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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祭司大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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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就是来时的那条路,可我无论如何也走不回去了。两旁草木“嗖嗖”快速向后移去。我心中突突,再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眼花。
可我没眼花,那么,就是这些草木自己……在动了。
老桃树已成精,有一便会有二,难道这遍地的草木都成精了不成?
意识到此间怪异情况不妙,我不敢吱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前面出现一个拐角,我心下一喜,我记得没错的话,转过拐角就可以看见出来的院子门了!
我白喜了,转过拐角,迎面就遇上了一堵墙。
这墙起得突兀,生生就将路给截断了。没奈何,我只得掉头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又不是在来时路上了。我不知听哪只小鬼说过,这种情况叫做鬼打墙。遇到鬼打墙的时候该怎么做来着?
当时我只听了一耳朵八卦,觉得新鲜,就只记住了这么一个词。哎,真是八卦到用时方恨少啊!
紧张兮兮往前走的同时,我手里紧攥着离槡给的最后一道保命符。早知道就多问他要几张了。
走着走着,脚下的泥地不知何时就变作了青石小路。时下阳光正好,可我一点也不觉得温暖,心底有阵阵寒意不断涌上来。
前面又没路了,这一回拦路的不是墙,而是一座院子。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院子里头树影惙惙,古朴幽深,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院门森然紧缩,我觉得还是不要走上去比较好。
那么,继续往后退?
可是,我已经没退路了。我回头时,愕然发现身后竟凸起了一堵几米的高墙。那高墙呈圆弧的形状延绵伸展曲,生生将我,连同那院子一起包围在了中间。
我悲催无比得被圈起来了。
盯着那空落落的院子呆了不知多久,我咽咽口水,决定去敲门。
抬步间,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擦过我的右边小腿,直直朝那院子扑去。
“咚”的一声,那白色的一团撞上木门,发出不和谐的声响。那团白色以极慢的速度贴着门滑落在地上,瘫软成一团,可不就是那只惹祸的白狐狸?
我走上去看它撞残了没。那小东西原本蜷成一团缩在门边,见我过去,颤巍巍爬起来,哼哧哼哧挪到我脚边,趴着不动了。
我估摸着这应该是没残了。
我的视线落在那院门上,门落了锁。门已斑驳,锁却是全新的。
那锁是银白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鬼使神差地,我伸手去碰了碰它。我的手一触就开,触手冰凉。
收手间,就有锁上的一张小纸片不慎被我带落了下来。
那纸片黏在锁上,只有指甲般大小,飘落到草丛间,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我只将它当做了脏东西,全然没有在意。
再去看那锁时,却见那银白的锁上突然多出数道纹路,那纹路是墨黑的颜色,歪歪斜斜的线条竟构成了一张诡异的脸。
我条件反射就是“啊”的一声。“啊”完之后我明白过来原是锁上贴了一道符。经历了长久的年月,符上的图样便同锁的表面融合在了一起。
周遭突然暗下来,是太阳躲入了云层。
我跌跌撞撞连退数步,那锁上的诡异的脸在黑暗中竟显出红色的光来!
这符咒怕是用来镇住院中的某样东西。
地上一阵窸窣,小狐狸颤巍巍爬了起来。可我感觉,它已经不一样了。狐狸的一双幽幽绿眸牢牢望住我,那眼中讯息满满,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人诉说。
我抖了抖,我可没通动物灵的本事。
小狐狸嗖得从我面前蹿了过去,带起一阵风,风中有狐狸皮毛的味道。它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幽深的眼瞬也不瞬把我瞅着。
我估摸着这是不是让我跟它走的意思。
我试探着朝它移动了几步,小狐狸摇摇尾巴,在原地转了个圈,是欢快的样子。我停住不动,它便又祭出让人小心肝颤颤晃动的幽幽绿眼。
好吧,咱就跟你走吧。
白狐狸在西边的墙角停下,然后就跑到我脚边,打着转。
这堵高墙实在够厚实,也够森森然。望着它,我踌躇不前。
白狐在我脚边跳跳又绕绕,这一回连幽幽双眸也不管用了,因为压根就不低头瞅它一眼。
它呜呜了两声,攒足了力气往那坚实的墙壁撞去。
“喂!”我大惊失色之下去拦它,我不理你你也别闹着自杀哇!可又哪里来得住,那狐狸小小的身子直直撞上墙……
额,没有脑袋开花,狐狸……没入墙里不见了。
莫不是这墙不是真的?只是骗人的障眼法?
