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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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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患难偕与的一千故旧搭档,只这须臾,皆已变得如此疏陌遥远,如此不可依恃,唉,这
算什么江湖生涯?!”
展若尘道:“至少该有个法子确定是好是忠,才好预为布置,楼主,不能因为这个问题
便使我们停顿在毫无俾益的自我烦恼里。”
金申无痕道:“当然,我且问你,你可有什么良策以对?这件事,势不能一一去问,间
也不可能问出底蕴来,如果暗中查探,又怕时不我予之外更早激起异变!”
点点头,展若尘道卜“正是——有关‘金家楼’的每一个组成份子,其以往的来历,与
楼主的渊源,行为上的表现以及个人的观念操守,我均甚不明白,因此在这上面无法为楼主
建议参酌,可是,楼主自己是否有所体认?”
金申无痕揣摸着展若尘话中的意思,一面沉吟着道:“你是说,我对我手下的人应该有
所知晓一对他们的心性及节操方面加以分辨,从而做忠好之选?”
展若尘道:“我是这个意思,楼主。”
金申无痕双手平抚于膝,目光微微低垂,声音轻细但却有力的道:“或许,你已经替我
想到了某些人——在你认为坚贞可靠的某些人?”
展若尘咧咧嘴,道:“业已禀告楼主,我对各位贵属的了解并不深入,如此重大之事,
实不敢肆言保举何人,万一有差池,这个责任便难以承当……”
摆摆手,金申无痕道:“不须你负任何责任,展若尘,但我愿意听听你的见解。”
展若尘为难的道:“还是请楼主自行斟酌判定,拙意浅薄,恐不足为凭,又怕所见不
明,贻误全局,而以我如今的处境来指陈贵属各位的忠好之实,则不但逾份,更是近乎臆测
附会了……”
金申无痕忽然神色微沉,音调也变得有些冷峭了:“展若尘,我一向认为你但直方正,
风骨鳞峋,且敢说敢言,敢做敢当,却想不到你也如同一般凡子伧夫,畏首畏尾,瞻前顾
后,怕承担,避责任,你这样不肯与我肩扛,不能替我分忧,还怎说上誓死回护,进退与
共?!”
脸上浮起一抹隐隐的青白,展若尘用力吸了口气,艰辛的道:“楼主言重了,我决不敢
有意规避什么,委实是限于各般环境,未能深切体认楼主左右心性操守,便因识人尚欠细
微,方难向楼主有所呈述——”
哼了哼,金申无痕道:“不用说这些,展若尘,你也是老江湖了,平素水里火里,龙潭
虎穴,亦都闯过荡过,见的场面不少,阅人自有分寸,你经验足,世故深,加以观察力强,
反应敏锐,来到‘金家楼,也有好一段日子,我就不信会毫无所见,更不信你点不出我手下
那几块料的底蕴来!”
咽了口唾沫,展若尘苦笑道:“怕有谬误难免,楼主,贵属之中,有许多一绝大部分,
我连见都未见过一遭,又如何能以厥词肆言妄加析解,并定忠奸?”
金申无痕不耐的道:“你说你见过的那些人吧,其他你有什么看法也不妨一一直述,不
管你的见解正确与否,也不管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话,只要把你想到的告诉我,由我来裁
决,对或是错,我俱担负全部责任,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展若尘无法再做推托,他十分勉强的道:“既是楼主如此吩咐,我就只好斗胆进言,一
叙管见了,若有差误欠实,不尽不全之处,亦请楼主宽于包涵——”
金申无痕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展若尘小心的道:“依我看来,‘金家楼’中楼主的家族乃是一股可以信赖的力量,无
论以他们与楼主的亲情血缘,抑或本身的利益来说,他们对楼主的忠贞与支持无须置疑
的……”
金申无痕颔首道:“不错,金家族人一定会站在我这边,他们和我一样,都要仗着这块
招牌活下去。”
展若尘接着道:“此外,楼主的近卫死士‘飞龙十卫’似乎也不会有问题,他们对楼主
一向赤胆忠肝;崇敬有加,当不致生有异念——”
古怪的一笑,金申无痕道:“‘飞龙十卫’这十个兔崽子如果还有人出毛病的话,我老
大婆这双眼可真该由自己剜出来了;展若尘,他们你大可放心,便是造他们老子的反,他们
也不会对我稍有二志,在我的感受里‘飞龙十卫’甚至比金家的族人更要来得可靠可赖!”
