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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凤的罗曼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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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捺不住,化作人身,奔至他身前立定,摆出自认最可爱的笑脸:“这位哥哥,我二人数万里奔波而来,只为一窥仙岛面目,还望哥哥通融,行个方便。”说罢还学着丹心的样子施了个礼。
少年如玉的面上当即一红。
我心里得意道,凰宇凰鸣见到我这样,什么都肯答应。你虽是外人,但这只是小小要求,总不会竟如此小气吧!
“这是我们东海的规矩,两位不要逼我出手,请速速离开!”谁想那少年沉下脸来,竟举起了手中的剑。足下的海兽也嘶叫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海面波涛大作。
我骄傲的自尊心顿时伤得体无完肤。
自打出娘胎,还没有人如此不给我凤歌好脸色,刚想冲上去再理论,被丹心一把拉住:“如此我们离开就是!”我挣扎不过,被丹心连拖带拉离开了蓬莱岛。
眼看着到了午后,被这么一搅合,心情顿时不那么舒畅,于是和丹心回了灵山。丹心见我如此乖顺就肯回家,竟然喜形于色,倒比来时话多了很多,一路且飞且停,终于在入夜前赶回灵山。
豆蔻等人自是不知我们去了哪里,丹心只哄她们说我们在山后花海睡着了。三人不疑有他,服侍我洗漱,让我早些上床。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夜依旧星辰满天,我干脆披衣下床看星星,想起那少年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气恼,恼他不放我进山,还是恼他不看我一眼?我自己也说不清。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些自己也弄不懂的心思。枕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心思,我快到天亮时方沉沉睡去。
正文 却道当时正年少(上)
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八千里灵山,梵音袅袅,异香弥漫,和千万年来任何一天的早晨一样。
我自梦境中醒来,丹心豆蔻等四人早已在门外候我起床,我却只是躺在床上不动。依稀记得昨夜梦中有奔腾咆哮的怒海,有形状奇怪的海兽,还有那寒剑如虹的少年,立于汹涌的波涛之上冷冷地看着我。
凤歌,凤歌,你怎么如此奇怪?莫说你只是头一回下山,头一回见他,纵然已经见了数百数千次,也不该竟由他入梦!
我正在心中自怨自艾,却听得门外四人小声争论。
“殿下今日竟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这可是她出蛋壳以来没有过的事,莫不是殿下身体不适?”说话的是大大咧咧的豆蔻。
“豆蔻,你有没有脑子,殿下是何等身份?凤族公主身来便是神女,怎么可能轻易生病?”绿桑毫不留情地鄙视了豆蔻。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丹心仿佛小声地自言自语。
“丹心,你不是说昨日和殿下在花海中睡觉了一天么?怎么殿下还会累?”虹珠立刻嚷起来。
“那个那个”可怜的丹心立刻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里,我装睡也不能够了。只得唤道:“姐姐们稍等,凤歌已经醒来啦!只是在想今日要做些什么,想得忘记了时辰!”
门立刻打开,四个俏生生的少女立刻走了进来。豆蔻穿了一身紫衣,圆圆的脸上一笑就有两个酒窝,满头乌丝挽作两个仙桃髻,扎了紫色的绸帕,端的是精灵可爱。她拍手笑道:“那么殿下想到今天做什么呢?快说来听听!”
