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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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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笠“哦”了一声,道:“那么,是有事?”
黄媚点头道:“有事,有一件相当严重的事。”
左右一看,宫笠道:“姑娘是在等什么人了?”
沉默了片刻,黄媚道:“宫大侠,你的武功深博,然而,我现在才知道,你掩饰隐讳的修养也高人一等。”
宫笠道:“黄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黄媚缓缓的道:“你真不懂?”
背负着手,宫笠强笑道:“是不是可以请你再说得明白点!”
黄媚凝视着他,道:“我在等的人,就是你!”
心里雪亮,宫笠却一派恍悟之状:“原来是等我?黄姑娘,我可真没想到,尚清姑娘示下有何见教?”
叹了口气,黄媚道:“宫大侠,何苦装蒜?”
宫笠低声道:“装蒜?我不明白!”
黄媚深沉的道:“你明白的,宫大侠,你一定明白的。”
皱起双眉,宫笠道:“黄姑娘,你是指——?”
黄媚幽冷的道:“昨晚上,有人强入表妹房中,将她污辱了。”
宫笠淡淡的道:“原来你是说的这件事。”
有些愤怒了,黄媚略提高了嗓音:“宫大侠,显然你知道这件事,但是,你的态度却多么轻松、多么淡漠、多么无动于衷!我早就晓得你知道此事,令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这样的不把它放在心上,就好像冷眼看着花开花落一般平凡无奇!”
宫笠沉稳的道:“你认为,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黄媚大睁着眼道:“宫大侠,谁无妻女,谁无姊妹?用这种行为去侵犯一个弱质女孩子,简直令人发指、令人作呕—一这是集卑鄙、无耻、粗暴、下流的大成!”
摇摇头,宫笠道:“不然!”
黄媚激动的道:“不然?宫大侠,以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以你的人格而言,想不到也会说出这种荒谬不经的话来,你莫非还以为是正确的?值得颂扬、值得夸誉?你真是这么想?”
宫笠安详的道:“如果端指昨晚上发生于令表妹身上的这件事,是的,我是这样认为。”
黄媚倒吸一口冷气,抖索的道:“你——”
宫笠冷静的道:“淫行秽举,罪无可逭,乃是万恶之首,尤其江湖道上,更忌采花淫暴之事,这些,我不但明白,更且自戒戒人,一人维护,因而是非之间,不须见教;昨晚有关令表妹之遭遇,却与一般淫行罪过大相径庭,不可相提并论。”
黄媚气恼的道:“这是什么话?”
宫笠道:“黄姑娘,不要只从表面去判断一件事的内涵,这会造成极大错误的!”
黄媚咬牙道:“铁证如山,事实俱在,还有什么表里之分?宫大侠,那鲍贵财无德无行,狼心狗肺,他竟然色胆包天,连遮拦都不遮拦,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强暴了我的表妹,任你怎么说,任他如何辩,既成的事实岂能改易?他再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但他污辱我表妹的事总不会有假!”
点点头,宫笠道:“不错,他与令表妹有了合体之缘!”
黄媚恨声道:“什么‘合体之缘’?你不要说得这么好听,这纯系以强凌弱,用暴力来逞其兽欲的,无耻无行之至!”
如玉的面颊染上一抹激愤的朱赤紫酡,颈项上淡青色筋络也微微浮涨,黄媚悲愤不已的道:“我知道鲍贵财为什么敢这么做,他是欺我们奈何不了他,藐视‘王鼎山庄’无人,而唯一可折阻他、限制他的只有宫大侠你,竟也和他沆瀣一气,暗中相合;我们欠缺力量,没有帮手,我们应该忍气吞声、应该受人压榨、应该尝到其被颐指气使的滋味,但是,我们也应该受侮辱、受这样的欺凌?难道说,我们不具备杀人的本钱就该由人作践?”
宫笠忙道:“黄姑娘,你稍安毋躁……”
黄媚满脸怆然之色:“天,这还成了一个什么弱肉强食、横行霸道的世界?人间还有没有一点公理、一点正义存在?”
宫笠轻轻的道:“黄姑娘。对于此事,我可以向你解释。”
眸中泛动着莹莹的波光,黄媚痛苦的道:“宫大侠,看情形,我表妹昨夜受污的这件事,你一定知悉内情,甚至在事情发生之前你就已经晓得了?”
