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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烽原豪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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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跟着的两人,左边的一个青年面白英俊,只是太过白皙了一点,眉目之间带着一线杀气,右边的一个步履稳若泰山,每跨一步,皆有一种龙腾虎跃的气度,一眼看上去,这人起码有一甲子的苦修内家功力,但年龄却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之间。

  冯百令再一仔细观察,登时大吃一惊,原来这瞧不出真实年龄的人面貌竟然长得和立青一模一样,只是高矮略有不同。

  冯百令低声道:

  “这人是你什么人?”

  立青摇首道:

  “什么人了不是。”

  冯百令冷冷地道:

  “乖乖躺着不要出声,否则就叫你死得好看。”

  那三人走到离立青不及三丈之处,那老人拣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那两人也在对面一截树干上坐了下来。

  老人似乎经过了一番跋涉,气喘如牛,一面掏出汗巾揩拭额上的汗珠,一面呼着热气,那面色白皙的青年道:

  “老丈有话休息再说不迟。”

  老人点头叹气苦笑道:

  “人老了,真不中用了。”

  那两人背对着冯百令这边,一同坐在一段粗树干上,那白皙的青年用手指在背后树干上刻写道:

  “这老头看来满腹神秘,他若问我,我用什么姓名相答?”

  他手指运转如飞,如同在沙上写字,又快又清晰,他写完了伸手抓住那酷似立青的手,按在那行字上。

  那人一伸手,似乎已经知道刻的是什么,他也伸出指头刻道:

  “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吧!”

  白皙青年伸手一摸,猛可掌缘在树干上一刮而过,所有的字迹全让他给刮去了。那酷似立青的人,老泪婆娑地颤声道:

  “方少爷,当真是皇天有眼,方家忠义,一世若是绝了后嗣,那么那……秘密只好随着老朽没入黄土了,天可怜见,终于让老朽碰上你,你……方……方少爷长得真和你祖父象了,是以老朽一眼便认了出来……唉,整整五十多年啦……”

  老人激动地说着,立青一句一字地听在耳中,他心中又惊又喜——正在这时,闯是令低着嗓子道:

  “这两人是谁?你识得么?”

  立青哼了一声道:

  “飞狐云焕和……”

  冯百令沉声问道:

  “还有一个——那个和你十分相象的!”

  立青几乎要说出是“铁掌司空凡”,但是聪明的他立即忍住了,他摇了摇头表示知道,他心中暗道:

  “显然这老人认错了人,而司空凡这老狐狸,竟然卑鄙地冒用我的身分骗取这老人所说的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他暗道:

  “如此说来,这老人原是要寻找我的,他……他找寻我干什么……啊……他方才说什么‘你祖父’,我祖父?与我祖父有什么关系?……”

  立青很少从父亲那里听到关于祖父的事,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祖父是怎样的一个人。

  □□□

  这时那老人放开了紧抓着铁掌司空凡的双手,司空凡道:

  “老丈您慢慢说,先说您怎会认识……认识家祖父?”

  老头道:

  “唉,这秘密藏在我心中几十年了……老朽跟着方老爷跑江湖的时候,莫说少爷你,便是你父亲只怕也不过十岁不足哩……”

  他说到这里,忽然旁边的白皙青年,连忙住口。

  司空凡会意,他道:

  “老丈但说无妨,他……他是我的刎颈至交……”

  老人眨了眨眼问飞狐道:

  “还不曾请教这位老弟的尊姓大名?”

  云焕和呵了一声,信口道:

  “敝姓梅——”

  老人吃了一惊,以手加额,喃喃地道:

  “天下有这等巧的事?天下有这等巧的事?”

  他摇了摇头,疑惑地望着云焕和,云焕和暗想道:

  “难道我信口开河,随便捏个‘梅’字就出了毛病?”

  老人问道:

  “尊祖父名讳可否见告?”

  云焕和是何等人物,他一听便知要糟,但他脸色丝毫不动,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道:

  “这个……家父一向叮嘱在下,不便——”

  老人点了点头,云焕和一看颜色,知道自己这一答又我半又碰对了,这聪明绝顶的青年细细推测道:

  “这样说来,他所谓姓梅的多半是个隐名埋姓的人……”

  老人再次探测道:

  “那么你可曾说过一个‘黄白岩’的名字?”

