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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菊夏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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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很感动不已的浅菊被他后面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做“至少现在和以前是这样的,以后就不知道了”啊。别人表白都是“爱你一万年”之类的,他倒好,居然说以后就不知道爱不爱。哪有他这样表白的!
  只是,这便是李澈,他不会用甜言蜜语纺织华丽的爱情童话,他只会默默地爱着你——用最实在的行动。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跟你一生一世。”
  浅菊说道,眼前浮起那次在山谷重逢,他那句深情的“要我带你走,就得跟我一生一世”,那不是趁火打劫的诳语,而是世界上最深情的告白,是不变的承诺。
  李澈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么宁静地望着他,那时,他就有种预感——此生必定会因为这个女子而不同。
  一路走来,他们历经分分合合,是非变故,一切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只有两颗一样宁静的心。
  今天,就暂且忘记世间纷扰的俗世,只把今天当做他们的婚礼,他们最甜美的婚礼吧。
  他伸手捉住她微微泛凉的手,温柔地在她掌心摩挲,轻轻低下头,俯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唤着:“星儿,星儿,我的星儿,你是我前世种下的最美的浅菊。”
  浅菊美目闪动,心灵上的弦重重地触动了,不知不觉便湿了双眼,她用力地回抱他,闻着他身上最清澈的气息。
  “跨越千年的时空,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她轻轻地说,深情溢出。
  烛光氤氲,整个房间里仿佛透着雾气。
  李澈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到爱人的脸上,轻柔得仿佛蝶翼抚过。
  许久,他放开她,轻轻道:“估计阿史那他陀陪完酒了,马上要回来了。”他说着,停下来,剑眉一挑,莞尔看着浅菊,继续说,“南宫小姐打算怎么应付你的新婚丈夫呢?”
  浅菊无辜地眨眨眼睛,道:“为妻我知道相公一定早有准备,不需要为妻出马,所以没有准备。”
  “哦?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以你的性格,就算知道我有准备,自己也会准备一手,以备不时之需的。更何况之前,你可不确定我能不能混进来哦。”
  “相公如此聪明,为妻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浅菊假装懊恼地拍拍脑膜,满脸懊恼。而李澈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副期待下文的样子。
  “相公一定很想知道为妻我的应对方案吧,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她朝着李澈俏皮地吐吐舌头,脑袋瓜子微微一转,又说道,“除非……”
  “除非我告诉你我的应对方案,是不是?”
  李澈看着浅菊一笑,见浅菊轻轻颔首,他的笑便更加深了:“和你一样——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他继续看着她,而她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望着他。
  他们看着彼此,微微地笑,仿佛两只狡猾的狐狸。
  而此时正走在回廊上的阿史那他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受到了有两只狐猾的狐狸正在暗中奸笑……
  
是是非非 第八章
  阿史那他陀推门进屋的时候,浅菊正端在床檐。
  她被李澈掀起的盖头并没有因为阿史那他陀的到来而重新盖上。
  她安静地看着进门的阿史那他陀,那一对泉眼是那么的宁静和祥和,手里攥着早就准备好的药,打算在阿史那他陀对她起色心时弄晕他。
  而装扮成阿奴塔云遮的李澈则一脸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笑意了然,是胸有成竹。
  阿史那他陀直视着浅菊,越走越近。
  室内安静地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一清二楚,空气散发出淡淡的气息,却是祥和的,没有该有的紧张。
  浅菊依旧笑得温和。
  “易姑娘。”
  阿史那他陀微微张口,说出的是并不流利的汉语。
  “镇国王,不要因为举行了一次汉式婚礼就说起汉语来了,还是说突厥语吧。”浅菊见他说得辛苦,笑道。
  浅菊的话让阿史那他陀轻松了不少,他嘿一声,道:“也好,还是你的突厥语比我的汉语说得好。”
  对于他这话,浅菊笑了笑,眼角偷偷地瞥过正一脸正经的李澈,心想,要论这突厥语,旁边这位才叫说得好,基本和土生土长的突厥人没区别。
  阿史那他陀踱到桌前,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望着跳动的红烛,轻轻问:“易姑娘,你别这么见外,叫我他陀就好了。”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淡淡笑容的女子,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这么淡定、这么平静。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一直都这样淡看一切,仿佛什么都与她无关,除了那个男子出现的时候。
  她似乎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眼里才有波动,才有属于她自己的情绪。
  “他陀。”浅菊的声音轻轻地飘着,想到自己居然可以直呼史书中大名鼎鼎的突厥可汗的句讳,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易姑娘,我的名字很好笑吗?”
