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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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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列平静些后,孩儿再同他一道前往请安吧──虽有些意外,可列既已来此,若能说服他出手相助共同迎敌,则擒杀青龙亦非难事。”
“这些江湖之事你比爹清楚许多,便由你全权负责吧。爹相信你。”
说着,他微微一笑:“相较之下,爹还比较担心你同李列的事儿啊。”
“此事孩儿自有计较,请您放心。”
“好吧。”
明白儿子心意已决,卓常峰也不再多说,鼓励般拍了拍他肩膀后便自转身离去了。
望着父亲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尽头,这份的鼓励与谅解让东方煜心头一暖,微笑着带上房门、抱着衣裳走进了内室。
──可这份愉悦旋即便因内室之中的情况而转为了无措。
倒不是说正好撞见列出浴什么的──若真遇着了,只怕他连无措的时间都没有便得夺门而出了──。让他无措的原因,在于那屏风上映着的身影、以及不时传入耳中的清晰水声。
尽管未曾亲见,单只如此,也足以教他心猿意马、绮思难断了……
勉强压抑下体内隐隐升起的几分燥热,东方煜伸长了手将衣裳递到屏风之后,刻意以着爽朗的语气道:“这是我的衣裳,暂时将就着吧。”
“劳烦你了。”
隔着屏风传来的,是如往昔般淡然静稳的音色。阵阵水声随之带起,而在短暂地意外相触后,青年残留着水气的双掌由他手中接下了衣裳。
东方煜虽因友人恢复如常的语气而松了口气,可掌中残留着的触感却让他好不容易压抑住的绮念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对自身这般欲求不满的反应暗感无奈,他拉过张椅子背对着屏风坐了下。
他虽向来以自己的定力为傲,可面对全心思念、渴望着的人,这份定力也不免受到极大的考验──尤其他二人同为男子,刻意回避只怕反倒引起列的疑心。可若是不避,自个儿能忍到什么程度,他心中实在没底……先前之所以刻意躲避,就是怕自己会一时失了自制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本非清心寡欲之人,近年来行为上虽节制许多,可要他面对全无防备的心上人而不起半点绮思遐想,只怕比登天还……
察觉到自己又在为满脑子的淫邪之念找借口,东方煜一声叹息。
“怎了?”
一叹方休,便听得屏风后低幽悦耳的语音传来。音调淡然如旧,却带上了几丝……令人怀念的温柔。
淮阴一别前、彼此共有过的时光悉数浮现。东方煜胸口一紧,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而已。”
顿了顿,语气一转:“之前的事……很抱歉。”
“什么?”
“我并非不愿见着你,只是……”
“你可以不用解释的。”
“但……我伤了你。”
暗含深深自责的一句脱口。而换来的,是屏风后青年突来的沉默。
好半晌后,低幽音色才再度传来:“三年前分别的时候……我真的十分讶异。”
“列……”
“虽然清楚你必定有你的理由,可那天的一切却始终令我耿耿于怀。”
“……对不起。”
“为了什么?”
“那时你重伤未愈,我本该好好陪着你才是,却就那么私自离去,把你一个人留在擎云山庄的地盘上。不论有什么理由,我……都不该那么做。”
“……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是这件事。”
“咦?”
否定的话语,教听着的东方煜为之一怔:“那你为何──”
“──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你在分别前露出那样苦涩的表情?这三年来,我时常在思考这个。”
“列……!”
“让你痛苦的原因……是我吗?”
很轻、很淡的一问,却平静得令人心慌。
列一直都是如此的。
对人太过善良、太过温柔的他,却总对自己的事无比严厉……越是遇上了痛苦、难受的事,便越是冷静地逼着自己去面对。列一直都是如此的!而作为“至交”的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可他……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说来可笑。他一心以为自己是为了列着想,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对方。
他所谓的“以为”,终究不过是这种种自私行为的托辞而已……
压下了冲到屏风后将对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东方煜双拳微紧,而在一番思量后,谨慎挑选着措词开了口。
“我痛苦的原因,在于对一些事情的迷惘。是我自己看不开、放不下。对此,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也无须因而感到愧疚……对我而言,能同你结为知己,是我这一生中最为自豪、也最为珍惜的一件事。这趟能同你重逢,我真的十分高兴。”
叙述的语调,极其真诚。
听着他如此恳切的话语,屏风之后,白冽予虽仍存着几分迷惘,心下忧思却已稍缓……淡淡笑意,随之于唇角浮现。
“那么,对于你所迷惘、痛苦的事,我能帮上些什么忙吗?”
