和你说话,说很多的话。后来,我们考上同一个学校。那时候我有多么高兴啊。我也曾答应过你,要和你考上同一个大学。但是,我终于还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原谅我,沉年。
这个时候沉年头痛欲裂。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的脸,终于慢慢清晰起来了。他终于记起了她。穆夏。他快要哭泣——穆夏,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应该记得我的。她的脸突然变得阴暗——你应该忘记我。我已经离开,已经不在你的世界。你理应忘记我。知道吗。
她飞快地离开。飞快地跑。她的蓝色裙子沙沙作响。沉年根本追不上她的脚步。她和他的母亲一样,转身离开,就在他的梦中,轻易地消失不见。
沉年在午夜梦回时无声哭泣——他的穆夏早已死去。浑身都是血迹。在医院苍白无边的房间里,他一个人蹲在地上剧烈哭泣。沉年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抽烟。烟雾升腾,埋葬了所有往事。
有一段时间,他很难记起锦夜的脸——总是模糊一片,好像永远隔着一层纱。他无法穿越那道纱,因此再也无法看清她的脸。
那是二00五年的一个周末夜晚。学校举行一场校园十佳歌手赛。沉年报名参加。最后的总决赛在操场举行。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沉年与其他人一样渴望成功。那样至少可以让自己多一些赚钱的机会。如果获得前三名,便可以录一张自己的歌集。亦可取得更多的演出机会。通过唱歌赚钱,这也是他目前想到的最直接快截的方式。他已经没有耐性去寻找其他方式了。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辛禾现在的地址,就是不想让她给自己寄钱。他要靠自己,去负担所有的费用。
比赛曲目是一首《哭砂》。前面一段是清唱。需要全神投入,抓好节奏。才能刚好进入后面的配乐中。这是一首难度较大的歌。他自觉比较满意。但比赛结果却差强人意。他只得了第三名。即使内心不平亦无能为力。评委都是学校的领导。只靠实力无法轻易取胜,还需更多的人际关系。或者平时参加社团活动的积极性。沉年不似他人。他没有把时间和力气花在谄媚上面。这样的结果已是不易。
回去之后,快过十二点。他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的短信。上面说,沉年,我很喜欢你今天的唱歌。可以做个朋友吗?留言人是锦夜。
锦夜,沉年再次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便不再理她了。他把手机丢在抽屉里,就准备睡觉了。
原本他以为,他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关联。他想,她与其他任何一个对他有好感的人一样,在被他一次次拒绝之后,便都消失了。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她没有。第二天,沉年就在食堂门口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她穿黑色的衣服,戴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背一个很大的包。她就站在那里。看到沉年出来,她走过去,把墨镜摘下,对他说,你是沉年吧?
一些人侧目。这个举止有些怪异的女孩,他们盯着她和沉年看。沉年有些不自在。他说,是我。你找我有事?
我只是想认识你。不过你很大牌。她说,嘴边带着一丝不屑,昨天晚上我发了短信给你,你却一条也没回。不要告诉我说,你没收到。
沉年有些无奈地笑。
你得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答应我?我只是想认识你而已,想和你交个朋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沉年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他们去学校后门的一家果汁店。沉年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贵人多忘事?后来,她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说,我的名字,叫做锦夜。
沉年终于记起来了。昨天晚上确实收到过她的短信。于是,锦夜再次问他,昨晚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沉年不想再为这个问题争论下去了。他就说,只是那个时候他太累了,想睡觉,就没回了。
那,今天早上起来,也可以再回啊。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沉年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他与她本来就是陌生人。他不想认识她,就没回了。那于他是如此简单的理由。他也不想再解释了。他说,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走了。
锦夜站起来,拿起一杯水就朝沉年的头浇下去。她说,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你这么一个,既自大,又不讲情理的人。
沉年抬头,便看到水一直从他的头上流下来。而对面的女孩正盯着他,有些得意地笑。还有周围的一些同学,他们认识沉年,有的就在掩嘴偷笑。沉年从未觉得如此狼狈,他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那家店。
一个星期以后,在学校的大门口,沉年再次见到了这个叫作锦夜的女孩。那一天她穿了紫红色的外衣,看到沉年,突然就哭了。这让他非常莫名其妙。他刚转身想走,却听到锦夜说,沉年,你有没有钱,先借我一点,我有点急事。等我有了钱,我就还你。沉年再次感到了莫名其妙——他与她毫无交情,她居然开口向他借钱。但因着一时的好奇,他突然问她,你要借多少钱?