  阿史那他陀被浅菊突来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不自然地问道。
  “没有啦。”浅菊急忙摇摇手,笑道,“你也别这么见外了,叫我浅菊就好了。”
  她这么说着,脸上一派和气,手里却攥紧了药粉,打算随时使用。
  “好,浅菊。”
  阿史那他陀说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看着浅菊。
  宁静,空气凝结在宁静中。
  阿史那他陀看着浅菊,带着沉思。
  浅菊看着阿史那他陀,带着笑意。
  “浅菊,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阿史那他陀打破宁静,他望向她,说道,“你说过无论怎么样,你的丈夫都只有他一个人。你是阿史那他陀的救命恩人,阿史那他陀本该护送你回到他身边,让你们团圆的。只是,可汗的命令阿史那他陀不能违背,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他看着她惊讶的眼神,低头又啜了杯茶,又开口:“浅菊,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待你,直到……”他停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慢慢起身,道:“阿史那他陀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好好休息,我告辞了。”
  说完,他顾自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又转头对浅菊说道:“逃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想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咿呀”一声,木门关闭。
  浅菊怔怔地望着门口,她真没想到阿史那他陀会这么做,亏她还准备了一连串应对的方案……
  “人都走了,还看!”
  李澈不满地说道,其实他也没想到阿史那他陀会这么做寿 ,不知道阿史那他陀这么做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浅菊轻轻地吁了口气,坐到了桌子旁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独自喝着。
  “是啊!没想到阿史那他陀还是个好人吧。”李澈阴阳怪气地说道。
  浅菊看着一脸不满的李澈,一脸无辜道:“三皇子不会是吃醋了吧?我不记得我对阿史那他陀做过什么可以让你吃醋的事,也不记得我对他说过可以让你吃醋的话啊。”
  “吃醋?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会做吗?”
  李澈挑眉道,顾自走到桌边,也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往嘴里灌茶。
  “李澈,你慢点喝。”
  李可爱的样子把浅菊逗乐了,她笑着劝道。
  “放心,我不会被呛到的。”将茶一饮而尽,李澈得意地看着浅菊。
  浅菊的笑更加浓郁了——李澈有时候还真孩子气,她一边笑,一边指指李澈手里的杯子,慢条斯理道:“李澈,你刚才难道没看到你这杯茶是阿史那他陀喝剩下的吗?”
  说完,她笑得一塌糊涂,而李澈则瞠目结舌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向来观察力过人的他怎么同发现这一点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醋劲太大,把自己都弄晕了,居然不承认,真是可爱的要紧……
  
是是非非 第九章
  夜在重重叠叠的红中交替舞动,院子的回廊中,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随着风不时跳动,诉说着夜的兴奋。
  整个镇国王府莫不因这场婚礼而显得格外兴奋,格外热闹——只除了坐落于府西南一隅的一座别院。
  这座别院是传统的突厥建筑,却是难得的小巧与精致,院子厦门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水亭居”,用的是突厥语,旁边还有小小的汉字作备注。
  院子的主屋,没有外面的喧嚣,昏黄的灯火静静地烧着。
  柔弱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美丽的容颜发呆。
  刚刚收到他的消息——今晚的计划取消了,她有点意外,不过这对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少了一桩事情。
  哥舒特水印草儿随便从梳妆盒子拿出一把簪子,插上,无聊地打量着自己。
  “咿——呀——”
  木门开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哥舒特水印草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侍女叫做阿古,是阿史那他陀赐给她的贴身侍女,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不可以连门都不敲就闯进她的卧室啊!
