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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黑蚂蚁-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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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兰花见此情形,怒火攻心,悲愤已极,忘了病势沉重,悄悄起身,掩往窗前一看,男女二人抱在一起。王翼还拿着一束草花,手指房中悄悄说话,刚刚放开,看那意思,是想由幺桃掩进房内睡好,再往里走进,恨到急处,忙往竹屏后一闪。幺桃作贼心虚,又被竹屏挡住,没有去往床前窥探,匆匆卧倒。王翼也走将进来,一眼望见兰花立在地上,心方一惊,兰花已气得周身乱抖,拼性命纵身上前,迎面一把抓去,刚颤声喝骂得〃你这狗〃三字,叭的一声,人已仰跌在地。
原来当夜大雾,王翼看出兰花产后失血,又不知保养,人已弱极,料其必死,色令智昏,只想带了凶蛮随后掩去,借着森林黑暗掩蔽,料定凤珠胆勇,遇事抢先,只要守伺在旁,乘其走单之时,将其迷倒,擒往无人之处,等到木已成舟,再行跪哭哀求。女子心软,双方以前又有深情,如将被迫结婚经过说明,必能言归于好。就是对方怀恨太深,固执不允,达到心愿,死也甘心。万一中途发现,也可借口森林黑暗凶险,大不放心,又知凤珠对他厌恨,不敢明送,暗往保护,也有话说。主意打好,又由所结蛮人寻到一种迷人香草,比美人香还要猛烈,业已要走,忽然想起幺桃已有私情,将来是个大害,事前又曾约好同去,不能丢她,打算乘着大雾偷偷赶回,令其三日之后再去。
王翼本没想到惊动兰花,不料连日心神失常,凤珠同了再兴夫妇一定,越发妒愤,心慌意乱,举动冒失,一心只在凤珠身上,好些事均未想到。先不愿人知道,回时把防守的人用香迷倒。到后想起兰花、幺桃同卧房内,难免警觉,一时举棋不定。又忙着起身,本想由后房绕进,把兰花迷倒,再叫幺桃出去,悄悄揭帘一看,人都睡熟,又想迷香不用水泼头面,要三个时辰之后才醒,方才将守望的人迷倒,业已失计,难得兰花睡熟,不易惊醒,先打算悄悄把人喊出,说完就走。哪知幺桃也极机警,早防王翼不肯要她,打好主意,竟非同行不可。王翼业与相见,不便再用迷香,只得给她闻上解药,假装亲热,好言相劝,并还起誓,幺桃始终不信,并用言语挟制,赌气回房卧倒。
王翼心情早乱,作贼情虚,老恐露出马脚,打算明做,假推归途发现奸细,楼下的人已被迷倒,借搜敌为名,索性带了幺桃同行,途中再用毒刀杀以灭口,忙将迷香放在门外,匆匆赶进。瞥见事情败露,兰花满面悲愤之容立在面前,心方一惊,人已扑到,一不留神,竟被抓了个满脸花,当时抓裂三四条血口。负痛情急,左手一挡,右手一推,本无伤人之意,兰花人已衰弱,哪经得住猛力一推,又当悲愤情急之际,怒火攻心,当时晕死过去。王翼怒火头上,还在低声喝骂:〃有话好说,你疯了么?〃幺桃业由屏后赶出,知道事情败露,凶多吉少,恐主母醒来不了,假装扶抱,见人快要醒转,手朝颈间用力一叉,兰花自然断气。