“咦?这……”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屏风一侧的人答得有些吞吐,“这事儿实在……”
“不方便说的话,无须勉强。”
察觉了友人的为难,他也不再多问,一个起身跨出了浴桶,并在简单拭干身子后换上了友人早先递给他的衣裳。
东方煜对衣食之流向来相当讲究。这套衣裳既是他的,想必也……看着眼前雅致高华不同于凡的外衣、想起自己仍在待丧中的事实,白冽予苦笑了下,穿上中衣后只把外衣披在肩上便走了出去。
这么个无心的举动,让等在外头、心下全无准备的东方煜当场就是一呆。
“列?你怎、怎么不……是不喜欢这个样式吗?还是花色──”
“暂时有些不大方便而已。有朴素些的么?像你刻下穿着的……”
“这个,只怕……”
他很少在父亲处留宿,自也不会有太多衣裳备着。可见着友人如此为难,要他不管也实在……看了看友人手中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正穿着的,犹豫半晌后,他有些尴尬地道:“不介意的话,便把我身上这件给你吧?”
“嗯……抱歉。”
“不必在意。只是你为什么会……”
“……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刻意用上了有些高深莫测的语气,可神情间却仍不由自主地流泄了几分……淡淡的哀凄。
而东方煜发觉了这一点。
看着眼前似有了什么觉悟的青年、回想起他早先孤身伫立雨中的情景,心下虽有疑问无数,却终化作了带着一丝疼惜的笑。
既已答应了什么也别问,就什么也别再想吧?比起那些,眼下更该考虑的,是青龙意图暗杀父亲的事。
思及至此,东方煜不再多言,带着几分认命地将身上外衣脱给了友人。
* * * *
正式同东方煜的父亲──前宰相卓常峰问安,已是白冽予进入卓府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在此之间,一如他所预期的,东方煜提出了希望他帮忙护卫的事,并将事情的因由尽数告诉了他──连父亲的身分也不例外。
虽是早已清楚的事,可听他亲口道出,这份坦白与信任却仍教白冽予为之一喜。
但这份喜悦很快便转成了淡淡的困惑。
大仇得报在即,他本以为自己会为那累积了十三年的仇恨与苦痛所淹盖,甚至因而失了一贯的冷静与理智……可刻下的他不但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因东方煜的坦白而欢欣雀跃的余裕,如此反应,着实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尽管答案并不难得。
感受着衣上传来的淡淡余温,白冽予神色略缓,望向了正同父亲商讨着应对之宜的友人。
所谓“天意”,便是如此吧?
若非天意,他又怎能在即将了结一切的同时,得着了这么个能同东方煜相见、坦白的机会?他不是没发觉到这三年来东方煜的刻意躲避。也因此,对于这个意外的机会,他格外珍惜……
“列,你对事情的安排可有什么想法么?”
却在此时,身旁友人的一问传来,拉回了思绪。
看着东方煜隐带几分期待的表情,白冽予也不掩饰,微微一笑朝卓常峰行礼示意后,方道:“兵贵精,不贵多。有你我在此,便是西门暮云前来也不见得讨得了好,更何况区区一个青龙?况且人一多,不但配合上容易有误,你我行动起来也会有些绑手绑脚……与其如此,不若由柳兄贴身护卫伯父,我负责在外阻拦迎敌。包围圈则设在卓府之外用以防备青龙脱困──这么安排,不知柳兄以为如何?”
“这……”
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隐藏地当着父亲的面笑了,东方煜讶异之余已是几分莫名的烦闷升起,却因刻下的情况而只得强自压抑了下。
“这安排好是好。可让你独自面对青龙,我怕……”
一想到三年前南安寺一战中友人险些丧命的情景,胸口便是一痛。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青年唇角笑意未改,眸光却已带上了几分沉肃……与坚决。
“我不会有事的。”
“列……”
“况且,有你在旁压阵,青龙定然有所顾忌──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不一定会为此拼命。既是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明白了,便依你吧。”
心下虽仍有些不安,可见着友人如此坚决,东方煜思量一阵后也只得同意了。“只是青龙成名已久,实力、心计亦深,应敌之时需得谨慎些才好……若有什么万一也别太过勉强,后头还有我应付着呢。这可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比武──大不了来个车轮战便是。”
最后那句,教听着的白冽予立觉莞尔。
“这话,可不像是鼎鼎大名的柳大侠会说的呐!若让别人听着,只怕会以为柳兄近墨者黑,给半点称不上侠义的‘归云鞭’带坏了。”
“咦?这……我……”
“……一别三年,柳兄难道认为我半点长进也无?”
