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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科幻之路 第二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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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诺,你可真慢。”

  他阴沉地笑笑。

  “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居然这么喜欢偷懒。”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但你总是忙,或处于隔绝状态。妈,我有些特别的事情要说。”

  “什么呢?亲爱的宝贝?快点!难道你不能寄气动邮件吗?”

  “因为对这样的事我更喜欢说,我想——”

  “什么?”

  “我想要你来,来看看我。”

  凡许蒂看着蓝盘子里他的脸。

  “我能见到你呀!”她叫道,“你还想要什么呢?”

  “我不想见到盘子里的你,”库诺说,“我不想通过令人生厌的机器与你讲话。”

  “嘘!住嘴!”妈妈说,她模模糊糊地感到震惊,“你不可以说任何反对机器的话。”

  “为什么不呢?”

  “不允许。”

  “你说话的意思就好像机器是神造的,”儿子大叫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时就向神祈祷。请别忘了这一点:机器是人造的。是伟大的人造的,但他们还是人!机器确实不错,但机器不是万能的。在这盘子里,我似乎看到了你,但却不是活生生的你。通过这电话,我似乎听到了你的声音,但却没有当面听你说话时的真切感。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来,来逗留几天,看看我,这样我们就能面对面谈谈我心里的希望了。”

  她回答说她抽不出时间去看他。

  “你我之间气动船只要飞两天时间就行了呀。”

  “我不喜欢气动船。”

  “为什么?”

  “我否喜欢看到可怕的棕色土地、海和天黑时的星星。在气动船里我不会思考。”

  “而我却不会在其他地方思考。”

  “空气能给你什么样的想法呢?”

  他稍稍停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组成长方形的四颗大星星?长方形的中间是平排的三颗小星星,另外还有三颗小星星斜挂在长方形的旁边。”

  “不,我不知道,我不喜欢星星。它们使你想到了什么吗?多有趣,快告诉我。”

  “我想它们像个人。”

  “我不明白。”

  “四颗大星星是一个人的肩和膝,中间的三颗小星星像人们曾经系的皮带,三颗斜挂的星星就像是一把剑。”

  “一把剑?”

  “人们曾随身佩带着这样的剑,去杀害生灵或其他的人。”

  “这不是一个能打动我的好想法,但它显然很原始,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在气动船——”他突然打住了,看起来他似乎很忧郁,但她没有把握,因为机器不会传递细微的感情,它只能传递人们大概的意思——凡许蒂想,而这一大概意思就足以起到应有的作用了。令人怀疑的哲学称“细微的感情”为人际交往中的实质,而它恰恰被机器所忽略了,就像葡萄细微的优点被人造假水果忽略一样,我们人类早就习惯于接受那些“够好”了的东西。

  “事实是,”库诺继续道,“我想再看看那些星星,它们是些奇妙的星星,但我不想从气动船上看,而是从地球的表面去看,就像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前从地球表面看一样。我想参观一下地球表面。”

  她又一次感到震惊。

  “妈妈,你一定得来,就算是来给我解释参观地球表面的危害性吧!”

  “没有危害,”她答道,“但决没有好处。地球表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尘埃和污泥。你还得戴上面罩,不然外面的空气会把你冻死的。在外面的空气里,人立刻就会死亡。”

  “我知道,我当然会非常小心的。”

  “另外——”

  “什么?”

  她想了想,仔细地挑选着词儿。她儿子脾气古怪,她希望能、劝阻他不要去冒险。

  “这是与时代精神相违背的。”她断言道。

  “你的意思是,与机器相违背?”

  “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但——”

  他的人像在蓝盘子里淡了下去。

  “库诺!”  ‘

  他把自己隔绝起来了。

  一时间凡许蒂感到静常孤独。

  一会儿后,她使房间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一看到房间,一看到源源不断涌来的光线和密密麻麻的电钮,她又振奋起来。房间里到处是按钮和开关——食物按钮、音乐按钮、衣服按钮,还有热水按钮,只要一按热水电钮,大理石的水盆(仿造的)就会从地下冒出来,除去异味的水会一直溢到边沿。还有冷水按钮,文学按钮,当然还有她与朋友交往的按钮等等。房间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它却与世界上凡是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有联系。

  下一步凡许蒂该做的就是关掉隔绝开关。

  过去三分钟之内积聚的事情一下子都涌了出来,房间里充塞着嘈杂的铃声和通话的管子。新的食品怎么样?她能把它推荐给别人吗?最近有什么想法吗?有人告诉过她任何想法吗?能不能早点去参观公众育儿园——比如说下个月的今天?

