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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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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笠平静的道:“我们不用快的法子,用慢的。”

  廖冲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宫笠道:“今晚天色对我们十分有利,无月无星,一片黝暗,我们四个又都穿的深色衣衫,更不易惹眼,因此我们不必飞掠,只要贴在地面匍匐前行即可……”

  廖冲微见迟疑的道:“这法子有效么?”

  宫笠苦笑道:“我怎么敢肯定!姑且一试罢了,但至少总比强行跃进的希望要大些!”

  顿了顿,他又道:“莫非廖兄另有良策?”

  廖冲瞪着眼道:“娘的,你这不是在吃我的豆腐,寻我的开心么?我他娘是猛先锋,可不是摇着羽扇的诸葛亮,如今你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又到哪里动脑筋去!”

  点点头,宫笠道:“很好,就依我的下策,大家开始行动吧!”

  四个人伏下身来,极其缓慢,又极其小心的贴在地下往前匍匐挺进,宫笠在前,凌濮押后。

  地面也是礁岩质的地面,一半天然,一半人工凿就,又冷又硬,还带着微微的潮气,人的双肘双膝磨擦其上,自是不怎么好受的。

  一向惯于扑腾搏击,高来高去的廖冲,这回可吃够了苦头,他只知效凌空之鸟,眼下,方知道仿伏地之龟竟是这么个尴尬又艰辛法。

  不错,天色的确帮忙,沉暗、黝黑蒙蒙的像罩落一层雾翳。

  他们在地下向前爬着,一寸寸的,一尺尺的,很吃力,但进展令人满意。

  五十丈的距离,在他们的感觉上,就好像五十里那么漫长,过程之困乏,直如跋涉了千山万水一样,尤其是廖冲,他为永远爬不到尽头了。

  现在,四个人已经接近到石堡的阶前,隔着尚有七八步左右了。

  宫笠往前一伸肘,却突的碰着了一件什么东西——好像是极细极韧的钢丝或铁线一样,肘端被刮了一下,轻轻的一声“挣”然嗡动,宫笠才觉不妙,两侧各距三丈处的地面已蓦然有两块长大形的物体“蹦”声倒弹而起!

  就在那两块长方形的物体,自地面的伪装部位倒弹起来的一刹,宫笠已闪电般滚向阶旁的底层,廖冲、鲍贵财凌濮也齐时窜至!

  几乎在他们刚刚伏下的瞬息,但闻“嘶”“嘶”破空之声连响,寒光闪射中,百多柄柳叶飞刀交叉穿过,又叮叮当当落满了一地。

  从地面伪装处倒弹起来的那两块长方形物体,只是两块木板,木板上倒插无数尖刀,凭借一根钢丝作为引拨,钢丝受触,便扯开了原先扣紧木板的弹簧,于是,木板弹翻,倒插其上的尖刀便交合飞射——力道极强,密集如蜂,而其射出的距离,方位,角度又都是早经测量固定的了,若非以宫笠他们几个人这般的身手,恐怕要想躲避,就十分困难了!

  饶是如此,宫笠他们也不禁各自惊出一身冷汗,连喘息都尚未透出一口,石堡上面的几个圆窗里,已经滴溜溜抛出了几十只火把,星焰四溅中,堡前十余丈的地面上,尽是闪烁着青红的明灭火苗!

  宫笠他们四个人紧紧贴在阶旁礁石的阴影下,不动不移,甚至连呼吸都屏制住了,火把的光芒便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四周闪耀,偶而发出劈啪裂响……

  除了这样的反应外,一切仍是静止的。

  石堡内,并没有采取第二步行动,似乎堡里的人只在搜视,又迷惑于外面的空荡幽寂……

  几十只火把,零散在周遭,静静的燃亮着,由于火把都是横置地下,发出的光度就低弱得多了,但那样青虚虚的焰苗,却布成了条条郁暗怪异的火蛇,似是伸缩跳动不停越发有一种邪怖的意味……

  石堡里,仍无动静。

  看样子,那些只足以映照得出一般景像的火把,还得有段时间才能熄灭呢。

  宫笠在阶石下,默然不动,双眼半合,似是与对方耗上了。

  鲍贵财、凌濮二人,也屏息如寂,耐着性子干熬,只是廖冲冷汗透衣,更逐渐有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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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二十二、雷劫煞报恩怨了



二十二、雷劫煞报恩怨了

  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廖冲窒着嗓子,咬牙切齿的道:“那蔡元明——王八羔子加上活杂种,他诓了我们,石堡旷地上有这么一道机关,这狗娘养的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提!”