“不,我怎会──”
“纯以内功修为而论,我虽仍下于柳兄,却已非昔日的一筹之差了。至于心计么……”
十三年前的旧事浮上心头,情绪虽依旧平静,眸光却已是一沉:“青龙那套,也只对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有用而已。”
稍嫌犀利的一句,针对的,却是昔日为之所欺的自己。
可东方煜并不知道这一点。
以为是自己过度的关心引起了友人的不快,他心下一慌,急道:“我并非不相信你的实力,只是──”
“好了,煜……宇儿。”
中断其话头的,是一旁本自默默听着的卓常峰。
“正所谓关心则乱,我想李贤侄也明白这点,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没错吧?”后头一问,自是对着白冽予发的。
闻言,青年神色略缓一个颔首:“确如伯父所言。”
“既是如此,宇儿也不必再解释什么,趁早让李贤侄认识认识环境吧!就算没法占上什么‘地利’之便,能多了解一下总是好的。”
“……孩儿明白了。”
知道父亲所言不错,压下了胸口越渐加深的烦闷,东方煜一句应过,“那么,孩儿这就带他四处看看。”
言罢,他朝父亲行了个礼后,一把拉着友人的手离开了书房──后者虽有些不解,却仍是一声告罪,由着他将自己带了出去。
望着完全失了平常心的独子,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唇角隐含着感慨的苦笑扬起,卓常峰起身自一旁的柜中取出了一个画轴。
画中所绘,是一名手持长剑、相貌明丽的女子。飒爽英姿跃然纸间。虽只是简单勾勒而出的几笔,却已深切地把握了画中人物的神韵,教人一瞧便不由得为之吸引、赞叹。
怔然凝视着画中的女子,良久后,他一声叹息。
“煜儿虽苦,却毕竟还能与心仪之人相见、相伴。可我,却连你的身影也无法……”
“蘅儿……”
第二章
春夜,沉沉。
到达白莲镇至今,又是数天过去了。
替父亲备好水、磨好墨,东方煜于书案一侧歇坐,长剑随身,恰到好处地护住了案后准备作画的父亲。
根据属下的消息而断,青龙已经到达白莲镇,并打算在调查清楚卓府内的情况后伺机而动。
比起盲目地等待着青龙行动的一日,还不如主动设下圈套引他进来。也因此,东方煜遣回了平日他安排在父亲身边护卫的下属,以儿子的身分陪伴在父亲的身边加以保护。
望着前一刻还透着几分温文尔雅、下一刻却完全成了个“侠士”的儿子,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教卓常峰不由莞尔。
见父亲突然笑了,东方煜有些困惑:“爹?您怎么了吗?”
“只是觉得你不愧是我和蘅儿的孩子罢。”
带着几分感慨地回了儿子的话后,他笑意渐缓,神情间却带上了几分缅怀。
“瞧着你面对李列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便让爹不禁想起昔日同你娘相处时的情形──平日口才再好、行止再怎么得宜,一旦对着她,就不知怎么地手忙脚乱了起来。不但向来自豪的潇洒风范半点不剩,有时甚至连个话都讲不清楚……”
顿了顿,“不过,你娘气势虽盛,却不像李贤侄有那样缜密的思虑与条理的思路就是……那孩子,可与‘江湖传闻’所说的相差甚远呐。”
“列本非常人。他的智虑与处事的冷静和理智,一直是孩儿十分佩服的。”
“这么说虽有些不中听,可在爹看来,他可是个比你所想的还要深沉许多的人物。”
“您是说……”
“他的身上,想必藏着许多秘密吧。”
“对于此事,孩儿也多少有些察觉。只是……”
目光凝向外头装扮成仆役的青年,眉宇间已不自觉地添染上深深柔情:“孩儿相信他。”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李列心思虽深,对你的好感却是半点不假的。”
卓常峰久历官场,看起人来自然有其独到的眼光。他虽看出李列绝非寻常人物,却也感觉得出那青年是真心对待独子的──他甚至认为独子的这份情感并不如原先所以为的毫无希望可言。毕竟,那孩子对待煜儿时的那份亲昵,可不像寻常所谓的“知己”所有。
例如那给青年毫不在意地套上的、本穿在独子身上的衣裳。
便是有什么苦衷在,卓常峰也不认为这份信任与依赖会是出于单纯的友谊。
但东方煜很显然并未发觉这一点。
将父亲口中的“好感”二字直接解释成了“友情”,他一阵苦笑:“您之前的话不会是在测试孩儿吧?刻意将说列得像是有什么企图似的。”
“这个么,爹还满欣赏那个孩子的。”
拐着弯承认了独子的质疑后,他一声叹息:“煜儿。”
“什么事?”
