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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骏雄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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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玲微现温色道:“贵友是那一位?”
于亮笑道:“姑娘何必问呢,反正他说的都是些好话,敝友因为不知道姑娘,所以才多有得罪,特命在下前来致歉。”燕王玲冷冷地道:“假如我是个寻常歌妓,就应该受欺负了吗?”
于亮有点难堪地说道:“姑娘这么说就太严重了,敝友少年气盛,姑娘那天也是太不给面子了。”
燕玉玲微温道:“这话是怎么说,我买歌献艺,可没有一定要陪客人的义务,怎么叫不给面子?”
于亮道:“一般的歌妓都是应召的,敝上是初次出来走动,不知道姑娘的规矩,才有误会,论理是敝上的不是,但姑娘也不能责之过苛,我相信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说的也是理,像燕玉玲这种高歌的方式,别树一帜,自然会引起许多纠纷,以前也有许多火气大一点的客人为这种事大感不满而吵了起来,但燕玉玲好在自己有船,对大理取闹的客人不予理会,返柞就走,那些客人也最多在后面叫两声而已。”
因此燕玉玲淡淡地道:“不错,那种情形我是遇到过好几次,但最后派人用船追上来与师差别罪的倒是第一次。”
于亮笑笑道:“敝友是为姑娘的丽色所惊,才想进一步求教,此外别无他意。”
燕玉玲脸色一沉道:“于大侠,我买的是歌喉,不是买色相的,贵友这是什么意思?”
于亮连忙陪笑道:“这是在下不会说话,其实敝上只是倾慕姑娘的丽质,绝无轻薄之心,而且又打听得姑娘许多事情后,更为仰慕,故而两敝兄弟前来致歉。”
燕玉玲道:“就是这么简单吗?”
于亮道:“是的,于某弟兄前来,纯为表达歉意。”燕玉玲道:“二位兵刃在手。这种道歉的方法倒很特别。”
于亮笑道:“燕姑娘勿误会,于某是怕姑娘误会,亮出兵刃但为自保,绝无侵犯之意。”
燕玉玲道:“好,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值得道歉,只要贵上以后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感激不尽了,于大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吧,船上都是女流,不便款待大侠,失礼之处,请多多原谅。”
她已经摆明了话逐客了,但于氏兄弟并没有去意,笑笑又道:“敝上为示歉意,特地在江畔华客栈设宴,恭请姑娘一叙。”
“盛意心领,请转致贵上,说我不便打扰。”于亮笑道:“燕姑娘非庸俗脂粉,敝上更是一片诚意,姑娘就赏个脸吧。”
燕玉玲微怒道:“我不知道贵上府是什么用的,他既然从别人处知道了我的情形,就不该来上一手,这是明欺我是个残废,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看如于大侠者都能为他跑腿,想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神气归他神气,拿我燕玉玲不当人,我还不致于贱到送去受人奚落。”
她愤然起身,却是撑了一对拐杖,显出了空荡荡的膝下,这倒使于氏兄弟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于亮才连连拱手:“燕姑娘,真是对不起,敝上绝非有意,实在是我们都不知道姑娘……”
燕玉玲怒道:“你们把我打听那么详细,还会不知道?”
于亮道:“是真的不知道,那位朋友虽然见过姑娘几面,也受过姑娘的好处,却不知道姑娘双腿不良于行。”
燕玉玲冷冷地道:“现在知道了吧?”
于亮只有连连手说道:“告罪!告罪!敝上确是一片诚意,现在当然不敢再劳动姑娘玉驾了,但请姑娘把船泊到江边,容敝上前来求教如何?”
燕玉玲道:“你们连个残废人都不能放过。”
于亮道:“姑娘言重了,敝上因为对姑娘十分倾慕,所以才竭诚结纳……”
燕玉玲道:“残废人当不得盛情,请转告贵上一声,他如果喜欢听歌,就照规矩来,此外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好缠夹的,二位请吧。”
她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向内舱而去,于亮急道:“姑娘请留步,无论如何也请姑娘赏个薄脸,让敝兄弟好去交差。”
燕玉玲顿拐回身道:“交差,莫非二位经高升,当上了官差了吗?”