  宫笠低缓的道:“姓蔡的所告诉我们的那些话,打一开头,我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他太过于合作了,比我原先想像的容易得太多……”

  凌濮却纳闷的道:“然则,头儿,他真不想活了么?他的一条命还握在我们手里呀!”

  宫笠沉默着,廖冲接上话道:“就是这一点好叫我想不透,姓蔡的那条狗杂种彻头彻尾便不是块有种的料,既然他怕死,照说他断不敢哄骗我们才对,可是眼下的光景,却又不似他说的那么回……事……”

  鲍贵财轻声道:“会会不会,呃,师师父,那蔡元明慌张之下,忘忘了提醒俺俺们这道机机关了?”

  廖冲想了想,悻悻的道:“真不知道这龟孙子存的什么心!”

  零散弃置在四周的火把光芒,闪闪灼灼的映幻着官笠的面庞,而他那张深沉冷毅的面庞便也在青红色的焰苗炫照里显得益发怪异幽忽了,他的双目隐裹着尖锐又森酷的血彩,仿佛一旦现射,便将染赤了这望出去的一片…

  低沉的,凌濮道:“头儿,我们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老缩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宫笠冷静的道:“问题只有一个,要不要照着蔡元明告诉我们的路子去走?要,这小子的话不够扎实,不要,我们便对‘金牛头府’中的情形一无所悉,有如盲人骑马,乱走乱闯,失误的危险大增!”

  廖冲恨声道:“悔不该不押着那狗操的来,叫他亲自为我们探路!”

  宫笠道:“就算押着他来,他若有心要坑我们,谁敢保

  证他不出花样向对方示警?再说,如今便想这么做,也已经来不及了……”

  廖冲有些急躁的道:“可是好歹我们总也该想出个法子来呀,老弟,莫非大伙就全瘟在这里干熬吗?我这厢业已是熬出满腔的火气来了!”

  宫笠的面庞上一片萧煞之色,他阴沉的道:“等那些火把的光芒弱下去,我们便开始行动。”

  廖冲道:“怎么个行动法?”

  双眉聚成一个“出”形,流露出那等凶悍的暴气,宫笠道:“没有什么选择,只好照着蔡元明的话,姑且一试了!”

  吸了口气,廖冲不安的道:“设若这小子所说的乃是在坑我们?”

  宫笠苦笑道:“那也只有认了;果是如此,我们尚堪自慰的,便是或有机会转回去活剐了他以泻愤!”

  廖冲横了心道:“好吧!便这么干,我操他六舅,姓蔡的王八蛋若是敢诓我们,看我怎么一丁一点的来零碎收拾他,我会叫他死活不能!”

  宫笠道:“希望你还有像那样一显身手的辰光!”

  瞪起眼来,廖冲道:“别他娘的这么个丧气法,‘金牛头府”这干鬼头蛤蟆脸,啃不了我们一根鸟毛去!”

  于是,四个人又静默下来,过了一会之后,那些散置四周的火把全都燃烧得差不多了,只偶而还爆闪出一两溜微弱的火苗来,沉沉的黑暗,又似一片无形的潮水般,悄悄的蔓延于空间……

  宫笠细声道:“我们上去,记着不踩石阶。”

  那九级宽而且阔的石阶,不管是单数也好,双数也罢,四个人根本不去沾它,四条人影贴着阶底的礁面往上翻掠,轻忽得只像四股淡淡的烟雾。

  两扇高大沉厚的吓人的生铁巨门便那样严丝合缝的紧闭着,坚牢得宛如一对相拼的山岳,看见两扇巨门,不由会使人怀疑——它实际上要阻挡什么?

  一双狰狞而又威猛的石雕狮子,便分左右雄踞在铁门两侧,这两座石狮全有八尺之高,纹丝不动的蹲在那里,和坚厚的铁门互为村配,更是相得益彰,带着一股子森森的气势!

  四个人便缩伏至左右边的石狮底座,廖冲抬起头来两边打量着,一面前哺的道:“好家伙,看这两个大玩意,真好像一开口就会吃人一样……”

  宫笠却注意着这座石狮的右眼,而石狮的右眼和它的左眼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一枚硬梆梆,本定定的,凸出眼眶的石蛋子而已!

  凌濮悄声道:“头儿,可要我去按它一下?”

  宫笠疑虑的道:“方才经过触动那阵飞刀埋伏,石堡里的敌人必已有所警觉,尽管他们未曾发现什么,但注意力定然大为提高,这两扇铁门一旦开启——不论那蔡元明的话是真是假,恐怕都难避过他们的耳目……”

  凌濮低沉的道:“头儿的意思是?”

