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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狐狸在手,天下我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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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知御谷主仙去,十分悲痛,但亦很挂怀金慕秋。”曲徵淡道:“我已书信一封,让他修养好了便来此处。”
    我心中微微一动,隐隐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又觉得有些荒诞,便甩甩头不再去想,欢欢喜喜的上了街。
    然后我便要忍受身后跟了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美人一起去……买菜。
    曲徵不言不语,只是跟在我身后不到十步的地方,唇漾浅笑眸光醉人,委实是副颠倒众生的销魂模样,是以早市便炸了锅,大姑娘小媳妇掩面飞奔含羞私语,纷纷猜测我与他的关系,菜没买到甚么,倒是被围观得很彻底。
    我嘴角抽了抽:“你是在报复我罢……”
    “百万多虑了,我……”曲徵弯起嘴角:“只是想与你一起而已啊。”
    ……
    这种回答让人怎么跳脚我都不好意思凶他了好忧伤……
    可惜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第二日我伺候好慕秋去镇上帮张歆唯换妙手堂的匾额,曲徵又被牌匾店铺的姑娘们凶残的围观了。
    且我发现,除了就寝和如厕,曲徵便似个影子一般,走到哪跟到哪。瞪眼他就笑,问甚么又不答,且携着一身重伤苍白着脸色,骂不得更打不得,委实让人很惆怅。
    第三日我试图摆脱他偷偷溜走,被发现后霎时被粘得更加变本加厉。
    第四日我终于受不了了,心中一横便进了镇子里最豪华的点将台。
    那是一间……小倌馆子。
    第一次逛这种地方,倒是颇有些紧张。然我为了撵跑他已是濒临炸毛状态,是以便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爷是回头客”的模样迈了进去。
    曲徵面不改色的跟了进来,唇畔笑意不减。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子迎了上来,伸手就要搂我的胳臂,不知为甚还未碰到衣角便忽然缩了手,眼泪汪汪的瞧着我:“姐姐身上有甚么东西,打得人家好疼。”
    我瞧了一眼他手上红肿的痕迹,一看便是被武功高强之人弹指所伤,便也不说破,咳了一声道:“把你们这最俊俏的小哥叫出来!”
    那男子大约觉得我是个富婆,顿时眉开眼笑,回头唤了一声“莫霜”,便掩着口去了。我进了厅中,霎时眼前一片花红柳绿,每桌有有四五个男子陪着一个客人,客人有男有女,男子或英挺或柔媚,当真是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我被这奢靡的场景震慑了,便见当中桌前一个白衣男子站起身来,黛眉星目挺鼻薄唇,真真生了一副绝好相貌。他见了我便走上前来,微微作了一揖:“在下姓莫,单名一个霜字,还未请教姑娘——”
    言至此处,他眼睛望向我身后,忽然便怔住了。
    我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我进了这厅中,客人和小倌们便都失了言语,静静望着我身后。
    “小哥,你真美!”有个男客人忽然凑上前来,对着曲徵流口水道:“你是新来的么?一夜多少?三千两银子够不够?”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均倒抽一股凉气:三千两为个男人现在的断袖也忒败家了……
    曲徵对他淡淡一笑,登时勾去了半数人的魂儿,立时便有个娇媚的男子哭了起来:“输了输了……嘤嘤嘤嘤……”
    “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方才那个莫霜站了出来,对着我提了声音冷道:“自带粉头请去客栈,别误了我点将台的生意。”
    ……
    我觉着已然百口莫辩……
    曲徵闲适的坐在身旁一个凳子上,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弯起嘴角,忽然抬了眼眸对那调戏他的男客人道:“你觉着……我只值三千两么?”
    ……
    “三千两不够买你一根头发!”那人立时酥了骨头:“美人我愿为你倾家荡产!”
    “是么?”曲徵垂下眼睫:“那……你把命也给我,可好?”