于亮自觉说溜了口,顿了一顿才道:“也算不得正式的官差,只是敝上的护卫而已。”
燕王玲哦了一声道:“护卫,除了王公贵爵之外,别的官府中有没有这个级称呀,恭喜二位一下子平步青云了,飞上高枝了,宁王对二位一定报器重呀?”
于亮脸色微变道:“燕姑娘听谁说我们在宁邸的?”
燕玉玲道:“那还用谁来告诉我,宁邸正在大事网罗江湖好手,此地又是宁邸所辖……”
于亮低声道:“王爵不止宁邸一个,而且敝上对江湖朋友之敬重,尤甚于之王,权位之隆,更非辰濠所能比。”
于亮正想说出来,于光轻踢了一下,于亮止口道:“姑娘移舟到码头上,一见就知道了 ”
燕玉玲冷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就凭上次飞扬浮躁的那个纨绔少年,就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于亮忍住性子道:“那是世子,而且不知道燕姑娘侠隐风尘,致多不得罪,现在是特遣敝兄弟来请罪的,而且还有借重之处。”
燕玉玲淡淡地道:“我不去行不行?”
于亮正要开口,楚平突然从楼窗中出来,冷冷地说道:“二位来迟了一步,宁王千岁知道燕姑娘受人欺负,十分震怒,特地命敝人来看看是谁不那么大的胆子,放在宁邸地面上如此无法无天,现在才知道是豪门在捣蛋,我不管贵上是那一处王府的世子,他来到这儿,不去向长辈请个安,还要在这儿作威作福,成何体统,二位捎句话回去,叫老实点,否则王爷千岁就要代他老子教训他了。”
于亮一怔道:“阁下是……”
楚平道:“我什么都不是,但是有两样东西,托二位带回去,这是王爷千岁转赐贵上的。”
身形轻飘,一闪到两人面前,拍拍两声脆响,于氏兄弟每人已经挨了一个嘴巴。
两人被打得一怔,继而暴怒正准备拔刀动手,楚平厉声喝道:“你们敢动一下,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喝把于氏兄弟都震住了,楚平冷冷地道:“千岁有旨,在江面上不容人无法无天,别说是那个小畜生,就是他老子来了,也得老老实实的,这两嘴巴是千岁念在自己人份上,才特别客气,同时还有一句话转告,叫那小畜生安份一点,东西两厂的细作遍布江上,别给他老子惹祸,现在你们两个给我滚下去……”
楚平冷冷地道:“燕姑娘心行高洁,不像那些趋炎附势无耻江湖人,王爷千岁对她十分尊敬,不敢责备她,因此也让别人别来打扰她,现在我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如果你们再敢来找燕姑娘罗嗦,我立杀无赦!滚!”
于氏兄弟究竟是成了名的人物,被人如此喝叱脸上下不来台,于光怒道:“你凭什么!”
楚平冷笑道:“就凭这个!”
说着便冲了过去,单指点出,于光举起鬼头刀,直劈而下,可是楚平这一指是存心诱敌的虚招,刀锋将要接近手腕之际,他的手突地缩回,于光一刀劈空,楚平的左手又迅速探出,抓住了于光的衣服旁边一推。
于亮见兄弟已动了手,正待摆刀上前助战,楚平已把手光推了过来,他怕刀会伤了兄弟,连忙收回了刀,伸手去托于光,帮他稳住身形。
那知楚平这一推劲力很大,两人撞成一堆,直向船栏上冲去,楚平喝道:“别坏了船!
倚立在船畔的少女都是训练有素,就是楚平不招呼她们也会注意的,左右一边一个,托住他们两人,轻轻一举一抛,只听得咚咚两响,溅起两蓬水花,两个名重一方的好手竟成了一对落汤鸡!