王翼一看不能救转,正在情急,幺桃低喝:〃祸已闯大,再不逃走,要等死不成?〃
说完,随手取出一枝弩箭,又钉向兰花前胸。王翼不及拦阻,忙中无计,只得照她所说当先逃走。幺桃也真凶狠,非但走得最后,并将蛮女喊醒,告以前事,说寨主死在房中,本应杀你灭口,念在平日情分,不忍加害,你如照我所说,大家无事,我便自行泄露,也不与你相干;否则,便说三人同谋,你也在内。并告蛮女,说她爱极王翼,但是看穿此人决不可信,将来也许为他所杀,但我心甘情愿和他同在一起,多快活得一天便是便宜,你不要管,要不照我所说行事,事败你固无幸,便我不被捉回,稍有风声,也必杀你全家。蛮女早被吓倒,哪里敢强。幺桃又说了几句狠话,方始拿了王翼所失草花从容追去。蛮女等她走后,悄悄掩往后窗一看,见雾影中有男女二人扭结挣扎,仔细一看,一个幺桃,一个正是二竹。先是挣扎,后又和好,一同拉手逃去。楼下的人一个未醒,只二狮在旁走动,因有铁链系住,来者均是熟人,并未吼啸。蛮女候到天明将近方始喊人,被孟龙鞭打两顿,始终不敢出口。
再兴问知兰花并非王翼所杀,想起同盟之义,越想救他。近日正在算计将人寻回,如何处置,忽然接报说妖徒业已出现,鬼头蛮不久来攻,昨日又接猩人材皮警告,想起明日便是十五,前日老寨有人逃来,说好党发生内争,又知妖巫师徒全死,鬼头蛮已无法勾结,暂时自顾不暇,决不致于再来侵犯,觉着强敌只得一面,可以专心应付;担心二女这面人少,决计抢先迎上,赶往应援,便将寨中之事交与专人管理。一切准备停当,自带几百个勇士往森林进发,行离快活树还有三四里,沿途布置,搜索王翼踪迹,好些耽搁。这时已近黄昏,再兴正想:当地离水云洲不远,如由杀人崖秘径通过,当日便可回转,敌人要到明日半夜子时才算满期,怎么也来得及。方想赶到杀人崖,查探好了形势,看敌人是否业已发难,将对面森林开出道路,只留面前藤树遮蔽,到时一涌杀来,探明虚实,径由山洞地道抽空赶往水云洲,与二女见上一面,再赶回来。
再兴心中寻思,正走之间,忽见猩人突然赶来。这次竟不避人,一直走到再兴面前,拿了一片树皮,上划:事机紧急,蓝山危急万分,明日便要杀死,已不是前日所说之处,请跟猩人速往抢救,如到明日,人绑火堆之上,四面防卫严密,人数大多,救他更难,务望请位恩人姊妹救他一救。写的文字汉蛮相杂,甚是潦草。再兴看出那树皮乃蓝妻写与二女和姒音,猩人见众走来,只当风珠所命,救人心切,又知再兴是蓝山恩人好友,便没有往水云洲去。再兴知其灵慧,双方连说带比,略微询问,分配好了手下勇士,便令领路。走了十余里,方始寻到,相隔拟族前王所居约有半里,停将下来。偷偷掩往一看,蓝山果然绑在下面,旁边还伏着一个少女,正在厉声悲哭。猩人业已当先纵落,朝少女身前奔去。
仔细一看形势,原来下面乃是密林当中一圈长桶形盆地,天然生成。以前好像是一椭圆形的湖荡,约有三四十亩方圆,年深日久,水早干涸,只中心低凹之处还有一点泉流,水和珍珠一样由地底往上喷出,但量不大,深只两三尺。四面崖石壁立,高达十丈。
下面共有三十多所楼房,甚是干净整齐。土地全被种满,实无空隙,只来路有一长厌斜坡,似新建成不久,宽约七八尺,贴着崖壁蜿蜒而下,两旁各种着一列矮松和草花之类。
坡脚不远有一崩坠多年的崖石,约有四五丈方圆,偏向西方,石顶平坦,当中有一神坛,但无神像,只在坛上画着八卦,蓝山全身捆绑在中心木桩之上,双手平分,由另两根斜铁架吊着,身边围着许多木材树枝,几个手持兵器的男女山人看守在侧。蓝妻伏在坛旁,已哭得力竭声嘶,神情萎顿。