似是考虑了一下,展若尘忽然便下定了决心,正视着金申无痕:“楼主,有件事,也是
一桩疑问,不得不向楼主禀明,尚乞有以英裁!”
金申无痕敏感的道:“可是有关‘飞龙十卫’的事?”
展若尘静静的道:“是的,是有关‘飞龙十卫’的事。”
金申无痕的表情刹时显得沉重了,沉重中更透着阴寒,她徐徐的道:“说吧,完全照实
说,他们可是有了什么不妥的征兆?”
展若尘谨慎的道:“楼主且请宽念,‘飞龙十卫’对楼主素来忠心不二,确乃死士,他
们之间,并无丝毫异态呈现,只是有桩疑问,与十卫中的两个人可能略有牵连,或是巧合,
或是意外,总须查明问实,以解疑端,更证清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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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二十三章 忠奸谁属
金申无痕以那种平板的音调道:“我正在听你说,展若尘。”清了清嗓子,展若尘道:
“在先前甫见楼主之际,我已略微提过——前数日楼主相召于我,面授机宜,指令行事,这
一切行动都做得异常隐密,然则却又如何泄漏出去的?甚至在我刚刚离开‘金家楼’的辰
光,便有对方的飞骑赶来拦截恫吓?!”金申无痕双目炯亮的问:“你怀疑是谁泄的密?”
展若尘坦率的道:“还要请教楼主这桩事都有哪些人知晓?逐一筛剔,自可将那可疑之
人查出!”
金申无痕重重的道:“知道我召你至‘白石精舍’的只有四个人,我,你,以及严祥同
易永宽。”
展若尘道:“楼主自不会将此事泄知于人,我更不可能,剩下要追查的,便是楼主手下
这‘飞龙十卫’所属——严祥与易永宽了!”
金申无痕断然道:“他们绝不会背叛我!”
展若尘沉稳的道:“我并没有说他们会背叛楼主,但事实的发生却是无庸置疑的,也是
不可抹煞的;楼主召见我于‘白石精舍’的经过,已确然泄漏出去,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楼
主及我加上严、易二兄四位,楼主为立事者,既当保密便不会泄密,我乃受嘱行动者,不会
拿着自己的生命及承诺做儿戏,除此之外,严祥及易永宽二位兄台是否也该表明一下他们的
清白?”眼角向上抽紧了,金申无痕温怒道:“展若尘、你的指控毫无道理,你可知道,你
这乃是拿着我的心腹在开刀?”
展若尘的神态又幽寂了,他低缓的道:“楼主,我们这是在研讨一桩关系着整个‘金家
楼’安危存亡的问题,因此我们只可就事论事,立论见解、不宜涉及个人的情感及喜恶;我
对楼主一片赤诚,满腔思义,绝无任何除了报效楼主以外的心念;‘金家楼’上下待我温厚
深挚,优礼有加,我对‘金家楼’每一个人都有着莫名的感怀之情——只要他们仍然是尊奉
楼主,信从楼主。我毫无开罪他们的动机或理由,我也非常不愿影响到楼主对他们的信赖与
依重,尤其是楼主赏识的这些人,我甚至不认得他们,有的也仅是数面之缘,如果不是为了
替楼主分忧解疑,不是为了巩固‘金家楼’的千秋基业,我这样做又是何苦?”金申无痕的
形色柔和了,柔和中却又透露着不快:“你看你,展若尘,我就这么随便说你几句,你就不
高兴了?你应该明白,我嘴里嘀咕是一口事,心头却比谁都明白好歹,莫不成连叫我发泄一
下内在的烦郁你都不肯多少担待?”
展若尘道:“不敢,唯恐楼主误会我别具用心,那就真是倾黄河之水也难洗清此恶嫌
了!”
金申无痕恼道:“胡说,越扯越不像话了,不准再在这个题目上推敲纠缠,惹我生气,
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有许多更重要的正经事须做决定。”
展若尘正容道:“是,楼主。”
金申无痕道:“有关严祥与易永宽的问题,待会我们再查询清楚,不过,我总认为他们
不可能出卖我,这简直难以思议!”
展若尘道:“他们不见得存心泄密,楼主,我已说过,疏忽或巧合,大意及紧张,往往
都会给有心人一个臆测的依据,蛛丝马迹,亦可凭而追本溯源!”