我心念一转,眼前的景事瞬间变幻。
哪还有什么青石小路,绰绰树影,年久失修的院子……
我一人孤零零呆站在树下,抬眼便见方才出来时那扇院门。


'2013…02…04 道士骨(9)'

  我一人孤零零呆站在树下,抬眼便见方才出来时那扇院门。
匆匆推开院门,我一眼便看见了离槡。离槡坐在院中石桌旁,宽大黑袍难掩他出尘的风姿;那银白头发的老道则背对了我而坐,若不是他那头白色的醒目头发,我还真不敢相信他已经是个老道士了。
离槡在同那老道下棋。
白子黑子围成圈圈,我不会玩这东西,只知道现在的人管这东西叫围棋。我听见那老道在说话:“……这一步不该走这里,施主这一大片棋子都要被我吃了……”声音里颇有些笑意。
离槡头也不抬:“重来。”
我看见老道士松垮垮的面皮抽了抽。
半响,“施主,你这是要悔棋?”
离槡:“不能悔?”
老道:“……”
我凑上去看一眼,满桌密密麻麻黑的白的看得我眼晕。便也学着离槡问一句:“是啊,不能悔吗?下错了改过来不就得了。”
老道士这一回不抽面皮了,他直接站起,拱手道:“贫道还得去扫落叶,两位施主请自便。”
他自顾走到墙边,持一把不知用了多少年月的扫帚,一转眼就没影了。
看着石桌上空出来的棋盘,棋盘上白子黑子星罗棋布,我眼更晕了,问离槡:“真的不能悔吗?”
离槡修长手指在石桌上轻叩,轻叩声停下,我看见他缓缓伸手,一挪一移间,就有数枚白子黑子被掉了个,他抬眼,反问我:“怎么不能?”
“离槡哥哥,你说那桃树精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进到房间里,我连说带比划,一股脑儿将桃树精的话说离槡听。桃树精的话其实概括起来就一个意思,几百年来,这道观是一处死地,从未有人或鬼怪进出过。
我觉得桃树精的话有些匪夷所思,可心内又止不住怀疑起来,这道观里确实处处透着古怪。
离槡沉默地坐在桌边,他面前的桌上不知何时已摆上了满满一桌素菜。肚子饿了,我决定坐下来边吃边同他探讨这个高深的问题。
“慢着。”离槡阻了我夹菜的动作。
我僵硬地维持着一手夹筷的动作,眼看着他单手在虚空中结了个手印,那手印猛然间往菜上一罩。
那些菜……那些都不再是好吃的饭菜了?!
晶莹的瓷盘变作乱石,盘中佳肴成了野草。
我止不住“啊”一声,随即气鼓鼓道:“离槡哥哥你做什么糟蹋这些好吃的?”
离槡起身走去床边,他背对着我,低沉的声音清晰传入我耳中,“我可以让它们恢复原貌。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若吃了这些东西,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间道观了。”
“这……这么恐怖?”
“你不做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这点障眼法都识不破?”
我……
说话间,他抛给我一个包袱。包袱打开,满满一包……白面馒头。
我瘪嘴,“要吃这个吗?”
“你可以不吃。”
我:“……”
我问离槡他怎么不吃,他便说他不需要吃。好吧,我委委屈屈地啃完一个馒头,咂巴咂巴嘴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把玩着一颗由瓷盘变作的小石头,漫不经心道:“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乃阵法最薄弱之时,届时,妖物将无所遁形。”
说得有些玄幻又阴测测。不过,我心内却是惭愧又感动,惭愧的是因了我的粗心大意我们才被困在这古怪的道观里;至于感动么,离槡大神木有抛弃我所以我窝心无比。想到了这一层,我心内顿时就升起一股豪迈之情,再让我啃上十个白面馒头我也心肝甘愿!嗯!