“想了那么久也没想到做什么。好无聊!”我又做恹恹状,心想不要让其他三人看出我和丹心已经偷下过山才好。
“眼看着就快到正午了,不如殿下先吃些点心,下午我们四个陪公主斗法打发时间,可好?”虹珠自以为此建议很是寓教于乐,笑吟吟地看着我。她身着一件蓝衫,只将头发束了一束在脑后,虽然眼角含笑,脸上却是严肃得很。虹珠是四人中最热衷修行的一个,为了练习仙法方便,总是身着一身长衫英姿飒爽,常衣袂飘飘立于山峦之间,倒也是灵山一景。
然而我一听却是头痛不已。对于修行,我从无太大兴趣,是以全靠天赋神通,所谓仙法,全都是半吊子。例如我想变朵鲜花,常常只能变出一根野草,往往让陪练的虹珠仰天长叹,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她常常叹息我身来资质上佳,又有天生的修为,竟如此暴殄天物。几千年下来,虹珠在仙法上的造诣远胜于我,早已从陪练升级为师父,让我不敢得罪。
因此我立刻捧心作不适状:“昨日睡得不好,今日感觉头晕得很,斗法还是算了吧!多谢虹珠姐姐好意,今日就吟诗作画即可。”
好文墨的绿桑立刻举手赞成。这个女子最爱伤春悲秋,数万年前,丹心下山曾带回一本凡人的诗集,绿桑如获至宝,将那本书倒背如流后就整天吟诗作对,苦练文墨。我想若是我们飞禽亦有诗会,绿桑必能占有一席之地。平时她要作诗作画,我和其余三人只是不理,让她好生无趣,不免又感叹一声生不逢时,时不我待。今日听得我的建议自是欢喜无比。
可怜的丹心今日出奇沉默,目光时时闪烁,我便以眼神告诉她没事。渐渐地丹心才放下心来,备了纸墨,我们来到后山花海之中作画。
我拿着笔,心中一片茫然。看着灵山下的沧海依然水汽氤氲,脑海里浮现的尽皆是苍茫大海,仿佛狂野的带着腥味的海风依然在耳边呼啸。眼前又浮现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他是如此钟灵毓秀,立于波涛之上,却和狂啸怒吼的大海奇异地和谐。
“殿下画的是什么?这是谁的身影?这满纸翻滚的是海浪吗?”我正在出神,绿桑的声音突然在头上响起,唬得我把笔掉到地上。
我回过神,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将我脑中所想落于纸上。那身影挺拔又萧索,不是昨日那个少年又是谁?
我立刻有被人猜中心事的羞愧,大声道:“想象出来的,不行么?”
丹心充满忧愁的大眼睛默默地盯着我,我恼羞成怒地丢下笔。“不画了,回去睡觉!”
不理四位姐姐在身后呼喊,我转身就回了卧房。
我的房里有一面翡翠如意镜,据说是仙界至宝,如果精诚所至,则能见到心中所想,是阿娘继位那年王母娘娘送的贺礼。自打我出生以来,这面镜子就一直放在我的房间,不过从来没有灵验过。是以我只当它是面普通的镜子使。
今日,我不知道为何心里如此烦躁,生平第一次坐到镜子前,细细地打量自己。
小小的鹅蛋脸,眼睛没有丹心大,鼻子没有虹珠挺,嘴巴没有豆蔻红润,头发倒是油光水滑,可是我总嫌疑麻烦,从不梳那些样式繁杂的发髻,如今只和小童一样团成两个小包,穿着千年不变的那件白色襦裙。天哪,镜中的这个小姑娘如此单薄,如此普通,家里的任何一个成员都比我好看!我一下子捂住了我的眼睛。
平日真是被阿娘阿爹和哥哥们宠坏了,竟然觉得自己人见人爱鸟见鸟呆。想起昨日自以为可爱地跟那少年搭讪,我的脸上跟火烧一样烫。
如果能有机会再见,我一定好好梳妆,好好跟他说话。
如果能再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我立刻感到血液加快了流动,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阿娘和阿爹他们还有十三天才会回来。结界已经不是阻碍,我可以偷偷一个人去东海。
没有人知道我会去哪里,除了丹心。我给丹心留下一封短信,在我离开灵山的瞬间,它会飞到丹心手中,丹心看后就会自己烧毁。唉,这是我所能施出的最高深的仙法了,简直集我毕生所学之大成。
那信上写的是:“丹心,我去东海蓬莱,那个人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的!我一定要上岛,你不要担心,我不去别的地方。千万不要透露我去了哪里,要不上次偷跑的事情就要暴露啦!你在家帮我安慰她们三人不要担心。”彼时我是如此兴奋,整个身心都为着这一次奇妙的出走激动不已,完全不曾考虑任何后果,心中坚信丹心不会透露我的去向。我想,区区十来天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让她担心太久。
我给另外三位姐姐留下字条,告诉她们不必担心,我十天就回来。
