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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生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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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玉暖的眼眸第一次没有带上湿气,如此灼灼,南海碧凝珠也不及他那双翡翠目来得耀眼夺目,只可惜那可教日月失色的双眸,携着森冷阴风看向她,令她骨肉生寒,可就算是如此也不及那九个字更教人无所适从,一句话,将她推向千尺寒潭,自此万劫不复!
她失魂落魄地在章台路上游荡,三魂七魄皆已离身,浑然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正在此际,有一人拍了拍她的肩,扶住了这摇摇欲坠的人儿,“暖儿,你这是怎么了?”卫布耶出得司天台正要去玉府寻他,此刻正巧碰上,却不知此人缘何这般宛若神游一般。
那一声“暖儿”教玉寒如遭雷击,霎时站住,看向身侧才认出眼前人是卫家长子卫布耶,费力地扯了扯唇角,那一笑在卫公子眼里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有气无力地寒暄:“是布耶哥啊,今日怎就这么巧?”
卫布耶有些失笑,他二人相处如许年岁,几乎日日在这章台路碰面,今日竟成了碰巧了!“哪里是巧,我正要找你呢,陛下给司天台下了旨,说是要赶在七夕前大婚,要我等觅得良辰吉日,早日上报。”他看了看身旁少年的脸色,低声问道:“莫不是陛下为了犒赏你毁了景荣侯的老巢,这才改了主意与你家阿姐大婚?”
玉寒本散了的魂在听得“大婚”二字时终是回了过来,一脸的惊诧,卫布耶见得他那副与平素迥异的样子,心头的疑虑便愈加的深厚了,想来想去,还是问问这人为妙,便道:“玉家祖上曾有良玉神目,此话可是当真?”
若是方才玉寒是回了魂,现下在听得“良玉神目”四字后便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忽的变得眉开眼笑,“布耶哥就别说笑了,那是个什么神奇物件儿?你要打趣暖儿也不是这么开玩笑的。”良玉神目那司空大人的死岂不是并非大理寺呈上来的误认暴毙,实则老死?能教大理寺如此行事的除了当朝睿帝,还能有谁!
卫布耶见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疑虑又深一重,盯着这人的颜面看了许久,却终是没有开口。而玉寒心下直道不好,忙咋呼道:“对了,布耶哥,洛慈姐姐还让我去桃花坊买胭脂呢!再不回去她该要骂了,到时候暖儿可就遭殃了!我先走了啊!”说着便如一只白蝴蝶一般飞去了。
玉寒往玉府奔得极快,因了失神连轻功都不记得使了,但愿还来得及
第五十七章 龙颜怒
其实上天是很少听到苍生的祈愿的,虽然有“天从人愿”这一说,可搁在不同时候定然也是有不同境地的,如此这个词大部分时候都是庸人聊以自娱的一个由头,真正出了什么篓子依旧是要完蛋的,就如同一颗号称能治百病的药丸子,没病的时候看着聊以自慰,有病了,吃下去,一命呜呼也便了结了,那时就算是怀揣着十二分的“天从人愿”的念想也是不抵半分用偿的。
玉寒定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奈何事到临头还是不可不慌乱了手脚,只在心头不断地念叨着:“但愿还来得及但愿还来得及”然而事实却是真如吃了那颗药丸子一般,依旧是来不及的,待她赶回凤鸣轩,外头一干守卫皆是换了人马,由睿帝麾下的禁军接了手,领头的正是傅阅谨!
原来这傅阅谨不单单是管了个暗卫队,连带着睿帝手下的一干精锐也尽在其手下,如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凤鸣轩围了个严严实实,真真是将时候把握地恰到好处。
玉寒站在凤鸣轩的入口处,看着这一表人才的傅将军,心道:好好好!果然是妙!八成自己一出玉府,这人便将这小小楼阁围住了吧。
傅阅谨冲她行了个礼,道:“微臣奉陛下之命前来照看皇后娘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四少见谅。”于是玉寒就生生地被自己堵在了自己的歇息处,暗压下心头那阵怒火,玉寒一脸的可人笑容,正是四少的招牌脸色,“傅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暖儿此刻要进去探望阿姐,可否行个方便啊?”