连连点头,金申无痕道:“很有道理,稍停我们就会问个明白!”
喃喃的,这位“金家楼”的主宰却又在咕哝了:“这两个兔崽子……不晓得在什么地方
给我出的纰漏?”
展若尘此刻顺着方才的话题径自往下说:“楼主,我的看法除了金家族人乃是一支可靠
可赖的力量外,‘飞龙十卫’亦乃楼主的死党,这两股人马,在对楼主的忠贞上,当不至于
有所异变……”
金申无痕肯定的道:“不止是‘不至于’,展若尘,乃是绝对不会;在江湖上翻滚了这
多年,守着这偌大一片基业,莫非我连几个卖命的伙计也抓不住?!”
展若尘微微一笑,接着道:“另外,贵属‘月’字级的三把头玄小香兄对楼主的忠心也
无庸置疑。”
金申无痕道:“你是说‘蹦猴’玄小香?”
展若尘道:“正是他。”
忽然叹了口气,金申无痕道:“展若尘,‘金家楼’兵多将广,人才辈出,莫不成在恁
多好手里,你就只能点出玄小香这么块料来充忠良?其余的便全靠不住么?”
急忙摇头,展若尘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楼主,因为玄小香与我接触较多,自然
多少有些了解,观察他平时举止言谈调形态之间对楼主的崇敬爱戴之忧实乃出于五内,发自
帅腑;人的真正意念所蕴,往往流露于无形之中,我体察得出他的心向着何;至于楼主其他
下属,我甚少亲近,因而也就不敢妄下断论了……”
金申无痕道:“依你看,我们老三也会有问题么?”
展若尘想了想,道:“潘三当家照说是应该站在楼主这边的,但目前并无任何有关于三
当家的态度迹象可寻,正反顺逆,实难做绝对的肯定,楼主知道,这可不是能以凭空猜测的
事。”
金申无痕有些烦恼的道:“人心隔肚皮,看不见也摸不着,自从发生了这些疑端险征
后,连人们以往的表现同一贯的操守也都得重新评估了,他们势须再要接受一下考验,麻烦
的是,我们不能等到考验过去方始辨别忠好,我们得想个法子在事情爆出以前就能分清楚谁
是这边的,谁是那边的,否则,预为防范的安排,就要大费周章了!”
展若尘道:“楼主,眼下只有就确实能以掌握的人手先做安排,力量或自不足,也是没
有法子的事,我们不可冒险,万一各项准备计划被对方的奸细渗人探悉,情况就会大大的不
妙了……”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光凭楼主这两批班底,业已实力不弱,足够撑上一撑,对方
纵然暗蓄叛势,私相勾结,到底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谅他们也强大不到哪里去,而
‘金家楼’的各级弟兄,忠心向主也应该比附逆造反的比例更多才是。”
“嗯”了一声,金申无痕道:“不错,人心会变,总不能全变了!”
展若尘道:“可惜的是我们难以抢先动手。”
金申无痕道:“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展若尘,贸然行动之下,将造成严重的不良后
果——那种骚乱及震荡,会搞垮了‘金家楼’。不说自家窝里的人心惶悸吧,在外面,冷眼
瞅着端等落井下石的朋友们更在不少……”
展若尘道:“我明白,楼主,所以我也只有同意楼主这消极的行动方式——等待了。”
金申无痕道:“但我不会傻到只是坐在这里看风色,我将如你所说,尽量预做应变准
备。”
是一副欲待告辞的模样,展若尘道:“楼主是否尚有其他吩咐?”
金申无痕似乎示意,低声道:“你且稍坐片刻,我这就叫严祥和易永宽进来。”
微觉迟疑,展若尘道:“楼主,若是楼主待要查询那件事情,以他们与楼主的关系来
说,我在场是否会有所不便?处在这等形势下,只怕彼此皆将感到窘迫……”
金申无痕正色道:“不然,忠义所在,一心表诚,何来窘迫之有?”
展若尘搓了搓手,道:“楼主既如此说,我便只有从命了。”
于是,金申无痕击掌三响,当第三声掌音甫落,房门已被轻轻推开,“飞龙十卫”中的
严祥垂手而入,恭谨的哈着腰肃立门边。
金申无痕头也不回的吩咐:“叫易永宽也一起进来。”
严祥应一了声,迅速退下,片刻后,已偕他的伙伴易永宽一同来到。
眼睑半合,连金申无痕的语声也是低沉而倦缓的:“前几天的那个晚上,我叫你们去如
展若尘至‘白石精舍’见面,曾经严嘱你们谨慎守密,不可泄漏此事,你们两个还记得
么?”