  对多数这些I司题,凡许蒂不耐烦地作了回答——一种超速度时代明显的性格特点。她说新食物太差劲,她不能匆忙地约定去参观公众育儿园,她也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但刚刚有人告诉她一个——中间嵌有三颗小星星的四颗大星星像一个人:她不知道其间是否还有更多的想法。然后她关掉了联络开关,因为“有关澳大利亚音乐”的讲座的时间到了。

  公众聚会的笨拙系统早就被淘汰了,无论是凡许蒂还是听众都无须出门。坐在扶手椅里,她就讲开了。听众也坐在他们的扶手椅里,听得非常清楚,也看得非常清楚。她先幽默地叙述了前蒙古时期的音乐,接下去描绘了随后中国征服时期歌曲的鼎盛期,就好像自唱法和布里斯班学校那么遥远和原始。然而她感到(她说)研究它们也许对今天的音乐家会有所收获:这些歌有新鲜感,更重要的是,这些歌有思想。

  她的演讲持续了10分钟,听众反应热烈。为了论证她的结论,她和她的许多听众听了有关大海的讲座,很多思想都来自大海。为了作这次讲座,演讲者最近还带着面罩参观了大海。演讲结束后,她吃饭,与朋友交谈、洗澡、再与朋友谈一会儿,然后要了床铺上床睡觉。

  床铺太大了,不合她的意。她想要一张小点的床,但抱怨是没用的,因为全世界的床都是同一尺寸的,要挑选尺寸的话就得把机器的选择系统来个天翻地覆的改动。凡许蒂把自己隔绝起来——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地底下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上床后回忆一下一天发生的事。思想?几乎没有。事情——库诺的邀请算得上是事情吗?

  在她的旁边,在小小的写字台上,有一本动乱时期的幸存物——一本书。这是一本有关机器的书,里面是处理各种偶发事件的指示。如果她冷了、热了、消化不良了或不知该说些什么时,她就去翻书,书会告诉她该按啊5个按钮。书是控制中心委员会出版的,按照人们日益求精的特性,书装订得很精美。

  她坐在床上,恭恭敬敬地捧着书,扫了一眼亮堂堂的房间,就像会有人看着她似的。然后。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快活地低语::“哦,机器!哦,机器!”她把书举到唇边,连连吻了三次,连连低了三次头,连续三次感到默许的狂喜。

  仪式结束后,她把书翻到1367页,这一页上是气动船从她住的南半球的地底下到她儿子住的北半球的地底下的飞行时间。

  她想:“我没有这时间呀。”

  她使房子暗了下来,睡觉,醒来,使房子明亮,吃饭,与朋友交流思想,听音乐,听讲座,再次使房子黑暗,再睡觉。机器声在她的上面,她的下面,她的周围,不断地嗡嗡作响。她没注意到这声音,因为她一生下来耳朵里就伴随着这“嗡嗡”声。地球带着她转呀转,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嗡嗡”声始终弥漫在寂静的空间。她醒来了,使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库诺。”

  “除非你来。否则我是不会同你讲话了。”库诺回答道。

  “我们上次通话以后,你去过地球表面了吗?”