傅阅谨满面歉意,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无能为力,“皇后待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探望!”这是睿帝给他下的死令,当时他还斗胆问了一句:“若是四少”话未说完,睿帝森冷的眸色便是愈加的黑了,伴着一句:“最该提防的就是他!”直教傅阅谨肝胆欲裂。
好好好!齐凤臾,你够狠!玉寒心里已是怒到极致,奈何此间傅阅谨携皇命而来、师出有名,若是她硬闯凤鸣轩也只会令齐凤臾多一条怪罪玉家的理由!于是重又笑得灿若春花,道:“那可否令洛慈姐姐出来说话?暖儿也好嘱咐嘱咐些事宜。”
她这厢一笑,傅阅谨心头便是一冷,他看着陛下与这人从相识到互斗,到联手,再到如今僵持,哪里不知这才是正主儿!然睿帝说了:“四少是四少,皇后是皇后,你这双眼睛可要看了真切,莫要认不清谁才是你的主子!”当时他是一腔热血,只觉得不就是困住那凤鸣轩内的人儿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此处,对上四少,这才清楚:他先前是大错特错了!
玉寒以一双无比有神且满含期待之色的杏眼瞧着傅阅谨,情意恳切、十分天真的模样,大约有半刻钟的时候,傅阅谨终是败下阵来,唤了洛慈出来,让玉寒将她领到前厅去了。
“谁是你的主子?”嗓音平静无波,玉寒右手端着茶盏喝了一小口茶,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对着洛慈时甚至可以瞧出一些笑意。
洛慈却是不敢答的,只垂首站在一旁。玉寒见状更是火冒三丈,重重将茶盏放下,茶汤溅得四处都是,一阵讥诮的辛辣之语紧随其后:“我道是缘何有人多嘴,原来竟是从未把我当主子看待,你是长本事了,跟我玩儿起一女侍二夫的把戏了!”她将洛慈从齐凤臾处讨来,是因了暗卫口风紧的缘故,又是个女子,定可好好照料暖儿,好教自己无后顾之忧,如今倒好!后顾之忧没有免,后院起火这种事儿倒来得快!
那话是十分的难听,可洛慈依旧是那般垂首站着,不言不语,玉寒看着这温雅柔顺的女子心道:“早这般乖巧,又何必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可念及这也是个十分难得的可人儿,长得又美,照料暖儿有功无过,又知这人也是两处为难,本来硬下的心肠立刻又软了下来,将头扭到另一侧不去看她,冷冷道:“凤鸣轩门口处去给我跪着!到明早卯时起身去伺候暖儿起来!”她说罢又嫌罚得轻了,补上一句:“其间要是敢动上一动,你这辈子就别进凤鸣轩了!”
洛慈是暗卫出身,自小受训比这严酷的多了去了,却没有哪一次能比这一次更难受。那人什么也未曾多说,只罚她在这凤鸣轩前跪上一晚,自己便朝椋宫去了,那般小小的人儿,墨色锦衣翩跹如蝶,消失在她的眼里,好似一场诀别的舞,绚烂到让人质疑的地步。
齐凤臾靠在九龙金椅上,手边的游龙青花瓷盘内两串葡萄晶莹圆润,他在等人,正思量着那人也该到了便听得朱漆大门开启的声响,饱满的双唇边绽出一个笑来,他开了口:“怎么?不是逃了吗?还舍得回来?”
“让傅阅谨把人撤了!”玉寒无视齐凤臾的玩笑言语,口气极是生硬。齐凤臾听着这话心头也有些不悦,可毕竟是他派出去的人,也就不与这丫头一般见识了,冲着那不远处的人儿招了招手,齐凤臾唤道:“玉寒,过来,你要的吐蕃葡萄给你备好了,尝尝。”
这会子要是后宫里哪位妃子见着了如此模样的睿帝,那必然是如同青天白日里见了鬼一般,向来睿帝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就算是十分中意哪一位佳人也就是那般不冷不热的模样,除了曾经荣宠一时却香消玉殒的柔贵妃,谁也没见过睿帝柔声细语的样子。
其实谢妙言虽宠冠后宫,在睿帝面前依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凡事陪着小心也是免不了的,单就妄议朝政这一项就是不可在睿帝跟前乱说话的。然,玉寒是从来都没有这般禁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不高兴了,甩了脸子,不是齐凤臾先低头,便是过上几天也就事过境迁算了。如今,她也是习惯了这般作为,在旁人面前忍得,在齐凤臾面前反而最是耐不住性子。
如是,看着齐凤臾眉眼含笑,好似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她那口堵在心头的气彻底压不住了,上前掀了那煞是好看的盘子,冲着齐凤臾便是一阵乱吼:“你怎可行这般事情!暗地里竟派兵驻守凤鸣轩!你除了出尔反尔就是使计逼迫,放我自在有那么难吗?我做了什么惹着你?要你这般对我,步步紧逼,非得把我圈在这椋宫里才算是完事儿!”
