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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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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威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呐呐的道:“是,是,宫大侠说的是……”

  古怪的望着对方的两张面孔,宫笠又慢慢的道:“另外,我以为除了这层内幕,恐怕二位在这场‘比武招亲’把戏里还有其他不可告人之密吧?”

  黄恕言惶恐的道:“这……这……这话怎说?”

  段威也紧张的道:“是尊驾多心了,除此之外,我们并无其他企图……”

  宫笠深沉的道:“以‘玉鼎山庄’的气势,以黄庄主的财富来说,如果真要用这‘过’人的方法医治令恶疾,虽然此法极为失德,但黄庄主的能力似乎仍可做到——譬喻说,找个贫家小户的男子或者买个心智残缺的仆役回来,都可暗中完成此事,何须费上老大力气举办什么‘比武招亲’来行此目的?这样做又冒风险,又易生枝节,还不如私下进行来得可靠。二位明人,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但二位却没有这样做,所以,我看这场‘把戏’里定然另有文章。”

  黄恕言木然不答,表情却颇为怔忡苦恼。

  干笑着,段威也搓着一双胖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立起来,宫笠凛然道:“今日我只是路过贵庄,适逢其会,鉴于同为武林一派,红花绿叶系属一枝,亦始无事找事,出面替贵庄主消除了一场弥天大祸,如今我心意尽到,本份未失,以后的发展与我再也无干,奉劝二位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凌濮也迅速跟上——突然,黄恕言也急急呼叫道:“宫大侠暂请留步,暂请留步——”

  段威慌忙追上,哈着腰,堆着笑往里让客:“宫大侠,别急,别急啊,大家在此机缘幸而相遇相识,也是难得,怎的说走就走?请请,请再稍坐片刻,盘桓一歇,舍居停尚有以请教——”

  黄恕言早来到一边,满脸恳求期冀的道:“宫大侠,还有你这位伙计,务祈再留一阵,我—…。唉,我实是事出无奈,身不由己,方才出此下策,哪知一错再错,几乎闹出了天大纰漏;宫大侠……我已决心向你和盘托出此事内情,还求尊驾救我助我……”

  摇了摇头,宫笠说道:“抱歉,黄庄主,我自己有要事在身,实在难以效劳,尚请另找高明。”

  黄恕言急切的道:“宫大侠,宫大侠,你尚不知我在眼前光景中的危难已是如何严重,这是天大的祸事啊,宫大侠,除你之外,无人能以救我……”

  宫笠无动于衷的道:“笑话,如果你没遇上我呢?”

  黄恕言焦急的道:“不敢相瞒,宫大侠,若是今日未曾结识尊驾,我便只有按照原来的方法,不论后果一直做到底了……”

  宫笠冷清的道:“悉随尊意,黄庄主,我无能为力。”

  旁边,段威也诚惶诚恐的道:“宫大侠,我们确实有天大的危难临头,而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们的忙,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力量,宫大侠,我们求你…”

  移步向外,宫笠断然道:“爱莫能助,两位,我自己的麻烦还未曾梳拢,心余力细,二位尽早另等他策吧!”

  一时失望过甚,黄恕言竟蓦地老泪潸潸,涕泣声咽:“宫大侠你,你真是心硬如铁,见死也不救啊…?”

  宫笠的面庞阴沉淡漠,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冷:“坦白的说,黄庄主,对阁下‘比武招亲’的第一项企图而言,我就颇不欣赏阁下的用心,对于如阁下此等自私的人物,在形势上说我既不能积极的加以惩罚,总该可以消极的敬而远之……”

  黄恕言泪如泉涌,他悲痛的道:“宫大侠,你只是不知内情……方始有此一说,如果你能完全体察我现下的处境,你就不会这样误解我了……”。

  宫笠没有说话。

  段威伤感又沉重的道:“我们实是受人所逼,迫不得已…宫大侠我们都出身白道,尊的是忠义讲的是仁恕,似这种不见天光的事,若非无可选择,谁又愿意这样做,而自毁名声,自污清誉呢?你不晓得舍居停为了这档子事又是如何痛苦,如何惶愧不安……宫大侠,天叫你适时出现,你就行行好事帮帮我们,救救我们吧!

  微微扬起脸来,宫笠生硬的道:“无能为力。”

  他刚刚说完了这句话,只听“扑通”一声,黄恕言业已向着他跪了下去!