  那阿古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径自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福身,道:“夫人,主子有指示。”
  哥舒特水印草儿奇怪地挑眉,却见阿古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和一个信封。
  哥舒特水印草儿认得出那是木杆可汗的玉佩,木杆可汗让人代传命令的时候都习惯用它做信物。
  于是,她接过那封信,轻轻拆开,看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眼前那个侍女。
  “夫人,主子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吧。”阿古说道。
  哥舒特水印草儿点点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恩”了一下。
  原来这个阿古竟然是木杆可汗安排到镇国王府的眼线,而且十年前就已经安排了。十年前啊,那时候,木杆可汗还只是一个皇子就已经开始在阿史那他陀身边安插眼线了。
  生在皇室,果然没有兄弟情。
  这么想,哥舒特水印草儿又忍不住苦笑。
  亲情,她何时又拥有过呢?
  六年前,阿史那他陀拒婚的时候,她的父亲在乎的不是她的感受,而是哥舒特家族的颜面和他自己的面子。
  他们没有安慰她,反而埋怨她。
  埋怨她这个身上流着低贱的血液的人玷污了他们哥舒特家族的高贵,认为她是哥舒特家族的耻辱。她知道他们一直都这么认为,而阿史那他陀的拒婚则更加激化了这些东西……
  而就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祖母却因病去世了。哥舒特家族却拒绝让她进入灵堂悼念她的祖母,甚至连葬礼都不让她出席。
  那时候,她万念俱灰,偷偷地逃离了那个圈养了她十六年的牢笼,她漫无目的地在滚滚黄沙中游荡,脑袋空空的,唯一的想法便是踏着祖母的步伐而去。
  于是,她拿出腰间的匕首,那是突厥前可汗赐给她的匕首,是她与阿史那他陀婚约的信物。这个婚约,是她祖母向前可汗要求的,祖母是太疼她了,也太了解这个世故的世界了,她怕自己走后她会活得不好。所以,她特地向先可汗为她求了这桩婚事。
  她以为这样,她就可以成为阿史那他陀的王妃,就有了个靠山,只是没想到……
  那个时候,她真的想一了百了,可偏偏她手起刀却未落,一块石子击飞了她手中的匕首,她就这样在水藻的狂沙中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他。
  狂沙飞舞,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楚地听到他跟她说:“女人,就算死,也要漂漂亮亮的。”
  他的声音很冷,却让她觉得温暖……
  “夫人,可汗让您多注意易浅菊。”
  阿古的声音拉回哥舒特水印草儿的思绪,她回视着一脸认真的阿古,点点头,道:“恩,我知道,可汗在信里提到过了。”
  “恩。”阿古点点头,转身往灯芯上加了点油,又道:“夫人要休息吗?”
  “不!”她摇摇头,透过微微开着的窗,看着不知何时爬上天空的月华,沉吟片刻,道:“阿古,把我那件枣红的汉服拿来。”
  “汉服?”阿古一头雾水地看着哥舒特水印草儿,“夫人要出去?”
  哥舒特水印草儿摇摇头,接过那枣红的绸缎,认真地穿上,小心翼翼地拉平每一处衣角。透过镜子,哥舒特水印草儿看到自己,长发散落,精致小巧的脸略显苍白,一袭汉族女儿的衣服,显得她更加娇弱。
  她坐到梳妆台前,随后拿来胭脂水粉,往脸上轻轻地拍着。没多久,原本苍白的脸上便带上了淡淡的红晕。然后,她打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拿出一把檀香木做的簪子,将青丝轻轻一挽,随意却又美感无限。
  “阿古,你去把我的那把古筝拿来。”
  哥舒特水印草儿一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对着一旁的阿古吩咐道。
  “夫人这么晚了还弹琴?”阿古不解地问道。
  “恩。”哥舒特水印草儿轻轻应着,又道:“阿史那他陀估计马上就要到了。”既然他将计划取消了,她猜想阿史那他陀极有可能会往她这边来,她得好好利用……
  
是是非非 第十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房间,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
  浅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李澈奉上的茶水,笑**地抿着。
  很意外,李澈今天没出去进行他的调查机会,依旧易容成阿奴塔云遮站在她旁边。
  “小姐,茶还可口不?”李澈笑嘻嘻地问道。
  “清甜可口,香气宜人。”浅菊似乎陶醉在茶香中,她笑道,“对了阿奴啊,我现在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你不好叫我小姐了,要叫王妃。”
  浅菊笑得奸诈,明显是想刺激某人。
  “是,镇国王妃——要不要晚上去伺候你的王爷啊?”李澈俯在她耳边戏谑道。
  “晚上啊……”浅菊歪着脑袋,坏笑道,“晚上让我的贴身丫头你代替我和王爷通房如何?”