  他的人像淡了下去。

  她又一次向书请教,想到自己没有牙齿和头发,她变得非常紧张不安,躺回到椅子上,心别别乱跳。她立刻把椅子笔直地向墙推去,按下了一个她不太熟悉的按钮。墙慢慢地裂开了,从开口处看出去,她看到了一条细长弯曲的通道,看不到尽头。她该去看看她儿子吗?这儿就是旅程的起点。

  当然,她了解所有有关的交通系统,没什么神秘的。她可以叫一辆车,它就会同她一起飞下通道,直到电梯,电梯一直连接到气动船的月台,这一系统用了好多年了,远远早于人们普遍使用机器之前。她自然也研究过略略早于她自己的文明——这文明把系统的机能给颠倒了,它不是使东西适应人,而是使人去适应东西。在过去那些可笑的日子里,人们试图去净化空气,而没有想到只要换房间里的空气就行了!然而——她对这通道还是充满了恐惧:自从生下最后一个孩子,她就再没见过它了。它弯弯曲曲——不太像她记得的那样,它很明亮——也不及讲座上讲的那么明亮。根据她自己直接的体验,凡许蒂不寒而栗,她缩回到房间里,墙又合上了。

  “库诺,”她说,“我不能去看你,我不舒服。”

  立刻就有一个巨大的设备从屋顶上降到她的身上,体温表白动地塞进了她的口,听诊器也自动地按在了她的胸口。她无助地躺着,降温器在她额头按抚着——库诺给她的医生拍了电报。

  所以,人类的感情仍然在机器里上下挣扎,尚未泯灭。

  凡许蒂吞下了根据医生指示而投进她嘴里的药。机器退回到了屋顶,接着传来了库诺问候她的声音。

  “好多了,”然后又烦躁地问,“为什么你不能来呢?”

  “因为我不能离开这地方。”

  “为什么?”

  “因为什么时候也许就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去过地球表面了吗?”

  “还没有。”

  “那是什么重大的事呢?”

  “我是不会通过机器来告诉你的。”

  她又回复了她自己的生活。

  但她想起了库诺小时候的事,她想到了他的出生,他怎样被带到公众育儿园,她去他那儿的一次探望及他几次回家的情况。这种探家到机器在地球的另一端给他分配了一间房子后就停止了。机器书上说:“父母亲的职责到孩子一生下来就算完成了,第422,327,483页。”说是这样说,但对库诺,她总感到有些特别——真的,她对她所有的孩子一直有些特殊的感情——说到底,如果库诺实在想要她去的话,她得勇敢地踏上旅程,还有,“什么重大的事也许会发生”是什么意思呢?毫无疑问,这是年轻人的胡说八道,但她必须去。她又一次按下了那不熟悉的开关,墙又裂开了,那望不到头的弯弯曲曲的通道又出现在她眼前。她站了起来,紧紧地抱着那本书,蹒跚地上了站台,要了一辆车。身后的房门关上了,去北半球的旅行开始了。

  这当然是非常容易的。车开近了,她看见里面有一把椅子,和她房间里的一模一样。她抬了抬手,车子就停下了,她踉踉跄跄地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乘客,这是几个月来她与之面对面的第一个人。如今已很少有人出门了,多亏科学的进步,地球上到处都是惊人的相似。以前文明如此希冀的频繁接触已自行消亡了。如果北京和希伯来一样,那为什么还要去北京呢?而如果希伯来和北京一样,那又何必回希伯来呢?至今人们已很少劳身了,有的只是劳心。

  气动船上的服务设施是前期遗留下来的。它被保留下来了,因为保存远比停用及摧毁来得容易,但它现在已远远地超出了人口增长的需求。一艘艘的气动船从天主教堂(我用的是古时候的名字)的绅士门里驶出来,驶入拥挤的天空,然后进入南方码头——全是空的。运行系统调节得如此好,完全与天气无关。晴也好,阴也好,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在那上面,同样的图案阶段性地重现。凡许蒂乘的那只船有时傍晚出发,有时黎明出发,但当它经过兰斯上空时,总是和往来于赫尔辛基和巴西的那条船相邻而过。而每当它第三次穿越阿尔卑斯山时,都会看到巴勒莫船队穿越它后面的轨道。无论白天也好,黑夜也好,刮风也好,潮汐也好,甚至连地震都不能阻挡人类了,人类已经有了海中怪兽莱拉森的盔甲。所有那些旧文学以及它对自然的赞美,对自然的恐惧,听起来就像是婴儿的喁语一样,没有真实感。