  云焕和双目一翻,连声道:

  “黄白岩?听过,在下当听家父提起这名字。”

  老人紧张起来,失声道:

  “呵,几十年啦,梅大爷还记得……记得‘黄白岩’,可见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说到这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而云焕和是何等机伶,他在脑中略一盘旋,已经抓住了核心,他暗道:

  “听他的口气,他这里所谓的梅大爷定是指‘我’的祖父了,那么‘黄白岩’必是与‘祖父’同时代的人……”

  他竟然借着这一线索编造道:

  “家父常常一人喃喃自语:“若能寻着黄白岩,问题多半就能解决了……唉,也不知黄白岩是否还在人间?”

  飞狐这一段不着边际的谎言,居然又碰着了,那老人双目老泪盈盈地叫道:

  “果然是,果然是……梅大爷的后人……唉,苍天真有眼睛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黄白岩,黄白岩就是老朽呀……”

  飞狐一撞司空凡,两人同时假装站起来,满面都是惊喜之色。

  老人太过激动,他全身颤抖地望着前面的这两人,忽然他象是想起一件事来,他的老脸上全是欣喜之色,伸手指着两人道:

  “方才你……方才少爷说……说梅少爷是你刎颈之交,那么……那么你们已经知道前事,方梅两家已经和好如初了……”

  他过分兴奋,话都说不完全,云焕和及司空凡互相对望一眼,云焕和面上忽然装出十分惊奇的模样道:

  “什么……什么事?我们全不知道呀……”

  老人皱眉想了想道:

  “那么你们本来不认得,是碰上才结识的是不是?”

  云焕和虽不知道老人此话的意思,但他知道这句话是老人根据自己的那句话推测出来的,是以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对对,老丈说得一点也不错。”

  果然老人点头道:

  “那就是了——”

  老人仰望天喃喃地道:

  “既然是老天爷安排得如此巧妙,老朽今日是该把这秘密说出来了……”

  老人的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恐惧的神色,连瞽目杀君都瞪大了眼睛,专心倾听。

  立青当然听得出来这只狡猾的狐狸所弄的把戏,那老人说“老天爷安排得巧妙”,说来也真巧绝人寰,云焕和随口捏造一个“梅”,居然就让他碰对了,而且被他一阵胡说八道,老人听得深信不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秘密关系着我方家?

  老人又坐回石墩上,开始说出那藏在他胸中几十年的秘密——





烽原豪侠第十四章 烽原豪侠



第十四章 烽原豪侠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娘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处已离家园十里有余,即请回去吧。”

  一个身着白袍的汉子反身向着一个衣着朴素的清丽妇人作揖话别,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童扑打扮的青年,手上牵着两匹白马。

  那妇人似乎强自压抑着两眼泪水,她温柔地点了点头,柔声道:

  “夫君,这五年的快乐光阴,妾身已经觉得终身无憾,夫君,你放心去吧!”

  那人长叹了一声道:

  “娘子,非我忍心抛下家小不顾,五年前我为了你的一滴眼泪,放下了苦心经营的十多年的抗暴基业,抛弃了誓死为盟的弟兄,那正是我满腔豪情壮志化作烟云,唉,想不到五年后,我方寅宣得重执萧剑,再入江湖,唉——”

  说到这里,他歇了歇道:

  “可是这又能怨得谁来?郑老大说得好‘抗暴伐鞑,匹夫有责’,昨夜郑老大遣八匹骏马送来观函,我方寅宣纵是雄心全失,可也不能不出啊!”

  那美丽的妇人抬起头来,那汉子伸手制止她说话,他道:

  “娘子,你且听我说下去,郑老大率领着八百好汉,在铁啼刀枪之上干着抗暴救民的工作,我方寅宣中道分手,抛弃患难弟兄,那已是大大不义,可是娘子,那次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是这一次,我是不能不出来了,娘子你千万要谅解才好。”

  那妇人含泪道:

  “夫妇快莫说话了,我已经得到了真正的快乐,虽然只有五年,可是那已经太够了,你……你……你去吧!”