  “那要看看某人有没有这福气了……”李澈一边说,不一边作妩媚状,把浅菊逗得咯咯直笑。
  “禀王妃,二夫人来了。”
  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浅菊笑着摆摆手,示意让哥舒特水印草儿进来。
  浅菊虽然进门比哥舒特水印草儿晚,但是身份上高于她,所以还是要由哥舒特水印草儿向她请安。
  浅菊一大早就听说了,阿史那他陀昨日留住哥舒特水印草儿那里了,她很好奇哥舒特水印草儿今天会用什么态度待她?
  恃宠而骄?炫耀卖弄?
  这显然不是哥舒特水印草儿的作风。
  浅菊看着哥舒特水印草儿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进房间,她微微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进来,面上带着一丝惶恐和两分羞赧。
  但是浅菊却看到了哥舒特水印草儿飘忽的眼光,她看得出哥舒特水印草儿在偷偷地打量着她,她甚至看得出她看她的眼光甚至带着考究。
  “见过王妃。”
  哥舒特水印草儿轻轻地跪下,说道。
  “起来吧。”浅菊说道,“坐吧。”
  “谢谢王妃!”
  哥舒特水印草儿一边说,一边乖顺地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低垂着眼。让浅菊感到意外的是哥舒特水印草儿身后的侍女……
  “别这么客气,叫我浅菊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水印草儿吗?”浅菊浅笑道,水印草儿,很好听的名字,很美。
  “恩,王妃喜欢就好。”哥舒特水印草儿唯唯诺诺地说道。
  “水印草儿,我听说你的古筝弹得很好,能给我弹一曲吗?”
  浅菊一大早就听说昨晚这个二夫人夜里弹琴,把阿史那他陀都吸引过去了,她记得木杆可汗让哥舒特水印草儿好好利用阿史那他陀喜欢汉文化这一点的。一个突厥女子,能把古筝弹得这么娴熟,背后肯定有很多故事。
  浅菊的话是对哥舒特水印草儿说的,但是她关注的却是站在哥舒特水印草儿身后的侍女的变化。
  她知道哥舒特水印草儿绝对是个高手,她的情绪很难看出,所以她打算看看她身后那个侍女的表情,她直觉这个侍女知道点什么。
  “王妃,那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哥舒特水印草儿小声地说。
  “什么雕虫小技啊?妹妹的雕虫小技可是把王爷都迷住了哦,我呀——非听不可。”
  浅菊这么说,故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尖酸刻薄,然后很满意地在哥舒特水印草儿的侍女脸上找到了鄙夷之情。
  “既然如此,水印草儿就献丑了。”
  哥舒特水印草儿轻轻地说,声音小如蚊呐,一逼迫于浅菊淫威的样子。
  那柔弱的模样,连浅菊都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仿佛在欺负一个柔弱的小媳妇。
  没多久,一副上好的古筝被搬了上来,是专门从哥舒特水印草儿的“水亭居”取来的。哥舒特水印草儿起身绕到古筝后,恭恭敬敬地向浅菊福了福身,然后坐下来,认真地演奏了起来。
  音乐娴熟而又流畅,透着淡淡的愁与哀。
  浅菊打量着眼前这个正在抚琴的女子,她知道她正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莫非木杆可汗真的下令让她好好留心自己了?
  一曲终了,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拍掌的声音。
  “好!真好听!”
