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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飞燕惊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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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依旧青山,使杨梦寰心中汹涌出很多感慨,千百万年来,青山未变,可是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已尽作古人,那一坯黄土之下,恐只余几缕须发未化了。想着想着,顿觉人生若一片浮云流烟,碌碌一生为谁辛苦,待烟消云散,留在人间的又是些什么?
  由江西到甘肃,有水旱两条路可走,走水路是由湖北乘船沿江而上,渡三峡进四川,再弃舟登陆人甘肃,起旱则由湖北过陕西省境进入甘肃,这一段遥遥的旅程,如依一般商旅来说,自然都走水道。但金环二郎仗着赤云追风驹的脚程,弃船起旱,而且沿途上除了打尖喂马之外,很少休息,这赤云追风驹,果然是一匹并世无双的宝马,日夜兼程,速度不减,五日夜狂奔急驰,第六天中午时候,已到了甘肃省境中的灵台县。
  杨梦寰看宝驹经了五天五夜的长途奔驰,神骏之态,消失不少,垂鬃鞍楼上,满是埃尘,心中既感激陶玉,又觉着有些惭愧,很激动地握着金环二郎的一只手,道:“陶兄和小弟萍水相逢,竟肯如些帮助……”
  陶玉一皱眉头,接道:“你要是心存感激,那就是不愿意我这个朋友,其实是我愿意来西北玩玩,如果我不高兴来,你就是求我也没有用。”
  梦寰听得一怔,金环二郎却格格大笑起来,拉着梦寰右臂,道:“我们找个客栈,要先好好地休息一天,这地方已离祁连山不很远了,一明禅的大觉寺中和尚,一个个身负绝学,也许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两个人实力薄弱,只宜暗中下手,顺便再偷它几粒雪参果尝尝。”
  梦寰默默随在陶玉身后,心里却在盘算时间,他想:师父和澄因大师,一天都是七八十里脚程,如日夜兼程紧赶,可能已到了大觉寺中。如果霞琳真的被大觉寺和尚掳去,两位老人家或能碰上,只要碰上,那自然非要救助霞琳出险不可,问题是师父和澄因大师求得雪参果后,就匆匆离开青云岩,末能得到霞琳被掳消息,或者是,押送霞琳的和尚,还未赶大觉寺来……”
  陶玉转头看梦表双眉微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遂笑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梦寰笑道:“我在想师父是不是已离开了大觉寺?”
  陶玉笑道:“你师父?那是昆仑三子了?”
  梦寰听他话里毫无尊敬之意,心中微感不悦,继而又想到他生性冷僻,也就罢了,点点头笑道:“我师父和另一老前辈澄因大师,联袂到大觉寺中去求雪参果,疗治我三师叔的伤势,只是不知两位老人家,是否已经离开了大觉寺?”
  金环二郎对梦寰师父的行踪,似乎缺乏兴趣,既不问梦寰三师叔受伤经过,也不问他师父由何时何地出发到大觉寺来,只淡淡一笑,牵着马和梦寰并肩进了一家客栈。
  两人在客栈中休息大半天。那赤云追风驹,也经店伙计洗刷去身上和鞍镫上的尘土。陶玉待马儿刷好后,不停用手拂着它垂鬃,脸上神情甚是怜惜,良久后才吩咐店伙计多加草料。把马儿饲好,然后独自出店而去。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陶玉手中提着两大包药物和一只铁锅回来,到了房中,就连声催店伙计准备一个木炭火炉送来。
  梦寰看着他打开两包药物,很细心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混合放入铁锅,这时店伙计已送来火炉,炉中火焰熊熊,火势甚是强烈,陶玉把铁锅架在炉火上,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赤红色药粉,和人锅中,合上锅盖,人却坐在炉边守候。
  梦寰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直待陶工坐下来休息时,才问道:“陶兄,你这是干什么?”