    一股冷意随着他的言语轰然蔓延开去,我身上一毛,只觉强烈的杀气在瞬时炸裂,几近让人站立不稳,又在下一瞬全部归于虚无,再无踪迹。
    于是不过片刻,我拄着下巴与曲徵坐在这空荡荡的大厅中,一脸忧伤。
    曲徵给自己倒了杯茶,亦给我倒了一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百万尝尝,这里的茶倒是不错的。”
    一句“尝你娘亲”到了嘴边,我气鼓鼓的瞧着他,嘴边挤出两个字:“脱衣。”
    曲徵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眸光转向我,一副“我没听清”的模样。我已然豁出去了,愤怒的指着他道:“我来逛小倌馆子泡小哥,谁知小哥都被你吓跑了,只好泡你,赶紧脱罢。”
    哼哼,让你佯装淡定,这下还不气得你拂袖而去!我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心中一阵腹诽,便见曲徵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轻轻带上大厅的门,然后旋过身子,右手一动,腰封绸带立时滑落,月白衣衫瞬间松散开来,隐隐现出胸前如玉般的肌肤。
    ……
    我手中茶杯咣当一声掉在桌上。
    他将外衫轻轻放在一旁,仅着了白色中衣,静静将我望着。
    “有……有本事……”我哆嗦着嘴唇:“你再脱!”
    曲徵眼都不眨,竟真的去解左边衣带,我背后立时炸起一面毛,赶紧别过头去,摆了两只手:“行了行了,就这样罢。”
    失算!忒失算!从前怎么没看出他这般豪放?我忧伤的抚额,觉着脸面丢了个十成十,眼角瞥到了桌上的瓜果,便咳了一声道:“我要吃那个。”
    曲徵弯起嘴角擦了手,拈起一粒葡萄,细细剥去果皮,用桌上的小签子将籽儿掏去,轻轻送到我唇畔。
    十指修长,骨肉匀净,与莹绿的葡萄果肉相映生辉。我下意识的张开嘴,舌尖似掠过他的手指,便觉彼此都怔了一瞬,有甚么东西仿佛被挑起了,登时满室一片旖旎。
    曲徵像是靠近了一些,沉沉道:“百万,这点将台里能做的……只怕不只脱衣和吃葡萄罢?”
    彼时我心中咯噔一下,只觉脸要烫得冒烟,神思也不知飞到了何处,往后使劲儿的蹭了蹭,险些便从椅子上掉下去。
    “其……其他的做不得……”我结巴道,曲徵凑得更近了,几乎便贴到了我身上:“哦?为何做不得?”
    我闭了眼睛心中一横:“因为我没钱!”
    ……
    曲徵一怔,忍不住便笑出声来。我亦觉着自己回答得很二货,然面上却不肯服软,便撅了嘴嘟囔:“笑甚!”
    岂料他不但不答,还笑得更厉害了。我鲜少见他这般开怀,然心中实在是不爽,便傲娇的“哼”了一声故作淡然的甩头而出。
    第五日,御临风来了。
    他似比靖边镇初见时更为憔悴,我不禁想起了擎云,心中有些难过。张歆唯对慕秋用了忘情草,御临风知悉了慕秋受伤的过程,只是沉默不语,一直守在慕秋床畔。
    果真如宋涧山所说,桃源谷少主虽体弱多病,但素来是个温和的人。若慕秋当真忘了这一切,那么……能从他这里得到幸福,那该有多好。
    本就是阴差阳错断开的缘分,大约冥冥之中当真有天注定,一切终是回到了最初。
    第六日,初春之夜晚风微凉,慕秋那里有御临风不需我照看,我无聊的蹲在市集的河边,曲徵照旧跟在我身旁,似也不想多言语。
    身后是一派车水马龙人群熙攘,我不住向水中撇着石子,不知为甚只觉那热闹都离我极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孤独之意。
    安顿好慕秋,向曲徵要来休书,然后……我又该去哪呢?