可是船上另有一个中年人,低声朝他们说了几句,于氏兄弟不响了,那条船也悄悄地放流下驶,迅速地离去。
楚千一直对船边上看着,直待那条船走了,才回身笑道:“燕姑娘,真对不起,敝人防范不周,使得无赖宵小前来吵了你的安宁,敝人回去即将之情形禀告千岁,定当对这些混帐东西严加惩处。”
燕玉玲一怔,但见楚平用手指朝下反指了一指,知道对方还留了人在船下偷听,乃笑笑道:“多谢先生费心,请转告王爷千岁,就说玉玲不过一江湖女流,身带残疾,无意富贵,厚爱之情,只有心领了。”
楚平笑笑道:“那里!那里!燕姑娘不能屈就,千岁感到很遗憾,未敢多求,只希望姑娘不要被别人拉了去。”
燕玉玲道:“这个先生请放心,妾身深感千岁隆遇,只为性情孤僻,才敬予璧辞,绝不会受他人所用而对不住王爷的。”
楚平笑笑道:“那就好了,以后姑娘再遇到什么麻烦,尽管通知一声,敝人一定立刻对那些不知进退的鼠辈痛加惩处,在江西的地面上,他们居然欲来拉人,这简直太蔑视千岁了,敞人先前得到通知,还不相信有人会如此大胆,故而藏身舱中加以证实一番,现在确知有这种事,敝人要立刻去请示千岁,对这人究竟如何处置,即烦姑娘宝舟,送敝人一程如何?”
燕玉玲道:“那是应该效力的,小青,开船!”
船又缓缓地动了,楚平看见江面上有两道水纹,直追着前面的快舟而去,才呼了口气笑道:“总算都走了,燕姑娘,很抱歉,我没征得你的同意就替你回绝了……”
燕玉玲忙道:“楚公子太客气,多承大力援手。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呢?对方这次派来的人手不弱,太原旋风双月只是跳梁小鬼而已,真正的高手都还留在船上没过来,假如不是二位恰好来助,校好恐怕难逃此劫。”
裴玉霜笑笑道:“我只是坐着,既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过一个字,一点力都没出。”
燕玉玲道:“裴大姊给校好的帮助尤大,如果没有你在一边壮着胆,校好就不会如此从容,早就乱了手脚,二位刚来的时候,我们如临大敌的状况,您是看见的。”
裴玉霜笑了一笑:“平弟,你怎么目承是宁邸的人呢?如果让人知道你是冒充的.看怎么办?”
楚平一笑道:“不会被人发觉的,被我几句话一逼,那批家伙急急如丧家之犬,跑都来不及,还敢到宁邸去对质吗?我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则免了燕姑娘以后的麻烦,因为这批人很讨厌,死缠不休,即使应付过了今天,以后还是会来的,长时防着他们,不胜其扰,抬出宁邸的牌子挡一下,他们就不会再来了。”
燕玉玲感激地道:“公子为校好如此设想,校好真不知要如何感谢才好?”
楚平笑笑又道:“这批家伙八成又是另一处藩王的,方今朝中宦官弄权,诸藩丞思蠢动,所以都在网罗好手为已张本,因此我们这些江湖人都被牵上了,欧阳师兄之死就是一个开始,往后我们的麻烦还多着呢、我今天以宁藩门客的身份,摆下几句狠话,也正好给他们制造一点磨擦,让他们互相倾轧不和去。”
燕玉玲叹道:“自从成祖永乐以靖难之由,兵变夺嫡成功后诸王一直在互相摩擦,暗中培养实力争夺权势,争来争会,却是无辜的老百姓遭殃。”
楚平正色道:“是的,所以我们八骏友投身在这个圈子里,我是想以江湖在野的力量,消除他们的野心,粉碎他们的阴谋,以免生灵涂炭,方今正德天子虽然不是一个有为的英主,但本性仁和。还不失为一个明君,诸王就是能取而代之,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
燕玉玲苦笑道:“本朝自太祖定鼎金陵后,就是怕权臣跋扈,以动摇根本,才把那些明臣外姓诸王,慢慢地—一诛戮,分封子弟为藩镇,那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他的这些子孙。”
楚平一笑道:“燕姑娘这个分析不够深入,太祖是最聪明的人,他这么做相当高明,因为争来争主,都是他朱家的子孙,宗庙不易,他这老祖宗的地泣也不会动摇了,总比天下落入外姓人手中好得多吧。”
燕玉玲道:“可是他该想想战祸而出的,而且、他是从蒙古人的统治下夺得的政权,几乎一生所见,都是战争,他根本不知道人间有太平二字。”
燕玉玲长叹不已,船慢慢地也驶近了码头,楚平笑道:“为了打扮得像一点,我们还得装做一番,上岸后还得请燕姑娘说两句话,使他们留下的耳目深信不疑。”
燕玉玲倒是有点不舒畅地道:“二位这就要走了。”
楚平道:“是的……八骏友相约在江南相聚,一游苏杭胜迹,顺便也办点事,大家的行动都算好的,所以不能耽搁,否则我们倒是很希望与燕姑娘多聚些日子。”
燕王玲眼珠轻转道:“江湖人都涌往江南,莫非在那边有什么大事不成。”
楚平道:“燕姑娘怎知江湖人都涌集江南的了?”
