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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凤的罗曼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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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娘亲一贯的作风。
没想到帝澔面色竟比我还要难看,他勉强一笑道:“此事关系甚大,子藤并无经验,想来难负所托。”阿娘笑道:“这有何难?子藤去看看就好,你的眼光,我们定是信得过的。”
我面上烧得通红一片,眼看着帝澔也极为尴尬,可娘亲却恍若未觉,依旧笑吟吟地望着他。我忍不住插嘴道:“那我们就去了。”冲帝澔使了个眼色,提着篮子转身就率先出了门。
出得门来终于感觉风和日丽,我奔到一株娑罗树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我头也未回地道:“对不住,让你难堪了。我娘以前从未这样过,也不知她今儿个怎么了,竟然让你去做这样的事。”
身后一片沉默。我诧异地回头,看到帝澔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我,情绪仿佛有些低落。我迷惑道:“固然我娘亲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可你也不用这副模样。想来她也是格外看重你。”顿了顿,我突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声音也有些生硬:“还是三皇子殿下觉得我娘这席话,太过侮辱了您的高贵身份?您是天潢贵胄,固然我是高攀不上这样的兄长的”正说得起劲,他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我的滔滔不绝,我与他之间几乎呼吸相闻,我有些慌乱,但身后是粗大的树干,我已经退无可退,只好可笑地举着那只竹篮拦在我与他之间。
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语气中有微不可查的急切:“凤歌儿,你们凤族,族长一定要与凰成亲么?”我彼时脑中已然空白一片,有些慌张地道:“那是自然。”他神色一黯:“你,一定会是族长么?”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经自言自语道:“其实你并不适合族长之位,难道你娘看不出来么?你太天真,太重感情,凤族若是你来统领,必将被卷入红尘俗世,命运好坏亦未可知。”
我发誓,我对他从未像此刻这么愤怒。他那些奇怪的神色和话语间的混乱逻辑我已无法去思考,只听得最后一句“你不适合族长之位”。我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怒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看不起我么?我当不当族长与你有何关系?凤族将来如何,不劳三皇子你费心了。”若不是尚存几分理智,我真想将那装满点心的竹篮砸到此人头上。
他冷不防被我一推,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我记起此人身上受了杖刑后的伤还未痊愈,但盛怒中我只感到快意,当下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御风向凰枫家所在的山头而去。
两座山头相距不过百里,一炷香的功夫就已到了。我抱着竹篮气冲冲地落在地上,手搭凉棚四处寻找凰枫家的屋子。
怪不得凰枫取了这个名儿,这个山头上生着的大多都是巨大的枫树,生得形态各异,虬曲盘结,却无一不是红得像烈火一般,想想凰瑜那张清冷严峻的面容,我不由得感慨一声,即使寒冰般的性子,也能有热情如斯的品味。
他们的家不难找,远远地我看见最高最大的一株枫树外面好似围了道墙,离得近了方才看到树下那座青砖绿瓦意趣天成的宅子,几乎被这株粗壮得异乎寻常的枫树遮了个严实。一扇不知是什么古木制成的大门是开着的,我用力叩了叩,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儿声息,我立在门口想了想,便轻轻地走了进去。
这座宅子比我们在凤凰岭的家更为简朴,进门是一个空旷的院子,那株巨树就生在正中央,树下几张木制的简陋桌凳,上面放着几只石杯。院子的后门通往一个花园,再后面便是几间起居室,竟是连会客之所都没有。我向后面喊了几声:“可有人在么?”除了我自己的回声,均没有一丝回音。我想着自己来得不巧,大约这家人都云游去了,正要将篮子放下留个字条儿回家交差,却瞥见左边那间起居室的门帘儿被风吹起,露出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来,他拿着一支笔,似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东西,看那身形,正是凰枫无疑。
我毕竟顶了他的脸过了些日子,思忖着与他已经算不得陌生,便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将竹篮放在木桌上,捏了个诀变做一个毛绒绒的小虫儿,飘飘悠悠地飞过花园,直往他屋里飞去。
那容色艳丽的年轻男子正握着一支洁白的羽笔对着面前的丝帛发呆,绝美的面容上神色柔和,泛着一丝红晕,眼神飘得很远,差点令我瞧得呆了去。我念了声佛号,掐了一把自己的虫腰,总算定了心神。一个男子,生成这种模样真是祸害,除了令天下女子自惭,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我腹诽了一把,探头探脑地看那丝帛上的字,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那上面只写了开头两个婉约秀丽的字儿,赫然便是“公主”,再一看凰枫那神色,我只觉天雷轰轰,张口结舌,莫非凰枫此人,竟然暗暗思慕于本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想我凤歌活了这么大,生命中乍然看到桃花纷飞的景象,若说没有窃喜,那定然是哄人的。但佛祖作证,我对于凰枫,除了嫉妒他容貌比我美貌,万万没有别的想法,哎呀呀,可此番竟被我撞见他的心思,真真羞煞人也,我要如何委婉地拒绝,才能不伤了他一腔思慕之心呢?