  几乎是不分先后,段威也跟着跪下。

  闪向一边,宫笠沉着脸道:“二位,这是干什么?这样做是不是显得强人所难之外更有些缠赖?二位武林先进,江湖名士,尚请自重!”

  黄恕言老泪纵横的道:“宫大侠,我们跪下来求你,只请体谅我们一片愚诚,满腔悲苦,看在同为武林一派份上惠伸援手,则大德同生,恩如再造…”

  段威紧接着道:“‘玉鼎山庄’上上下下也具感宫大侠德意…”。

  宫笠急躁的道:“我们萍水相逢,交往甚浅,二位如此相迫,委实令人难堪,再说,我本身确有要事待理,迟则易生变迁——”

  实在也憋不住了,一直没有吭声的凌濮踏前一步,劝解着道:“你们二位快请起吧,这副模样叫人瞧见了太不好看,我们头儿更是承担不住;二位别再固执啦,我们头儿的确有着要紧的事,这就要赶往‘飞云岛’‘金牛头府’去找他们算帐——”

  猛的,宫笠怒道:“住口!”

  顿时悟及自己失言,凌濮慌忙捂住了自家嘴巴,但却哪里抓得住业已溜出口中的话?他脸红脖子粗的退到一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不是,这桩事情的关系何其重大?影响何其深远,牵连又何其广阔?一心保密犹尚不及,他却冒冒失失的吐露出来,尤在此等情况之下,岂不是太也疏失鲁莽。

  但是,跪在地下的黄恕言与段威两个却同时一怔,一怔之后的表情却是无限振奋又无限激动的,膝行向前,黄恕言颤着声问道:“宜大侠,宫大侠……你你……你莫非也与‘金牛头府’不和?你同他们可是也有着夙怨?”

  宫笠冷冷的道:“如何?”

  几乎喘不过气来,黄恕言挣扎着道:“宫大侠……我们也与‘金牛头府’势同水火、仇深如海,这一次,我们举行‘比武招亲’的计划,便全是被他们逼出来的无奈之策段威接着道:“一点也不错,‘金牛头府’强横霸道,目中无人,他们借着他们的雄厚恶势力压迫江湖同道,欺凌武林弱小,穷凶恶极,不给任何反抗他们的人稍留退路,赶尽杀绝,天良沦丧,宫大侠,你便与他们无怨无仇,眼见这种不平犹须伸手相助,何况你和这些强徒也是早有纠葛,势不两立?”

  黄恕言急促的道:“设若尊驾欲往‘飞云岛’‘金牛头府’,如今却无须枉此一行,长途跋涉,不出多日,他们即将大举来此……”

  段威又连续上来道:“宫大侠,你我正是敌忾同仇,患难与共,何不连成一线,至为互援?双方团结合作,融为一体,就此全心全力,彻底铲除‘金牛头府’这个江湖邪帮,武林巨害。”

  宫笠心中不禁起了激荡,同时也有许多联想,但他神色上却毫无征候,冷漠的,他道:“二位请起来说话。”

  听出宫笠的言中已有转机,黄恕言与段威急忙站起,连膝头上的灰尘全顾不得掸拍,立时便双双搀着宫笠行回厅内坐下。

  凌濮在屁股落坐之前,俯身在宫笠耳边忐忑的道:“头儿,我方才一时失言,千祈头儿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

  一挥手,宫笠冷然道:“不要再提了。”

  这时,黄恕言拭净泪痕,正襟危坐,嗓门沙哑的道:“宫大侠,不知尊驾与‘金牛头府’有何怨隙?我想——”

  宫笠平板的道:“我还不知道我与‘金牛头府’是不是有怨隙,我现在前去,就正是要查明这件事!”





七海飞龙记四、千回百曲心计苦



四、千回百曲心计苦

  眼眶犹是红涩涩的、湿濡濡的,黄恕言一脸孔笃实怯惶的模样,呐响的道:“可不可以…呃,请尊驾详细点说与我们知晓?说不定我们也可以为尊驾拿点主意,或是供献点什么消息……”

  段威陪笑道:“因为我们对‘金牛头府’的内幕及其组合情形有过慎密的刺探和研究,或许有些地方能以有助尊驾疑虑的判断……”

  宫笠低沉的道:“你们先不要问我有什么‘疑虑’,我要知道的是你们与‘金牛头府’有什么怨隙!”