宫笠坦然道:“不但如此,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我的主张,由我策划、沟通、进行,连鲍贵财行动的时候,也是我在把风!”
陡然间,黄媚几乎惊怒得闭过气去,她全身禁不住簌簌直抖,小巧的鼻翅儿急速翕张,她瞪着官笠,一口扁贝也似的玉齿,全咬入了下唇之内!
宫笠冷静的道:“希望你能镇定一点,黄姑娘;与一个情绪波动的人,是不易沟通道理的。”
“唬”的站了起来,黄媚尖锐的道:“你——你还有‘理’和我讲?宫笠,我们错看你了,你不是我爹眼里的救星,是我爹当头的煞星,你更不是我心目中一直以为的那个行侠仗义,果敢明断的豪杰,你只是个托悻怪诞、助纣为虐的凶徒!”
宫笠平淡的道:“是这样的么?”
黄媚深深吸了两口气,沉重的重下头:“我们奈何不了各位,连一丁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你,廖冲师徒,你们有的是能耐,有的是本领,只要你们愿意,‘王鼎山庄’便无所幸存,是的,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你们可以尽情糟塌我们、侮辱我们、作践我们,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们所犯下的罪孽,我们无能为力,老天却会惩罚你们,冥冥中,有双眼在看着,它会记住……”
宫笠低声道:“你说完了?”
摔摔头,黄媚道:“说完了,官笠,你很生气、很恼恨,是吗?我就站在这里,我不会跑、不会叫、更不会反抗,你就杀了我泻愤吧!”
忽然有趣的笑了,宫笠道:“黄姑娘,你很会幻想,然后,随着你幻想的路子,你又能构思成一个怪异的景象出来;其实,这全都是虚无的,不正确的,不存在的,直率的说,你是在自己同自己呕气!”
黄媚冷冷的道:“多动听!”
宫笠微笑道:“别生气,黄姑娘,我们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吗?你不让这种美好的印象继续留存着,让我们之间的一派和气仍然蕴孕?而后,大家心情平顺了,你再听听我的话,嗯?”
黄媚硬梆梆的道:“对不起,我高攀不了你,而我一旦认清了你的本来面目,就益加不敢回想以前的幼稚及愚昧了!”
笑笑,宫笠道:“随你吧,我原也没求过你的谅解。”
黄媚凛然道:“如果你想对我怎么样,我也决不屈服,宫笠,黄家的人不具备好本事,但却也有着铁铮铮的骨气!”
点点头,宫笠道:“我相信,你已经表现给我看了。”
黄媚咬咬下唇,生冷的道:“宫笠,你真可怕!”
有些怔忡,宫笠道:“我,可怕?”
徐徐轻叹,黄媚道:“有的人为非作歹,像貌也凶恶得很,有小人阴毒狡滑,形态上便也带着那种猥亵鬼祟之气,这类的人,坏是坏了,却可预防,但你却不然,你容貌堂皇,气宇轩昂,形质深沉又坚毅,而且你具有精细的思维、尖锐的反应、机智的谈吐,从哪一方面看,你都不似个歹人,可是事实不然,你却不折不扣的是,你这般狠毒,却叫人体察不出,越发可怕!”
宫笠摇头道:“经你这样一形容,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了;我尚未发觉,我竟糟到了这步田地/黄媚尖刻的道:“不必再用灵巧逸致的言词来做掩饰,宫笠,一个人再会装扮,也不能永远隐藏他那邪恶的本质!”
宫笠笑道:“老天,越说越和真的一样了。”
柳眉挑起,黄媚重重的道:“但是,我却不畏惧你!”
宫笠道:“我也无须你畏惧我。”
黄媚粉面如霜般道:“似你们这类的人,我早看穿看透了你们那种残暴凶狠的手段与毒辣寡绝的心性,你们能以胁迫善良、茶毒苍生的依恃只是你们的恐怖压制,血腥屠戮而已,只要不畏死了,也就无可怯了!”