我虫脸滚烫,在空中扭来扭去,万般纠结,差点将自己的一只翅膀扯了下来。眼角却瞥见他终又拿起了笔,思虑再三,满脸绯红地抬笔又写了一行字。虽然偷窥之事极是不光彩,但我以为反正是写予我的信,我提前看看又有何妨?于是扭扭捏捏地飞上去再看。
这一眼看了不打紧,真真是如同一道天雷当头劈下。那上头明明白白写着:“终南山一别已有数日,公主月下一舞宛若惊鸿,枫至今难忘”后面的字我已顾不上再看,因为我翅膀抽了一抽,便大头朝下往地上摔去。
“休矣!此番脸面丢大了!”我全身僵硬,此时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眼看着我就要摔出原形,身体却突然一轻。我的虫身仿佛被什么东西一口咬住,随即闪电般地往窗外掠去,而那在桌边凝神写字的年轻男子却丝毫没有发觉。
惊吓过后,我终于发现咬着我的是一张鸟嘴。
这张鸟嘴十分普通,我不能动弹,只得在扑面而来的风中瞪大了眼睛,艰难地转头,看到了一只普通喜鹊的脑袋。
又一道天雷劈下,我已经出离悲愤,瞠目结舌,难道我竟要被一只喜鹊吃掉吗?苍天啊,我可是一只凤啊!
正文 寻芳不觉醉流霞(上)
我被那只该死的喜鹊叼在嘴里,满心悲愤地想,我一定是在做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
先是会错了凰枫的意,差点颜面扫地,然而不成想随后竟然更糟,居然被一只喜鹊啄住,如此奇耻大辱,已经不是失了自己的颜面,而是将整个凤族的脸面都失了个干净。那一瞬间我恶从胆边生,邪恶而慎重地考虑,是不是等下要将这只不长眼的喜鹊灭口?
那时我只顾着既惊且怒,竟然不曾想到这八千里灵山皆是凤族的领地,山外设了重重结界,断无可能出现喜鹊这样的凡鸟,并且方才那一连串猴子捞月般包抄我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如此精准神勇,断然不是平常喜鹊所能为之。
眼见得那喜鹊闪电般掠出了凰枫家的院子,直接往凤凰岭飞去,瞬间就到了后山的花海之中,它将我放在一朵扶瑯花的花瓣上,动作倒甚是细致。而后便高傲地甩了甩翅膀,绿豆大的眼睛炯炯地盯着我。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一只普普通通的喜鹊,竟然也能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我张口结舌地躺在花瓣上,被一只喜鹊眸中的寒光盯得满虫身的绒毛倒竖,连变身也忘记了。
却见那喜鹊诡异地咧嘴笑了一笑,又令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而后它便化作一阵青烟,重又凝聚在一起,一道高挑修长的天青色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赫然便是此前被我狠推了一把的帝澔。此人一撩锦衣的下摆蹲了下来,那一张放大了的俊颜堪堪凑到了我跟前,我目光僵直地往上看,只看到那如玉般挺直的鼻梁。
却见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指头戳了戳我,勾起唇角戏谑地道:“哎呀呀,这是只什么虫子,看到人家年轻男子竟然也会脸红?莫非虫儿也会思春不成?”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帝澔这个小人竟然变作一只灰白无奇的喜鹊跟踪我,甚是卑鄙无耻!我在凰枫书房里那一幕想来全部落在这厮眼里了,想来此人心里已经不知暗笑了多少回。这比被一只真正的喜鹊啄住还要令我抓狂,因为这尊大神乃是天庭皇子,断然不能被我灭了口去。
我默默思考了一下将他毁尸灭迹的可能性,答案甚是令我自怨自艾,于是便心如死灰地拉过花瓣将自己的虫身裹上,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缩成一团扮虫卵。
然而讨人嫌的帝澔却不肯如此放过我,他大手一挥将那朵不幸的粉扶瑯摘了下来,放到鼻端轻嗅,笑嘻嘻地道:“虫儿啊,你竟是在害羞么?”鼻息拂过我全身,有年轻男子独特的气味,清新温暖,却又异常暧昧,令我装死也不能够,只得强自镇定地跳下花瓣,落在草地上现了形。
我满面通红,狼狈地站在他跟前,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发髻衣裙一边恶声恶气地问:“你都看到了?没想到堂堂天界三皇子,竟也学那无耻小人偷窥。”