  她说完便背转身来,背后只听得丈夫轻叹了一声,接着便是上马的声音,得,得,得,马蹄声渐渐远了。

  她飞快地转过身来,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滴下来,手上的提灯随风一闪一明,秋风瑟瑟,她揉了揉眼睛,轻声道:

  “入秋便寒,夫君你千万保重……”

  但是那匹白马已经不见踪影,不闻蹄声了。

  这时间是大元顺宗至正八年,白莲乱起,方国珍崛起浙东,天下烽火四举。

  □□□

  三日后的凌晨,这两人骑着白马走入一个小市集。

  那市集依着一片野林子,才走进林子,路边一块古老的石碑,石上刻着三个字:

  “井春界”。

  白袍大汉望了那块石一眼,喃喃道:

  “井春?是了,郑老大信上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向身后的那童仆打扮的青年道:

  “白岩,我们寻个客店歇一歇再说。”

  客店中卖酒的楼阁中坐着十几个江湖豪客,喝酒斗拳,闹得不亦乐乎,那两人把白马交给了店小二,走进来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那些江湖豪客边喝边谈,旁若无人。

  “嗨,这些年来,错非郑大爷率八百好汉擎天立地,我们跑跑江湖做生意的人,真不知道被鞑子们欺侮成什么样子了——”

  “赵兄说得不错,三个月前,小弟带着一批皮货打算入关,在大散关外被几外鞑子诬为奸细,硬要抢了小弟的血本去,幸好郑大爷的手下经过,他一人三拳两脚就赶走了五个鞑子,一分钱也不受小弟的酬谢,要不然小弟全部血本无归,一家老小是活不成了。郑大爷可真是小弟的再生父母。”

  “说来我们也真可怜,万里江山落在胡人手中,受异族欺侮也受得够了,若非我陈老三上有老母下有妻子,我真想上山跟随郑老大爷去,也省得受这鸟气。”

  “哈,郑大爷会要你这等角色么?莫说他手下‘高梅简方’四大天王,便是每个跑腿报信的,那个没有一身出奇的功夫?你陈老三成么?”

  众人哄笑起来,陈老三羞愧地喝了一口酒,闷闷坐下!

  坐在角落的两人,那白衫的大汉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他把碗中剩下的一点酒仰颈喝干,喃喃地道:

  “我早说郑老大非池中之物,可喜他几年来惨淡经营,总算大有成就了……”

  那群豪客喝了一会儿酒,话匣子又打开了。

  “郑大爷手下的四大天王真是天神般的人物,据说个个都是力敌万人的好汉。依小弟看来,‘高梅简方’四大天王总是天神下凡来的,我们炎黄子孙复兴之日是怕不远了。”

  “高见,高见。”

  “佩服,佩服。”

  却有一人尖声道:

  “四大天王?嘿,你搞错啦,早就只剩下三大天王啦,‘高梅简方’最后那一位早就离开郑大爷啦。”

  那原先发话的似乎不愤输嘴,脸红脖了粗地嚷道:

  “你懂什么?人家方大爷是铁铮铮的好汉,怎会半途而退?那多半是郑大爷的妙计神策,也许人家方大爷暗中早已埋伏在都京城里啦。”

  众人鼓掌道:

  “高见,高见,佩服之至。”

  坐在一角的白衣人喟然浩叹了,他凝视着瓮中带暗色的米酒,那批酒客的话一字一字象针尖刺入他的心房。

  那年,他为了她,含泪抛弃了喝过血酒的三位兄长,悄悄离开了他们,酒醉的简三哥愤怒地挥着匕首与他划地绝交的情形又清晰地浮在他眼前,他把半腕劣碗一口饮尽,一拳击在桌上,喃喃自问道:

  “高大哥,梅二哥,简三哥,你们还会认我这个半途而退的小弟么……”

  “方大爷,这酒太差,我们会帐,少喝些吧。”

  他身边的侍从仔细地道,他茫然地点了点头道:

  “好,白岩,我们会帐吧。”

  他接着郑老大给他的信上的约定,漫步走到了市集后面的关帝庙。才一走进门阶,他立刻发现旧时的部下,他们假作不认得的模样,走到无人之处,那人才纳头便拜道:

  “郑大爷日夕操心的只是怕方大爷你不肯出来,这一下,小的可放心了。”

  “你快起来,方寅宣纵无出岫之心,但是郑老大这般瞧得起我,我方寅宣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布袋来,交到方寅宣手上,压低了声音道:

  “这就是我们要护送的了,我们从白云荡发出,一共出动了三十批人,每人都带着这样的布袋,但只有这一只是真的,如此瞒过别人的耳目。但是从此到雁荡山,却只有一条路可走,敌人要动手,便一定在这一段路上啦,这就是郑大爷一定要请方大爷出马的缘故啦!”

  方寅宣接过布袋,皱眉道:

  “这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那人道:

  “云南有个凌渊国,方爷您是知道的啦——”

  方寅宣道:

  “便是那个国王嗜武若狂的凌渊国?”

  那人道:

  “正是,郑大爷约好这凌渊国王,举兵相助抗元,但那国王却索求以此物为交换条件,这袋中之物乃是郑大爷无意所得,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得了。”

  方寅宣道:

  “把这信物送到雁荡,自有凌渊国的人来接货,但是郑老大给我的信上说沿途绝多武林高手欲得此物,这又是何故了?”

  那人摇头不知,方寅宣道:

  “不管如何,这趟命是卖定了——好,你可以回去啦。”

  “方爷,信记?”

  方寅宣哦了一声道:

  “我忘了老规矩……”

  他在路边拾起一块石砖来,双掌在上面一按,石上骇然现出一只掌印来。

  他把石砖递给那人道: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令箭,就拿这个当记去交差吧!”

  那人叹道:

  “这些年来方爷功夫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更加精进了——我,走啦。”

  方寅宣望着那精明干练的汉子机伶远去,他转过身来,心中立刻且种掮上重担的感觉,这感觉他已是多年不曾感受过了。

  □□□

  方寅宣带着他的随从走入了雁荡山区,要到达郑大爷和凌渊国王约定的地点,雁荡山是唯一路径。

  才一踏入雁荡,方寅宣就感到不对了,一个上午,一共有三十几批人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方寅宣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踩盘”,但是使他惊奇的是这三十几批人中不仅是绿林中人,几乎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道人,也有和尚。

  这就令方寅宣大惑不解了,这只厚布袋中究竟装的是什么?

  原先他以为总是奇珍异宝之类,但是由此看来,又不象是了。

  郑老大那边的老规矩是不可拆开那只布袋,他只装着毫不在乎,和他的随从谈笑风生。

  于是,夜来临了,山中又阴又湿,天下连一颗星都没有,风也起了,鸣鸣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两匹白马扬起前蹄,高声嘶吼,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方寅宣的声音道:

  “白岩,马受惊不肯前行了。”

  “方爷宽心,用块布把马眼睛蒙上就成了。”

  蒙好以后,马儿扬蹄前行,但是这全靠骑者的技术了,但听得马蹄声在寂静之中传出去,既单调又寂寞。

  忽然,“唏呖呖”两声长嘶惊破寂静,接着“卜”“卜”的两声,黑暗中两匹白马倒在地上了。

  “方爷——”

  “嘘——白岩,不要发声,跟我走!”

  方寅宣抓住从仆的手,一跃窜出数丈,但闻得背后“叮”的一声兵器相击,接着砰砰碰碰便打了起来。

  他们走出十多丈,后面才有人一视火把,立刻传来惊呼之声:

  “嘿,点子早跑啦。”

  “呀,这个人可丢大了!”