“那个什么,离槡哥哥,你那符纸还有吗?再给我几张吧我用完了,嘿嘿。”
离槡略一沉吟便伸手往臂间掏去,我以为他要掏符纸,却没想他一掏就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鞘上镶嵌着五色宝石,闪耀夺目;刀自鞘出,刀身上闪着幽暗的寒光。
他握着匕首对准着我。
我咽口水:“这要要做……做什么?”
“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说话间,他握匕首的手往前一送一滑。我只觉手腕上一阵痛,已是被他滑了一刀。
我竟也会流血!我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腕,任由那暗色的血渗出。直到他的大手按上我流血的伤口,又是一阵痛楚。痛楚中,又有一丝清清凉凉的触感,就好似……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注入了我的伤口之中。
我又惊又恐。
离槡并不理会我的惊恐,只沉默收手。
我抽抽又噎噎,心里满是委屈。
不多时,血迹便干了。
疼痛只是暂时的,受伤的是我幼小稚嫩的心灵。
我“咦”了一声,只因看见我被他伤了的右手腕上现出一个印记来,是一朵半开的暗红色莲花。
抬眼时,我看见离槡莫测的眼,他说:“如此这般,鬼怪纵使上了你身,也有个警示作用。你成日尽引些不干净东西回来,免得哪一日死得不明不白。”
我被噎了一下,寻思着该开口争辩些什么,哪想平地里骤然起了个女声,我的注意力便尽数被那女声给转移了。
那是个年轻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啊啊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快点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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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的小米要鼓励o(╯□╰)o


'2013…02…05 道士骨(10)'

  那是个年轻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啊啊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快点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我一下子跳起来,跳起来就绕凳子原地打转两个圈,着实被吓得不清。
转完了我惶急去看离槡,见他正似笑非笑看我。我……我就赧然了。
离槡没反应,那……那应该没甚大事吧。想通了这一点,我便肥了肥胆子,作势凶巴巴道:“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啊好痛!快点放开我!”声音尖利而惨烈。更令人汗毛倒竖的是,听这声音,好像就在我脚边……
“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脚下!啊……已经被你踩扁了!”
我:“……”
我脚底不知何时黏了张黄黄碎纸片,看着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是自那古怪院子的银锁上掉下来的。
“轻点轻点,被你踩扁了!踩扁了!呜呜呜别动别动!你别动啊!”女人又是一叠声乱叫,我不敢动了。
最后,在离槡授意下,我就小心翼翼将那纸片从鞋底抠出来。纸片太小,我手指尖一抖,它便飘落在了地上。
那纸片方一落地便“腾”一声燃起,化作一股袅袅青烟。青烟缓缓聚拢,一个年轻女人的小巧身形便现了出来。
女人着一袭红衣,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副娇颜。她懒懒打了个小小哈欠,在嘴巴闭上前同我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阿宁。”
我下意识动鼻子嗅了嗅,这女人的味道似妖非妖,似鬼非鬼的,一时间我还真辨别出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便往离槡身边靠了靠,谨慎问她:“为什么跟着我?”
这个自称叫阿宁的女人声音里就有些敢怒不敢言,轻声嘀咕道:“明明是你把我带走的。现在又逼我出来……”
“你说什么?”
我让她过来桌边说话,她却似乎对离槡颇忌惮,只远远地蹲去墙角边。
这阿宁说自己原来是只孤魂野鬼,她的魂魄被打散,只剩下了一魂一魄。别看她现下有美丽的人形,可这真的只是幻影,她的身体只是被轻轻一个触碰,便会散去的。
我心内酸酸,联想到自己了。一时间,对她的印象分直线飙升。她说她自有意识以来便被锁在了那一方符纸里。符纸脱落,不小心被我踩在了脚下,她这才跟上了我。
“那……你还记得是如何被锁起来的吗?”
她便眨巴了妩媚的眼看我,说三个字——忘记了。
被她那么一看,我小心肝儿立时颤颤晃动,心跳漏了N拍。脱口我便道:“你以前一定是只狐狸精!”
阿宁继续眨巴眼睛,这一回呆愣胜过妩媚,“这你都知道?”完了她直接跳起来,瞬间转首看身后,又迅速转回来,疑惑道:“没啊,狐狸尾巴没露出来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的?”
