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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美国众神 [美] 尼尔·盖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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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只能猜到这个地步了。”影子说,“我看,你准是从虚无中变出那些金币的。”这本来是一句挖苦的话,但他看到了斯维尼脸上的表情。“你就是那么做的!”他说,“你的确是从虚无中把硬币变出来的!”
  “这个嘛,说虚无不太准确,”疯子斯维尼说,“不过你猜得还算靠谱。金币是从密藏宝库中取出来的。”
  “密藏宝库。”影子说,接着,他开始想起来了,“没错!就是它!”
  “你只要在脑中想着这个宝库就行,就能从里面取东西了。太阳宝藏。有彩虹的时候,宝藏在彩虹那儿,有日蚀和风暴的时候,宝藏在日蚀和风暴那儿。”
  接下来,他教影子怎么做。
  这一次,影子终于学会了。

  影子的头一阵阵悸痛,舌头感觉像粘蝇纸。他瞥了一眼外面的阳光。他居然趴在厨房桌子上就睡着了,全身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只有黑色领带解了下来。
  他走下楼梯去停尸房,看到无名氏还躺在防腐工作台上。他松了一口气,但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影子把詹姆森金装威士忌的空酒瓶从尸体已经僵硬的手指中撬了出来,然后扔掉。楼上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影子上楼后,发现星期三坐在厨房的餐桌前,正用塑料勺子吃一个塑料餐盒里剩下的土豆沙拉。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打着深灰色的领带,清晨的阳光照在深灰色领带上那枚树型银制领带夹上。看见影子进来,星期三朝他微笑起来。
  “啊,影子,我的孩子,真高兴看到你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呢。”
  “疯子斯维尼死了。”影子说。
  “我听说了。”星期三说,“真是不幸呀。当然,到头来,我们每个人都会死的。”他比划出一根假想的绳索,套在他耳朵的高度,然后把脖子往一边拽过去,伸出舌头,凸出眼睛。这场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哑剧表演很快就结束了。他松开并不存在的绳子,又露出那种熟悉的笑容。“想吃点土豆沙拉吗?”
  “不想吃。”影子飞快地瞄了一眼厨房,然后看看外面的大厅。“知道艾比斯和杰奎尔去哪里了吗?”
  “我当然知道。他们出去埋葬丽拉·古德切德了。他们本希望你能搭把手,不过我让他们别吵醒你。你还得开车,开很长一段距离。”
  “我们要走?”
  “一个小时之内。”
  “我应该和他们道个别。”
  “不用道别。你很快就会再次见到他们了。我确信,在我们这件事料理完之前,你还能见到他们。”
  从第一天晚上住在这里直到现在,影子头一次发现那只褐色小猫躺在她的猫篮里睡觉。她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毫无兴趣地看着他离开。
  就这样,影子离开了死者之家。薄冰覆盖在冬天黑色的灌木和树木上,仿佛变成了梦幻王国里的某种绝缘体。道路很滑。
  星期三在前面带路,走到影子停在路边的白色雪佛兰车旁。车子现在已经非常干净了,威斯康星州的车牌也换成了明尼苏达车牌。星期三的行李箱放在汽车后座,他用一把复制的钥匙打开车门。影子原来的那把钥匙还在他自己的口袋里。
  “我来开车。”星期三说,“恐怕还得一个小时,你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他们开车向北,密西西比河在车身左侧流淌。灰蒙蒙的天空下,这条宽阔的大河闪烁着银色波光。他们驶过路边一棵没有树叶的灰色大树。这时,影子看到一只巨大的白褐色的鹰,正用一双疯狂的眼睛低头凝视着他们。然后,它扬起翅膀,缓慢地向高空飞去,在天空中盘旋。
  影子意识到,在死者之家的这段时间只是一次短暂的休憩。离开那里还没多久,但那段生活已经像是发生在另外某个人身上的事,发生在许久之前的事。 



《美国众神》作者:'美' 尼尔·盖曼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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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自我 第九章
 
  嘘。在废墟中,千万莫提起怪物们的真名……
  ——温迪·寇普《警察的命运》

  那天晚上离开伊利诺斯州之后,影子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出一路以来的第一个问题。在看见“欢迎来到威斯康星州”的标志牌之后,他开口问星期三:“那天在停车场抓住我的那些家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木先生和石先生吗?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冬日的夜晚。星期三吩咐不要走高速公路,因为他搞不清楚高速公路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于是影子只好一直开车走普通公路。影子倒不怎么介意,他甚至不觉得星期三这么做是神经不正常。
  星期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过是几个特工罢了。都是敌人阵营里的人,戴黑帽子的坏蛋。”
  “可我不这么觉得,”影子插嘴说,“他们反而认为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他们当然会有这种想法。真正的战争,向来发生在双方都确信自己才是正义化身的两者之间;真正危险的人,恰恰是那些坚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人,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极端危险。”
  “那么你呢?”影子追问道,“为什么你要坚持做你正在做的事?”