宫笠低唱一声道:“黄姑娘,我看,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才是。”
黄媚面无表情的道:“我比你更要冷静,宫笠。”
来回走了几步,宫笠沉声道:“鲍贵财昨晚寅夜潜入令表妹之绣阁,其动机发自挚爱,其内涵纯系牺牲,黄姑娘,这就是我向你做的解释。”
睁圆了眼,黄媚怒道:“半夜强入一个少女的闺房,以暴力污辱了她,你却居然讲得这般动听?这叫‘挚爱’,这叫‘牺牲’?简直荒唐透顶,岂有此理!”
宫笠的态度十分恳切,他字字落实的道:“黄姑娘,你该不会忘记令表妹身上的暗疾吧?那是一种几近绝症的可怕病痛;而你也该不会忘记这种暗疾的‘过’人方式?只要一旦与人发生肌肤之亲,这种暗疾就会感染移转到对方身上;此事内情,鲍贵财也很明白,但是,他却毅然决然的这样做了,易言之,他已安了心来接替令表妹的痛苦与不幸,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令表妹的生命,他必须用这种行为才能达成他舍身的愿望,所以,他的动机出自挚爱,内涵全乃牺牲,我再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形容。比这更确实的解说来;鲍贵财如果只是为了某一方面的需求,他可另找对象——这并不困难,有些地方只看银子不论俊丑的;他大可不必以生命的代价来求取一时之快更留千秋臭名,他人不聪明,却也不至于愚笨至此。”
黄媚的神情有些怔忡,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话。
目光是阴郁的,宫笠又接着道:“鲍贵财是个可怜的人,因为他容貌的丑陋,便也掩遮了他内在的种种光辉,他善良、淳厚、耿直、天真、又有正义感,最难得的是他诚挚专一,不兴二念,但这些人性本质上的优点,却全叫他的外表给涵盖了…廖冲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师徒两人相依为命,凡数十年,其情是师徒,更甚师徒,若父子,亲越父子,如今,鲍贵财一旦身罹此等恶疾,生望渺茫,去日飘摇,眼看着就是一场死别在前,好端端的师徒二人即生生拆散,幽明异途,人天两隔,这份凄楚与悲痛,又岂是局外人所能体会于万一的?”
黄媚的形色在慢慢转变,但她仍然咬着下唇没有作声——像是自己在与自己挣扎,更像是她在努力抗拒着宫笠陈述中的那股无形压制的力量……
沉沉叹息,宫笠悠悠的道:“在昨夜的事件发生之后,黄姑娘,你可曾考虑过谁的得失较大、谁的痛苦较深?鲍贵财又能得到些什么?只是任令恶运罩身,满眼晕黑而已,他即将失去生命,远离人世,抛别恩师,更两手空幻,甚至尚得留下一个洗不清的淫邪罪名;他所唯一堪值安慰的,便是他尽了心力,为了一个他爱而并不爱他的女人互易了生命,只抱着一个虚渺可悲的憧憬而飞魂……祝小梅恶疾已除,又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她美好娇俏、绮年玉貌,正有幸福无限,远境无限,异日,在祝小梅的琴瑟合欢中,恐怕早就记不得九泉之下的鲍贵财魂魄哀泣了……”
身子抖索了一下,黄媚惊栗的道:“你——你不要说得这么可怕、这么残酷!”
宫笠晦涩的道:“难道不是实情?”
黄媚情绪上十分矛盾的道:“鲍贵财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宫笠叹了口气:“情痴爱深而已。”
黄媚脱口道:“天下就有这么想不开的人!”
宫笠徐缓的道:“这不是想不开,黄姑娘,这是一种情感上至高的境界;一个人要爱,就需要爱得深、爱得狂,爱得专一忘我,无所不能奉献,无所不能牺牲……鲍贵财的挚诚令人钦佩,黄姑娘,你我在这一生中,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幸运呢,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个像鲍贵财这样的人来爱我们?”
双眸莹亮,闪闪若星,黄媚凝视着官笠,眼瞳的深邃处,神色复杂而虚幻,宛若波涛的湖水,彩霞映照,影像飘浮万千……
避开她的视线,宫笠不自觉的感到心弦的震动与那一股炙热又温柔的力量传来,他暗中打了个寒噤,急忙佯笑道:“现在,黄姑娘,你可已经了悟一些、谅解一些?”
身子抖了抖,黄媚也像掩饰什么似的道:“我——我觉得大可不必出此下策……”
宫笠低沉的道:“此团下策,然而,除此之外,再无上策,他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使爱情贯注,更救回祝小梅的生命?”