  叹了口气,宫笠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以如今,我们也无可选择了……”

  廖冲也恶狠狠的道:“对,管他娘的什么邪魔鬼祟,我们横竖是要拼他一场,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暗的不行,就明着上!”

  宫笠道:“凌濮,你上去按这石狮的右眼吧!”

  点点头:凌濮飞身腾起,右手拼指如戟,极为准确的戳中了石狮的右眼,他的手指触处,看去坚牢硬固的那枚石眼,居然随指内陷,当他缩手落地。两扇沉重的铁门,竟已悄无声息的自动启开三尺——一只是三尺。

  目光瞥处,廖冲不由满头雾水:“怪了,这门开的情形,倒又似蔡元明那王八羔子所言不假……”

  宫笠低促的道:“闯进去!”

  抛下三个字,他已先行闪身掠进门内;门后,果是一间大厅,一间宽阔得令人生起一种空荡感的大厅,四四方方的,大概总有二十丈方圆,陈设简单,摆置也都是粗重之属,地面上,不错,是交互铺设着每块尺许见方的青红色花砖,大厅中,最惹眼内,还是那枚嵌于正墙上的巨形狰恶金色牛头!

  站在门侧横沿上,宫笠忖量着到底该不该踩上红色的花砖,廖冲、鲍贵财、凌濮三人随后而至,廖冲火爆的低叫:“往里淌呀!我们还在磨蹭什么?”

  宫笠四面搜视,小心的道:“廖兄,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古怪?”

  廖冲愣了愣:“古怪?啥的古怪?”

  宫笠道:“好像——太平静,防守也太松散?”

  廖冲大马金刀的道:“这足以证明‘金牛头府’的一干人俱是酒囊饭袋,皆乃狗屁不如,我们正可杀将进去,犁庭扫穴,捣他们一个土崩鱼烂,冰消瓦解!”

  凌濮也急切的道:“不错,头儿,兵贵神速!”

  宫笠咬咬牙,道:“好,朝着红砖地上落脚吧!”

  第一个飞扑出去的人是廖冲,他直掠七丈对着大梯左侧的那道楼梯为目标,脚尖猛沾一块红色花砖,身形欲起未起,一桩意外的变化便已突然发生了!

  就在一刹之间,整片大厅的地面,不论是红色花砖抑或是青色花砖,立时全部倒翻,倒翻过来的这一面,完全布满了密密麻麻又雪亮锐利的倒须钩,在连串的“咋”

  “咋”响声里,大厅顶上的看去似是饰以灰纹格的克承尘”

  表面,猛然下落——那竟是一张巨大无朋的罗网,除此之外,四周的墙壁缝间,也“嗖”“嗖”不绝,自各个不同的方向疾射出又密又猛的如雨铜针!

  震人心弦的击鼓声,也在这时响起,宛如来自石堡的每一个角度!

  那边——廖冲怪叫一声:“他奶奶的。”整个身子横起,左手暴挥,黄光如电,下面一片倒须钩断飞,而右手也是月弧般炫映起一轮黄湛湛的光圈,劲风呼啸里,射至的铜针纷纷折落截坠,甚至那面罩落的大网,也在与他手中的弧光接触时破裂开一个大洞,挟着这样强猛无比的威力,这位“老邪”便穿网而出,又一个翻腾回到了原处!

  宫笠、鲍贵财、凌濮三个人,也刚好避过了这一阵针雨的袭击!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沉重铁门,突兀的“锵”声闭拢,而大厅里的两色花砖又齐齐转回原状,那面罩落的巨网,也迅速回升于顶,若非上面有一个破洞显露,出厅顶原来的一块拼格木条底表,那面伪装的罗网,仍难叫人看出破绽!

  现在的情景十分明显——他们的行迹业已暴露,并且,更已陷入重围之中了!