  顿了顿,他严肃的道:“这一次,我要实话——切切实实的实话,而且,正如贵庄主方才所说,‘和盘托出’,如果二位再有任何保留或隐瞒,我马上挪脚就走,绝不回头!”

  黄恕言忙道:“是,是,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我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宫大侠放一千一万个心,包管你所听到的字字是实,句句是真,没有一句半点的虚伪之言……”

  宫笠道:“这样最好。”

  将坐椅往前拉了拉,黄恕言极其轻悄的道:“不瞒你说,宫大侠,你所看见的那位绿衣姑娘,实非我的小女,乃是我的一个小甥女,姓祝,叫祝小梅;我的亲生女儿黄媚今天并未露面……”

  微微有些意外,宫笠“噫”了一声道:“原来先前所见的那位小姐并非令媛?”

  黄恕言道:“是的,小女一直便未曾现身过…”

  段威接着道:“宫大侠,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早已计划好,如果今日比武得胜者是个各方面都过得去的人物,方才容他与庄主的千金匹配成婚,设若太不像话——譬喻像那位鲍朋友的模样,就让小梅出来李代桃僵;留着小梅一直未将她的那身恶疾‘过’人,一则是因为刚刚发现她的病情不久,约摸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尚不及找人‘过’予,再则,正可借着她那身恶疾为手段除去我们理想外的继承者,如此一来,既可免除小梅本身的性命威胁,更可不着痕迹的去掉我们所不欢迎而事实上又必须接受的‘乘龙快婿’,一举数得,是而才有尊驾认为疑虑不解的情形出现宫笠缓缓的道:“这样做法,那祝小梅可同意?”

  黄恕言又答腔道:“为什么不同意呢?宫大侠,她知道我们是为了要救她的生命,而她也正可借此来帮助我们;否则,随便找个人替她将恶疾‘过’予,同样免不掉要用相似的行为,既然方式并无泪异之处,小梅当然就会选择两受其利的途径了……”

  宫笠道:“两受其利?”

  尴尬的挤出一抹苦笑,黄恕言道:“我是说,哦,这样一来,我们同小梅都有好处……”

  宫笠低沉的道:“黄庄主,如果你真这样做了,只怕不是‘两受其利’,而是‘两遭其害’……”

  黄恕言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明白比试的后果令人忧虑?但事实所逼。我又拿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双目中的光芒冷清,宫笠道:“黄庄主,你已不止一次的反复诉说你这桩计划的出于无奈,逼于事实,我倒要请教——到底你是为了什么这般身不由主,又被逼于何种事实?我想,你该有个合适的理由才对!”

  黄恕言沉默间歇,终于一咬牙道:“好,宫大侠,为了求得你的信任,为了表示我们恳切请援的诚心,我便将这件事的所有秘密全部向你说出;这件事的整个内情,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与段威两个人晓得……”

  段威赶紧道:“不错,宫大侠,就连合居停的千金也还未能全部尽知……”

  官笠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二位有甚碍难之处,我也并不一定非要知道这其中的隐密不可,就是二位愿意相告,我在事前也不能做任何许诺或保证,这一点,我要先向二位说明,因为这件事与我原无牵连,我更未肯定表示过对二位欲待如何效劳,不论有条件或无条件,我也不接受相对的酬谢方式的,二位如已清楚了我的意思,现在,你们再考虑是否说出来。”

  黄恕言生涩的笑了笑,嗓音沙哑道:“宫大侠,任凭尊驾是否允诺伸手赐助,此事内由,我们甘愿剖心坦告,尊驾如何断处,我们除了邀天见怜。祈佛相佑,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段威又接着道:“且请宫大侠看在我一片赤诚,受迫受难的情形之下体恤成全,我们便终生感德不尽……”

  宫笠道:“你们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在洗耳恭听。”

  咽了口唾液,黄恕言像是先将欧待出口的言词在层次上作了番整理,然后,他才十分低沉又缓慢的道:“大约在月余之前,是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阴晦天气,‘金牛头府’的三当家‘毒一笑’潘光祖、四当家‘红巾’雷雄,率同他们‘金牛头府’的四名‘右角郎’,与昔日号称‘曲江三友’之一的顾子英,合计是七个人,突然到本庄,声言要找我出去说话,他们个个形色不善,声势汹汹,下头人人来传报之后,我就知道情态有异,但是,‘金牛头府’在江湖上深具潜力,党羽广植,却非我这个退隐的老人所可开罪甚或抗衡,无奈之下,只有勉强延纳入庄,唉,他们那股子气焰,可真是叫人难以忍受,简直就要骑到人头上来了…”

  官笠道。“这些人的来意是什么?”