做完这些,我细细地对着镜子,将包包头拆开,凭着曾经偷看阿娘梳妆的记忆,笨拙地梳了个简单大方的流云髻,插上阿娘给我的一支碧玉古钗,它的造型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玉色流光溢彩,是为神品。我又换上一袭丝制的银色绸裙。那件绸裙据说是嫦娥用月光浸染而成,是以穿起来仿佛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月色光华,是百年前的某一个生辰阿爹给我的礼物。
镜子中的女孩仿佛一下成熟了很多,虽然眉眼中仍然稚气未脱,但是眼下我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在这一天的夜晚,我披着满天星光,悄悄地飞离了灵山,在茫茫夜色中向东奔去,奔向一个未知的前程。
正文 却道当时正年少(中)
我在璀璨的星光中疾行,从黑夜飞到黎明,到达东海的时候正赶上日出。
阿娘告诉过我,每天清晨,卯日星君便驾着他由四匹金龙拉着的金色辇车,驮着太阳从东方出发,往灵山方向而来,因此灵山上早晨虽有阳光,却从不见太阳。
是以我竟然不知海上的日出如此撼动心魂,令我心中狂喜,只想膜拜天地。
那浩瀚的海无边无际,似乎和天融为一体,在遥远的天边,依稀地出现了一丝光亮,慢慢地,光越聚越多,然后满天都出现了瑰丽的红霞,与深蓝色的海水相映,绚丽得令我失神。仿佛突然间,一个光亮的圆球跳出了海平面,前面隐隐有巨大车架的引子,那是卯日星君的金色辇车出发了!东方的红光映照了整个天际,其情其景,绚丽难言。
凌厉的海风在清晨的阳光下顿时温柔起来,浓烈的腥味扫过我的鼻端。我化作人身缓缓降落在蓬莱仙岛旁的水面上,海浪骤然分开,那个白衣少年骑着海兽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披着满身朝霞,宛若天人一般,我依稀觉得,那如玉的脸庞也被红光映照得不那么冷漠了。
“怎么又是你?”他皱着眉道。
“是我,我叫凤歌,那个前日冒犯了你,心中实在愧疚!”一心一意奔来,真正见了面,我蓦然发现我竟不知如何解释我为何再次来此,只好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
他不说话,狐疑地看着我,我故作矜持地挺直了腰。
“我住在灵山上,那个因为实在愧疚,所以今日过来向你致歉。”我努力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哦。没别的事还请速速离开。”他转开了目光,冷漠地说。
我楞了一会,不知道下一步如何作答,却见他已经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喂喂,你不要走,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对着空空的水面大叫。
只有耳边呼啸的海风回答我。
心中的挫败无以复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呵!
连夜飞来,真真是个笑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我。生平第一次想认识一个人却遭到不留情面的拒绝,彼时我的心里,委实尴尬酸楚不已。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罢了,那臭脾气比灵山上的石头还要硬!”我恨恨地想,“你既不出来,我便上蓬莱岛游上一游,你还能躲着不成!”
说话间,我已经飞到了蓬莱仙岛上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立时挡在我的面前。
“你又想如何?”他貌似真的发怒了,本来背在身后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那海兽也开始咆哮不已。
“我想上岛,有本事你拦着我!”我愤然道。此话一出才意识到,他既是此岛守卫,那仙法自然是高了我不知多少,如果他真要跟我打,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不由有些惴惴。
他沉下脸来道:“姑娘本身是上仙,而在下不过区区仙岛护卫,又何苦为难在下?姑娘虽如此挑衅,我却也不愿随意与仙家动手。如果姑娘实在想上岛,不如去东海龙宫,寻那东海龙王要一道手谕,在下届时必在此恭候姑娘,可好?”
龙王个头!本公主自打出世以来,就没见过灵山外的哪怕一只鸟,却如何与那龙王攀上关系?再说这岛再美,不过就是个岛,我并无太大兴趣,我只是想认识你而已。
我在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你说得甚是,可我懒得去找龙王,就想现在上岛。你已知我是仙家,为何不能通融?