  方寅宣拔足飞奔,身形如一只箭一般,黑暗中看不见对面,好几次他们都险些冲到山崖之下,奔了一程,路径愈来愈难走了,再也疾行不得,方寅宣只得放慢了脚步。

  才一放慢,立刻他感到有人潜伏得近了,他暗暗道:

  “说不得,我只好打暗仗了。”

  他一步跨过去,斗然又缩了回来,果然左右都有劲风袭到。

  他听风立发,左后一掌打出,右手一圈而下,只听得左边一声闷哼,“卜”的一声,一人倒了下去,右边一声惊叫,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已到了方寅宣的手中。

  黑暗中他暴吼一声:

  “朋友,你是谁?”

  他话声方出,立刻有柄飞刀向他招呼过来,他一偏头,飞刀落了空,而他也就看清了对方,呼的一声,手中长剑如飞龙般掠出。

  “哎哟”!一声惨叫,方寅宣头也不回,拉着他的从仆一跃,窜出数丈,直走了十丈之远,才听到中剑人倒地的声音。

  转过弯,似乎更黑更静了,然而前后左右都出现了人的声音。

  方寅宣到这时候才暗暗道:

  “郑老大信上写得明明白白,山中自有接应;接应怎么还不来呢?”

  他站定了,感到一丝无所适从。

  “硬冲?——”

  “还是我硬冲,叫白岩带着东西跑?”

  他在心中盘算着,这两者都不妥当,黑暗中他似乎感觉到包围的人又近了一些,他喃喃地道:

  “接应我的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叮当”“叮当”的铃声,那铃声中透出阵阵神秘之感。

  方寅宣一听到这铃声,全身热血为之激荡,身边从仆低声道:

  “方爷,可是简三爷到了?”

  方寅宣颤抖着嗓子,低声道:

  “不错,是我——”

  □□□

  “叮当”,“叮当”!

  铃声是从正前方传来的,一人沙哑的嗓子拖着声音叫道:

  “让路,让路——赶尸的——”

  忽然之间,眼前一亮,原来月亮从浓云中露出一丝白光来。

  只见正前方不及十丈远站着七个人,这时五个人都站到路边,那边叮当连响,五个身着寿衣的行尸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了。

  那五个行尸的后面一个全身黑衣的汉子,摇着铜铃,舞着木剑,目不斜视地跟着五具行尸走来。

  那七个人中一个胖子喝道:

  “来的可是‘湘西尸客’简文享?”

  那人理了不理,只摇着铃,一步一步走过来。

  那胖子手一扬,五柄精光闪闪的飞刀直射向那人的当胸,那人手中桃木剑一卷一圈,五柄飞刀互相撞做一团,落在地上。

  胖子吼道:

  “好一招‘落花飞絮’,真是简三爷到位,嘿,朋友,你还装个什么?”

  他伸手一掌向第一具行尸拍去,岂料那具行尸被他一掌拍倒,“卜”的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立即“卜”“卜”“卜”“卜”,其他四具死尸也倒在地上。

  胖子惊呼了一声,倒退了五步,在他以为所谓“湘西尸客”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却不料这威震武林的简三爷真的会赶尸这一手邪法。

  赶尸的铜铃一摇,阴森森地道:

  “我姓简的出身贫苦,自幼被赶尸的道士收养长大,学了这两手妖法,赚几个死人钱糊糊口,这又得罪了各位什么了?”

  那七人见他装模作样,都作声不得,那赶尸客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方寅宣的对面。

  两人对着望着,似乎过去的往事都在两人心中复活了,赶尸客伸出了一只手,方寅宣立刻紧紧握住,在这一握之中,仿佛过去所有的芥蒂全都烟消云散了。

  方寅宣叫道:

  “简三哥——”他心中激动,有些说不出来。

  简三爷道:

  “四弟,大敌当前——啊,你是黄白岩吧?我还认得你呢!”

  他转向方寅宣的从仆这样说着,那七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胖子道:

  “好啊,尸客简文享,金风剑方寅宣,四大天王还有两位怎么没有来?”

  他话声未了,忽然从空中传来一阵叫化子唱的“莲花落”,铿锵韵足,颇为悦耳,只是“莲花落”中夹着打算盘的声音,显得不伦不类。

  胖子大吃一惊,抬眼看时,只见山上五丈处一块巨石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

  右边的一个身披补絮,手执竹仗,一副老叫化的模样。

  左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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