燕玉玲笑笑道:“校好终日徘徊江上,自然看得多一点,最近这半个月来,下行船上,总有三四个江湖人搭乘其间,而且看起来,颇不乏武林高手。”
楚平道:“能被姑娘誉为高手的,大概总不是弱者。”
燕玉玲对这一点倒不谦虚,笑笑道:“校好踉江湖人很少来往,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号,但只要经过校好的眼睛,那怕他们伪装得再好,也难以逃得过的。”
楚平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姑娘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而是用心试出来的。”
燕玉玲笑笑道:“楚公子果然厉害,假如楚公子要存心吓校好,校好只有甘拜下风了”
楚平微微一笑,燕玉玲道:“二位如果不允,就在校好的船上多呆两天,此去江南,水路最捷,而且可以日夜兼程而不耗脚力,顺风顺水,再加上我这些待儿分班轮流操舟,行程绝不会慢于你们的骏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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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楚平笑道:“姑娘莫非也有意江南一行?”
燕玉玲道:“既然大家都往江南去,小妹反正闲来无事,也想到那儿去凑凑热闹。”
楚平想了一下道:“我们与其他六友都要保持联系,目前恐怕难以应命,但姑娘如果能够两天内到达金陵,我可以连络其余六友在宝舟一聚,然后搭姑娘的船直放姑苏,这样就更热闹了。”
燕玉玲兴奋道:〃好极了,小妹久闻八骏盛名,就是无缘识荆,能够有这个机会,小妹绝不会放过了,两天之后,小妹舟泊采石矶以迓高轩。”
楚平道:“不!两天后上灯时,我们在秦淮河畔登舟求教,那里有水道可以折进去的,全程约计八百余里,姑娘在两天内到得了吗?”
燕玉玲笑道:“一定要赶的话,总会赶得到的,连今夜算上,两个晚上,足够了,小妹因为不良于行,只得在器物技巧上多下点功夫,另有催舟之法,只是在白天过于惊世骇俗,只能在夜间行之,那我就不再多留了,咱们说好了,两天后掌灯时分,秦淮河见!”
二人告别下船,燕玉玲在楼舱上相送,而且还大声地道:“请拜上王爷千岁,说我心谢盛情容后再报。”
楚平拱拱手,楼船又迅速离岸,转入江心水道如飞而去,裴玉霜看着舟影自视线中消失,忽而微微一笑道:“平弟,这个女孩子很不错,做如意坊的女主人相当合适。”
楚平连忙道:“大姐别开玩笑了,你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那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嫌她残废,还是嫌她出身低?”
楚平正色道:‘都不是,看她的行动如飞,残而不废,至于出身这是出污泥而不染,明里高歌,暗中行侠,孤芳自赏,不淫于富贵,不屈于威武,非常可敬,至于人品才华,那就更不必说了……”
裴玉霜笑道:“既然一切都那么好,又为什么不行呢?”
楚平苦笑道:“因为如意坊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地方,楚家的男人很少活到五十岁以上的,先父侥幸过了五十岁的生日后,在一次暗袭中因伤重致死,而我的几个从叔,则都是夭于三十到四十的英年,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的,在湘乡故里的如意园中,住了一大堆老老少少的寡妇,是人间最悲惨的地方。”
裴玉霜不禁为之唏嘘道:“怎么江湖上都没听说呢?”