黄媚脸儿微见苍白,她幽幽的道:“但……这样一来,鲍贵财自己可就糟了!”
宫笠正色道:“所以我早已告诉过你,这已是一种忘我的境界,无私的牺牲。”
低下头去,黄媚悄细的道:“我想,在先前,我或者忽略了什么……,,宫笠道:“不知道如今你是否还认为我们‘狠毒邪恶’‘横行霸道’?还有那样多悔恨悲愤的感触没有?”
黄媚十分窘迫的道:“你别嘲弄我,我已说过,我事先忽略了一些什么……,,宫笠平缓的道:“我早就劝告过你要冷静,要稍安毋躁,不能只从事情的表面来判断它的内容实质,现在你已明白,我并没有说错,如果你早一点省悟这些,我们刚才的不愉快就可避免,我更无须得到你嘴里那样多的罪名了。”
黄媚着急的道:“宫——宫大侠,你千万别生气,就算我的激动了些、鲁莽了些,但你也该恕宥于我不及你的经验及见解,莫记心上,宫大侠,我向你致歉,你接受不?”
笑笑,宫笠道:“我不是三岁稚童——打两下就恼,哄两句就笑。”
黄媚真的惶恐了,她巴巴的道:“你不原谅我?你还要怎么向你求恕?”
宫笠和祥的道:“没这么严重,我并未责怪你,否则,我也就不会向你讲这么多了;我素来的习惯,是尽其在我,不求谅解的,但我却一再向你解释,就是表示我未曾对你有何不满。”
黄媚如释重负的道:“当真?”
宫笠开朗的笑道:“当真。”
长长吁了口气,黄媚这才第一次有了笑影,她轻柔的道:“宫大侠,当今天早晨,我表妹来‘吟竹小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之后,我就怒火上冲,满心悲愤,除了只对事实的表面怀着极度懊恼之外,并未来得及深入探究它的内容及成因,所以,一见到你,我就没考虑其他,先把自己的火气发出来了……”
宫笠笑道:“在你的见解及经验上来说,这是可以原谅的。”
羞怯的笑笑,黄媚道:“现在回想,我似乎……真是生傲了一占……”
宫笠颔首道:“比起我来,不错。”
黄媚腼腆的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我知道你经常来这儿散心——说实在的,越等我越气,越等就越火,怎么想也想不开……”‘宫笠晒道:“听君一言,茅塞顿开,嗯?”
黄媚竟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真的,在你没同我解释之前,我可一个劲只住牛角尖里钻,又恨又悔,又悲又怒,简直想把自己撕成片片,或干脆冲进去和你们拼了!”
宫笠道:“奇怪,在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模样倒并不顾得如何激动嘛。”
黄媚俏笑道:“没什么奇怪的,一见到你,我不期然的就平静了好些,另外,黄家的庭训,闺女的仪态,也不容许我表现得似个疯子!”
宫笠在这时,像是若有所思的问:“黄姑娘,有件事,我请你回忆一下!”
黄媚道:“清说。”
放低了声音,宫笠道:“在令表妹向你叙说昨夜之事的时候,她的形态、语气、神韵等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凝眸回忆,黄媚道:“让我想想,她——一”
突然,黄媚竟有些怔愣了,她哺哺的道:“不错——一你这一提,我才觉得有点纳闷,事情好像不大寻常,她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宫笠已成竹在胸,他稳重的道:“说说看,黄姑娘。”
表情有些迷惑,黄媚道:“是有点怪!宫大侠,你怎会想到这些?”
宫笠安详的道:“世故、经验,加上一点揣摸;要分析一件事,总须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推敲,对不?”
黄媚轻扯了一下裙据,慢慢的道:“我现在才察觉,宫大侠,表妹在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语气上有些艰涩,形态上有些羞赧,但是,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悲愤或怨恨的情绪;她像很苦恼,很矛盾,说话一下停,一下续,有时更是惶惶惚惚的,怔怔忡忡的,从头至尾,既不冲动,亦不亢烈,甚至连眼泪都没流一滴……”
点点头,宫笠道:“这就对了。”
黄媚又回思着道:“照说,一个闺阁小女在这种情形之下失去了贞洁,又坏在鲍贵财那样一个人手里,该是愤恨莫名,痛不欲生的,可是,她却没有,她只是迷惘,只是沉吟,只是迟迟疑疑的,奇怪…”
宫笠笑道:“很好,有希望了。”
黄媚眨着眼,道:“你是指鲍贵财与我表妹的事?”