“你可曾想过那孩子之所以刻意避免华服的原因?”
“这……”
“这几天见他用膳,也总是拣些清淡、简单的食物吃。”
“您是说……居丧么?”
“爹是这么猜想的。”
“丧事……”
因父亲的话而忆起那日雨中青年周身隐透着的凄清孤冷,东方煜心头一跳,凝视着友人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几分不舍──* * * *
出于对东方煜的信任,白冽予并未将心思放在书房内的情况上,也理所当然地未曾注意到那番明显暗示了东方煜情感的话语。
比起那些,更让他在意的,是那即将到来的、他等待了十三年的一战。
心绪平稳如旧。他假扮成下人静静地洗起衣裳,心下却已思量起这近日来的种种。
且不论自个儿的身分在之后会暴露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名为“白莲”的小镇,本身就是个伏杀青龙的最好陷阱。
原因无他:这个看似宁静的小镇,根本就是碧风楼在外的一个大本营。
也难怪东方煜会放心的将父亲安置在此吧?碧风楼行事向来以隐蔽著称,对势力范围的控制程度更居四大势力之首……这个小镇虽不在蜀地的范围之中,却已完全在碧风楼的控制之下。也因此,青龙初入镇便给察觉了行踪,就是想探听关于“卓府”的消息,得到的也是在控制之下的答案:卓老爷因独子来访,将几名厉害的护卫都给暂时请了回去,只留下一两个从京城带来的仆役在。
这对青龙而言,显然便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尽管因东方煜的缘故,白冽予从没将碧风楼当作“敌对者”看待……可碧风楼屡屡展现出来的能耐,却仍教他为之心惊。
碧风楼的实力或许不是四大势力之中最大的,却绝对是四大势力之中根基最为扎实的──就像这个小镇。如非长年来的稳实经营,又如何能将之控制到如此地步?
对青龙而言,一入白莲镇,便已是入了绝境……
心下正自思量间,却在此时,心头警讯乍起。一道极轻的足音,伴随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杀气由远而近。
那是股再怎么淡,也绝不会让他忽略了的杀气。
──十三年来,便是这股杀气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母亲死前的一切,直至惊醒。
掺杂着过于深切的憎恨,冰冷杀意浮上心头,却旋即给压抑了下。他努力固守着灵台的一点清明,不让自己为憎恨所吞噬、丧失了应有的冷静。
收敛下全身功力,此刻的他,完全就像个正心不在焉地洗着衣裳的仆役……
直到那过轻的足音来到了身后。
天际薄云乍散。随之洒落的月光,清楚地映出了后方男人提剑的身影──“刺客──!”
“惊呼”出声的同时,青年猛然旋身,暗藏于湿衣之下的银鞭随之扫出。凌厉鞭势夹带着劲风直袭而去,银白鞭影交织成网,瞬间笼罩住了本欲暗施偷袭的男子!
如此惊变让男子猝不及防下只得匆忙横剑护身,并自展开步法,于架挡着的同时一步步退出银鞭的攻势之外。
可对方却没打算让他如愿。
前一刻还骤如狂风的鞭势瞬间消失。男子心下惊疑凝神细望,只见那银鞭电闪疾射而出,竟有若活物般直点向己身后心!
能将一条银鞭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下间不过寥寥数人耳。而月下青年满载漠冷的平凡面容,则清楚地道出了他的身分。
归云鞭,李列!