严祥与易永宽双双躬身道:“记得。”
双目倏睁,金申无痕冷厉的道:“不幸的是,这件事却已泄漏出去了!”
这两位“飞龙十卫”中的弟兄,闻言之下俱不禁全身震晃,面色大变;踏前半步,严祥
以一种颤惧的声音道:“回禀老夫人,小的自奉谕‘白石精舍’之外守卫迄至事毕,一直半
步未敢擅离精舍左右,亦未曾见过任何闲杂人等,事后也绝未露一字,为何泄密,小的实不
知情。”
脸色泛良的易永宽跟着也走前半步,惶恐不已的道:“小的受命前往请展爷赴者夫人之
召,亦是直去直返,既未语及他人,途中也不曾与人朝面,竟尔泄露风声,小的深觉惶
惑……”
冷冷一哼,金申无痕道:“严祥没有泄漏此事,你易永宽也不曾露过风声,那么是我自
己宣扬出去的罗?抑或展若尘自嫌命长有意朝刀口上撞?”
汗水沁额的严祥呼吸都粗浊了,他挣扎着道:“老夫人明鉴,小的便是赔上性命,也不
敢稍违老夫谕令……”
易永宽干咽着唾液,喉结在上下移动:“小的对老夫忠心效死,可表鬼神,任何情况之
下,亦不会违反老夫人指示……”
金申无痕尖锐的道:“说得好听,事实却不容抹煞,你们都说没有秘密,但我约见展若
尘的经过业已被好人得悉,我们一共只有四个人知晓此事:我、展若尘,再就是你两个,我
不曾向外表露,展若尘也不会宣扬,你们又都坚持一直守口如瓶,那么,到底是谁走漏的风
声?莫非是对方卜算出来的?”
躬着腰,严祥委屈的道:“这。老夫人,小的也不明白……但小的绝未泄漏片言只
字……”
易永宽也呐呐的道:“小的等追随老夫人多年,皆以命附,以身相寄,便是刀加颈,也
断难灭此忠诚,乞求老夫人明察——”
这时,展若尘轻轻的开口道:“楼主,可容我与严、易二位兄台一谈?”
金申无痕阴沉的道:“你有话就说吧。”
低咳一声,展若尘道:“严兄、易兄,我此时向二位所提的问题,只是帮助二位回忆一
下当夜的情况,从而由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可能的线索来,此外毫无他意,若有不周之处,还
请二位兄台海涵——”
严祥与易永宽二人连忙回应道:“不敢,展爷。”
展若尘柔和的道:“严兄,请你仔细想想,当晚你除了在:白石精舍,守卫之外,有没
有到别的地方去过?亦或是接触过什么人?我是说在你受楼主谕令之后,迄至精舍守卫之
前,以及事完后的那天晚上?”
苦苦追忆了一会,严祥道:“展爷,那天夜里,自老夫交待此事过后,我就先陪着老夫
人到‘白石精舍’去等你了,老老进了屋,我便一直守候门外,你与老夫谈完了后,我又侍
随老夫人回到‘大金楼’,当晚上没有和以外的伙计们见过面,只是与‘大金楼’的几个庸
仆浅聊了片刻,当然我不会扯到这件事上去。”
蓦地一易永宽一拍前额,急切的脱口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展若尘精神一振,忙道:“易兄,请示下。”
舐着嘴唇,易永宽迫促的道:“那天晚上,老夫人要我去请展爷至‘白石精舍’相见,
我刚刚出了门,就遇到小帐房的执事谢宝善,老谢和我是酒友,交情不恶,他一遇上我就硬
拉着去他那里喝两杯,我说有事,他又缠着不放,非陪他来上几盅不可,我急了,才告诉他
我要去见展爷——”
金申无痕面若严霜,声调更是锐利如刃:“易永宽、你这不可重托的蠢才,你居然给我
捅出这等纰漏,你可知你这一句话误了多少大事?引发多少危机?你简直糊涂透顶!”
两侧的颊肉抽搐着,易永宽的两手紧紧扭绞,他拼命咽着唾沫,艰辛又吃力的道:
“但……但是……,老夫人……我……我并没有……”
猛一昂头,金申无痕的两眼中宛如迸溅着灼热的火花:“你还要强辩?还待推诿?你真
是好一个忠义之士!”