待她说完,齐凤臾也未开口,依旧是坐在九龙金椅上,只眼神有些不对,可也说不上有什么具体的不对,好似有些个冷,却也未必是全然的冷,好似有些个呆,却也未必是全然的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地上散落的葡萄,有些出神。
玉寒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可她就是个宁死不肯低头的主,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有些忐忑地看着齐凤臾。齐凤臾却是没有看她一眼,坐了好一阵子才动了一下,玉寒以为他是要朝自己走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岂料齐凤臾浑然未觉,竟蹲下了身去,将那一颗颗剔透的葡萄拾了起来,本想放到盘子里,可那盘子虽是落在了驼绒毯子上,却还是碎了,暗自想着:好东西果然就是难伺候,便站起身将捡起来的葡萄搁在了九龙玉案上。
玉寒见他不言不语地一个劲儿拾葡萄,更加地无措,却也不敢再说话,只得这般继续呆站在一旁,看着当朝睿帝蹲着身子拾葡萄。
又是好一会儿,齐凤臾终是将地上的葡萄拾了个干净,这才重新坐上九龙金椅,坐了一会儿又重新换了个姿势,终是对上了玉寒的颜面,神色也不见有什么太过异常的地方,只平静地有些过分了,可待玉寒听得他说出口的话,自己却是再也平静不了了:“吐蕃进贡的葡萄,朕一年也不记得吃了许多串,你若是不想吃大可搁在一旁,使性子也得有个度。”
玉寒从前以为景荣侯不温不火的功夫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不想跟这人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她对着这番温温和和的言语,心头是千思万绪,口中却是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还是呆站着,对着葡萄蹙眉。
“你方才问了许多问题,朕这就一一给你个答复:其一,朕是皇帝,朕当然可以这般行事,谁也奈何不了朕。其二,朕犯不着暗地里派兵,朕派得理所当然,保护皇后凤驾,朕是师出有名。其三,朕此间未曾出尔反尔,朕依旧保着你家玉暖和玉府上下百十来口人。其四,你现在依旧自在着,朕还似乎还没有为难过你。至于你做了什么惹着朕,想必你比朕更清楚吧”他一句一句说来,有条不紊,甚是分明,言语也不见刻薄,可玉寒听在耳里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怕。
“怎么不说话了?朕的小狮子方才不是挥爪挥得正欢的吗?”齐凤臾在笑,眉目俊朗,倜傥不凡,看着原该是可教人如沐春风的,可玉寒偏生就是觉得冷,如置冰窖,齐凤臾看着她的眼眸也煞是多情,温柔得可滴出水来,“难道还要朕来提醒你吗?”
这一句毕,玉寒才惊觉,这人不是一个纯然的美人,他是睿帝,他宠着你、惯着你是因了他在意,可你若因此就越发的过分起来,那他定是要教你吃苦头的,而眼下睿帝真的怒了
第五十八章 凤囚凰
齐凤臾正在将那九龙玉案上堆着的葡萄重新摆出个好看的形状,一颗一颗地垒上去,极有耐心的样子,一边似乎在与玉寒谈天:“你女扮男装出仕做官,朕若要治罪也很容易,欺君之名毫不过分。你没事儿便与朕大呼小叫,是为冒犯龙颜,冠上个大不敬之罪也不算夸张。你玉家上下隐瞒真相,图谋不轨,朕若是高兴,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未必有人敢拦,怎么,你不知道哪里惹着朕了?”
平日里齐凤臾极易与玉寒杠上,几句话稍有不合二人便要吵起来了,那时玉寒觉得他若不是实行仁政、勤勉治国,便一定是个十成十的暴君。如今她却是不敢这般想了,原来小吵怡情,待到他真的不愿与你吵闹时,那才是真的可怕。一句一句缓缓道来,每一字都击在她的死穴上,分毫不差。
等到他将那葡萄堆成了宝塔状,俊美英挺的面庞看向玉寒,和善纯良,“你既然不觉得朕给了你逍遥快活,那朕也无需再让你自在下去了。”他顿了顿,看向龙眠殿的朱漆大门,随后又转过头来,“朕待会儿教梁公公带你去合鸾殿,你要是想逃也可以,反正你轻功冠绝天下,朕也追不上你,宫里呢也没几个人奈何得了你,故而朕也不会费力气拦着你,不过凤鸣轩里的人怕是逃不掉的。”
他闲闲地坐在那里,靠在椅背上,眼睛已是闭上了,似是不愿再看玉寒的模样,那般姿态安静至此,却教玉寒动弹不得。这才是睿帝,不动声色便可果断杀伐,半点不带犹豫,恍若谈笑间指点江山,须臾便可教樯橹灰飞烟灭。
果然片刻过后梁公公进来了,十分恭敬地给玉寒行了大礼,开口便是:“恭请皇后娘娘移驾合鸾殿。”玉寒不可置信地看看齐凤臾,再看看梁琦,她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可笑之处,“我真是后悔啊,我何以不信齐博臾一次,至少若是将这江山给了他,他还能允我一个红妆上殿、女装临朝!”