  廖冲气冲牛斗,干脆豁开来破口大骂:“狗娘养的‘金牛头府’,全是一干阴损刁滑,见不得人的九等畜类,我一个一个刨你们的祖坟,端你们的老亲娘;那孙啸老鬼,更是奥不要睑,卑鄙无耻之尤,不敢明刀明枪的对仗,只管窝在暗里算计人,亏你还是道上有名有姓的角儿,哦呸,似你这种缩头王八的架势,躲到你师娘裤裆下仰头沾骚差不离,居然尚敢摆出道号来现世?真丢死你八辈子的人了鲍贵财一见乃师骂开山门,也立即如斯响应:“对,对对,俺俺师师父骂得可可真对,‘金牛头府’的么么磨小小丑,是汉汉子,面面朝面,硬硬碰硬的比划比划,光靠靠着这些阴阴毒机机关,烂污埋伏坑人,算不得本事,称称不上英雄……”

  师徒两人的吼骂声,应合着传自四周的隐隐击鼓声,在偌大的厅堂里回应激荡,那等的空洞又加上沉闷,飘人人耳,便益发有着阴森怖栗的意味了……

  静肃迅捷得仿佛和一些从虚无中突然出现的鬼魁一样,从大厅的四周——回廊、隐门、暗道中,上百条的身影立时涌现,个个都是“金牛头府”的传统打扮:铜角皮盔,黄巾、黄袍,而且,一式的“鬼头刀”!

  这百多名大汉甫一出现,动作快速利落的马上散开来各自守住了方位——全是些扼守着进出要道而又利于扑击的位置,这干人不但精悍沉着,犹且训练有素,举止进退之间,要比外头他们那些同伴老辣得多,嗯,到底是守卫“金牛头府”的内圈角色。,只怕也都是些十中选一的硬扎货!

  百多人行动起来,居然不带一点嘈杂或喧哗音响,除了靴底与地面的连续磨擦声外,甚至连轻咳低哼的声响也没有,一百多人围持周遭,有若一百多具木雕塑像,他们静静的挺立在那里,每一张面孔上都木纳的不显丝毫表情,可是,却自然流露着那种杀气腾腾的悍野本领,是一群被符咒禁制住了的猛兽,只待破禁,便会张牙舞爪,择人而噬了……

  “鬼头刀”的刀锋雪亮生寒,闪幻着流灿不定的光彩,而百余柄“鬼头刀”俱皆垂指向地,“刀锋却冷森森的朝着这边。

  干干的咽了口唾液,凌濮悄声道:“看样子,我们是被陷进来了……”

  廖冲气愤的道:“明摆明显的事,还用你说?我们上了大当,业已中了这些王八羔子的圈套!”

  鲍贵财磨拳擦掌,一派“勇冠三军”的气势:“冲,冲,俺俺们且往上冲,先杀杀他一个落花流水再再说!”

  微微摇头,宫笠平静得出奇的道:“稍安毋躁,贵财,稍安毋躁。”

  廖冲双目中宛似喷闪着火焰,他用那双红毒毒的眼睛巡视四周,一边暴戾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娘的皮,我们来这里原来就是要挑他们老窝的打算,如今正好,豁开来明着于,不叫这干龟孙子尸积成山,也少不了他们一个血流如渠!”

  凌濮沉重的道:“眼前的形势,恐怕也非得这个‘谱’不行了!”

  背脊靠在铁门上,宫笠安详的道:“我们且沉住气,现在这副阵仗,只是‘金牛头府’的先声,压轴的好戏还在后头,这头一场锣鼓点子如果我们都承受不住,接着的热闹就更难招架了……”

  廖冲火辣的道:“等着看吧,我不但要从头到尾全接下来,更连带把戏台子也一遭砸掉!”

  就接着廖冲的语尾,大厅左侧那道宽阔的红木楼梯顶上,已忽的传下来一个狼嗥般刺耳又阴酷的声音:“廖老邪,你可真是狠得带了把子,犯我的堂不说,还要冲我的窝?”

  随着这几句话,四个人的身影已缓慢又沉稳的由楼上沿梯走下,他们的步履安详,形态雍容,一派“瞧我独尊”的架势!

  四个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瘦长,一张锅底也似的黑脸往内扁四着,以至他的五官也似挤成一堆了,但在这张骨棱肉薄的丑怪面孔上,。那双三角眼却是慑人心魄的,它每在开合之间,精芒闪射如电,更有着无可言喻的浸稳力量,尖锐中,隐含着极度狂傲又迫室的威凌意味;这原是一张粗陋的脸,然而,只因为这一双眼睛占尽了灵气,便也令整个的轮廊迥然不同于其原来的相格了!