帝澔想来因看饱了这一场热闹,心情甚好,眸中有星星点点的愉悦,这令我愈加咬牙切齿。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状似无辜地道:“你娘亲让我与你同去,看看那凰枫模样性子如何,我既已应允,如何能不信守承诺?”我怒目而视:“那你也该堂堂正正地去看,而不是变成一只喜鹊偷偷摸摸地跟着我。”
帝澔更加无辜地摊手道:“可你变作一只虫儿飞了进去,我又不认得那凰枫,难道要独自贸然走进去吗?还是,凤歌儿觉得我该变成另一只虫儿?”
我气结语塞,恨恨地瞪着他。
帝澔摸着下巴,眸中兴味甚浓:“凤歌儿,那凰枫可是已经有了意中人?若不是你的话,又会是谁呢?哪家的姑娘如此天姿国色,竟连凤歌儿都被比了下去?”语毕还一脸神往。
我几乎当场就要飙泪狂奔。是谁,当然是那只白孔雀啊,还能是谁?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卑鄙小人呢?那该死的凰枫看上谁,却又关你什么事儿呢?便恨恨地斜了眼睛睥睨他,好让他知难而退,晓得自己有多么无聊。
帝澔见状便负手望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可难办了。等下见了你娘亲,她定要问起我那凰枫如何,我要如何作答呢?”
我呆了一呆,纵然万般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暗自咬紧了牙关,勉强摆出一副做低伏小的模样儿,低眉顺眼地道:“三皇子,您只要说他一家子今日都不在家,并不曾见到此人就可以了。”
真是开玩笑,若是由他出面告诉我娘亲,凰枫已然心有他属,我娘面上得多难堪?说不定终是一时想不开,恼羞成怒,那气儿还是得撒在我身上。
帝澔又摸了摸下巴,故作为难地道:“哎呀,如此甚是不妥吧。伯母待我甚为亲厚,我若瞒了她定然于心不安。”那拿腔拿调的模样儿,看在我眼里要多可恶就多可恶。
想来今日出门不曾先卜上一卦,所遇上的事儿实在匪夷所思,悲催得很。然而我只能将一把憋屈的泪生生咽下,赔笑道:“三皇子要如何才肯帮我瞒下这事儿?”
他笑嘻嘻望了我道:“唤我子藤。”
我抖了一抖,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乖乖地唤道:“子藤哥哥。”
帝澔那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神采飞扬,晴朗如碧空的眸子里光华流转,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凤歌儿这一句子藤哥哥,唤得我心里甚是熨帖。也罢,那此事便暂且替你瞒下。”我大喜过望,如释重负,赶紧谄媚地道:“多谢子藤哥哥。”
他却狡黠地笑一笑,继续道:“不过,凤歌儿以后可要继续乖乖地,否则我心里一郁结,或许会很想找人倾诉一二。”
卑鄙啊卑鄙,竟然胁迫于我!我几乎咬碎了牙,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凤歌明白了。”
帝澔极是得意,哈哈大笑着御风而起:“如此便先去鸣凤阁复命吧。”我郁郁地伸手招来一阵狂风,咬牙切齿地踏着那暴烈翻卷的沙尘暴,灰溜溜地跟着他回去了。
半空中我盯着他潇洒修长的背影甚是郁卒。
今日一事,给我的打击甚大。虽然我对凰枫断然没有什么念想,但是平白自作多情了一回,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再者此情此景竟然让帝澔这厮看在眼里,更是羞至狂怒。今日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此外,我最担心的是,在娘眼里,我定然是最好的,若是此人若不厚道地去娘亲面前多嘴,娘亲要追问起来,很容易就会发现她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被孔雀族的公主比了下去,怕是要更加恼羞成怒。是以当他以此胁迫于我,我除了委委屈屈地低头,无法可想。我盯着他的背,目光恨不得将他烧出一个洞来,甚是担心此人待会儿见了娘亲会不会乱说一通。