东面另有一片平台,坐着好些鬼头蛮,女多男少,年均不小。当中一个山女带有面网,看不真切,脑后发已雪白,少说也有七八十岁,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王盘,当中插着大大小小数十根神金,与那日在兰花房中所见相似,正和众人用土语争论,也听不清说些什么。台下男女山人甚多,猩人刚一到地便被喊去,旁边几个老人同朝猩人厉声喝骂。
同时台下便有十几个壮汉,有的手拿刀矛弓箭,有的拿着铁链和一根点燃的树枝,油烟蓬蓬飞扑上来,看神气是想擒那猩人。蓝妻见猩人被台上老人喊走,忙挣扎着由坛前石阶驰下,哭喊朝前扑去。蓝山虽然被绑,除向乃妻劝慰而外,好似死活未在心上。见状忽然情急,在坛上大声疾呼:〃猩人知我冤枉,想将神金寻回,又恐我受罪吃苦,以致来去匆匆,不时往来森林走动。此时便有人要救我,不到半夜也办不到。〃
再兴因那来路险僻非常,虽有猩人指点,还走了好些时才得寻到。当地只此数十亩方圆可透天光,余均黑暗如夜。初来不知地理,所带的人又都埋伏在杀人崖、快活树一带,猩人手势也不令多带人来,一行共只十一人,下面山人这多,如何下手?闻言心方一动,猩人忽然一声长啸,飞身而起,往侧面崖壁上蹿去,其行如飞,转眼便到崖顶。
下面众人镖矛弩箭纷纷朝上乱打,虽有。几枝打中,均被猩人用手打落,并未受伤,一路厉声吼啸,穿林而去,一晃老远。初意还恐众人追上,心方一惊,众人业已退往原处,纷纷跪伏台下。上面老人仍在争论不已,蓝妻也被另两山女拉劝回来,夫妻二人似知自己寻来,便借互相谈论,哭诉掩饰,暗通消息。
再兴本极谨细,见事太难,猩人已走,不敢冒失,伏在崖上静心一听,蓝山夫妻大意说:中坐老山女便是拟族前王,本心不愿杀死蓝山,力言神金卦象是假,无奈所有老少同族有的信神太深,前王只管极力分说,终是将信将疑。另有一些老人也知神金骗人之物,但因流亡多年,受尽苦难,一心只想老王复位,又因除老王外只有三个孙女可做女王,一个野死数年,一个新近跌死,一个又嫁了蓝山。照例女王非嫁同族不可,于是无人接替。老王又说,一回故乡,如能照她预计,除去好王,便要当众宣示这千年以来的机密,废掉替师,以后选王只重贤能,不论亲疏。这些随年流亡的人俱都不愿。想起如无蓝山,就是暂时不能回转故乡,有一未来的年轻王嗣,终有希望。这一嫁人背了祖规,不能入选。何况当初结婚时大家都不愿意,因彼时蓝妻还有一妹,又自愿舍掉将来王位,蓝山又说答应婚姻便将神金交出,这才答应。
不料婚后三日细一查问,所言不符,即此已犯众恶,疑他有意欺骗挟制,不是前王护庇,已遭毒手。去年冬天,蓝妻之妹忽又失足坠崖而死,女王照例是要王室嫡系,并还年轻美貌,聪明才智能得众心,才可入选。余下近支虽还有人,不是年貌不合,便是武勇才能不够。便前王计策能够成功也是无用,受尽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成功之后却将王位让与他人,前王虽然年老,但是接位之期未满,又有卦象预言,复位自无话说。
可是这六十年中都是子族为王,以后六十年照例应由似族选人接替,偏生三个王子死了两个,一个嫁了外族,前王口气又是那等说法,心意十分坚决,越想越恨,于是把怨气全种在蓝山身上。