  金环二郎笑道:“一明禅师告诉你,青云岩大觉寺中的和尚,都不是好东西,你信不信?”
  梦寰答道:“我想他不致骗我们。”
  陶玉道:“我也相信他不会骗我们,所以咱们就来个以毒功毒的办法!”
  梦寰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调制毒药?”
  金环二郎点点头,笑一笑,却不再答梦衰的话。杨梦襄自是不好再追问,只得冷眼旁观。
  陶玉待锅中药物溶化之后,又取出几大包钢针投入锅中,把锅盖密合起来,任那炉中强烈火势烧了一夜。
  次日起身后,陶玉才开锅盖,取出锅中几包钢针,梦寰着针身,已被药水浸炼成一种汪汪的颜色,金环二郎收好几包钢针,牵马出店,两人又纵骑西上。
  西北地广人稀,而且多山,愈往西走,则愈难走。好在赤云追风驹能翻越山岭,两人认定方向、单走捷径,这样一来,近了不少。又走两天,到第三天他们已进入祁连山中。
  陶玉放眼看山势,重峰叠岭,高接云天,其雄伟气魄,实非五岳能及。这时虽已是深春季节,但山高气寒,直若严冬,所幸两人一身武功,不畏寒冷,放辔纵骑,越山直入。
  梦寰看山势,越来越大,山风也愈加寒冷,心中暗忖道:这祁连山脉绵连千里,万峰矗立,青云岩在什么地方,毫无线索,这等茫然寻法,何异大海捞针?心念及此,低声对陶玉道:“陶兄,我看咱们总得先找个樵夫,问问路径才行,难道我们当真要追走这祁连山不成?”
  陶玉勒着马,回头笑道:“走完祁连山每座山峰,我们不老死也差不多了。不过问路樵夫,也是白费,一明禅师不是说过,青云岩僻处深山,人迹罕至吗?如果真有樵夫知道那个地方,恐怕早已被大觉寺和尚杀了”。
  梦寰沉吟一阵,道:“大觉寺和尚虽然恶行多端,但我想既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寺院,总该是有人知道的,也许他们恶行隐密,不为人知,别人只知那是一座庄严的寺院而已。”
  陶玉道:“要是这样,江湖上恐早就传出大觉寺了。”
  梦寰笑道:“陶兄所见,未必尽然,如果大觉寺僧侣们,伪善外貌,已得乡愚信任,他们再不和江湖人物来往,武林中自然不会知道有这座大觉寺了,即是大觉寺问不出来,青云岩该探询得到。”
  金环二郎听完,笑道:“杨兄所说虽有见地,但我的看法却有不同。江湖上的事,不能以常情测度,就拿我们天龙帮说罢,分舵、弟子遍布江南水旱码头,但如非我们帮中的人,却是很难寻到;武林道上都知道我们天龙帮总堂在黔北,究竟在黔北什么地方?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够清楚,大觉寺既是恶僧们为非作歹的巢穴,必是隐密异常,何况寺中还有一株雪参材呢,依我推想,不只他们巢穴不准别人涉足,恐怕方圆数十里内,都防范的相当严密。”
  杨梦寰皱皱眉,道:“这么说,那青云岩大觉寺,是无法找到了。”
  陶玉转转俏目笑道:“你先不要发愁,假如今师妹果真被他们动摇来大觉寺,现在还没有到,他们带着人走,很碍手脚,沿途总要避人耳目,就算押送令师妹的和尚,有着上乘轻功,也不能放腿赶路。我想,他们至少要落我们后边五天以上,咱们只要在五天之内寻到大觉寺就不会误事。”
  杨梦寰听完话后,皱皱眉道:“祁连山这么大,纵然仗陶兄宝驹脚力,也不能历尽每一奇峰峻岭。”
  陶玉笑道:“那不要紧,我们选择几处峰高林密地方,几把火烧他个鸟飞兽走,这地方不少万顷以上的原始森林,一经点燃,势必燎原,大概三五百里以内都可以看到火势,我们选择一个高峰顶上隐住身子,大觉寺的和尚如果见到火势,一定要派人来查看,咱们盯梢追踪,让他们自己带咱们到青云岩大觉寺去。