  黄恕言愁眉不展的道:“他们是要来找寻‘曲江三友’的老大田昆,但是,回昆却早在三个月以前离此而去,不在本庄了……”

  宫笠道:“黄庄主,这未免有点奇怪,那顾子英既是‘曲江三友’的一份子,怎会不知道他拜兄的下落却找到你这里来!再说,田昆不与他的兄弟们在一起,却跑来贵在做什么?”

  黄恕言沉重的道:“我这就正要向尊驾细说;‘曲江三友’这三个人,原是黑道上的人物,但平素行事作为,倒还中规中短,无甚恶迹,三个结义兄弟相处亦佳,情感颇称融洽……但人与人之间所具的忠义诚信不是在平常可以断测深浅的,却需经过考验才能肯定,也须经过考验方晓虚实,不幸的是,‘曲江三友’这三位拜把子昆仲却未能承受住一次突来的考验……”

  较有兴趣的聆听着对方的叙述,宫笠道:“那是一遭什等样的考验?”

  又叹了口气,黄怨言道:“自古以来,酒色财气最是代表人志,但又何尝不引起人贪?使‘曲江三友’拆伙的原因,便是那个‘财’一字…”

  宫笠颖悟的道:“如此说来,这笔财富,必是极大的数目了?”

  点点头,黄恕言道:“不瞒尊驾,约摸尊驾也听说过距今百年的一位海上巨盗‘白头雕’彭丰这个人吧?”

  宫笠颔首道:“彭丰是北边海域上的头一号霸主巨擘,在当年,他在沿海一带的水上陆上,声威之隆,势力之雄,已不作第二人想,陆地上有个一统江山的真皇帝,但在海面他却是个二皇上,所以又有人称他为‘海龙王’,黄庄主,你突然提起这个人,是否因为‘曲江三友’所获得的财运与此人有关?”

  黄恕言忙道:“一点不错,宫大侠,‘曲江三友’是在有一晚露宿于‘铁石崖’下的海滨时,无意间在一处礁岩石隙中发现一个密封的木瓶,那个木瓶的质料极佳,且雕铸得非常精致,形式奇古,虽然在他们发现的时候木瓶业已附满藻草螺壳,又微见腐蚀,但却丝毫不见裂缝,更没有破漏的情形,他们抬获之后,便知道不是近年代的东西,猜测内中必有文章,待他们剥开蜡封,启塞查看,木瓶中竟然藏有一卷防潮防腐的涂油羊皮图志,——一卷‘白头雕’彭丰亲手缓制的藏宝图!”

  官笠倾听着,以目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黄恕言歇了口气,又道:“那卷藏宝图保存得十分完整清晰,除了略现陈旧泛黄之外,可谓和百年前绘制此图的当时无甚差异,图上,更有彭丰向来罕用的铃记‘龙头印’六枚,且有彭车自己的亲笔留名,另外,还有几句偈语似的言日:“取之天下,还之天下,来去空空,无牵无挂’,笔迹粗豪与彭丰的留名形式全然相同,想是他自己的言白无讹,从而研判,那张图也必然是真的了…”

  宫笠忽道:“怎知那是张藏宝图?”

  黄恕言道:“在图上的一个塔形标记下,有一行小字,那行小字是这样写的:“吾一生财富所聚尽在于此,金银梁血,财为不义,留赠有缘,广散天下贫苦孤寡,赎吾前就,减吾罪孽,’由这行小字的意思,显见这张图便是彭丰终生劫掠所得的财宝隐藏处所无疑!”

  官笠道:“后来呢!”