楚平苦笑道:“如意坊并不是江湖门派,很少人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何在,而我们的敌人,也不知道是那儿来的,先父那次遭受伏击,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楚家也从不作复仇的打算,因为我们都献身于一种默默行侠济世的工作,根本就没个人,因是之故,楚家的眷属很少有会武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子弟从小就受这种思想熏陶,了解到这种工作的意义,但外面娶回来的人却未必能了解,不会武功,就不会想到报仇,这样才能使如意坊的传统持继下去。”
裴玉霜轻叹道:“也真难为你们了,如此用心良苦。但是我觉得燕玉玲对你们的楚家很适合,你在外面兼了八骏友的事,无法兼顾,她那条船来去如飞,无远弗届,可以替你照管着如意坊的事,而且她的心性思想都跟你很接近,她也可以接受如意坊的传统的。”
“君子爱人以德,小弟不争着成家,就是不愿意在如意园中再添一个寡妇。”
“你太丧气了,未必见得一定会早死。”
“但身入此行,生命朝不保夕,那是很难说的……”
“那你就更该早点成婚,使如意坊继起有人,你是楚家仅剩一枝根苗了,如意坊的事业,楚家的宗嗣,都需要有人承挑,你总不能做楚家的罪人吧,就因为你是楚家的仅有的一枝根,而且你又从事这危险的工作,你才应该找一个会武功的妻子,在必要时为你撑起一付担子。”
楚平词穷了,苦笑着道;“裴大姐,你讲的是一厢情愿的话,燕玉玲是否愿意呢?”
裴玉霜笑道:“一定愿意的。”
“大姐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女人,自然了解女人,她看你的眼神,跟你说话的神情,都已经表明无遗了,你要上江南,她也要跟上江南,你答应跟她在金陵相聚,她那高兴的样子,就是最好的凭证,一个自尊极强的女孩子,表达她的感情只有用这些方法了。”
楚平道:“大姐说得太多了,今天不过才初见。”
裴玉霜道:“有些事是无法理喻的,她也许已经寻觅很久,等候着一个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忽然被她找到了,而且你又是她知音,于是她的心事就一泄无遗了。”
楚平只有苦笑一声,他出身绮丽之家,虽然以前未曾游侠江湖,但在万里壮游的过程中,为了充实经验,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人都要接触,原是他们楚家如意坊东主继任者必具的训练。因此楚平对燕玉玲的情意表达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承认而已,所以笑笑道:
“大姐,我不否认一见钟情的事,可是我认为这只是一种良好的印象而已,绝不能为情,感情是在长日相处后。由相互的了解而生的。”
裴玉霜道:“没有的事,大部分的夫妇都是从来没见过面,一直等在红灯彩轿,把新娘抬进家门,交拜天地,送入洞房,揭开面纱那一刻开始才生情,不是照样白头到老,和谐得很吗?”
楚平笑笑道:“那又不同,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使事情已面定局,那是人伦之始而不是男女之情,要以感情的结合就不能如此草草,听其自然发展不好吗?”
裴玉霜叹了一声道:“我自己就是受了骄傲之害,磋跎终生,因此我不忍心看她也步上我的后尘,当时没有人在中间为我们拉一把,所以大家都揭不下这个脸来,一晃二十年,一切都过去了,但覆辙不必重蹈,我希望能在中间为你们拉一把。”
楚平望着她忽然替她感到很悲哀,当年欧阳善钟情的是华无双,龙千里钟情的才是她,可是这两个女的一颗心却都在欧阳善身上。
华无双大智若愚,为了友情,首先退出竞争,把欧阳善让了出来,而且为了成全裴玉霜,主动下嫁了龙千里。消除了那四角的感情纠纷,这是自救救人的做法,欧阳善是谅解了,但裴玉霜到现在还没有明白。
八骏友没有人接一把,是每个人看透了,只有裴玉霜自己还没看透,但谁能告诉她呢?
楚平沉默着,裴玉霜又道:“燕玉玲才高于天,但是由于她的残疾而养成极度的自卑,她看不中的男人自是不屑一顾,但她看中的男人为了自卑,她也不敢有所表露的,因此我想帮她一把。”
楚平在内心叹息着,这位在感情上饱受打击的大姐对别人的事看得那么明白,何以对自己身上的事却又那么糊涂呢,难道真是当局者迷吗?”
叹息了一声:“大姐,我跟师兄不同,我若是真对燕玉玲动了情, 我会勇敢地告诉她的。”
裴玉霜道:“你以为病书生是不敢告诉我吗?”
楚平顿了一顿才道:“我想是的。”
裴玉霜叹了一声:“他不是不敢表示他爱我,而是不敢说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华姐,你以为我不知道?”
楚平身子一震,连忙道:“不可能,大姐,师兄怎么会爱上个有夫之妇呢。”
裴玉霜的神情依然平静得很,淡然道:‘那是以后的事,八骏初聚时,大家都是未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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