  杨梦寰听得呆了一呆,道:“陶兄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太阴绝点儿,几把火如果烧光了祁连山,不但无数的飞禽走兽遭了殃,无处藏身,还不知道烧毁了多少樵夫村舍,更可惜的,是这价值无数的原始森林。”
  陶玉摇摇头,笑道:“这个你尽可放心祁连山连绵千里,数不尽的插天高峰,大部峰岭上都有积雪,我们要再住山中深入一段,恐怕每座山峰上都为冰雪所封,火烧冰化,势必如倒泻江河,不出三天,火势必为冰雪化成的水所灭。几把火了不起去了几处森林而已,万顷林木在这绵延千里的祁连山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烧去几处,算得什么?做事瞻前顾后,爱心普及草木,那是儿女心肠。须知江湖上讲求的是,心狠手辣,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不安心杀人,何以当得毒丈夫!你说我纵火引敌带路办法太过阴绝,不知除此之外,杨昆有什么高明办法?”
  杨梦寰被问得瞪着眼答不出话,心里暗暗琢磨:陶玉的话不错,纵火引敌的办法,虽然太绝了点儿,但除了这办法外,的确别无良策。想了半晌,才答道:“陶兄说的是,咱们就放它几把火试试看,能不能招来大觉寺的僧侣?”
  金环二郎格格一笑道:“祁连山叠峰重岭,一望无涯,除了纵火引敌带路一途之外,别无可行办法,咱们再往前走一段,深入山腹之后,选两处纵火地方。”
  杨梦寰初涉江湖,说经验阅历,比陶玉相差天渊,他刚才被金环二郎几句话问的哑口无言,这当儿,只有乖乖地听人安排。
  陶工放马越山,急奔如电,赤云追风驹只跑得通体汗水,他似乎浑如不觉。
  这一阵纵马急跑,总翻越二十余座岭,少说点也有百里左右山路,金环二郎才收住缰跳下马,叹口气道:“再要不休息,马儿就真的要累死了,那我们就得从千寻峭壁上跌入深壑。粉身碎骨不要紧,可是杨兄却永远不能再见你师妹了。”
  话说得虽然轻松,脸上却是无限怜惜神色,一面拂着宝驹垂望,一面取出雪白手帕,擦拭着马身上的汗水,杨梦寰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望着他发怔;他心里汹涌着干言万语要说,但又觉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相处时间愈长,杨梦寰也愈觉着陶玉性格无法捉摸。
  金环二郎耗费了一盏热茶以上的工夫,从头到尾把宝驹擦拭一遍,才转过头对梦寰笑道:“我们就在这座绝峰顶上休息一会,看两处纵火地方。”说着笑着,拉梦寰纵身跃上一颗松树上坐下,取出干粮分食。
  杨梦寰淡淡一笑,想不出合适话说,只有沉默,一边吃干粮,一边四顾山势。两人停身地方,原是一座极高峰顶,放眼看去,只见重峰连绵,无穷无涯,而且一色银白,分不出是山是雪,较近几处山峰上,也只能看出银色山顶黑点斑斑,那大概是山峰上长的巨松之类树木。杨梦寰穷目四外搜索,看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看不出一点迹象。
  陶玉的两只眼却尽望下看,突然他转过脸对梦寰笑道:“杨兄,你看西南方两峰之间,是不是一片大树林,我们现在去放火,大概到午夜时候三百里内就可见火势了。”
  梦寰顺他手指望去,果见西南两峰之间,隐现出一片黑黝黝的颜色,点点头,道:“不错,那正是一片森林。”
  陶玉笑道:“好,咱们吃饱了就去放火。”