  这个人,只剩下一条左臂,他那只空荡荡的右臂衣袖,每在他身体移动之间,轻飘飘的随着他脚步的韵律在晃摇不用说,他就是孙啸——“金牛头府”的大当家,名慑江湖的“三魔”之一,海上霸王,素以寡绝残酷著称的“只手夺命”孙啸。

  孙啸右侧的人,是位年约六旬,秃顶白髯,圆脸肥胖的老者,这老者面色红润,隐泛油光,总是微咧开嘴,摆出一副笑呵呵的祥和之状,模样儿,倒挺叫人愿意亲近的站在孙啸左边的那位,却又矮又瘦,黄中泛黑,于瘪瘪的像半截枯老的树桩子一样,一点也不起眼,这人满脸皱纹,眉细眼陷,穿着一袭灰袍倒似挂在他身上般的虚虚荡荡,活脱一阵风起,他便归去…

  挺在他们三人后头的一个,腰粗膀阔,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加上满头竖立的乱发,宛如一个巨大的人形刺猬。

  这四个人一出现,除为首的孙啸的是打上眼就能认出来的是谁之外,其余三位,宫笠可是面生得紧,一个也不认得!

  廖冲与鲍贵财却比宫笠和凌濮多认识一个——就是那位“人形刺犯”;日前在“玉鼎山庄”和“金牛头府”的那场拼战里,这“人形刺猬’同廖冲师徒”亲热“过,他不是别人,即乃”金牛头府“的五当家”大勾瓜“常阴!

  来到楼梯的中间,孙啸等四个人站定了,俯视着下面大厅门前的宫笠他们,神色的表现,颇有几分轻蔑的味道。

  这时,廖冲抢先开了口:“兀那只剩下一只手的老小子,你大概就是孙啸了吧?”

  嘿嘿一笑,那铁臂的黑脸人——孙啸挑着眉毛道:“好眼力,廖老邪,除了我孙啸,天下还有几个人具有此等气势?”

  廖冲“哧”了一声,道:“姓孙的,你这算是唬哪个后生小辈?招子放亮点,脑瓜活络点,这里的几位爷全是老江湖了,别他娘说些不上道的浑话!”

  孙啸目光灼亮的扫视过官笠、鲍贵财、凌濮三个人的面庞,又落回廖冲身上:“自常老五他们打”玉鼎山庄“栽了跟头回来,向我一说起替”玉鼎山庄“黄老匹夫帮打的几位‘高手’模样,我即猜出是你,廖老邪,果然不错,另一位癞头瘸腿的朋友,大概就是你的得意高徒‘疙瘩瘸子’鲍贵财了吧?”

  廖冲笑呵呵的道:“正是。”

  孙啸眼神倏寒——一宛如刹时凝成了两柄利剪,他逼视着官笠,缓缓的,却煞气盈溢的道:“在‘玉鼎山庄’之内,帮着黄恕言折辱了我手下的人是你们师徒,然则,在庄外,我二妹邪四娘与我那几个好友,‘闪手’焦子云、飞猿’阵醒、‘蛇心’童芳的死,约莫就是另外有人下了毒手吧?”

  廖冲皮笑肉不动的道:“阵上交刃,两军对垒,凭的是本事与胆识,只要斗得公平,杀得磊落,挨宰的一方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怪得了谁?孙老小子,莫非你还另有说词?”

  孙啸突然暴吼:“我只问你下毒手的是谁?”

  冷笑一声,廖冲道:“你鸡毛子喊叫什么?吓得着这里哪个爹?”

  于是,宫笠回应了:“除掉他们的人是我,孙啸,是我!”

  两眼里漓漾的光芒宛似毒蛇的赤信在伸缩,狰恶极了,也阴森极了,孙啸像要吃人似的死盯着宫笠,粗厉的道:“报上名来!”

  宫笠平静的道:“宫笠。”

  只这两个字,对孙啸所起的作用却像是陡然间云天变色!他猛的一震,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形态也透露着惊愣之后的迷们——但这样的反应仅有瞬息,很快的,他又恢复原状,恢复了那种凶暴,狂傲,狰狞的原状:“宫笠,好一个‘生死执魂’宫笠!我道是哪一个有这等的本领,更有这等的心肠,原来这是你干下的好事,大名鼎鼎的宫毒,不错,也只有你才会做得这么绝,宫笠,我早该想到是你!”

  宫笠冷淡的道:“现在告诉你,为时并不算晚!”

  喉咙里低浊的曝吼着,孙啸怨毒又痛恨的道:“宫笠——我不管你是什么三头六臂,大罗金仙,你杀害了我的手下,我就要你抵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要你抵命!”

  宫笠稳沉的道:“为了达成你的愿望,孙啸,我已经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突然,孙啸的脸色急速变化了一下,他似是想起了一件大事,又疑惑,又愤怒的道:“血刃之前,宫笠,我们把话先说清楚——你几次三番和我作对,帮着黄恕言那老狗与我抗抬,又一再残害我的手下,如今更找上门来肆虐,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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