我:“……”
这是一只狐狸精,还是只呆萌的狐狸精啊哈哈。
得意完了我小心瞄离槡,见他自顾饮着杯中茶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充耳不闻。莫名地,我就松了一口气,继续逗狐狸:“跟我说说你做狐狸精时候的事吧。”
狐狸精阿宁脸上便现出为难神色。
“不能说?”
“说是能说没错……”
说是能说没错,可除了自己叫阿宁,是一只狐狸精之外,对于别的,她一问三不知。
好吧,我觉得我彻底找到同类了。不过,她比我要可怜一些,只剩了一魂一魄,一息神智尚存已是不易,转世超生恐怕是不能够了。
问完了想问的,知道了想知道的,我便琢磨着该怎么打发她走。这话当然不能明着问,于是,我斟酌开口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回那啥锁里去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前提是我还能找着路。
阿宁妩媚的狐狸眼中就迸发出了光。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她立马道:“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吧。”说完她偷看离槡一眼,补充道:“我保证不占地,我……我缩成一张纸片就好。”
额,这个问题……
这里的老大是离槡。
自阿宁出现起,离槡就未发过一言。此刻,我们两只魂齐齐看他。
离槡抬眼,淡淡扫了努力贴靠在墙角,试图减少减少再减少存在感的阿宁一眼。阿宁就“嗖”一声,不见了。
“哎,她怎么不见了?去哪儿了?”我在原地转圈圈,视线扫视房里一周,360度无死角。最后,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阿宁栖身的那张小纸片落在桌角。
我小心翼翼问离槡:“离槡哥哥,你……把她怎么了?”
“太吵了。”
“……”
对着离槡哥哥消失不见的背影,我咬手指。嫌阿宁吵就把她收了,那我吵过他不知多少次了,比吵他更过分百倍的事情我都做过呢……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望着桌沿的纸片儿,耳畔,阿宁同样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那个人走了没?”


'2013…02…05 道士骨(11)'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望着桌沿的纸片儿,耳畔,阿宁同样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那个人走了没?”
见她仍能说话,我便放心了些,坐下来喘一口气道:“你是说离槡吗?他出去了。”
阿宁心有余悸地哼哼:“那个人真可怕……对了,你不怕他吗?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还……还好吧。习惯就好。”主要是因为他身上刚猛的气息足以令任何鬼怪却步,此等大神在前,我当然义无反顾扑上去再说。浑然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差点拧断了我的脖子。
阿宁迟疑良久,叹了一句:“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你说什么?”
“没什么……唉,你带我出去玩玩吧,我已经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
我学着离槡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茶水是他喝剩下的,他既然能喝,那应该就表示没问题了吧。
“很久很久是多久?”喝了一口我就差点喷出来,呸,好苦啊!就这味道也值得他打包随身携带?
阿宁的声音有些愣怔,有些犹豫:“不怎么记得了。可能,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啊……
不知怎的,我最近貌似总听见几百年这个词。怎么大家都动不动就几百年的?现在人寿命都这么长的吗?
午后暖阳高悬,照得屋子里熏熏然。后来,我又同这只叫阿宁的狐狸精说了一些话。到底说了什么,却是记不清了。我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不出意外,也就是没被鬼怪上身的话,我通常会在梦中遇见一个老头。那老头自称周公,每每非要我唤他周公爷爷不可。奇怪的是,这一回,赶也赶不走的周公爷爷没能出现,出现的是个女人。
“怎么又是你?”眼前的女人一身红衣如火般娇艳,美丽脸庞上的娇艳比我醒时所见更甚。真是的,做什么长成这样?害得我……害得我大为妒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跑我梦里来了?对了,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嘿,原来你长这样子。”阿宁道,声音欢快。
“我长什么样你会没看见?”我有些没好气,刚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刚才被那位大爷气场镇着,我哪敢抬头啊!我就看见你裙子是黄色的。”
好吧,黄色就黄色吧。
“走了走了,带我出去逛逛。”阿宁迫不及待地扯了我的袖子就走。我很无语,明明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
我对这里确实不熟,这里并不是我们所在的道观。可要说不是,也不是完全不是……
这里是……
“阿宁,这里是你的梦境,还是我的?”问这话的时候,我同阿宁正迈步进到一处庭院。庭院里的一景一物都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院内桃花开得烂漫,仿佛连天地都是粉红的瑰丽颜色。
久未听见阿宁说话,我侧头看她,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前方桃花树下,站了个少年。
少年着一袭深蓝道袍,衣裾飞扬。有缤纷落英落在他身,点缀了那道袍的颜色。
少年的眉目看在我眼中亦是熟悉,他便是我前日梦中的那个小道童,没来由地,我就是知道。我还记得他叫阿罗。
“他在做什么?”阿宁问我,眼睛直直看着那少年。
离得不远,我能清晰看见少年的脸。并不算出众的容貌,却让人觉得心安。
“站忘吧。”
“站忘?”