  “因为我想做,”星期三回答说,接着微微一笑,“对我来说,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影子忍不住又问:“你们那天到底是怎么逃脱的?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了吗?”
  “我们被重重包围,可还是成功逃脱了。”星期三说,“如果他们没有停下来先抓你的话,或许他们就能捉住我们中的某些人了。不过,那件事让当时还摇摆不定的几个人坚定了信心,相信我并没有完全发疯。”
  “你们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星期三摇了摇头,不愿多说下去。“我付钱给你,不是让你没事儿乱问问题玩的。”他冷冷地提醒道,“我早就告诉过你。”
  影子耸耸肩膀,不再追问。
  那天晚上,他们在拉科斯市以南的超级八号汽车旅馆过夜。
  圣诞节那天,他们是在路上度过的。他们开车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两旁的农场逐渐变成了松树林,城镇之间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长了。
  直到下午很晚的时候,他们才在威斯康星州中北部一家像个礼堂一样的家庭餐厅里,吃到了圣诞节的午饭。影子闷闷不乐地扒拉着干巴巴的火鸡肉,餐桌上还有红色的越橘果酱甜点、味道像木头的烤马铃薯,以及罐装的绿色豌豆。每样东西他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兴趣再吃下去了。但星期三却显得相当满意。吃饭的时候,他又变得手舞足蹈、夸夸其谈起来。他不停地说着话,开着玩笑。每当那个服务生女孩走过来,他都要挑逗她几句。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金发女孩,看她的年龄,似乎还没有高中毕业呢。
  “对不起,亲爱的,不过我能麻烦你再帮我倒一杯你们餐厅那种令人心情愉快的热巧克力吗?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冒昧,我说,你这身衣服真是漂亮迷人,实在太适合你这种美人儿了。真的,穿在你身上显得特别喜庆,特别漂亮。”
  女服务生穿着一件色彩鲜艳的红绿相间的裙子,裙边上还镶着银色的金属箔。她咯咯笑着,脸刷地红了。她开开心心地含笑走开,帮星期三再拿一杯热巧克力去了。
  “真迷人。”星期三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沉吟着说。“很适合。”他又加上一句。影子不认为他真是在评论那女孩的衣服,他还没傻到那个份儿上。星期三将最后一块火鸡肉塞进嘴里,用餐巾纸擦擦胡子,然后推开面前的餐盘。“啊,终于吃饱了。”他扭头打量一圈这间家庭餐厅,背景音乐正在播放圣诞歌曲:“小鼓手忘记带来礼物,啪啦啪砰·砰,啪啦啪砰·砰,啪啦啪砰·砰……”
  “有些事是会改变的,”星期三有些突兀地说,“可是人……人还是同样的人,不会改变。有些骗局可以一直用下去,永远不被人发现,另外一些则随着时间和世界的变化而消失,不复存在。我最喜欢的一个骗局现在就再也不能用了。不过,还是有数量惊人的骗局,没有任何时间限制。比如说西班牙囚犯骗局、鸽子屎骗局、佛尼的工具骗局(这个有点儿像鸽子屎骗局,只不过用金戒指代替钱包)、小提琴骗局……”
  “我从来没听说过小提琴骗局,”影子插嘴说,“不过其他几个诈骗手法我倒是都听说过。我过去的狱友告诉我,他就是专门玩西班牙囚犯骗局的。他是个骗子。”
  “啊,”星期三左眼一瞬间迸出兴奋的光,“要说精致漂亮,那就是小提琴骗局了。它需要两个人来完成,主要是针对贪财鬼和吝啬人设下圈套。和所有诈骗手法一样,它也是针对人性的贪婪设计的。当然啰,你也可以骗过一个诚实正直的人,但那就得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和努力才行。好了,假设我们现在是在一家旅馆、酒店或者昂贵的餐厅,我们在这儿吃饭,这时我们看见一个人。此人衣衫有些破旧,可身上有一种上流社会的气质,绝对不是那种破衣烂衫的流浪汉,只不过暂时不太走运罢了。我们假设他的名字叫艾伯拉罕好了。然后,到了他买单的时候了——不是很大一笔数目,你明白吧,只不过是五十,或者七十五美元吧。接着,他碰上了一件相当难为情的事!他的钱包怎么不见了?哦,天啊,一定是把钱包忘在朋友家了!幸好距离不是很远,他可以立刻回去取他的钱包。老板,我的这把小提琴放在你这里做抵押吧,艾伯拉罕说,你也看到了,是把旧琴,但我可是靠它赚钱维生的。”