  然而当凡许蒂看到了庞大的船时,那暴露在外面部分的斑斑污迹又勾起了她亲自体验过的恐怖。它不像电影摄影术中的气动船,但一件事却是可以察觉出来的——既不强烈也不是不愉快,但确实可以感觉到,闭上眼睛,她本也可以知道她附近有一个新的东西。然而,她不得不从电梯走向它,不得不接受其他乘客瞟来的眼光。前面那人的书掉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却使所有的人不安,如果在房间里,书掉下的话,地板会自动地连书一齐抬上来,但气动船的舷门上可没有这样的装置。神圣的书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们停了下来——这是预料不到的事——那人本该把书捡起来的,但他感到他的肌肉是如此的无力,他实在无法胜任。这时有人实际上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要迟到了。”然后他们都争向船上涌去,凡许蒂也踩着书上了船。

  到了船里面,她更加不安了,服务设施陈旧又简陋,甚至还有一个女服务员,在旅途中,凡许蒂还得向她提出种种请求。旋转月台自然是一直通到船上的,但她还得从那儿走到船舱。一些船舱比另外的一些好点,而她的却不是最好的,她认为服务员不公正,心中阵阵气恼,但玻璃活动门已经关上,她已不能回去了。

  在走廊尽头,她看到她乘上来的电梯在静静地上上下下,全是空的,在那些闪光瓷砖的走廊下面是房间,一层一层往下,一直通到深深的地下,每一个房间里住着一个人,或吃,或睡,或想主意。掩藏在深深的蜂窝里的是她自己的房间,凡许蒂害怕了。

  “哦,机器!哦,机器!”她轻声说,抚摸着她手中的书,她安心了点。

  接着走廊的两侧好像融为一体了,就像我们梦中常常见到的通道消失一样,电梯消失了,掉到地上的书滑到左边,也不见了。抛光的瓷砖像水流一样流走了。有些轻微的旋转,气动船出了通道,一下就升到了热带海洋的水域上面。

  天黑了,一时间,她看到了苏门答腊岛。粼粼的波光拍击着海岸,高高的灯塔仍然耸立在海面”但它发出的光束已不再引人注意。然后这些也看不到了,只有星星分散她的注意力了,它们不是静止的,而是在她头顶荡来荡去,蜂拥着从这个天窗出来,进入另一个天窗,就好像不是气动船在行驶,而是宇宙在疾驶。像晴朗的夜空中常发生的那样,它们有时看起来在虚无飘渺的空中,有时在一架飞机中,有时一层层地融汇在无穷的宇宙中,而有时又大片地隐藏起来,像一个总是限制人们视野的屋顶。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它们似乎都是无法忍受的。“我们要在黑暗中旅行吗?”乘客们愤愤地叫道。粗心的乘务员开亮了灯,放下了柔软的金属窗帘。当初造气动船的时候,人们还存在着直接看东西的愿望,因此天窗和窗户的数目之多和比例之多都是令人惊异的,而这些常令那些文明及文雅的人极不舒服。在凡许蒂的舱房里,一颗星星甚至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窥视。极不舒服地迷糊了几个小时后,她受到了一种陌生的光亮的干扰,那是黎明的曙光。

  就像气动船飞速朝西开一样,地球朝东转得更快,把凡许蒂和她的同伴拉回来朝着太阳,科学可以使得黑夜延长,但只能是一点点,那些取消地球上的白天的希冀和可能更高的愿望的革命都已过去。“跟上太阳的步伐”或甚至超过太阳已成为目标,气动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被当代最有才智的人驾驶,绕着地球转。转呀转·向西,再向西,在人类的欢呼声中转呀转,但无济于事,地球朝东转得更快。可怕的事情最终发生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机器委员会宣布这一追赶是非法的,是非机械的,要予以惩罚,并剥夺居住权。

  更多的有关剥夺居住权的事将在以后谈到。

  委员会无疑是正确的。然而“击败太阳”的企图激起了我们人类感受天体,或更确切地说感受任何东西的最后的普遍的兴趣,这也是最后一次人们密切地思考外部世界的力量。太阳已经被征服了,然而这只是人们对于它精神统治的结束。现在,无论是黎明、中午、黄昏或黄道带,都与人们的生存或情感没有任何关系了,科学已退到了地下,倾全力去解决完全有把握解决的问题。