    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哪里又都不是归处。
    “眼下知晓你身份的,便只有井渊与俞望川,他二人已不足畏惧。”曲徵忽然淡淡道:“所以……这天下,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做甚么便做甚么,再没有谁能将你牵绊住。”
    我心中一动,有些讶异的回过头。曲徵脸色似比前几日又苍白了些,然心思仍然如过去一般玲珑,我还未说甚么,他便知我心中所想,这样剔透的一个人,我曾那般奋不顾身的爱着他。
    想到此处,心中便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我垂下头,微微叹了一声:“我真的已将璞元真经毁了,你再这般假装与我亲近,也不会有甚结果。”
    曲徵淡淡一笑:“我只是想与百万……在一起多一会儿。”
    “好罢,那我换个说法。”我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融汇在风中,似是出口便散了:“曲徵,从头至尾……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天地间一片静谧,仿佛只有心跳的声音。
    我定定瞧着曲徵,看他幽深的眼中映出我的面庞,看那双眸光背后瞬间漾起的波涛暗涌,还有那几近让人窒息的温柔。
    “没有时间了。”
    这一声叹息如梦如幻,轻得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便见曲徵弯起嘴角,缓缓凑近了,在我额间轻轻一吻。
    像是有甚么从他柔软的唇间灌入,凝结了这一瞬的风声和光。
    明明情深缱绻至极,却弥散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我愣住了。
    “……没有。”曲徵望着我,声音醇澈而温淡:“金百万,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56章
    时光一点一滴;在这夜风中流淌而过。
    曲徵走了,身后的繁华喧嚣似与他一起走了,我便这么坐在河边,整整一夜。
    晨曦初落的那一瞬;我站了起来。
    其实没有甚么了不起,他那般惊才绝艳的人;本就不可能对我有甚么心思。我想;便是要这样才好;利落些;洒脱些,再没甚么好遗憾。
    今天之后;一切又都是新的了。
    我对自己弯起一个笑;只觉浑身酸痛,又腹内空空,恰巧临了一个早点摊子,便坐下来要了一碗面,怔怔的发起呆来。
    面很快上来了,我吃了几口,氤氲的热气中化出一个人的轮廓,我忽然反应过来面前坐了一个人,须长目垂,竟是琅中听琴苑的断弦瓮。
    大约方才一直在发呆,是以没有察觉,我登时有些尴尬,挠头道:“前辈好巧。”
    断弦瓮抚须一笑,亦要了一碗面,和蔼道:“公子已走了么?”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待看过慕秋,我也要离开这里。”
    “姑娘不必着急,”断弦瓮喝了一口汤,抚须一笑:“听完老朽一个故事,再走亦不迟。”
    “若是曲徵的事,那便不必了。”我平静的道:“事到如今,我不愿再与他扯上干系。”
    “与公子这般的人牵扯太多,的确极易伤身伤心。”断弦瓮垂下目光,幽幽一叹:“不过,我要给姑娘说的,却是另一个故事,有关四年前……你毁去的那个东西。”
    我怔了怔,河边市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我便坐在这街边的摊子处,渐渐陷入了断弦瓮微微沙哑的声音中。
    二十五年前,江湖上一派动荡,俞家与九重幽宫各分天下。
    便在此时,出现了一个奇特男子,他面容俊美,只凭手中一柄剑,独挑了中原各派,连俞家下一任掌门俞望川也败在他手中,没有人知道那剑法叫甚么名字,就像亦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很厉害。
    有人说,那剑法,会比璞元真经更厉害么?
    男子不服,便挑上了九重幽宫,战得一身伤痕累累,终也没有胜出,却认识了一个姑娘,时年十七岁的血月,炼华。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冷艳,孤高,不将天下一切放入眼内。她是井渊青梅竹马的师妹,生来便拥有财富,地位,与肆意嚣张的资格。但那男子却比她更加狂傲,一心只在剑上,从来无心风月。
    后来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二人私定终身,可男子的半颗心,仍是牵在璞元真经上。那经文乃是九重幽宫圣物,放在宫主房中,炼华为了心上人偷偷潜入,却在最后关头被井渊抓了关入地牢。那男子知悉了,一人一剑杀入九重幽,到了地牢处,炼华便要与他离开,井渊悲伤又愤怒,只厉声逼问,若炼华与真经只能带走一个,他要如何抉择?
    那男子一怔,却没有立时回答,便是这一瞬的犹豫,让高傲的炼华伤透了心,再不愿与他厮守,只抱了她钟爱的古琴绝尘而去隐入江湖,徒留两份相思愁绪。
    那个只痴心于剑的男子,名叫瞿简。
    五年后,他创立瞿门,在武湖会上与因败在他手上而发奋练功的俞望川打成平手,但再也没有人能忘记他一人一剑独立台上的容光。
    这套剑法,后被他起名为芳华。为了一个他爱过又狠狠伤害过的姑娘。
    一生所爱,刹那芳华。
    而那个舍弃荣华地位及一切离去的炼华,最终隐居在了无人的苍雪山顶,不到一年后便生下了瞿简的孩子,因她痴爱音律,只随意取了“宫商角徵羽”其中一字,又不愿随瞿简之姓,便化而为曲,唤作曲徵。
    我心中微微一动,呆呆道:“炼华……大概很会做红豆饼罢。”
    断弦瓮笑了笑:“不错,她生得娇贵,会做的菜不多,独独红豆饼是最为拿手。”
    我想起瞿简那怅然而苍凉的模样,不禁心中唏嘘,更钦佩炼华决然利落的性子,一走二十五年,当真是极倔强的女子。
    “可曲徵与瞿简为何不相认,要以师徒之称示人?”