然而我的担忧并未变成现实。我远远地看到鸣凤阁前甚是喧哗,离得近了便看见爹娘和四位姐姐都站在门口,此外还有一人甚是面生,他身着一袭简洁的青衣,正在向娘亲行礼,我认出那是天界青鸟使的服饰,青瞳此前穿的小衫子就是这个样式。帝澔已经停了下来,我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只听得他诧异道:“青鸟使来凤凰岭作甚?”我幸灾乐祸地笑道:“子藤哥哥,约莫是你爹爹想你了,召你回去训话哩。”帝澔勾了勾唇,算作回答。我觉得甚是无趣,撇了他自行向鸣凤阁掠去。
我落在地上,快速走到阿娘身边。阿娘看到我的模样一楞,轻声斥道:“凤歌儿,你又去哪儿野去了?怎生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又指着面前那青衫男子道:“这是天界的青鸟使青蒙大人,去向大人问好。”
我被娘说得脸红了红,有些扭捏地上前施礼:“青蒙大人好。”眼角瞥见此人的青衫下摆绣满了象征资历的青羽纹路,心道怪不得娘亲如此客气,青鸟族以送信的多寡与所去之地的艰险程度衡量等级阶层,即使送一趟信去十八层地狱也难得半片青羽的标志,而此人竟然绣满了下摆,想来是青鸟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见我施礼,那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慌不迭地回礼道:“折杀老奴了。”赞道:“人人都道公主一曲凤翔九天已有君临天下的霸气,今日一见,果然是钟灵毓秀的人物,天下羽禽幸甚。”我乍听得如此直白的恭维,脸红得快滴出水来。一旁娘亲笑道:“凤歌儿不过还是个孩子,大人谬赞了。”
“如此,老奴便辞去。还请陛下与公主勿忘明日巳时,灵霄殿上天帝设宴以待。”娘亲颌首道:“有劳大人,请转告你们陛下,我们定然准时赴宴。”我楞了一楞,好端端的请我们去天界做什么呢?
却见那帝澔慢慢悠悠踏着一朵祥云从半空落下,先向阿娘和爹爹行了一礼,复向那青蒙道:“青蒙,我父王明日为何设宴?”
青蒙一见帝澔,当即跪下行了跪拜大礼:“臣见过三皇子。陛下称此番战事龙凤二族均立下大功,但因此事不能向三界八方宣告龙凤二族的赫赫战功,故而圣心难安,下旨在灵霄殿特特为二族功臣设宴封赏。”帝澔仿佛松了口气。又向青蒙说了句什么。
我却已经听不清了。乍一听这个消息,我心中顿时雀跃欢腾,想着龙族若是也有人去天界赴宴的话,龙四会不会去呢?然后想想又有些担心,他若是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东海龙王的义子么?仿佛有些尴尬似地。
正在激动地胡思乱想,却听得阿娘重重地唤了声:“凤歌儿!”
我一愣,回过神来,发现帝澔已经站在我面前,俊美的面容上有些无奈之色,想来方才是我走神不曾注意到他。我尴尬一笑:“三皇子,您说什么?”微微后退一步。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不想让人看出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一笑,轻声道:“如此我便回去了。你还不曾去过天界吧?明日宴席散了以后,我带你四处逛逛。”
我心里还满是刚才那些疑问,故而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他面上似有一丝失望之色,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向大家施了一礼,便与青蒙一同踏着云回天界了。
正文 寻芳不觉醉流霞(中)
这一日,阿娘带着我与大哥辰时就离开了灵山,往天界而去。
昨日帝澔与青蒙走后,阿娘当即遣了虹珠与绿桑分别去鹰鹤二族走了一趟,将哥哥们都叫了回来。但晚上她与爹爹一商量,终究决定只带我与大哥前去,二哥与爹爹都留在灵山。有了这事儿的打岔,阿娘对我昨日去凰枫家的遭遇只字未问,倒让我长舒了口气。
今日我们的衣着打扮都很是慎重。阿娘身着一袭明黄色的织锦长裙,上面用璨璨金丝绣着一只浴火而生的金凤,披上了逶迤曳地的百鸟羽毛织就的大麾,流光溢彩,艳光灼灼。今日她只是淡扫蛾眉,高耸的凤髻上斜插着十二只精致小巧的黄金凤钗,绝艳的面容上少了几分温柔慈爱,多了令人不敢正视的赫赫威仪。
我穿着一袭黄色团凤百花凤尾裙,外面罩着一袭绣着银凤的淡黄色烟雾纱。满头青丝梳成清丽又不失庄重的惊鹄髻,发髻间只斜斜地插了一支凤纹鎏金钗,额前坠着那枚至罕的凤形翡翠。哥哥身着一袭银白色的织锦长袍,腰束白玉带,墨般的长发以上好的白玉簪束起,更是衬得他眉目清雅如画,一举一动,真是道不尽的儒雅风流。我的目光每每落在他身上,心里便悠悠腾起一股自豪之感。这样优秀夺目的男子,竟是我的哥哥,何其幸哉!