“姑娘你怎地如此不讲理!此地乃我东海龙族禁地,便是我东海的贵族,没有龙王的手谕也不能上岛。你是仙家又如何?便是天帝亲临,也要烦他等上一等,通报了龙王方可上岛。”他紧紧地抿着唇,耐着性子教育我。
我心中暗喜,肯说话就好。自小阿娘就说我人小鬼大,谁的性子好谁的性子不好,谁会欺负我谁会袒护我,我心里清楚得很,自是去捡那软柿子捏。比如二哥,纵然我知道他爱逗我生气,我心里还是清楚他不会真的欺负我的。就如这眼前的冷漠少年,其实也许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否则在我再次靠近蓬莱的时候,他就可以出手赶我走,即使伤着了我,也是我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然而他却只是一味地劝我离开。
我心中想到这一点,些微有些得意,却偏要胡搅蛮缠,认准了他不会真的出手。
如此我与他对答了十来句,连他脚下的海兽都失去了开始的威风凛凛,颇有些萎靡不振地看着我俩就能不能上不上岛,怎么符合规定地上岛进行争论,他的神色越发不耐,而我却是越来越神采奕奕,仿佛找到了在灵山上和凰鸣争吵的感觉。
正在我渐入佳境时,突然听得半空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四郎这是和哪家的姑娘谈情说爱?真正好逍遥!枉费奴家一百年来天天念着你!”
我呆了一呆,不由往上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凛。
好一个妖艳的女子!她看起来比我年长稍许,身段高挑,火红的长发波浪也似一直拖到脚踝,雪肤碧眸,上身偏又只穿着一件鲜红似血的肚兜,露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下身一件开叉长裙,雪白的小腿若隐若现。她风情万种地徐徐降落,只赤足站在一朵浪尖上,随着那海浪的起伏身姿摇曳,媚眼如丝地抛向那少年。
“都说蓬莱岛上龙四郎向来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奴家百年前一见,心想四郎果然心肠硬得铁石一般!如今得见,四郎竟是只对奴家心狠罢了!与这位妹妹倒是合缘!”说话间那碧眸扫过我,立时我感觉那双眸中似要飞出刀子来,恨不得将我当场扎个对穿。
而我此时只顾愣愣地想着,原来他叫龙四。
“玉卿儿,你休得胡言!百年前我放过你,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当日的教训么?”龙四黑着一张脸,呵斥道。
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这唤作玉卿儿的女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我这边还没完事,又来一个寻衅的,自然头痛得紧。
“四郎好狠的心!上次四郎放过奴家,奴家自是感激涕零,不过四郎的寒玉剑也让奴家百年来没能出过洞。近日伤一好,奴家就惦念着赶紧来看看四郎,这些年过得可好?”那玉卿儿作泫然欲泣状,踏着波浪慢慢地向龙四靠去。那巨大的海兽蓦然咆哮起来,掀起数丈高的巨浪,一下子将玉卿儿掀出去老远,娇滴滴的美人措不及防摔在水中,立时浑身湿透,狼狈非常。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然觉得解气得很。
谁让你那么随随便便就往人家身上靠来着?
正文 却道当时正年少(下)
玉卿儿好不容易在海面上站稳,抬手撸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又理了理湿漉漉的长发,仿若无事般轻笑道:“四郎还是那么不客气,真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呀!”
对于玉卿儿这样的反应,我实在是佩服得紧。如果我被这样甩到水里,怕是气恼得立时飞回灵山,再也不下来了。
“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龙四不为所动,冷冷地问道。那海兽眼神也变得凌厉,紧紧地盯着玉卿儿,很想一口把她吞下的样子。
“小海牛,你还是那么暴躁!”玉卿儿枉顾左右而言他,竟跟那海兽打起了招呼。那海兽用一声声若洪钟的怒吼回答她。
“凶什么凶!”玉卿儿讪讪地嘟囔了一句,又立刻向龙四娇笑道:“奴家为何而来,四郎定是最清楚不过。百年前奴家就求四郎通融,让奴家一窥那蓬莱岛下的秘密,四郎不但不肯还重伤了我。这一百年来,想到四郎的小气和狠心,奴家就寝食难安”玉卿儿作伤心欲绝状。
却原来,这蓬莱岛下有龙族的秘密,难怪此岛会是禁地。
“你莫要痴心妄想。上一次我手下留情,寒玉剑的剑气也将你伤得不轻。此番我再不留余地,若要硬闯,你还是想清楚后果再做打算!”
他二人竟完全将我摒除在外,让我好生无趣,却同时对蓬莱岛下的秘密生出了强烈的好奇。这玉卿儿不知是何方女子,竟好像和龙四很熟的样子,令我微微有些失落。
谁知玉卿儿碧眸一转,竟指着我向龙四娇嗔道:“这又是哪家的姑娘?为何上回奴家来此,四郎不发一言就拔剑相向。此番竟见四郎和她相谈甚欢,如此对奴家甚是不公平!”