    “金姑娘莫急,到这里还没有完。”断弦瓮抚了胡须:“事发七年后,公子六岁,我一人游历至苍雪,便是那个时候……遇见了他母子二人。”
    苍雪山顶,白毛飞旋,幽闭的屋门与暗沉的烛光。
    那是卢一弦永生也不会忘记的景象。
    一个小小的孩童,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地冰雪中,眉目已初具倾世气韵。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在惩罚。
    因炼华平生过目不忘,那孩子若记错了一个字,便要这般加以惩罚;因炼华素来冷艳傲然,那孩子若稍有些活泼顽皮,便也要这般加以惩罚。因他有炼华的骨,所以她爱他,将这世上所有都授予了他;又因他有瞿简的血,所以她恨他,稍不顺意便将其丢入冰雪自生自灭。
    二十余年,她教他琴棋书画,教他奇门遁甲,教他推算谋划。
    却唯独……没有教给他爱。
    彼时断弦瓮已不年轻,因欣赏炼华之才气,与其在苍雪山定毗邻而居,便这般瞧着那少年渐渐长大,他不哭不闹,不笑不怒,十四岁已呈现了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狠辣,言语行事滴水不漏,不动声色间,便可覆雨翻云。
    曲徵极为聪明,心思之通透,性情之稳淡,让断弦瓮起了惜才之心,将一身博学倾囊相授,便这般又过了六七年,忽然有一日,他说想要下山。
    断弦瓮与他设了一难局,若曲徵胜了,不但可以下山,断弦瓮亦愿舍去老师身份,随他遣用。听完曲徵便消失了,两日后浑身浴血出现在门口,他竟用了一种断弦瓮从来不敢去想的可怕方式,赢得了这场赌局。
    他问:你……你可知自己做下了多大孽障?
    曲徵答:那又如何?我想下山,死多少人,又有甚么打紧。
    自那日起,断弦瓮幡然醒悟,他亲手教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弟子。
    从未见过爱的少年,在冰雪中练就这一身无心无情,再没甚么能温暖他。
    下山当日,炼华做了一盘红豆饼,。
    他默默吃了,一语未发,记下她与他说的瞿简的种种,然后转身推开门,踏入苍茫的天地中。
    然后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曲徵对断弦瓮说,老师,我不喜欢曲徵(zhi)这个名字。
    第二件事,他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隽美的眉目舒展开来,映得漫天飞雪都失了莹色。
    那冰冷绝色的少年,易名为徵(zheng),敛去一身惊世之才与傲然风骨。自此琅中多了一位琴师,唇漾浅笑风姿卓绝,江湖人称“瑾瑜公子”。
    “言语至此,想必金姑娘已发觉,当年炼华要公子下山,目的却不是那般简单的,公子的琴师身份,也不过是为与瞿门主相遇而设计。”断弦瓮微微一叹:“这便可解释,为何他明知你身上的真经是假,却仍要将这祸端引回瞿门,”
    “炼华要他报复……瞿简?”我怔然道:“要他……毁掉瞿门?”
    “不错。”断弦瓮颔首,我略一沉吟:“可是后来瞿简应当有所察觉……”
    “瞿门主深知炼华脾性,也不在意她如何报复,只想去见她一面。然公子依了炼华吩咐,动武拦住了瞿简。”
    “他如何胜得过瞿门主?”
    “论资历,论深浅,自然是胜不过的。”断弦瓮微微一顿:“然公子用的是……璞元真经中的上乘武功。”
    我一怔,似有甚么轻轻划过脑海。
    “金姑娘,你应也意识到不对了。”断弦瓮抚须道:“四年前九重幽宫明明有真经,为甚俞望川却不相夺,要弄出假经这么大的乱子?”