我们三人一路踏着祥云说说笑笑,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南天门外。只见那琉璃造就的巍巍南天门紧紧闭着,门两旁一字排开列着数十名威风凛凛的金甲神人,一个个都是执戟悬鞭,不怒而威,尽职地把守着通往九重天的门户。见我们走得近了,那为首的年轻神将便大步迎上来。他的额上生着一只朱红的天目,里面隐有神芒闪动,想来此人便是哥哥曾与我说的二郎神杨戬。我忍不住垫脚张望,想看看他身后,是否跟着那条贪吃成性、臭名昭著的天界第一恶犬哮天犬。然而他的身后空空荡荡只有祥云缭绕,令人不免有些失望。
哥哥说过,二郎神乃是天界新晋的神将中顶顶出类拔萃的一位,很懂得审时度势,甚得天帝赏识。只见他恭恭敬敬地俯身向娘亲施礼道:“天帝有旨,命小将在此恭候族长大驾。”声音出人意外地清亮儒雅。娘亲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二郎神君。”
那杨戬一挥手,两扇沉重的大门便赫然洞开,只见门内金光灼灼,瑞气条条,慢慢现出一条浮在五彩祥云中的白玉长桥来,那长桥尽头便是一座飘飘渺渺美轮美奂的仙宫,明霞幌幌,紫雾蒙蒙,似真似幻,在那祥云缭绕中还有无数珍禽异兽绕着那仙宫上下翻飞,果然是气吞日月的天家气象。
杨戬躬身道:“族长娘娘与二位殿下请随小将来。”便引着我们缓缓步入南天门。此人进退问答之间不卑不亢,礼数极为周全,我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
娘亲似想起什么,随口问那杨戬道:“神君,龙族的人可曾到了?”
杨戬立即停步,恭敬地施礼回道:“回族长的话,东海龙王来得稍早一些,眼下已经到了灵霄殿,正在与陛下说话。”听他这么一答,我心里便如鸟爪在挠一般,也不知他可曾带着龙四前来?真是恨不得立即背生双翼,飞到那灵霄殿去看上一看。
然而我依然只是默默地跟在娘亲身后,与哥哥并肩往灵霄殿缓缓踱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灵霄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已然在望,却见那玉桥的尽头立着一名高挑修长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绣着银色云纹的织锦长袍,袍内露出银色云缎的镶边,端的是面如冠玉,清贵无双,正是昨日刚刚别过的天界三皇子帝澔。
他看到我们便迎了上来,杨戬甲胄在身不便跪拜,便躬身行大礼道:“见过三皇子。”
帝澔点了点头,并不看他,俊逸的面容上满是欢喜之色:“伯母,三弟,凤歌儿,你们可算来了。”
娘亲颌首,微瞥了杨戬一眼。帝澔当即:“你下去吧,本王引族长进殿。”杨戬面露为难之色,但终是行了个礼,默默退下了。
娘亲笑道:“有外人在场,子藤还是勿要如此称呼我们。天界可不比我们灵山,莫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寻个由头拿捏于你。”帝澔笑道:“伯母说得是,是子藤欢喜得忘了形,有些疏忽了。”
哥哥看到帝澔也有发自内心的欢喜,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数回,关切地道:“听闻二哥前几日受了杖刑,如今可大好了?”帝澔笑道:“已经不妨事了,多亏得在灵山休养了两日,这伤便好得分外快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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