锦夜说,两千。
你要借那么多干什么?
锦夜看着他,终于说,我欠了两个月的房租,那个房东死活都不肯让我再拖下去了。说,要是我再不交的话,就要把我赶出来了。
沉年皱着眉头去看她。想分辨她脸上的表情是否是真。这个女孩大概与他差不多的年纪,或者更小一点。她应该还在念书。怎么可能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他说,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锦夜抬头看他,摇摇头,说,我早就没念书了。
她说,沉年,你是不是怀疑我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啊——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她说,真的,你先借给我吧。等我下个月拿了钱就还给你,好不好。
她恳切地看着他。
——一直到后来,沉年始终觉得,他与锦夜的一切,全都缘自当时他自己的一时冲动。那时候,他看到满面愁容的锦夜,就差点相信了她。毫无理由地,他说,那么,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锦夜犹豫了一下,最后答应了。
他们坐车到达市区。在一栋有些破旧的房子前面停下。锦夜住在二楼。她带着沉年走上楼梯,没走几步就听到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锦夜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了——他们赶紧上去,就看到房东正指挥着几个男人,把她的东西从里面搬出来。房东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一直大声地叫着,快点快点,不要管会不会坏掉,只管扔在地上就行了。
一台旧的笔记本电脑被扔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锦夜赶紧跑过去抱起它,就对那妇女说,你凭什么乱扔我的东西?
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谁叫你房租拖欠了两个月还不交?你也不看看我这是什么房子,在什么地段?人家的房租都涨了我还好心不涨。现在有多少人想租我的房子,天天都有人来问,我还一直说没有。就是当初太好心了,没有跟你收回房子。你居然还不知好歹,在这里拖着钱白住!今天我就算不客气了。那妇女说完之后,继续指挥着那些人干活。
锦夜被她训得满脸通红。她突然跑上去,夺下那些男人正在搬运的东西。其中一个正在搬一个玻璃缸。经锦夜一夺,那玻璃缸就突然猝不及防地从手中摔下来了。破碎声很响。锦夜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大哭起来。她说,你居然摔破了它。你不知道它有多珍贵吗?我花了好几个月才找到的,你居然就把它摔碎了?她想要冲上去和他打架。沉年赶紧过来拦住了她。他说,好了,不要再闹了。
这个时候房东阴阳怪气地说,哟,是男朋友吧?居然还带帮手来了。
沉年冷眼看她。他的手里还拉着锦夜。他对这个中年妇女说,我今天,是来给她交房租的。
他很快下楼取了钱回来。他说,现在房租交了,她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了吧。
房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最后露出了笑。她哼了一声,说,既然这样,那就先住着吧。她叫上那几个工人很快就下楼走了。锦夜追着他们大叫说,为什么不把我的东西放回去,就这么走了。
那个下午,沉年与锦夜,他们两个人把她的家具,棉被,以及各种杂物全部收拾回房间。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床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所有东西物归原位之后,显得非常拥挤。沉年坐在地板上,喝着锦夜刚烧好的开水,终于问她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一个人出来住,你的家人都不管吗?
锦夜的脸马上变得沉重。她说,这些不要你管。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问题,她复又说,对不起。只是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今天的事先谢谢你了。等我拿了工资,我就会还给你的——不然,我给你写个借据吧,怕你不相信我。
那倒不用,沉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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