宫笠道:“不错。”
倩笑着,黄媚道:“何以见得?”
宫笠道:“由你表妹的神态。”
黄媚问道:“我表妹的神态又怎的?”
搓搓手,宫笠道:“显然,她已有了极深的感触。”
黄媚道:“这又如何?”
宫笠沉缓的道:“一定是鲍贵财的一片痴诚已经感动了她,或者多少已经触动了她,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个人爱一个人,能够受到牺牲自的生命,已是难以复加了,何况,这生命的奉献犹并不定能有所收获?”
黄媚道:“真傻。”
宫笠道:“不,这不是傻,这是诚;如果像鲍贵财这样,犹尚不能令祝小梅有所憧憬的话,这样的女人,也就不值得被爱了。”
若有所悟的点着头,黄媚道:“宫大侠,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宫笠轻声道:“你仍愿为力相助么?”
黄媚笑道:“我一直就在帮你们的忙呀,怎会不愿尽力?”
宫笠欣慰的道:“好极了,黄姑娘,首先,这件事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没有?”
摇摇头,黄媚道:“当然没有,这是什么事?还能敲锣打鼓的四处嚷嚷?”
宫笠道:“令尊也不知道?”
黄媚肯定的道:“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晓得,表妹也不会再向别人去说——另外心中有数的,就是阁下二位人中之‘王’了!”
宫笠道:“那么,等会你回去之后,请先到令表妹处探探口风,你不妨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再转告令表妹,看她的意思如何?”
黄媚小声道:“如果她愿意?”
宫笠兴奋的道:“自然择日成婚。”
黄媚道:“假若一时还不行呢?”
双手一拱,宫笠道:“一时不行,再加劝说则必可成,黄姑娘,这就多有偏劳了。”
黄媚娇柔的道:“看你那高兴的样子,好像你自己有了喜事一样。”
宫笠笑道:“助人最乐,黄姑娘,君子成人之美。”
点点头,黄媚道:“好吧,我总会尽力就是。”
宫笠慎重的道:“这里,我先道谢了。”
轻舔唇儿,黄媚忽然似真似假的道:“宫大侠,事成之后,你要怎么报偿我呀?”
宫笠想了想,正色道:“但凭姑娘吩咐,凡我所有,俱可如命。”
黄媚也认真的道:“不假?”
宫笠严肃的道:“当然不假——只是身无长物,所值无几,只怕不能聊表谢意,难入姑娘慧眼。”
黄媚静静的道:“我要什么是我的事,贵重与否我并不计较,但宫大侠,你说话算话,我当真要的时候,你可别推托!”
宫笠凛然道:“姑娘放心,君子一言,如九鼎立!”
嫣然一笑,笑得有些古怪,也有些深邃,黄媚道:“这样,我就真放心了。”
宫笠又遭:“如有消息,尚请尽早通告于我。”
黄媚道:“这点不必记挂,表妹一旦点头,我就会飞一样前来报喜了。”
微微欠身,宫笠道:“再一次多谢,黄姑娘。”
避开一边,黄媚道:“别客气,宫大侠,我这就去了。”
目注黄媚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的那边这后,宫笠直觉的感到黄媚所说的话有些玄异,有些怪诞,有些隐约中的微妙暗示,但他一时却想不透黄媚到底是什么心意,停立一会,他也默然离开了后园。
为了排遣这漫长的下午,也为了有个独自沉思的机会,宫笠走出了“玉鼎山庄”,踽踽独行于庄前那条道路上。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来到“玉鼎山庄”这条私有道路与官道交接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正待举步走向官道对面的那片疏林,两边的大路上,一阵隐隐的马蹄声又将他迈动的步子引了回来。
蹄声很急、非常急,很狂、十分狂;放马奔驰,雷滚密鼓,只见那沙尘飞扬,灰烟漫天的情状,业已可以断定那些马上骑士是如何的狂傲跋扈,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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