  梦寰淡淡一笑,正待答话,一转脸,突见正西方一点白影划空而来,不大工夫,已到两人身峰顶,飞行如箭,快速至极,金环二郎大叫道:“好大的白鹤呀!怕有千年以上。”
  说着话,纵身而起,跃高一丈五六,手握松枝,一个倒翻,人已翻跃上松树顶端,右手扬处,一只金环脱腕飞出,直向那掠空急飞的奇大白鹤打去。
  杨梦寰想阻止他,已是迟了一步,陡见那大鹤转过身来,巨翅一扑,陶玉打出的金环被击落峰顶,接着两翅一合,箭一般向下疾扑陶玉。
  金环二郎想不到一只白鹤,竟有这等威势,一时间来不及拔剑迎击,只好飘身下树,那巨鹤下行之势太快,陶玉这一飘身避开,巨鹤却无法收势,撞入树中。但闻得一阵响声,那数百年的巨松,被鹤身冲得枝叶纷飞。
  巨鹤一击不中,立时仰首疾升数丈,二次敛翅下扑陶玉。
  这时,金环二郎已握剑在手,一招“仰观天象”迎鹤扫去,陶玉刚才见那巨鹤撞入松树的势,心中已感惊异,剑招出手,用了八成真力。
  那知巨鹤竟似通达技击一般,敛合的变翅,突地一张,左翼迎剑疾扫,右翼借势下击,两只敛藏在腹下的鹤腿猛伸,双爪直逼陶玉头顶。
  金环二郎剑势吃鹤翅扫中,遍开一边,且几乎脱手,而那巨鹤右翼变爪,却一齐袭到,迫得他仰身倒卧下去,借势翻滚,才算让开一击。
  哪知他身子刚刚挺起,巨鹤却又袭到身后,这座山峰本就不大,而且冰雪封冻,光滑异常,陶玉刚才让那白鹤一击,已,快到悬崖边缘,此刻,巨鹤又从身后袭到,如果再往前纵避,势将落入那万丈悬崖,这情势逼得他只有反身回击一途,金环剑施一招“回风弱柳”转身横向巨鹤扫去。
  剑势出手,突党被一股强力吸住,原来剑尖金环,已吃巨鹤右爪抓住,同时那巨鹤左爪左翼一抓一扫,也闪电袭到。
  陶玉心头一凉。暗想:完了,想不到我金环二郎,送命在这畜生的利爪之下。
  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突见一道银虹,闪电而至,猛向巨鹤袭扑陶玉的右腿劈去。巨鹤左腿疾收,一仰首破空直上,陶玉不肯丢弃手中宝剑,连剑带人被那巨鹤带了起来。
  杨梦寰出手一招,救了陶玉,大声叫道:“陶兄,快些撒手,这白鹤的主人,小弟认得,等见面的时候,当为陶兄讨还金环剑。”
  陶玉已被那白鹤带飞到两丈多高,听得梦寰一喊,只好松手丢剑,身子刚落实地,探手入怀,取出一把毒针,仰首望着那直升巨鹤。
  大白鹤升高到十丈左右,突然停住,双翅平伸,缓缓绕峰飞行,长颈下探,似在默查敌势。
  杨梦寰见鹤思人,想起了授自己五行迷踪步法的朱白衣来。近月来全仗五行迷踪步精微的身法,惊走了开碑手崔文奇,保全性命;拆解了一明禅师雄浑的掌力,探得霞琳消息……
  他只管回忆往事,却没有注意陶玉手扣毒针,蓄势待发。
  那巨鹤绕两周后,突然俯冲下击,直扑梦寰。
  金环二郎扬腕一把毒针,电射而出,十余条银线闪烁,径向巨鹤打去,毒针细小,丝毫不挟破空风声。陶玉心想万无不中之理,只要那巨鹤中得一支,针上剧毒立时发作,任它是千年通灵之物,万难抵受得住。哪知陶玉毒针出手,巨鹤蓦的右翼一扑,白羽扇处,一股强风自翼下卷出,陶玉打出毒针,尽被鹤翼扇出强风震飞,散落峰顶。
  金环二郎这一惊,只惊得他呆了一呆,那大白鹤却原势不变,仍向梦寰扑去。
  杨梦寰在括苍山中已吃这大白鹤的亏,知它两翼神力惊人,铁嘴钢爪,裂金碎石,又知它是朱白衣所饲养之物,剑护面门纵身一闪,那巨鹤好像已看出是梦寰样,扑击之势,顿时一收右爪一松,金环剑落在峰上,眨眨眼没有了影儿。
  梦寰直待那大白鹤消失空际,才俯身捡起金环剑,送交陶玉,心里却暗暗想道:这巨鹤突然在祁连山中出现,莫非朱白衣也到祁连山来了?心念一动,又想起那夜荒墓中捡得罗帕,不自觉伸手入怀,正要掏出,金环二郎忽然问道:“那野禽好像是认识你一样?”
