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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生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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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在乎。
“你就舍得齐凤臾手染鲜血?你舍得让他罪孽深重?”齐博臾反问。玉寒呆住,他继续道:“看吧,你舍不得,既然如此何不折中一番?你这般与他僵持,心中郁结,更是命不久矣,何必食古不化呢?”
“你不会懂”
“本侯是不懂,两情相悦便可,管它生死利害?你那脑袋里也不知装的是什么,非得自欺欺人。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是从前笑傲人间的四少!”她难道不知道她如今好似一捧冬日将融的雪吗?那般朦胧的脸面,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仙去一般。何苦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侯爷豁达,玉某佩服。”作了一揖,玉寒转身就走,她不能留在这里,她会被劝服,齐博臾太厉害,每一句都切中她心中利害,教她反驳不得!她就是自欺欺人,可她除了自欺欺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怎会明白本侯有多后悔本侯舍不得你死啊!本侯舍不得啊!”那人落荒而逃,他却依旧端坐着,喃喃自语间愈加地替那女子难过:如此佳人,早逝未免太过可惜
玉寒出偏殿时听到一声鸦啼,她立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此刻是春日,龙眠殿上空却飞着几只乌鸦,这实在是诡异得厉害。脑海中立刻想起四个字:巫蛊之术。难道有人在宫中行如此之事?心中如是想着,脚上立时变了方向,转身朝龙眠殿去了。
到了门口,梁公公候在外头,见着玉寒刚要通传,却被止住了。玉寒就站在南窗边上,避开窗口,静静地等在那里:果不其然,只须臾光景那乌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入殿中,玉寒小心看去,正落在九龙玉案上。
齐凤臾正在批奏折,突然出现了一只乌鸦,他也被惊着了,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得那乌鸦嘴巴一张一合,正是再说:“陛下,锦煜想与您做一笔生意。”女人的嗓音,而且是玉寒最为熟悉女人的嗓音。
齐凤臾早就听闻有奇人能令鸟雀开口,却不料此间竟有人以此物为媒来深宫与他说话。一字令下,道:“说!”
“锦煜知道景荣侯如今身在内宫,性命无忧,也知道玉家四少身中绛珠仙,命不久矣。”面前乌鸦的模样丑恶,齐凤臾听得此言更是握紧了拳头,而这一切皆落入凝神谛听的玉寒的耳目之中。“陛下若想令四少完好如初,请于今夜子时只身亲自带景荣侯于原景荣侯府相会,锦煜定当授以结劫之法。”
冷笑一声,齐凤臾道:“齐博臾早已是说了,除了那两种法子,绛珠仙无法可解,朕凭什么信你?”
好一阵死寂,乌鸦扑棱了两下翅膀,许久才吐出一句:“凭锦煜是南疆大祭司的弟子。”又是一阵死寂,齐凤臾对上乌鸦那两只令人恶心的眼珠,道:“好,今夜子时,景荣侯府。”得此应允,乌鸦振翅,忽然一阵电光石火,转眼功夫便又不见了。
梁公公和周遭侍候的人都宛如雕像一般,似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玉寒小心走过去,低声问道:“你刚才看到什么,听道什么了吗?”梁公公一惊,腾地转过身,连连摇头。
只有她才听得见!眼中莫名出现了许多画面,有景荣侯府的五行阵法,有锦煜姑姑,有齐博臾,还有倒地不起的齐凤臾!一年以来,她时常可见这类莫名场景,随后便是等到某个时候这些场景一一被验证,难道她也如曾经的暖儿一般,有了窥视未来的能力?
那凤臾会死吗?一阵心惊,她立时转身回了碧照馆,她得想法子让齐凤臾今晚出不了文宣门,一定要将他留在椋宫,一定!