“那叫什么相谈甚欢?明明是箭弩拔张好不好!”我微微有些窘,却又有些期待地看着龙四,他对我,可是终究是有些微不同?
“莫要胡言。你是蛇妖,上岛意图偷窥我龙族禁地,我自是饶你不得!”龙四面无表情地拿剑指着玉卿儿。
原来玉卿儿竟是蛇类,怪不得那般腰肢柔软、姿容魅惑。
而龙四对我稍加礼遇,也不过因为我是仙家。
忍住心下的黯然,我继续看他二人。
“四郎,奴家此番前来,自是胸有成足。四郎不如和和气气放我进去,我只是想看看那修成龙身的秘籍,你东海别的宝物,奴家保证不看一眼,你在旁监督便是!奴家可不想和四郎百年未见,一见面就要动手,有这个打架的功夫,不如我们叙叙旧,你说可好!”玉卿儿娇声说道。
“我早已告诉过你,岛下并无你要的东西。废话少说,你有什么神通就使出来罢!”龙四不为所动,那海兽察觉主人心意,嘶声吼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四郎是一定要和奴家动手了么?”是否我看花了眼,那玉卿儿的碧眸中竟是有一丝丝悲哀。她没有等到回答,于是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那海面上霎那间波涛怒吼,原本正午时辰,这方圆百里竟霎那间黑得浓墨一般。
一团漆黑中,只见那玉卿儿胸口光芒大盛,竟缓缓飞出一朵血红的千瓣莲花,红光笼罩了它周围方圆十丈的海面,四周似有人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低声吟唱,那宛转的吟哦忽高忽低,诡异难言,似在玩世不恭地嘲笑着这个世界的法则。
我虽知大事不妙,心中抗拒,却是又无法控制地被其吸引,心中只充满了那诡异的旋律,足下却在不自觉间朝那朵莲花飘去。我的浑身如同被火烫了一样,热得喘不过气来,可心中却是越来越冷,似身处熔岩,又似置身冰窖,冰火交替,难受得如受酷刑。
“幻海莲音?”龙四面上神色大变,他突然回头向我厉声叫道:“你是傻子不成?快点闪开!以你的修为,怎能抵挡如此至邪之物!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不要在此误我正事!”
我浑身一个激灵,神智恢复了大半。抬眼看去,周围海域已经有无数鱼虾水族浮出海面,不受控制地向那朵血色莲花游去,可一旦靠近那个区域便翻起了白肚皮,一时间海上竟密密麻麻地浮满了海族的尸体。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开始剧烈地呕吐。
龙四大喝一声,催动海兽上前,那寒玉剑熠熠生辉,剑光似一道道闪电劈开了那诡异的红光。剑光所到之处,红色便黯淡几分。而看那玉卿儿,已是渐渐力不从心,嘴角眼角都渗出血来,将那雪般晶莹的绝色面孔染得分外狰狞。
“你不要再强撑了。幻海莲音至阴至邪,你不过两千年道行,绝无可能操纵此物,更枉论以此令我失魂。此物现在已经在反噬,你强行作法,不多久就会血脉枯竭而死,还是早早罢手罢!”龙四厉声向玉卿儿叫道,一边继续御剑,劈散那红光。
不多时,那团诡异的红光突然间消散,玉卿儿跌落在海面上,面如死灰,浑身血迹斑斑。她的碧眸失去了光彩,喃喃念道:“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幻海莲音,想着这回总该如愿,可如此竟也不成么?”
龙四手握长剑,冷眼看着海面上一团狼狈的玉卿儿,开口道:“上回你意图闯入我族禁地,我念你是青姨的族人,亦未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便放你一马,今日你却以怨报德,以至邪之物让我东海万千水族枉死,已与我东海势不两立,我此番绝不会再手软。”说罢举起寒玉,就要对玉卿儿劈头斩下。
却见玉卿儿惨然一笑,纵身从海面跃起:“四郎小看奴家的能耐了。纵然此次不成,下次奴家再想别的法子就是。只是此次重伤,怕是几百年也不能来见四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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