  梦寰笑道:“我和那大白鹤的主人,有过数面之缘,想不到它竟也像识得我了,千年灵禽,当真非凡。”
  陶玉冷笑一声道:“将来我要见那野禽主人时,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免得以后他再纵放野禽欺人!”
  梦寰本想把巧遇朱白衣的经过告诉陶玉.但听陶玉话风,把遭巨鹤戏弄的一腔怨忿,迁怒到巨鹤主人的身上,只好把准备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两只眼却盯在陶玉脸上,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态。
  金环二郎问道:“你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那养鹤的人?”
  梦寰点点头,道:“那灵鹤主人,确实是一个身怀绝学的奇人,而且生性亦很高傲,万一我们遇上他时,最好是不要动手,由小弟引见引见。”
  金环二郎微微一笑,却是不答梦寰的话,缓步捡起金环,套在腕上,道:“走!我们放火去。”说完,向峰下跃去。
  他这一笑,却笑得梦寰心中怦然一跳。这一段时日相处,他对陶玉不可捉摸的性格,多少有了一点了解,知道他越是笑得好看,心中的怒火越大。那巨鹤既然在那祁连山中出现,朱白衣自是极可能也到了祁连山来,假如碰上,陶玉自然要出言讥讽。朱白衣高傲性格,决难忍受,真动起手来,金环二郎是必败无疑……他只管着想心事,陶玉已跃下了几十丈,回头看梦寰愣在峰顶出神,立时高声叫道:“杨兄,快下去放火去啦!”梦寰应一声急急迫下,两人一先一后,向西南方向奔去。
  翻越两座山岭,果然有一片万顷森林。对林望去,丈余深浅已被交错枝叶和绕树藤萝遮住了视线,林外积叶深达数尺,大多数均已腐烂,极目无际,不知有多少万枝。陶玉高兴地扬了扬剑眉笑道:“好啊!这一片原始森林,总要在万顷以上,烧起来可有热闹看了,咱们分头放火。”说完,沿林边向西跑去。
  杨梦寰慢慢地取出火摺子,望着参天林木,不觉黯然一叹,这一把火,不知要烧死多少禽兽。
  他几次燃火摺子,要点燃林边积叶,但终归又缩回了手,陡然间霞琳的音容笑貌,飘浮脑际,杨梦寰一咬牙,正待点燃积叶,突觉一阵急风卷袭身后。
  杨梦寰到了北边山根下面,突觉着有些口渴,纵目环顾,这一片草地竟是看不到一处有水,静立一会,隐约听得极微的泉水声音,自石壁一侧传来,心中一动,沿着山壁向右走去。
  走了有二十丈左右,见一株巨松靠壁矗立,泉水声就由那巨松后面山壁传出。
  梦寰拨开巨松枝叶上密绕葛藤,立时出现一个高可及人的石洞,因巨松正当沿口而生,再加上那密绕松枝葛藤,如不拨开,自是无法见得。
  一阵柔和微风,由洞中飘吹出来,挟带着扑鼻清香,梦寰想道:山洞中既有微风吹出,想必不会太深,而且口中正渴,水声亦山洞中传来,且入洞去探视一番再作计较。心念既动,侧身而入,一掌护身,一掌防敌,向前走去。
  转了两个弯,前面已现亮光,淙淙水声,已是清晰可闻,一里一喜,紧走几步,出了石洞。
  洞外景物愈发秀丽,碧草如茵,奇花灿烂,柔风拂面,水声潺潺,两边断崖上,生满古松,巨枝伸空,萝带飘垂,点缀得百丈长短,十余丈宽窄的狭谷,更显得清幽奇秀。