第一百章 旁人敲
今日四少给龙眠殿送来的是德妃的牌子,睿帝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搁在一旁了,梁公公见了不以为意,刚想径自退下,却不料睿帝开了口,道:“把傅阅谨叫来。”主子不说缘由,梁公公是不敢问的,睿帝这一年来看似正常,实则脾气越发的古怪了,稍有不慎便有大祸。
梁公公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原本安排了众人游园赏月,极好的主意,却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说了一句:“四少说妃子不是妃子,说臣子不是臣子的,也不知在不在游园之列。”只这一句,睿帝便取消了行程,还将那奴才揪出来杖责百下。
其实梁公公因了宫里两位闹别扭的主很是担忧,倒不是担忧这两人,而是担忧旁人,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随便招惹了其中一个,那下场之惨烈都是可想而知的。就拿瑾妃来说吧,背后说皇后的不是,也不知是谁告诉了睿帝,龙颜震怒,差点就被打入冷宫。唉也不知这两人何时才能消除嫌隙。
傅阅谨来到龙眠殿时觉得有异,屋子里日日燃着的茉莉香饼的味道竟然散了,半分痕迹也无,很是奇怪。齐凤臾知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朱砂御笔,道:“今日你别去关蝶宫了,去碧照馆好好守着,绝不能教玉寒踏出碧照馆一步。”
傅阅谨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一向得了令就遵循,可这次不一样,因为,还没等他跪下接旨,龙眠殿的门便开了,四少一袭白衣,就站在门口,冷冷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梁公公的手僵在半空中,该是方才想拉住玉寒而没来得及。
那是一匹上好的锦缎,哲妃送的昙华锦,寸锦千金,要做一身衣裳费得银子该是数不清的。若是旁人穿了那衣裳定是被被衬得好似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一般,只因了那衣裳的贵气不是一般人所能压住的。可玉寒不一样,她最是适合这身锦缎长袍的了,昙花一现时的璀璨也盖不住这人的风采。
她就那么直直立在门口,门外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将这本就朦朦胧胧的人儿衬得越发的模糊不清,只觉得一道影子飘了过来,轻盈而又太过容易消散。她一步步朝殿内走着,每一步皆是算得极其精准的模样,步履生风,衣裳烈烈,无风自动。
齐凤臾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墨黑的眸子盯着那步步前行的人儿,脑中思绪万千,怎么将这人糊弄过去呢?玉寒却是在九龙玉案的两丈远处止住了步子,讥诮道:“别想着怎么糊弄我了,不就是一只乌鸦吗?有什么可隐瞒的?”
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齐凤臾敛眸,须臾又抬起头来,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朕的确是要出宫去景荣侯府,无论你今日那什么理由来阻止,朕都只有这一句话:朕的确是要出宫去景荣侯府。”别跟他在提什么家国天下,别跟他说什么轻重缓急,他受够了!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只有一句:玉某的命贱,受不起当朝天子的以身犯险。”绝对不能教他出宫,锦煜姑姑素来心机深沉、含而不露,今夜之约势必有诈!
“朕不想跟你多说,朕就不信了,朕救你的命,让你从此康健如昔是罪过!”就算是一块石头,焐了这么久也该热了,缘何这人还是这般认死理!“你别再跟朕说什么玉暖啊什么人伦的,也别再跟朕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之类的,朕听够了!”
他腾地站起身来,食指指着玉寒脸面,喝道:“朕算是明白了,你那全是借口!全是借口!你先自欺,然后再来欺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朕告诉你,你休想!你死了最对不起的人可不是你自己,是朕,是朕!”
他食指掉了个头,戳着自己的心口,每一下都教玉寒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你身受凤凰劫时,朕为了救你不顾九五之尊的脸面去给齐博臾那狗东西下跪!你体内有了绛珠仙,朕抛却一切的尊严来求你,求你活下来!你日日所作的每一件事情,没有那一个朕不知道,就连你今日早晨吃的紫米团子咬了几口,朕都记得一清二楚!”
“朕如此耐心得等了你这么久,无非是指望你能有一天豁然开朗。可你呢?执迷不悟!你以为不与朕有好脸色是对得起玉暖?那不过是一个借口,你害怕,你就是怕自己成为千夫所指,你怕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死相隔,你只是怯懦!你没胆子承认你心里最在意的人是朕!”一语毕,齐凤臾一掌拍上九龙玉案,案上的砚台跳了三下,终是掉回了案面。
玉暖摇头,冷言冷语也是径直道出:“你太自信了,不,是你太自负了!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如哲妃一般把你看作天上的太阳吗?你不觉得你太过自作多情吗?”