  黄恕言摇摇头,表情沉晦的道:“‘曲江三友’在无意中得到这张藏宝图以后,三个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深知彭丰在当年的威名气势,便也清楚彭丰的这批藏宝数目必然可观,幸而得之,不但终生享用不尽,恐怕子子孙孙也得受荫庇,永保丰裕了…可惜的是,他们多年的情感厚谊,却在得图的一刹间被猜忌与贪婪冲激于无形;三个人都想保存这张宝阁,却谁也不相信谁,他们先是争执后是吵闹,末了终于动了武;往日的亲挚,昔日的关爱,金兰交拜时的誓言,全然化为烟云,幻作泡影—…。”

  宫笠低唱着道:“打有人类开始,便不知发生了多少相似的悲剧……”

  黄恕言语声悠悠的道:“三个人在互相搏斗了一阵之后,还是他们的拜见田昆较有理智,也觉醒得快,在他竭力阻止之下,好歹总算将这场眼看着便避不开的血腥惨祸给免除了,当三个人在稍事平静之后,终于获至了一个协定,把这份藏宝图分割为三份,由三个人各执一份收藏起来,换句话说,这桩秘密即由一而成三,若要前往按图寻宝,非三人三图合并不可;宝阁分开以后,三人立时分手,有家的回去安排交待,无家的便去设法筹集银钱,购买必须设备,他们要用一艘好船,要雇几名精通航海的船夫,要准备挖掘的工具,大量的食物及生活用品,三个人约定一月为期,届时相会于‘铜雀埠’外三里远的一处小渔村聚齐出海……”

  宫笠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黄恕言道:“大约一年半以前吧。”

  算了算,宫笠道:“时间很长久了,怎么到最近才现了端倪,出了纰漏?”

  黄恕言沉沉的道:“近日的变化与风波,亦乃是当年留下的祸患;本来,他们预定一月以后在‘铜雀埠’外的那片小渔村相会,但是,就在回昆与他的两位拜弟分手之后的第三天,便因遭了风寒而引发一场大病,他病倒的所在,即是我这‘玉鼎山庄’的门口…这一场病,来势甚凶,回昆的身底子薄,病发之下,又连带数症并起,使田昆整整床第缠绵了两个多月,在病发的前十天甚且神智不清,全然陷人了昏迷之中;我本不认识他,但一个奄奄待毙的路人倒卧门前,哪有弃之不顾之理?于是我找人抬他进来,备专房,派专人侍候,并请了附近最好的郎中替他悉心调治,两个多月过去,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将回昆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把他的病给治愈了…”

  宫笠微微一笑道:“你心肠不错、”

  没来由的老睑热了热,黄恕言辩解着道:“宫大侠,我发誓,我在救他的时候纯系一心救人,没有一丝半点其他的动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不晓得他的来历出身…”

  宫笠安详的道:“黄庄主,你这解释未免多余,我几曾表示过你救田昆是有什么‘其他动机’来着?”

  段威忙陪笑道:“宫大侠,舍居停当时可是的确出于慈悲,一番诚意,、救人救难,原是行善积德是桩好事啊,绝无施恩图报的想法,这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膛为合居停作证……”

  宫笠淡淡的道:“无须如此严重,否则,反见得情虚!”

  干咳几声,黄恕言赶紧道:“宫大侠,哦,方才我可是说到哪儿啦?”

  笑笑,宫笠道:“你设法将回昆的病给治好了。”

  黄恕言连连点头道:“是,是我终于将回昆的那身病痛给他调治痊愈,而在经过这一场险死还生的灾难后,田昆不但体力衰退,被病魔虚磨了身子,他对人生的观念也完全转变过来,他像是看守了世情,看透了人心,对一切都是那么淡漠,也都是那样的无动于衷了……他向我表示他无家无业,而且也没有既定的目的,他愿意在‘玉鼎山庄’吃份长粮;大家因为武林一派,田昆这个人又颇为忠耿坦诚,我很欣赏他,所以便一口答应下来,给他在庄子里安排了一名管事缺,好在陋庄虽简,却还不愁再多几个帮手,田昆干着他的差事,倒也称职……”

  宫笠道:“他干了多久?”

  黄怠言道:“一年多;在这段期间,他的表现良好,尽职负责,精明勤快,替我分担了不少的心事,本来一直像这样下去,日子倒是过得很平静又舒适,但谁知半截上又出了一桩意想不到的麻烦,唉,大麻烦!”

  段威补充道:“这个麻烦实在出人预料——我们庄主千金的一位贴身丫鬟居然看中了回昆,而且更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回昆近四十岁了,犹未成家,原来他早已断了娶妻的念头,打算一辈子光棍到底了,尤其在他先为了争夺伤了兄弟和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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