可是这时天未黑透,下面人多,须等对方夜饭后四房安息,入定之后,方可下手。
先没料到救兵来得这快,来者又是再兴,好些土语均未认出。这些鬼头蛮性情刚烈,稍一疏忽,便成死仇,最好此时不要妄动,到夜再听招呼等语。有许多话虽未明言,意思却可听出,中间蓝山并乘防守人换班之际,欺那几个不通汉语,假装劝慰妻子,断断续续说了好些。
再兴听完,见蓝山夫妻似恐自己不曾听清,把前言说了一遍又一遍,恐其露出破绽,其势又不便现露身形,正想用什方法通知。偶一抬头,遥望那数十根神金供在对面石台之上,前王似因年老,不耐久坐,业已回到正面竹楼之内。台上男女山民手指蓝山这面,纷纷议论,神情甚是激烈,语声却比前小,连声都听不出。想起凤珠此行带有两条神金,不知能否配上。猛触灵机,正待绕东面偷看玉盘上神金数目,忽见神坛底下有两壮汉如飞往东面台上驰去。途中两次回望崖上,伏处隐秘,只自己一人在上,同来勇士均在后面林中待机,决看不出,也未理会。刚借崖石掩避往前绕去,猛觉左膀一紧,大惊回顾,正是猩人,手朝下面乱比乱指,意似速往救人,迟便无及。想起蓝山夫妻方才借话警告,不令妄动,正自举棋不定,说时迟,那时快,忽听东面台上几声怒吼,偏头一看,不禁大惊。
原来蓝山因恐再兴犯险,用汉语警告,不料对头那面有一老者之子,以前苦恋蓝妻,求婚不成,仇恨甚深。这次不听前王劝告,定要烧杀蓝山,便他领头力主。因见猩人连日来去匆匆,神情鬼祟,时与蓝妻交头接耳,背人密语,日前又听蓝妻无心泄漏妖巫师徒已为凤珠等人所杀,并还密告前王,说敌人之敌即我之友,大可结纳,以为互相应援之计。前王是她祖母,业被说动,因众力阻,说复位以前与外人勾结最犯祖规,因而中止。猩人原由众人从小养大,最是忠诚驯顺,因感蓝山救命之恩,出入相随。对头疑它勾结,向水云洲求救,便令两个耳目灵巧心细的人伏在坛下,暗中查听,一面密令看守的人故意闪开。蓝山夫妻只恐再兴涉险,把前言连说好几遍,埋伏台下的人业已疑心。
再兴走开时,树后黑暗,无意之中把衣服挂了一下,又被听出响声,再见猩人影子由旁边崖上驰过,越发醒悟,料知崖上有人,忙往禀告。
为首男女山人虽然年老,多有权力,为想复国报仇,每日卧薪尝胆,苦练不休。鬼头蛮又有家传熬练体力之法,一个个力健身轻,勇猛非常,无一好惹。加以限期将满,命人往探,尚无回信,强敌当前,情急拼命,男女老少均有准备,都是一个心思。猩人送信走时,蓝山虽然被绑,形势尚不严重,先料不会逃走,只有两人看守,下面的人仍是各做各事,相隔还远,只要突出不意上前抢救,人一上崖,便可将他夫妻救走,并非难事。偏巧猩人走后,前王因明日子夜满期,回信未到,便照预计召集众人商计应敌之策,并代蓝山分说。等猩人引了再兴赶来,下面人已布满,蓝山夫妻惟恐弄巧成拙,又用言语示意,想告知再兴暂缓下手,终于露出破绽。