  梦寰只顾鉴赏大自然幽奇景色,连口渴的事也忘了,突然,由五丈左右的一丛奇花后面,传出来两声小鹿轻鸣,接着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叹道:“等我寰哥哥找到我了,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陪你玩了……”
  声音是那样清脆,话说得是那样天真,黯然中又带着幽幽留恋。
  杨梦寰只听得心头一震,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
  正想高呼霞琳名字,突然心念一动,暗想:霞琳既被大觉中和尚掳去,何以会到了这幽谷中来,这中间必有原因,先得看看再说,不要弄出笑话。
  心念一转,擦干泪痕,缓步向前走去,绕过那一丛奇花。寓目望去,只见那丛花旁边一座小池,岸畔坐着一个白衣少女。着双足,浸入水中,左肘抱着一只小鹿,侧脸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柔风吹过,飘起她散披在肩上的秀发和白衣。
  梦寰望着那秀丽无邪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满怀激动,正要跑过去,忽见那白衣少女,摇摇头,一声幽幽长叹,缓缓站起身子,把小鹿抱入怀中,伸手在那奇花丛中,摘了一朵花儿,猛一抬头,看到了梦寰,高兴得她秀目中热泪盈眶,叫了一声:寰哥哥!”纵身一跃,直向梦寰怀中扑去……
  杨梦寰双臂一张,接住她飞来的娇躯,突听得哟哟两声鹿鸣,原来霞琳手中还抱着那只小鹿。
  霞琳放下小鹿,眼光中无限怜惜,望着小鹿道:“小鹿最乖,等我和寰哥哥说过话,再喂你吃。”
  梦寰细看那小鹿,至多不过三四个月,但这小动物似已和霞琳有了感情,放在地下,竟是不跑,偎在霞琳裙下,不住伸出舌头,舐着霞琳雪白的足踝。
  只见她大眼睛中泪珠儿,一颗接一颗,由腮上滚了下来,嘴角却浮现出盈盈笑意,慢慢地合上了眼皮,偎入梦寰怀中,说道:“你的朋友对我说,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每天都耐心地守在这儿等你。我很想骑那只大白鹤飞上天去玩玩,但我怕你来了看不到我。你朋友的本领大极啦,我知道他不会骗我,果然你真的来了!”
  几句淡淡的话,胜过了万千句怀念的倾诉,杨梦寰只听得一颗心片片粉碎,紧紧抱住她玲珑娇躯,说不出一句话来,热泪如泉,滴在怀中玉人的脸上。
  霞琳微睁星目,笑道:“寰哥哥,你心里难过吗?”
  梦寰道:“我……我心里太高兴了……”
  说完话,正想低头轻吻霞琳粉颊,突闻得身后一声长叹,接道:“你高兴,我可苦坏了!”
  梦寰急急转身望去,不知何时,朱白衣已到了两人身后,他仍是一身青衣,脸上神情略带凄恻,眼睛中含蕴着一片泪光,深注着两人。
  梦寰脸上一热,急松双臂,放开霞琳,深深一揖,道:“朱兄赐授奇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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