“朕自作多情?是啊!朕多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可朕是吗?朕自作多情你何必计较哲妃待朕之心如何?朕自作多情你何必来阻拦朕出宫?你明明就是在意,你嘴硬什么?口是心非这种把戏朕陪你玩儿了整整一年了,你就不累吗?”不知怎的,原本是凄楚的话语,说到最后竟有了一丝狠绝的味道,听得傅阅谨浑身泛凉。
玉寒刚想反驳,齐凤臾一挥衣袖,踏步而出,道:“朕不想听你说话,朕累了,朕不等了,朕估摸着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今日朕就索性了结了这桩劳神的事情,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若朕死了,你就是靛朝的太傅,这孽缘的债由你来偿,你休想逃!若朕活着,哼!你就给朕做好恢复正身的准备!”
齐凤臾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玉寒,如此的狠厉,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说完后,他真真是半点都不迟疑地朝内室走去,只一小会儿便换了衣裳出来,湖蓝锦袍,公子装扮。留下一句:“傅阅谨,给朕拦住她!”便出了龙眠殿,也不管身后交手的二人。
一路清冷,夜已是很深,这样的时候蟾都的街道根本就不会有人,月光洒在地上,似是一匹白练,光洁如洗,齐凤臾的影子被拖得老长,他功力深厚,举步之间衣袂飘动,隐隐地似是有了仙气,齐博臾就在他手边,却走得极是狼狈,毕竟是散了功的人,想快也比不过齐凤臾。
看着齐凤臾一脸凝重的模样,齐博臾觉得甚是可笑,不禁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玉寒会追过来?”
齐凤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齐博臾竟闷声笑了起来,因了气息甚急的缘故,还被呛了一口气,“咳咳,本侯好生羡艳你,羡艳到嫉妒,嫉妒到麻木,她可以为你死,你何德何能可教这般奇女子为你倾心?”
“你不还有个锦煜死命地要来救你这半死不活的主子?”齐凤臾不欲从他嘴里听到玉寒的名字。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齐博臾道:“你早该逼那人了,她也就是嘴硬,性子要强,其实啊最是好欺负,也最是心软,你使个苦肉计便可教她芥蒂全无了。”
冷哼了一声,齐凤臾道:“你倒是知道她。”
齐凤臾的步子放缓了些,齐博臾没那么赶,说话间气息也平复了许多,“本侯怎会不知道她呢?你看,她那般恨本侯,到最后还不是作罢?她守着泙州城的时候要吸食人血,却从未将人弄死过,这般慈悲心肠的人,你稍微做个强硬的或是要死的模样,她便不忍心了,哪里会经年不为所动?”
齐凤臾不说话,是他死要面子,是他不忍心逼那人,是他太过有耐心,可这是他的错吗?
齐博臾看着这人,长叹一口气,道:“若不是本侯舍不得她受苦,本侯才懒得跟你说这等言语!你届时到了本侯府上,别理锦煜了,本侯会命她给你解绛珠仙的法子的,你要是回去让绛珠仙去了,可得好好待她,否则本侯可饶不了你!”
他说这番话很是有趣,一个阶下囚左一个“本侯”右一个“本侯”的,还来威胁掌握他生死大权的人,真真是糊涂了。可他此刻看来是多么像一个兄长,多么像一个真心为玉寒好的人,仅是因了这缘由,齐凤臾竟不喝斥他。
以至侯府门前,一只乌鸦徘徊在空中,衬着明月十分诡异,而兽头大门猛然打开,一黑衣女子裹着红纱飘移而来,与这夜色混在一处,甚是可怖,齐博臾不禁出声惊道:“降灵?”
第一百零一章 暖生烟
“锦煜,出来!”齐博臾沉声道。
“是。”降灵背后闪出一道纤瘦合度的身影,正是锦煜,和降灵一般装束,黑衣红纱,面目冷淡,乍眼一看竟瞧不出是人是鬼。
“你偷了南疆王的降灵?谁让你那么干的!”齐博臾喝道。南疆王府的绝密便是有一只活了千年的降灵,通晓世间千年事由,无所不知。
在南疆大祭司的地位比南疆王要高很多,可他们却要世代对南疆王效忠,不为别的,只为了南疆王府的那一只降灵。难怪南疆霍乱,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大祭司之徒盗走降灵,祭司一族与王室自然从此不容于水火,难怪啊难怪!