    “难道炼华当年——”
    “井渊素来心系于炼华,任她自由出入寝居,是以她偷偷拓印了一本璞元真经,那日被井渊抓住,她交出的是拓印的那一本。”断弦瓮微微一叹:“而真正的璞元真经,已随她一起去了苍雪山。金姑娘你须知道,璞元真经中内藏的不只是武功,还有惊人的财富。是以九重幽宫那本虽是一字不差的拓印,却无法还原书页中暗藏的中原神州宝藏。”
    “不可能!”我不知不觉抬了声音,心中一片空白:“若他早就有了真经,为甚……为甚一直……”
    “这就要问姑娘你了。”断弦瓮微微一笑:“公子他如此待你……若不是为了真经,到底是为了甚么?”
    “你是曲徵派来蛊惑我的罢?”我站起身来,心中方寸大乱:“你……你……我不听了。”
    “这世上只有两人习得璞元真经上的武功,一人是井渊,另一人……就是公子。”断弦瓮缓道:“言语可真可假,但想必金姑娘亦亲眼见过,他二人身上……那淡蓝色的内力罢?”
    “那又怎样?你该不是想说曲徵心系于我罢?”我摇头道:“我昨日已亲口问过,他说他从未爱过我,所以……”
    “便如我方才所说,言语……是可真可假的。”断弦瓮微微一叹:“金姑娘,公子待你如何,你心中自有定数。他自小生在无人的苍雪山,二十余年从不曾得到过半分温暖,我是瞧着他长大的,却未见过他如此舍命护着一个人。”
    我呆呆瞧着他。
    “数日前他修书一封,将武湖玉印传与宋涧山,把一切后事安排妥贴,不准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实不是公子平日所为。”他轻道:“若我料想不错,金姑娘……只怕公子他,现已时日无多了。”
    我后退一步,心便如被揪住了一般,手脚冰凉。
    “过前面一条河,便是杏林坡一处药田。”断弦瓮淡淡一笑:“金姑娘若不信,大可去瞧瞧,亦没甚么损失。”
    只是去瞧一眼,我对自己说,知道他平安就好。
    我运足了轻功闯入妙手堂,偌大的庭院,却四处空空,只剩了童子两人。其中一个说:“昨晚曲公子一回,便与张姑娘连夜离开了镇子,金姑娘不知晓么?”
    竟全被断弦瓮料中了!我愣在原地呆了呆,脑中一片纷乱,不知该信甚么。可眼下如何是发呆的时候?我甩甩头问清离镇子最近的杏林坡据点,与断弦瓮所说的药田果真为一处,便骑了一匹快马,瞬息不停的向东而去。
    一路风景如幻,不住向后倒退。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定是曲徵骗我欺我的一场笑话,连断弦瓮都请出来了,若见到他没事,我一定亲手给他一个耳刮子,再大笑三声潇洒离去。
    日近黄昏,终于抵了药田,进入半山腰处一座别致的院落。
    我避过来去的下人,轻轻凑近半掩的纸窗,从缝隙中探了一只眼睛。
    曲徵半卧在床,床前摆了一局棋,竟自己与自己下得欢畅。
    瞧见他还安好,我心中一宽,正欲长吁口气,便见张歆唯从内里的屋子走出来,手中端了极多的瓶瓶罐罐,便在桌上调配起来。
    半晌无话,她顿了顿,抬起头直直望了曲徵一眼,低声道:“曲公子,你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原来张姑娘亦懂棋艺么?”他声音淡淡,连眼睫都不抬,张歆唯撅了嘴:“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副棋,今日你一直在画的图……我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亦看出是奇门遁甲之术,且处处针对掌法……你,你是要对付俞望川俞掌门么?”
    “张姑娘聪慧。”曲徵淡淡一笑,落下一枚棋子:“井渊已不足为患,这是最后一步了。”
    “但是……”张歆唯忍不住道:“便算你胜了,可你已活不到明天日出,又有甚么用?”
    我身子微微一晃,无声的捂住嘴,只是瞪大了眼睛。
    曲徵没有言语,张歆唯复又道:“我那日便与你说了,这匕首上的毒世所罕见,纵然我用银针为你压制,亦只能暂保你七日平安。前六日你一直与百万姐姐一起,第七日又用来谋划对付俞望川,若你肯让我早些带你来此施针,恐怕还能拖上几日……曲公子,我当真是不懂了,难道还有甚么……会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半晌无人回答,我站在那里,心似被甚么攥住了,只想起那日曲徵侧目浅笑的模样,他说:我……只是想与百万在一起多一会儿。
    “只是在下一盘棋罢了。”曲徵淡淡道:“过去如同落下的棋子,无法改变。可她痛恨那些黑暗,所以我要为她颠覆这盘棋局,将她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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