  女服务生出现了。星期三的微笑立刻变成了满面堆笑,但笑容里有点捕食猛禽的味道。“啊,热巧克力!我的圣诞天使帮我拿来的!告诉我,亲爱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多拿些你们美味无双的面包?”
  女服务生——影子在猜测她的年纪,16岁?还是17岁?——低头看着地板,两颊烧成了深红色。她双手颤抖着放下热巧克力,匆匆退回到餐厅边上陈列烤甜品派的地方,她在那里停下来,偷偷瞄了一眼星期三,然后溜回厨房,帮星期三取面包去了。
  “然后,那把小提琴——非常陈旧,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也许琴身还有一点破损——被放在琴盒里,而我们暂时身无分文的艾伯拉罕先生回去找他的钱夹。与此同时,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刚刚吃完晚餐,旁观到了这场交易。现在,他对我们的店主提出一个请求:可否让他看一看诚实的艾伯拉罕抵押在这里的小提琴?
  “当然可以。我们的店主把小提琴递给他,而这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我们就称他巴瑞顿先生吧——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才想起自己的形象,这才闭上。他以极其虔诚的态度凝视着小提琴,仿佛是一位获得特许进入圣地观瞻先知遗骨的人。‘哇!’他惊呼出声,‘这是——它一定是——不,它不可能是——可是,是的,它就是——我的上帝!真让人不敢相信!’然后,他激动地指出制造者的标记,标记就在小提琴琴身里面一张褪成棕色的纸条上。不过据他说,即使没有这个标志,光凭小提琴表面的光泽度、涡卷和造型,他也能判断出这把琴的尊贵身份。
  “现在,我们的巴瑞顿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浮雕印花的精美名片,声称他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交易商,专门从事稀有和绝版乐器珍品的买卖。‘这把小提琴很贵重?’我们的店主问。‘那当然,’巴瑞顿肯定地说,依然以敬畏的眼神崇拜地欣赏着小提琴,‘至少价值10万美元!除非我看走眼估计错了。这样一件珍品,我愿意出5万,不,至少7万5美元买下它,而且是现金。这件精美的艺术品值这个价!我有一个在西海岸的买主,不用看货,明天就肯出钱购买。只要给他一个电话,不管多高的价格他都会付钱。’就在这时,他看了一眼手表,脸色一下子变了。‘我的火车——’他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我快赶不上火车了!亲爱的好先生,等这件珍贵乐器的主人回来后,请把我的名片给他。哦,我得赶紧走了。’说完,巴瑞顿匆匆离开,他知道时间紧急,火车不等人啊。
  “我们的店主打量着小提琴,好奇心中混合着贪婪欲望,一个馊主意开始从他脑子中冒了出来。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艾伯拉罕还没有回来。然后,虽然晚了几分钟,可是从大门口进来的,正是我们的小提琴演奏家艾伯拉罕,虽然衣衫有些破旧,他身上却充满了自尊与骄傲的高贵气质。他手里拿着一个钱包,那个钱包曾经见证过他人生中的辉煌时刻,可是现在,即使是在最景气的日子里,里面的钱也没有超过100元。他从钱包里取出钱,支付他的餐费或者房租,然后要求店主归还他的小提琴。
  “我们的店主把装在盒子里的小提琴放在柜台上。艾伯拉罕像妈妈抱孩子一样温柔地抱起它。‘请告诉我,’这时候,店主突然问(他还留着那张有浮雕印花的名片,那人会付5万美元,而且是现金!名片就躺在他胸前的口袋里,仿佛在熊熊燃烧),‘像这样的小提琴大约值多少钱?我的侄女一直吵着要学小提琴,差不多再过一周,就到她生日了。’
  “‘卖这部小提琴?’艾伯拉罕反问,‘我永远不会卖掉她的。我已经和她在一起整整二十年了,我曾在每个州的交响乐团里用她演奏。跟你实说吧,当初我买她的时候,花光了我身上的全部五百美元呢!’