台上众人一声怒吼,下面便有二十余人拿了火把往对面坛上赶去,蓝妻便惊呼哭喊起来。再兴见事紧急,猩人救主心切,已抢先怒吼,往下纵落,再兴激于义愤,方才地势业已看好,想有下手方法,立将灯筒取出,朝林中一晃,发出信号,招呼众人接应,一半去往侧面作为疑兵,虚声呐喊,自带六人冷不防飞驰下去。初意神坛离地三四丈,偏在斜坡旁边,离上颇近。下面虽然人多,但都隔远,神坛左近共只二三十人,内中多半正点火把相继赶来,还未全到。只要冷不防斩断绑绳,由同行壮汉背起蓝山夫妻,自己和那几个本领最高的迎敌断后,逃进森林深处,便可无事。下时刚瞥见猩人纵到山人丛中双手乱抓,将那些火把夺去,抛向水塘里面。众人只管怒吼呐喊,并无什人抢杀过来。自己带人赶下,直如未见,心方奇怪,忽听一声异啸,觉出脚底走处不像土地,仿佛木板铺成,上盖浮土,心中一动,待往旁边沿着刁;爿:矮松贴崖驰下,还未及招呼身后的人,脚底突然一沉,耳听蓝妻回顾惊呼,还未听清,人已陷落下去。
原来那条土坡由上到下长达十七八丈,中间设着好些埋伏,并有翻板,下面均是藤麻织成的密网,翻板往下一沉,人便入网被擒,多大本领也难脱身。再兴和同行勇士全被擒住,余人在上自然急怒交加,正想上前抢救,下面众人已纷纷喊杀上来,这里再兴、蓝山等危机一发,眼看全被惨杀,翠螺洲上二女等人也陷入了重围,性命已在呼吸之间,比再兴等所遇形势还要凶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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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毒蚁围攻
原来金花、秋菊带了几个男女蛮人,正照姒音所说,赶往森林去救蓝山,忽然遥望侧面山坡疏林中有一黑影飞驰跳纵而来。当地乃是斜对湖口崖角、靠近东南崖的一片平野,中间坡蛇起伏,多是石地,只尽头斜坡上稀落落生着几株大树。二女自将翠螺洲田亩开辟之后,因见洲前土地肥美,心想人多,这片平野又易开垦,近日命人伐木斩草,又开出了大片土地。为想等到月圆之后把鬼头蛮之事办好,人也到齐,再行大举耕种。
东南这面石多土少,草木甚稀,先未留意;后见坡顶平坦广大,准备作为练武之用,金花便是主持人。过时,想看昨日主人所说秋千、绳桥、木桥之类建在何处,反正顺路,便往当地绕去。一见黑影跳动,心想此是何人,立定观望。因在大白日里,当地离翠螺洲虽有一二里路,洲前两岸往来耕作的人甚多,并没想到会是敌人。
脚步刚停,那人来势绝快,已快驰到坡下,其行如飞,相隔也只三丈。耳听同伴惊呼急叫,同时瞥见相隔树中人影跳动、飞驰之处半里多路的坡蛇上下,斜挂着两丈来宽、数十丈长的黑影,仿佛一股黑色泉水随着地势高低蜿蜒起伏而来,还未看清,接连两道寒光已对面打到,不是身法轻灵,差一点没被打中。这才看出那黑影正是以前所遇黑衣妖徒,一腿已破,双手拿有飞刀弩箭之类边走边打,连声怒吼厉啸而来,不禁大怒,一面纵避,一面拔刀取镖正待回击,忽又连听身后急呼:〃那是蟖蟖,还不快逃,就活不成了!〃声才入耳,接连几枝梭镖长矛和连珠弩箭已由同行男女蛮人手上暴雨一般发将出去。
妖徒仗着事前有备,想用毒计害人,不料毒蚁发动太快。下手时稍微疏忽,忘了看准地势,心再一慌,连预藏的避免药块遗失在小溪之中,所准备的防身油火又被风吹灭,急切间无法点燃,身上又沾了几个毒蚁,业己咬穿皮肤,快要入骨。害人未成,先遭报应,伤处痛痒难当,断定凶多吉少,只得忘命飞驰,顺路先朝翠螺洲这面驰来。一见前面有人,连发飞刀毒箭没有打中,伤处越发痛痒,回顾蚁群尚远,忍不住停步回手去抓。