“卜通”一声,易永宽跪到地上,颤着声道:“小的知罪了——”
一边,严祥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为他的伙伴缓颊:“启禀老夫人,永宽这也是无心之
过,他只向谢宝善说了一声要去见展爷,既未透露为了什么事去见展爷,亦未表明受了何人
差遣去见展爷,这只乃一句极普通的回答,似乎不该发生问题,再说,那谢宝善是否确有奸
细嫌疑,眼下也尚不敢断言……”
金申无痕眼睛眨动了一下,语气竟是十分柔和:“是么?严祥,是像你所说的这样
么?”
倒吸了一口凉气,严祥骤然之间哆嗦起来,他惊惧的,惶惊的道:“老夫人恕宥——”
金申无痕平板冷漠的道:“只要稍稍具备一点头脑,一点常识的人,都不可能有你这种
幼稚愚蠢的想法;严祥,‘金家楼’上下谁是不知道易永宽是‘飞龙十卫’之属;他与展着
坐远无渊源,近无私交,寅夜前去相见,不是奉我之谕又会受谁差遣?而我既在如此辰光着
人前去召请展若尘,如非要事莫不成我闲腻了找他来聊天解闷?你毫无见地、思绪不清,却
照以推测人家也如你一般糊涂?谢宝善目前虽未确定有奸妄之名,却已有奸妄之嫌,在他能
以洗脱罪嫌之前,你敢为他担保他的清白么?”
严祥汗水涔涔,狼狈不堪的嗫嚅着:“小的……小的愚昧……小的……荒谬……”
金申无痕徐缓的道:“易永宽,你自己说吧,该当何罪?”
以额碰地,易永宽的腔调哽塞,但却悲壮:“小的誓以生命投报老夫人,不幸有此疏
失,甘当自刎谢罪!”
一挥手,金申无痕酷烈的道:“很好,我会厚葬你!”
严祥全身一抖,双膝落地,窒迫的叫:“老夫人……”
“霍”声站起,展若尘重重的道:“慢着!”
匍匐地上的易永宽,一手撑地,头脸上扬,惨白的面孔交布着那种凄凉的果决与坦荡的
殉道神采,可是,展若尘这一喝,却显然令他一时之间陷于困惑,无所适从了。
金申无痕表情倏沉,生硬的道:“你想做什么,展若尘?”
展若尘双目直视着这位女中霸主,夷然不惧的道:“只是想及时弥补楼主将要犯下的错
误。”
金申无痕阴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你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说话?”
展若尘镇静的道:“我明白这一切,楼主,非常明白;站在我对楼主的赤诚报效立场
上,如果楼主所行所为有了偏失而我仍隐讳不言,畏缩不出,则我对楼主的赤诚便乃敷衍,
对楼主的敬仰只是虚伪,因此,我宁肯触怒楼主而获罪,却不愿做一个口是心非,依顺巴结
的应声汉,我甘冒楼主之雷霆,亦不甘当个谄媚阿谀的奴才!”
双目圆睁,金申无痕的两边“太阳穴”在不停“突”“突”跳动,她恶狠狠的道:“展
若尘,你胆子不小,竟敢如此顶撞我!”
展著尘低沉的道:“这不是‘顶撞’,楼主:这是‘忠谏’、而忠谏自古以来就是逆耳
的!”
瞪着展若尘好一会,金申无痕方始木然道:“好吧,我倒要听听你这是什么‘忠
谏’?”
展若尘语声稳定的道:“其一,易兄有此疏失的动机在于无意:有意无意之间的差别乃
有千里之遥;其二,是否为了他这一句话方才走漏了消息尚在未定之数,易言之,那谢宝善
的底细犹待查明;其三,就算是因为易兄这无意的疏忽而走漏了消息,就算那谢宝善果是奸
逆,易兄追随楼主多年,誓以生从,誓以死报,如此忠贞义士,竟以这无心小过骤而遭至自
绝之罪,对楼主来说,不仅是一种损失,更是楼主德威沦丧的开始。”
金申无痕古怪的道:“德威沦丧的开始?”
展若尘凛然道:“不错,服人以德,屈人以威,人心不能服德,以威屈人便难长久;楼
主正当用才之际,‘飞龙十卫’皆乃忠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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