  “店主尽力不让脸上绽出笑容。‘五百美元?如果我现在出一千美元买它,你卖不卖?’
  “小提琴手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可马上又垂头丧气起来。他说:‘可是先生,我是一个小提琴手啊,我只会做这份工作。这把小提琴,她了解我、爱我,我的手指也了解她,即使在黑暗中,我也照样能演奏。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另一个如此完美的声音呢?一千美元听上去挺不错,可这是我谋生的唯一工具。一千美元绝对不卖,五千美元都不卖!’
  “店主看到他的利润在飞快减少,可这就是做生意,你必须学会花小钱赚大钱。‘八千美元,’他开价说,‘其实它并不值那么多。可我就是喜欢它,再说我很宠爱我的侄女。’
  “想到就要失去心爱的小提琴,艾伯拉罕几乎眼泪汪汪了,但他怎么能拒绝八千美元呢?——特别是当店主走到墙边的保险柜,拿出的并不是八千,而是整整九千美元给他的时候。钱扎上还绑着纸带,马上就可以放进小提琴手破旧的衣服口袋里。‘你真是个大好人,’他对店主叫道,‘你简直是个圣人!可是,你必须先发个誓,保证你会好好照看我的姑娘!’这之后,他才不太情愿地交出了小提琴。”
  “可是,如果店主只是把巴瑞顿的名片转交给他,并告诉艾伯拉罕,说他交了天大的好运呢?”影子问。
  “那我们这两顿饭钱就白花了。”星期三说。他用面包把盘子里剩下的肉汤擦干净,嘴巴吧唧吧唧地响着,心满意足地全部吃完。
  “让我来猜猜下面会发生什么。”影子说,“艾伯拉罕离开那里,成为一个拥有九千美元的有钱人。在火车站的停车场,他和巴瑞顿碰面,两人平分骗来的钱,然后坐进巴瑞顿的福特车,开始去下一个镇子继续诈骗。我猜,车子尾箱里肯定有一个装满了小提琴的盒子,里面的琴只值100美元。”
  “给你一个纯属个人的忠告,那种小提琴,千万不要付多于5美元的价。”星期三说完,转向一直在旁边偷偷徘徊的女服务生。“现在,亲爱的,让我们尽情享受一下你们这里奢华美味的甜点吧,今天可是主基督的诞生日呢。”他紧紧地盯着她看——眼神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淫荡——仿佛她能提供给他的可口佳肴就是她本人。影子突然觉得很不舒服,这就像看着一只狡猾老狼慢慢潜近一只年轻得根本不知道逃跑的小羊羔一样。即使它逃跑,最后也会在一片林中空地被狼抓住吃掉,连骨头渣都被乌鸦啄干净。
  女孩再度脸红起来,告诉他们说甜点有加冰淇淋的苹果派——“上面加了一勺香草冰淇淋”——还有加冰淇淋的圣诞节蛋糕,以及红绿双色的鸡蛋布丁。星期三凝视着她的双眼,告诉她,他想尝尝加冰淇淋的圣诞蛋糕。影子什么甜品都没点。
  “现在接着说诈骗的事。”星期三继续说下去,“早在300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小提琴骗局就出现了。如果你能选好诈骗对象的话,在美国的任何一个地方,明天你都能继续使用这一招。”
  “我记得你提过,说你最喜欢的那个骗局,现在已经不能用了。”影子说。
  “我确实说过。不过,小提琴骗局并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一招叫主教骗局,里面包含了所有诈骗元素:刺激、密谋、简洁、惊喜。我认为,即使时间推移,也许只要加一点点的修改,就可能……”他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行,它已经过时了。在这一招还管用的年代,就算是1920年吧,地点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或者大都市,比如说芝加哥、纽约,或者费城。我们在一家珠宝店。有个男人,穿着打扮像个教士——不是那种普通的教士,而是一位主教,身穿紫色的主教长袍。他走进店里,挑了一串项链,华丽的镶嵌着钻石和珍珠的项链,用十二张崭新的百元美钞付丝睢