她这一句掷地有声,可惜齐凤臾没有睁开那双眼睛,依旧合眼歇息着,不动声色。玉寒见他如此,竟笑了起来,“我以为那人阴狠毒辣必非明君,谁料你才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我为你算尽天机,你却因了我今日的一个小错竟要将我囚禁于合鸾殿!”
此句一出,齐凤臾那双合着的黑眸猛地睁开了,死死地盯住玉寒那几乎含泪的杏眼,一句话便教玉寒犹如五雷轰顶,“小错?良玉神目的事难道不是你刻意而为?”
玉寒的手在抖,不,她浑身都在抖:原来原来这人全都知道“司空大人是你杀的?”尽管已经猜出答案,可她不敢相信,这个人何以狠绝至此!难道真的如卫布耶所言:杀伐之气过重,实非良君?
齐凤臾却是已不愿回答她的话了,他该如何答?良玉神目,他到如今依旧不知良玉神目究竟有何深意,为保这人,他不惜将司空大人杀死,最后却被认为是一早就谋算了这人,罢了罢了,只要这人安分些,他也就无所谓了。重又合了眼,冲着梁琦挥了挥手,便再也没有动作。而梁公公弯下腰来,恭敬道:“皇后娘娘请。”
玉寒几乎是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龙眠殿,昂首挺胸,步履生风,衣袂翩飞,器宇不凡。她专注于自己的一腔委屈和怨愤,甚至后悔,却没有看到她转身的瞬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悄然睁开,满眼不忍。闭上,是为了不看这人的眼色,不看这人委屈的模样;睁开,是为了看一眼这人的背影,含一份期待,愿她终有一日能明了他的苦心。
这一切皆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着,睿帝急于大婚,却又没有半分欢喜的模样,就连桐太后也不太能看清自家皇儿的心思,只想着:罢了罢了,凤臾自有主张,也就莫要多怪了。而外人皆道:玉家要重振昔日荣光了,玉郎中九死一生终将自家阿姐送入宫中,不久这大司马的位子怕是又要重归玉家门下了。
于是早朝上又是一派奇异景象,早前倒向谢家的那些个臣子如今都跟得了失心疯一般,一股脑儿将曾经的柔贵妃忘了个干净,左一句:玉家三小姐温良恭顺,右一句:玉家三小姐端庄娴雅,恨不能将那未曾谋面的玉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而睿帝端坐朝堂看着一干人等在大殿之下言之凿凿、口若悬河便只觉得好笑,那人与温良恭顺、端庄娴雅可是半点不沾边的,若说是顽劣非常,狡黠聪慧那还差不多。不过,他也不打断底下众人的言语,就这么淡淡地含着笑意看着他们说,看得众人皆有些心下惶惶了,才一招手,由梁公公鸣了玉锣将早朝散去了。
才出了琼泰殿,齐凤臾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合鸾殿,那人已经关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究竟如何了。他忍了这些天不去理睬这人,可到如今还是耐不住了,那人性子烈,可不要想不开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来。
然玉寒在合鸾殿里待得好好的,简直好上天去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比乖顺。她来到这合鸾殿,不消一刻钟便霍然开朗:人活一世不过是一场戏,她演的恰巧是那出偷龙转凤,玉寒终是玉寒,玉暖终是玉暖,从今以后玉郎中久病卧榻,三小姐凤冠霞帔加身,四少顺理成章地消失于人前,玉寒顺理成章地入宫为后,真真是两处妥当。想不到自己当初设的一个局,阴差阳错竟成就了玉家的表面风光。
人都被她撤了下去,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虽有些寒气,却教她清醒了过来:黄粱一梦,终有尽时。她自地上站起身来,墨紫色锦衣裙摆及地,出手推开那合鸾殿的窗,外面是大好春光。合鸾殿没有人看守,当然也不必有人来看守,因为她逃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世奔波不若一世幽禁,更何况她不能逃,暖儿、玉家成了齐凤臾要挟她的筹码,她若是逍遥而去,那便有人要驾鹤西归。
邳州很快就要开战了,齐博臾一旦痊愈便是南北两方人马大战之时,可如今轮不到四少出面了,玉寒愤愤地想着,越想越觉得荒唐:原来有时候战死沙场是那般快意的事情,比囚困于这堂皇的凤阙要好过太多