“嗯,就是站着不动心无挂碍的意思。”
阿宁又转头去看少年,认真道:“可是他明明就是心有挂碍。”
额……
“你看他的脸,眉头紧锁着,嘴角向下搭着,分明就是有了难决断的事。”
我眯了眼努力去看,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我说姑娘你也看得太仔细了吧。
“吱呀”一声,正中处厢房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一个着了道袍的中年男人从里走来。
“师父。”见那中年男人走近,阿罗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这也该是个道士吧。这中年道士长了一张圆胖的脸,粗看之下显得憨厚,但若仔细看去,那一双眯起的小眼中却是闪着精光。
“为师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我明显看见了阿罗身体明显一僵。在风中,他的那一身道袍有些宽大了,再加上身边中年道士的一个对比,便显得他的身子尤为单薄。
阿罗深深低下头去,“师父……徒儿……可还有其他法子?”
中年道士的小眼立时眯起,说出来的话却是语重心长,“徒儿,师父知晓你的为难之处。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同那狐狸怎么说也有多年情谊。但是,为师想让你知道,父母亲恩不可忘。这人世间的任何感情,都不能越过了父母亲情去。”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果然,阿罗低低道了句:“徒儿……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2013…02…06 道士骨(12)'

  果然,阿罗低低道了句:“徒儿……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还没等我弄清个所以然来,眼前的场景就变换了。我看见阿罗已出现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里。那内宅之中住了一位妇人,妇人躺在床上,面色灰败,显然已病入膏肓。
我不由侧首去看阿宁。阿宁的眼紧紧锁住房内的阿罗,她眉头轻踅着,妩媚的脸庞上现出一丝焦虑。她是那般专注,以至于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堂而皇之的偷窥。我想,这一定不是我的梦。这,是阿宁的梦。
阿罗坐在床边,紧紧握了那妇人的手,脸上满满都是自责悔恨。光看那妇人一双眼,便知她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可她的眼始终看着面前的少年,眼里满是慈爱跟怜惜。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
“母亲,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孩儿定会救您!”
床上的妇人眼内闪过忧色,可惜,她的儿子没能看见。
场景再次转换,这一回,我同阿宁站在了一处山崖边。
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节,山下山上的桃花都开了,一眼望去,鲜红似火。
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是一个着了鲜红衣衫的美丽姑娘。姑娘的脸庞娇艳欲滴,她脚步轻灵而跳跃,显然心情极好。美丽姑娘身侧走着一个少年,正在阿罗。
少女转过脸来。
我突然觉得没来由的心慌,缓缓侧头看阿宁,“阿宁,那姑娘和你长得……好像啊”
阿宁不说话,她踅了眉,紧张得看着越走越近的一男一女。
阿罗说了句什么,引得少女咯咯笑。突然地,少女就踮起脚尖,在阿罗面上轻啄了一下。阿罗脸上现出笑来,温暖而含蓄。
桃花林里,这又是一副神仙般的画卷。
“阿宁,我想看你变作狐狸时候的样子。”阿罗突然道。
我感受到身边阿宁的身子僵了一下。那少女也叫阿宁。
那一边,姑娘二话不说摇身一变就已变作了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小狐狸三两下便跳入了阿罗怀中。小脑袋在阿罗怀中蹭了蹭,颇为享受。
我看见阿罗低下头去,用嘴唇碰了碰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更深得往他怀里钻去,是依恋。
阿罗的左手缓缓圈上小狐狸的脖子,恍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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