于避过银鞭的同时认出了来人的身分,男子──青龙心下虽暗叫不妙,面上却只露出了个从容中带着些森冷的笑:“‘归云鞭’李列……原来如此,圈套么?”
语音初落,他身形一转乍然挺剑上前直刺而出。蓄满了真气的一剑带着剑芒破空直至,竟就这么迎上了青年疾点而来的鞭梢!
察觉了敌人的意图,青年却不硬撼。右腕一翻、劲力运起,银鞭化作螺圈缠绕而上,连消带打地化解了青龙原先尽集锋锐、势如破竹的一剑。
兵刃相结、内劲亦随之相触──而在短暂的比拼后,二人双双撤回兵器。
纯以修为而论,青龙深上一筹。可青年真气至寒的特性却让他吃了暗亏……暗暗讶异于青年的武学造诣,他默运内劲化解侵体寒气,神情却仍一派从容:“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兄弟这么年轻便能于江湖上有此成就,实力果非一般。若论资质,能与李兄弟相比肩的,严某出道至今也只见过一人。”
“你话一向这么多么?”
不受敌方言语所惑,青年神色漠冷如旧、银鞭带起又是接连数点直袭向男子周身要害,眸中却已带上了几分不屑:“天方青龙,原来也不过是徒负虚名之辈。”
“区区虚名耳,严某还不放在心上。只是李兄弟青年俊彦,却遭人设计构陷……只是为人作嫁还无妨,若因此枉送了性命,岂不呜呼哀哉?”
说着,青龙半避半挡化解了青年的诡若灵蛇鞭势,旋即身形一反、快剑疾刺反守为攻!
这几剑方位、劲力皆恰到好处,却偏又迅速滑溜之至。无法再以早先的方式反击,青年一句“胡说八道”脱口,畅若流水的身法乍然展开、闪避。同时,他右腕一振、真气运起,银鞭已然极其刁钻地避其锋芒转点向青龙胁下要穴。
气势,却已不由自主地弱上了几分。
知道他已听进了自己的话,手上剑势刻意缓和了些许,青龙微微一笑。
他相貌本就称得上清朗,此时一笑,竟也多了分和善的味道在。
“李兄此次前来,是出于天帝的委托吧?他想必是透过白桦的情报网掌握了我费心建立的人脉,从而设下圈套诱我来此,又为防事泄而请了不属于天方的李兄弟作为执行之人──事情的始末,我没猜错吧?”
“那又如何?”
鞭剑相接,气劲交击声中,青年响应的话语依旧充满抗拒,神情间却已隐露了几分迟疑与动摇。
瞧得如此,青龙暗道有谱,又问:“听闻李兄弟曾蒙白桦‘沧海’沧大爷相助,近年来时常为白桦效力……之所以和天方搭上线,也是因为这件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兄弟可别不耐烦──这话,接下来便到重点了。”
“哼!”
冷哼一声、一鞭急扫而出,却已再缓了几分──青年虽已隐透不耐,心神却仍似完全为青龙的话语所吸引。战意,亦随之消减不少。
二人间的打斗依然持续着,却不论势头、劲道,都远比初时和缓──比起生死相搏,刻下的情况,倒像是单纯的过招了。
只听青龙道:“李兄弟可能想过:今日若真除了严某,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意思?”
“听闻李兄弟与擎云山庄夙有隙怨。若真让李兄弟杀了严某,以擎云山庄对严某仇恨之深,只怕非但不会感激,还会认为李兄弟是有意羞辱……这仇隙愈深,届时,李兄弟若不想将‘白桦’拖下水,便势必得投靠‘天方’了。”
“怎么会……!”
青年向来罕见情绪的面容之上,毫无掩饰地流露了震惊之色。
见计策奏效,青龙暗蓄劲力等待时机,表面上却仍不慢不紧地同他“过招”:“为今之计,便是你我罢手休斗,从长计议……若有李兄弟从旁撮合,以白桦的能耐、再搭上数年来严某暗中培植的实力,要想铲除天方绝非难事。”
顿了顿,“毕竟,李兄本是为天帝所托而来。除却这点,你我之间又有何需得生死相搏的理由?”
闻言,听着的青年浑身剧震、动作瞬间已是一滞──便趁此机,青龙眸中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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