她正要苦笑,却见两只凤尾蝶自眼前飘过,是了,已是四月天气,正是草长莺飞时,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甚好。脑海中悠然浮出那秋日御锦园里的一聚:金冠束发的男子纵身擒蝶,那一瞬,熏风拂面,秋意不由得暖了,然此刻!那人以一句话、几口人,便教她在这阳春天气里犹如身置寒冬。
遥遥地传来梁公公的尖细嗓门,亘古不变的那几个字:“陛下驾到——”如此的余韵悠长,听在耳里竟觉出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感觉,待到那人真真站在自己面前,这才将这人与那日的男子重叠起来,但又似乎无论怎么费劲都重叠不起来。
“大婚定在五月十八,还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日,你好生准备准备吧。”那人以帝王之姿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倨傲冷淡。他将自己笼在他的身形之下,面无表情地吩咐着,玉寒这才觉出此人很是高大,竟比她高了一个头有余,修长的影子被门外几近璀璨的阳光投射到了地上,很黑,盖住了自己的。
齐凤臾看着眼前的消瘦少女,心如刀绞,可断然不能放这人出去,如若她一骑红尘踏过邳州边界,后果不堪设想。玉寒则是低垂着头的,传说中的低眉顺眼应该就是如此了,只她从未料到自己也有如此逆来顺受的一天。仰望龙颜教她无所遁形,她无法忍受这种处于极端被动的境地,于是固执地低着颜面,故而也见不到睿帝怜惜无奈的眼光。
待梁公公尖细的嗓音重新消失在这空空荡荡、堂堂皇皇的合鸾殿,她抬起头,所见的不过是一个挺拔异常的背影,由一干人等簇拥着远远离去,毫不犹豫
而齐凤臾出了合鸾殿便再也伪装不住那人前倨傲不屑的模样,一脸的落寞,梁公公跟在他身后,瞧见自家主子周身寂寥的情状,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何苦来哉!
第五十九章 云翳浓
卫布耶最近有些不对劲,丝露给他抚琴的时候时常觉得这人在出神,清朗的眉宇间总是一派若有所思的态度,却又因了这人一贯的清雅幽静而教人辨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卫布耶在饮酒,奈何酒还是从前的酒,滋味却不是原来的滋味,只因人不是原来的人。从前有四少陪着喝酒,那是畅快非常,把酒谈天好不快活,如今那人却重伤修养,因了他家阿姐的大婚玉府如今已是不得随意进出,也不知他好些了没有,卫布耶对此十分担忧。
重伤?卫公子执杯的手停住了,他前几日瞧见四少的时候,那人虽有些浑浑噩噩却真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模样。那跑回家的样子活像只兔子,他要是受伤那大街上有几个不是快死的?几个词盘桓在他的脑海里:玉家、良玉神目、大婚、久病的玉寒、受伤的四少
他知道司空大人并非老死,恩师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这才将《异方奇谭》早早地交与他,而这个杀司空大人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睿帝,只有睿帝可随意出入司天台,只有睿帝才能瞒天过海并教刑部与大理寺口径一致。然缘何?司空大人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正在卫布耶剑眉紧锁之际,丝露弹错了一个音,五弦琴的第一根断了,卫公子莫名地想起一个字,正是“宫商角徵羽”中的第一个:宫。后宫,红鸾星变,疾厄宫乱,凤体欠安,大婚不顺。
难道玉家那从未现于人前的三小姐就是时隔百年后拥有良玉神目的人?可是玉家三小姐也曾入宫觐见,却也从未传出这样的言论。若真是如此,睿帝定然会早早将其娶进宫门,要知道令其占卜祸福国运再合适不过,又何苦再设司天台?
不对不对,卫公子一直在摇头,一脸愁容,此刻璃纱走了进来,见着卫公子如此模样便道:“今日公子的兴致似是不太好的样子,这么着吧,我与丝露近日学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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