锦煜跪下了,道:“属下有罪,有负皇贵妃所托,竟让侯爷被囚困于椋宫之内,锦煜无能相救,只得出此下策。”皇贵妃于她,有救命之恩,托孤之信,她不能不知恩图报。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追究的了,齐博臾转而问道:“你知道怎么解绛珠仙?”那为什么你授我巫蛊之术时没有尽数道出?他困惑了,锦煜姑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办事滴水不漏,这一次怕是没那么简单。
锦煜抬眸,眼光中甚至有一丝责备,道:“侯爷,此际无人,齐凤臾就在手边,何不一刀毙命?难道您忘了皇贵妃的临终遗愿了吗!”解绛珠仙不过是个饵,引得景荣侯获救、睿帝犯险的饵。
齐凤臾听着二人说话,目光却是停在了一旁呆站着的那只降灵身上,似乎是个女子,可又不太像,脸面身体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看不出任何部位暴露在外。降灵无魂,只有施咒者对它念出咒语,它才会应声而动,故而它只是站在那一处,一动不动。
齐博臾与他不同,锦煜的一番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故而他沉默了,锦煜从未见过如此消沉的景荣侯,当下更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继续道:“侯爷忍辱负重多年,怎能说罢就罢?为何不趁此良机挟天子以令诸侯?”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大局已定之下欲盖弥彰的把戏,哪里是走投无路之下反败为胜的绝招?齐博臾觉得锦煜很天真,故而只是笑笑,淡淡道:“四海升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百官臣服效忠,这样的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谁人听从?届时真正的孤家寡人是本侯吧?”
锦煜愣住,刚想辩驳,却不料身旁的降灵动了。那降灵的头缓慢地转动,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锦煜难以置信地看着降灵,怎么可能?降灵无魂啊!她没有念咒,难道是有比她灵力更高的人在周围?
猛地,降灵飞速朝外飘去,方向竟是朝着椋宫!齐凤臾立时追了上去,锦煜见状,立时双手合十闭眼念出咒语,却不料神魂竟被牵引,也向着椋宫而去,她的另一半神识依旧清明,惊道:怎么回事?这降灵哪里来的如此强烈的念力?
降灵受咒语束缚,飘移得十分艰难,与常人奔跑无异,故而齐博臾飞速赶去竟也追了上来,却不料转过几条巷子,降灵止住了,齐凤臾也愣住了。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人:白衣如雪,提剑而立,真是玉寒!
她长衫的袖子被利器割去了,幸而没有伤着,而手里拿着的却是傅阅谨的配剑,想来傅阅谨和一干暗卫未能将她拦住。也是了,她武功那么好,计谋百出,要摆脱那些不敢伤她、顾忌颇多的暗卫有什么难的?
齐凤臾本想教她赶紧回去,而面前降灵头上裹着的红纱却解开了。一圈一圈的红纱,好似被一只手捏住一圈一圈地揭开,齐凤臾看不到降灵的脸,却看到玉寒猛然睁大的眼睛,充满惊恐、凄绝、惊喜、震惊的眼神。
再也顾不得许多,齐凤臾立时提气纵身来到玉寒身侧,却在同时也僵住了:那张脸是玉暖的脸!降灵身上的黑衣一片片被裂解,露出一袭白色的轻纱衣裳,是玉暖自小就穿着的那种轻云纱。
“阿姐”降灵的双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令玉寒周身一震。她失了神魂般的朝前走了一步,却被齐凤臾拉住了。转过头,齐凤臾道:“那是降灵,别过去。”会有危险。她挣开齐凤臾的手,毅然朝前走去:别说是降灵,就算是厉鬼又如何?那是暖儿啊!暖儿在叫她!
可降灵却似是被人猛地拖住了一般,直直朝后退去,玉寒步步紧跟,甚至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翩飞的广袖。齐博臾立时知道是锦煜在念咒,瞥了一眼,却没有阻止。
玉寒的模样似是要哭出来一般,“暖儿,暖儿,不要走啊,阿姐等着你的啊!”齐凤臾步步紧跟,片刻不敢松懈,而玉寒见降灵不停下来,竟举起手中的配剑,痴痴道:“阿姐知道了,你是来带走阿姐的对不对?好啊,阿姐这就跟你走,阿姐早就想去见我家暖儿了呢!”