这几个男女蛮人武功均极高强,手无虚发,妖徒闪避都难,何况停顿疏忽,略一分神,竟被一枝梭镖将腿打断,倒在地上。
金花已看出那黑色的波浪乃是大群毒蚁,来势绝快,不知多少千万,由东山崖下乱石之后涌出,四五里长一段路均被毒蚁布满,地已成了黑色。就这转眼之间,相隔只剩半里多路,来势之猛恶雄大从所未见,又像山洪爆发,又像一条极长极大的黑虹贴地蜿蜒飞涌过来,那么宽长一条地面全被遮蔽。回顾同伴男女蛮人业分南北两面一路狂呼急喊,如飞逃去。洲这面耕作往来的人全被惊动,仿佛天降大祸,纷纷惊呼乱窜,有的业已吓得哭了起来。回顾妖徒伤重,不能起立,正由坡上滚下,口中还在咒骂,将残余的刀箭朝前乱打。猛想起事已危急,洲前吊桥不知已否去掉,不顾再杀妖徒,回手两镖,也没管它打中没有,慌不迭往回飞驰。
刚走不远,便听前后两洲发动紧急信号,并有响箭一枝接一枝相对曳空而过。中途回顾,大群毒蚁已漫山遍野而来。妖徒似未被那两镖打中,业已连滚带爬到了平地,后面大群毒蚁也和潮水一般涌到,遥闻惨号了几声。等赶到桥前,随同各路逃来的人飞驰过去,将吊桥拉起,立在高处用望筒遥望来路,就这归途飞驰没有多大一会功夫,妖徒已成了血人,被毒蚁咬死,始而周身皆黑,密层层毒蚁包围,时见血水由蚁层中浸出,跟着渐渐现出白色。蚁群散处,转眼成了一堆白骨,连衣服也被咬成粉碎。
毒蚁先分两路,南北并进,对岸桥边业已有了零星踪迹,三五十个为群,沿岸急驰,走得极快,似在寻觅生物。后面大群相隔还有半里,尚未涌到。那去往水云洲一面的蚁群相隔湖口崖角还有二三十丈,不知怎的,回波逆浪突然反折回来,由此合成一路,齐往翠螺洲前涌到。蚁群黑浪业已涌到对岸,后面的尚未走尽,仍是一黑到底。对岸田野东一片,西一片,到处都是,不知多少,广大地面上平添了好些黑块,所种菜蔬庄稼,只是毒蚁喜吃之物,转眼啃吃精光,成了一片秃地。不消片刻,环着翠螺洲的大圈湖岸都成黑色。蚁群中似有指挥,动作极快,进退如一,先将翠螺洲团团包围,都是头前尾后,停立不动。另有许多小群分往各处田野中啃吃草木,时来时去,仿佛轮流交替一样。
最奇是广溪上面原有木桥连结,另一厌处还有一座石桥,均被众蛮人过时毁坏,仗着人多手快,有的用刀斧匆匆掘断,有的把石条推入水中,最厌之处也有一丈以上,下面的水又深又急,尤其是那厌的一处终日急溜如箭,休说区区小虫,便是不会水性的人也难渡过。本意将蚁隔断,不料厌的一面有一大树,由对岸生根,伸向隔岸,离地颇高。毒蚁到了溪旁,为水所阻,便沿岸涌去,竟由树上越过,到了对岸再落将下去,再行改道。
后面的也似得到信息,事前分散,一点不乱。
二女早已惊动,见此猛恶之势,触目心惊。同时又由望筒中看出,只是散在对岸的牲畜牛马牵走不及的,均为群蚁所杀。始而到处惊窜,乱迸乱跳,不消片刻,便被毒蚁涌向身上,一任怎么跳掷乱窜,逃得多远,转眼伤重倒地,成了一堆白骨,号叫悲呜之声惨不忍闻。内中只有两匹山羊、一犬一马由崖角往水云洲那面逃去,余均无一得免。
凤珠想不到蚁群这样厉害,越看越觉可怕。虽喜四面大水环绕,蚁群无法飞渡,照此下去,蚁群不退,果是讨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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