  “钞票的上端有一个绿色墨水的污痕,于是,店主向客人诚恳地道歉,但还是坚持把这一叠钞票送到街角的银行去鉴定。很快,珠宝店的店员带着钞票回来,银行说里面没有伪造的假钞。店主又一次诚恳道歉。不过主教倒是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他说他很理解这种事,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合法与不虔诚的事实在太多了。不道德的事物与邪恶充斥世界——还有那些不知道羞耻的女人!社会底层的犯罪分子从阴沟里爬出来,居然上了电影,在银幕上耀武扬威。这样的时代,你还能指望什么?最后,项链被放在首饰盒里。店主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教堂的主教为什么会买一条价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钻石项链?为什么用现金支付?这些事跟他有什么相干。
  “主教衷心地向他告别,刚刚走到外面街上,突然间,一只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啊哈,索皮,你这无赖,又开始玩你的老把戏了,是不是?’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长着一张诚实可靠的爱尔兰面孔的巡警押着主教,重新回到珠宝店里。
  “‘抱歉打扰您了,不过,这个人刚才有没有在您这里买东西?’警察问道。‘当然没有。’主教矢口否认,‘快,告诉他我什么都没买。’‘他买了。’珠宝商坦白说,‘他从我这里买了一条镶嵌钻石和珍珠的项链——而且全部是用现金付账。’‘您手头还有那几张钞票吗,先生?’警察问。
  “于是,珠宝商把那一千二百美元的钞票从收银机里取出来,递给警察。警察把钞票举起来,对着光仔细查看,赞叹地摇晃着脑袋。‘哦,索皮啊,索皮!’他说,‘这是你伪造过的最逼真的假钞了。你可真是个伪钞艺术家!’
  “主教的脸上露出自鸣得意的笑容。‘你什么都证明不了,’主教说,‘银行里的人都说它们是真的。这是真正的绿色美钞。’‘他们认为这是真钞,这我相信。’警察倒是赞同他的说法,‘不过我怀疑银行还没有接到警告,通知他们索皮·塞尔维斯特已经流窜到了本市,而且那些钞票也没有送到丹佛或圣路易去检验。’说着,他伸手进主教的口袋,掏出项链。‘价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钻石珍珠项链,只换来价值五十美分的纸和墨水。’警察说。很显然,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挺像个哲学家。‘别再假扮教堂的神职人员了,你真该感到羞愧才是。’他说着,给主教戴上手铐——当然啰,他不是什么真正的主教——然后押着他离开。警察离开之前,填写了一张接收项链和一千二百美元钞票的收据,交给珠宝商,以备查案举证之用。”
  “那些钱真的是伪钞吗?”影子问。
  “当然不是!全是崭新的钞票,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只在其中几张上面加了一个手指印和一点绿色墨水痕迹,让它们看上去真假难辨,更好玩一点。”
  影子喝了一口咖啡,味道简直比监狱里的还差。“如此说来,那个警察显然也不是真警察。还有项链呢?”
  “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项链。”星期三说。他旋开盐瓶塞子,把一点盐倒在桌上。“不过,珠宝商得到了一张警方收据,保证说一旦索皮被送进监狱,他很快就能拿回他的项链。警察夸赞他是一个好市民,他也为此感到很自豪,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在第二天晚上的老友聚会上把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而此时,警察押着那个假扮主教的家伙大步走了出去,衣服一侧的口袋里放着一千二百美元,另一侧口袋里放着价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项链。他们朝警察局的方向走去。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个的踪影了。”
  女服务生回来清理桌面。“告诉我,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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