“不要!”齐博臾大喝,转头看向锦煜:“让降灵过去,快!”锦煜一个闪神,降灵立时就扑到了玉寒的身上,夺走了玉寒手中的剑,而齐凤臾在一旁警惕地观望着,稍有异动便准备出手。
“阿姐,暖儿回来找你了,你高不高兴?”降灵在笑,笑得很甜,柔柔的,充满了撒娇的意味。人死后怨念太深便不能堕入轮回,他在这人世飘荡了许久,终于去到南疆,见到了传说中永生不死的降灵。
降灵很寂寞,活了一千年了,无知无识,突然来了一个漂亮的人儿,便被深深地诱惑了。玉暖用尽一切手段得知玉寒命不久矣、存心求死,便与降灵交易:他与降灵合二为一,一旦了却心愿便将灵魂奉上,使降灵获得神识,可知人间喜乐。
“阿姐,暖儿不是故意的,暖儿错了,阿姐,你原谅暖好不好?”他抚摸着玉寒消瘦到凌厉的面庞,碧绿的眼眸里是深深的心疼。都是他啊!都是他阿姐才变成了这样,他怎么能那么残忍,教阿姐受这样的苦楚?
玉寒笑笑,柔声道:“暖儿乖,阿姐怎么会怪你呢?”经年无梦,阿姐怨的是你竟忍心不入阿姐的梦里来,你可知你走得那般决绝,教阿姐无所适从?
其他三人皆是看着中央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两个都是朦朦胧胧的、白衣翩跹,恍若一不小心便要羽化仙去。齐凤臾、齐博臾心里隐隐觉得事情会有转机,玉寒指不定能自此解开心结,而锦煜心中却不是这般念想,她看了看四周,心念:如此时候,令降灵杀了齐凤臾在合适不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于是手捻兰花诀,催动降灵,令其杀死齐凤臾。她根本就不知道降灵已被玉暖的神识控制,这一催动激怒了正与玉寒叙旧的玉暖,玉暖猛地转过脸来,看向锦煜,周身阴冷:“不长眼的东西,该死!”
只见一道光自他指尖射出,直接洞穿锦煜胸口,齐博臾不禁叫了一声:“锦煜!”而玉暖转过头,愈加阴森地注视着他,沉声道:“就是你这贱人让我家阿姐受苦受难,该死!”又是一道厉光,齐博臾还未回过神来就顷刻毙命。
玉寒见状,忽然觉得眼前的玉暖有些陌生,猛地忆起身后的齐凤臾,立时挡在他跟前,试探性地唤了唤玉暖:“暖儿?你怎么了?”
玉暖转过身来,甜甜地笑了笑,“暖儿很好,暖儿就是不喜欢别人伤了我家亲亲阿姐。”齐博臾身死,玉寒脖子上的那一朵绛珠墨莲失了饲主,立时发出灼人的热度,玉寒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玉暖立时变了脸色,赶紧上前抱住玉寒,小声哄道:“阿姐不疼,阿姐不疼,暖儿这就来救你,你马上就好了!”玉寒却是止住了他,认真问道:“告诉阿姐,解绛珠仙的代价是什么?”如果是要暖儿灰飞烟灭,那她宁可去死!
玉暖笑笑,天真道:“阿姐,你想什么呢!暖儿现在是降灵啊!”那只笨降灵怎会知道:若是降灵得到了怨灵,那就会变成怨灵在人间的宿主,从此都不会有解脱之日。
齐凤臾眼见着一道光圈围住了玉寒玉暖二人,他盯着玉暖,忽而感慨起来:那个少年真真是用魂灵来爱他家阿姐啊!对仇人狠绝至此,对玉寒却可如此尽心尽力,竟连死了都不愿离去,一定要保他家阿姐一个完全!
那圈白光渐渐转红,里面的人影也看不清楚,当化作血色之时光圈突然消失,里面只剩下了玉寒一人呆呆地看着天际,齐凤臾走上前,将她圈在怀里,一个字都没有说。玉寒却是忽然大哭起来,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大哭,指着天际抽噎道:“暖儿走了,暖儿真的走了,他教我要快活”
齐凤臾摸了摸玉寒的脑袋,叹息道:“那就快活吧”
后记:
元禾十年七月初七,四少十九岁生辰,睿帝昭告天下:四少即是当朝皇后玉寒,举国震惊。
自此靛朝二圣临朝,皇后任大司马,督管全国兵马粮草,帝后合力治国,开辟靛朝鼎盛局面。
玉后无子,却深得帝宠,帝后琴瑟和谐,死后亦是是同陵合葬,太后乔晚哲曾言:帝后情意甚笃,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当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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