  阿史那他陀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此时正一脸满意地看着哥舒特水印草儿。
  “好听!本王素来喜欢汉文化,水印草儿这曲真是美妙极了!”
  “王爷过奖了!”哥舒特水印草儿急忙起身行礼,在场的其他人也惊醒了,跟着行礼。
  “哪里过奖!本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阿史那他陀托腮笑道,然后转身看向浅菊,道:“爱妃你说是不是啊?”
  浅菊一愣,心想,这阿史那他陀叫得也忒恶心了吧,还“爱妃”,不知道她旁边站着的醋桶听了会是什么反应。虽然他此时是面无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现在正极度不爽中。
  更可恶的是她现在还得硬着头皮搭了史那他陀的话。
  “王爷说得是,水印草儿弹得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
  “王妃这话可是折煞哥舒特水印草儿了!哥舒特水印草儿只能说是略通皮毛而已,姐姐才是高手吧。听乐妃娘娘说过姐姐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水印草儿斗胆请姐姐献奏一首。”
  哥舒特水印草儿说得无比温柔,和缓,可是浅菊却觉得她仿佛装上了数十发子弹,让她的汗毛忍不住竖了起来,心想:哥舒特水印草儿,我没猜错的话木杆可汗只是叫你提防着我,没叫你针对我吧……
是是非非 第十一章
  “我不会弹筝。”
  面对阿史那他陀期待的眼神和哥舒特水印草儿试探的眼神,浅菊不慌不忙地说道。反正她本来就不会,而且她也不认为不会弹古筝是什么丢人的事。
  “王妃太谦虚了。”哥舒特水印草儿一边说,一边温柔无限地望向阿史那他陀,目光辗转波动生光。
  “爱妃,你就别谦虚了,给本王个面子吧。”阿史那他陀一边默契地回视哥舒特水印草儿,一边说道,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好吧。既然如此,两位请洗耳恭听吧。”
  浅菊淡淡地笑道。
  她是懒得和他们周旋了,看着哥舒特水印草儿和阿史那他陀还来不及反映的表情,她忍不住想偷笑。这两个人,估计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浅菊大大方方地坐到古筝后面,抬头偷偷地看向李澈,发现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会弹筝。”
  浅菊一边浅浅地笑着,一边懒散地看着筝的弦,二十五根的……
  记得小时候,爷爷要她在古筝和古琴两者当中选一样来学,她当时选了古琴,原因就是古琴的弦只有七根弦比古筝少。
  虽然古筝和古琴都是弹拨乐器,但是差别极大,浅菊记得以前无聊的时候,夏离曾经教她一个弹古筝的口诀:
  名指扎桩四指悬,
  勾摇剔套轻弄弦,
  须知左手无别法,
  按颤推揉自悠然。
  这对于对古筝一窍不通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抽象了……
  不过……
  浅菊狡黠一笑,低头弹筝。
  弹的是夏离最喜欢弹的曲子《战台风》——歌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上海码头工人顽强抵抗台风的古筝曲。
  以前夏离几乎每天都要弹一次,她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所以便记住了,当然她记得只是曲调,和动作以及手指的位置,至于要怎么去用力,她是完全不通。
  或许当时因为是天天听,所以她觉得审美记得疲劳了,就和夏离抱怨:“夏离,你就不能换一首吗?人家弹古筝都弹《渔舟唱晚》、《高山流水》之类的,你倒好,天天《战台风》,就不能学学人家来点高雅的啊?”
  “《战台风》哪里不好了啊?十大名曲之一啊!而且非常具有生活气息,这是别的曲子所不能比的。高雅不高雅自在我心中,并不是别人说高雅就高雅的。在我看来,《战台风》就很好。”
  记得那时,夏离就是这样回答她的吧。
  夏离,对任何事情都很有自己的看法,很有主见,一旦她认定了的,绝对不会因为世俗的看法而改变。
  或许是因为想起夏离了,浅菊闭起眼睛,努力回忆着以前夏离弹这首曲子时候手指的动作和位置,尽量做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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