  所以当凡许蒂发现玫瑰色的光侵袭她舱房时,她非常恼火,试图调整一下窗帘,但窗帘整个儿飘了起来,通过天窗,她看到了小小的粉红色云彩,在蓝色的背景上飘来飘去。随着太阳逐渐地升高,它的光线也直接射了进来,洒满了一墙,犹如一片波浪起伏的金色的海洋,与气动船的运动一起升起落下,但太阳是慢慢升起来的,就像涨潮一样。她要一不小心的话,阳光就会射到她的脸上。一阵恐怖向她袭来,她跑去找服务员。服务员也很惊恐,但她也无能为力,她无权处置窗帘,她能做的只是建议她换一间舱房,而凡许蒂也只好这么办了。

  全世界的人几乎彼此都很像,但气动船的服务员由于她特殊的职业,长得有点与众不同。她得经常直接地同乘客讲话,这就理所当然使她的神态显得粗鲁和富有创造力。凡许蒂尖叫着躲开了阳光,为使自己站稳,她粗鲁地伸出手去。

  “好大胆啊!”乘客叫道,“你忘了你自己!”

  那女的懵了,赶紧道歉,说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致摔倒。当时人们决不互相接触。多亏了机器,人们接触的风俗已过时了。

  “现在我们在哪儿呢?”凡许蒂目中无人地问。

  “在亚洲上面。”服务员说,尽力表现得礼貌些。

  “亚洲?”

  “你得原谅我通常的说话习惯,对于我经过的地方,我习惯用非机械名称来称呼它们。”

  “哦,我知道亚洲了。蒙古人就来自亚洲。”

  “在我们下面,在外部空气里,耸立着曾一度称之为西姆拉的城市。”

  “你曾听说过蒙古人和布里斯班学校吗?”

  “没有。”

  “布里斯班也在外部空间。”

  “右边的那些山——让我来指给你看。”她把一个金属窗帘推向后面,喜马拉雅山群峰呈现在眼前,“就是那些山,他们曾被称为‘世界屋脊’。”

  “世界屋脊,真好笑!”

  “但是,你得明白,在文明的黎明到来之前,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堵无法穿透的墙,一直碰到星星。据说,除了神没人能穿透这堵墙,钻出山顶。感谢机器,我们现在多先进啊!”

  “感谢机器,我们现在多先进啊!”凡许蒂说。

  “感谢机器,我们现在多先进啊!”头天晚上掉了书的人附和道,他现在正站在过道上。

  “还有那火山口上的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忘了它的名字。”

  “请把天窗关上吧,这些山不会使我产生思想。”

  喜马拉雅山北部笼罩在深深的阴影中,太阳刚刚爬上靠印度的山坡。在文化复兴时期,森林被大片砍伐,用来做纸浆,但朵朵牵牛花仍然吸吮着积雪的水而争相怒放,片片白云仍然萦绕着尼泊尔东北边境的干城章嘉峰。平原上可以看到一些城市的废墟,越来越窄的河流沿着城墙缓缓流动,城墙边还残存着大门的迹象,表明是现代的城市。当人们想快快横越世界屋脊,逃离低气压的烦恼时,气动船很快掠过了所有这些景色,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沉着与喜马拉雅山交叉而过,并若无其事地升了起来。

  “感谢机器,我们确实是先进多了。”服务员重复着说。喜马拉雅山很快隐没在金属窗帘后了。

  令人生厌的那一天又过去了,乘客们各自坐在自己的舱房里,带着一种几乎是对肉体的厌恶,避免互相接触,一心只想着再一次回到地底下。那儿共有1O个人,几乎全部都是年青的男人,而且几乎都是被公众育儿园派到地球各处去死了人的房间居住的。掉书的那个人是回家去的,他被派到苏门答腊去繁衍种族。只有凡许蒂一个人是根据她个人的意愿而踏上旅程的。

  中午时分,她再一次看了看地球,气动船正穿越一个群山,但由于云很多,能见度很低,众多的黑岩石在她脚下盘旋,模模糊糊地溶进一片灰色之中,岩石的形状千姿百态,其中一块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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