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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旧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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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怎么有这许多高手?”他本来想凭自己一身惊人艺业,把对方全部打败,现在叠遇劲敌,自己小腿受伤,不敢再行恋战,四下一望,只见众侍卫和官兵东西逃窜,文泰来的那辆大车也已被敌人夺去,不由得着急,刷刷刷三剑,把赵半山逼退数步,拔出小腿上银梭,向赵半山掷去。赵半山低头一让,张召重已直向大车冲了过去。
骆冰一见张召重受伤,喜得手舞足蹈。文泰来道:“十四弟呢?他伤势重不重?”骆冰道:“十四弟?他受了伤……”她话未说完,张召重已向大车冲来。骆冰“啊哟”的叫了一声,双刀出手,挡在车前。群雄见张召重跑了过来,纷纷围拢。周仲英斜刺窜出,拦在当路,金背大刀一立,喝道:“你这小子竟敢到铁胆庄拿人,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你懂得江湖道义,武林规矩吗?”张召重一见对方白须飘动,精神矍铄,知道就是西北武林的领袖人物铁胆周仲英,不敢怠慢,一剑刺来。周仲英大刀翻转,用刀背朝剑身碰去。张召重剑走轻灵,反手用剑刃在刀背上轻轻一勒,刀背上登时划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口子。这时周绮、章进、徐天宏、常氏双侠等各施兵器,齐向张召重攻来。张召重眼见对方人多,凝碧剑“云横秦岭”,画了一个圈子。众人怕他宝剑厉害,各各抽回兵器。张召重对准周绮窜去。
周绮举刀当头砍下,那知张召重手法奇快,左手一伸,拿住周绮手腕,反手一拧,已把一柄雁翎刀夺在手中。周仲英一见大惊,父女关心,两枚铁胆先先后后向张召重后心打去。就在此时,陈家洛三颗围棋子也分打张召重“软麻”、“关元”、“曲池”三个要穴。张召重心中一寒,心想在黑暗之中,对方认穴竟如此之准,忙挥凝碧剑把棋子碰飞,这时铁胆也已飞近。他听声辨形,猛一转身,伸手要接先打来的那枚铁胆。哪知“扑”的一声,胸口已被铁胆打中。原来周仲英靠铁胆成名,他另有一门独到功夫,先发的一枚势缓,后发的一枚势急,初看时是一先一后,哪知后发者先到,敌人正待躲闪先发的铁胆时,后发的铁胆已在中途赶上,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张召重出其不意,只觉得胸口剧痛,身体摇了一摇,不敢呼吸,双臂一振,把挡在面前的章进与徐天宏震弹开去,跑到车前。骆冰见他冲到,长刀往下一撩。张召重宝剑招术奇快,“当”的一声,已把长刀削断,乘势纵上车去,拉住骆冰右臂。骆冰右臂被握,手中短刀无法使用,左拳猛击敌人面门。群雄大惊失色,跑上救援。张召重抓住骆冰后心,向常氏双侠、周仲英等摔来。常氏双侠怕她受伤,两人伸手托住。忽然张召重“哼”了一声,原来他后心受了奔雷手文泰来一掌,好得他武功精湛,而文泰来又身受重伤,功力大减,否则非当场毙命不可,饶是如此,还是眼前一阵发黑,痛彻心肺。他不及转身,把盖在文泰来身上的棉被一掀,挡住了奔雷手的第二掌,随手点中文泰来的“晕穴”,使他晕了过去,动弹不得,把他拖到车门口,喝道:“文泰来在这里,哪一个敢上来,我先把他毙了!”凝碧剑寒光逼人,如一泓清水,架在文泰来颈里。骆冰哭叫:“大哥!”不顾一切要扑上去,被陆菲青一把拉住。张召重说了这几句话,只觉喉口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陆菲青站上一步,说道:“张召重,你瞧我是谁?”张召重和他阔别已久,月光下看不清楚。陆菲青取其白龙剑,把剑尖弯转,和剑柄圈成一个圆圈,手一放,“铮”的一声,剑身又弹得笔直,微微晃动。张召重“哼”了一声,道:“啊,原来是陆师兄!你我划地绝交,早已恩断义绝,又来找我作甚?”陆菲青道:“你现在身已受伤,这里红花会众英雄全体到场,还有铁胆庄周老英雄出头相助,你今日想逃脱性命,这叫做难上加难。可是你虽无情,我不能无义,念在当年恩师份上,我指点你一条生路。”张召重又“哼”了一声,不言不语。忽然东边隐隐传来人喊马嘶之声,似有千军万马赶驰而来。红花会群雄一听,各各惊疑不定。张召重也不知是何方人马,心想:“难道红花会真是神通广大,在西北也能调集大批人手。”
陆菲青又道:“你好好把文四爷放下来,我请众位英雄看我小老儿的薄面,放一条路让你回去,不过你得立一个誓。”张召重眼见强敌环伺,今日有死无生,听了陆菲青这番话,不由得心念一动,说道:“什么?”陆菲青道:“你得发誓永远退出官场,不能再给满清鞑子做鹰犬。”张召重热衷功名利禄,近年来宦途得意,一路扶摇直上,要他忽然弃官不做,那直如要了他的性命,心想:“今日就是立了个假誓,逃得性命,把到手的钦犯失去,皇上和福统领也必见罪,这样我一生也就毁了。他们心有所忌,我就舍命拚上一拚。”他计算已定,喝道:“你们以多胜少,我张召重虽败,也不算丢脸。今日我宁和文泰来同归于尽,留个身后之名。将来天下英雄知道,看你们红花会颜面往哪里搁去。”杨成协大叫:“你甘心做官家走狗,还不算丢脸,还在那里充字号么!”张召重被他当头一喝,无言可答,左手放下文泰来,搁在膝头,挽住骡子缰绳,大车向前驶去。
群雄想上前抢夺,又怕他狗急跳墙,真个伤害文泰来性命,投鼠忌器,好生为难。骆冰见丈夫受他挟制,不言不动,眼见大车又一步步的远去,不禁五内俱裂,叫道:“你把文四爷放下来,我们让你好好回去,也不叫你发什么誓啦。”张召重不理,赶着大车驶向清兵人群中去。
众侍卫和清兵逃窜了一阵,见敌人不再追杀,慢慢又聚集拢来。瑞大林见张召重驶着大车过来,命兵丁准备弓箭接应,说道:“听我号令再放箭。”这时远处人马奔赶之声越来越近,红花会和清兵双方俱各惊疑,怕对方来了援兵。
陈家洛高声叫道:“卫九哥、蒋十三哥、孟大哥、安大哥你们去把那批鹰爪冲散!”卫春华等挺起兵刃,朝清兵队里杀去。陆菲青背后闪出一个少年,说道:“我也去!”跟着冲去。陈家洛眉头微微一皱,原来这就是女扮男装的李沅芷。
那天陆菲青落后一步,夜中与李沅芷见了面。这位女徒弟连日看到许多争斗凶杀,再也熬不住,一定要师父带她同去参与劫救文泰来。陆菲青拗她不过,要她立誓不得任性胡来。李沅芷听得师父口气松动,乐得眉花眼笑,罚了一大串的咒,说:“要是我不听师父的话,教我出天花,生一脸大麻子,教我害癞痢,变成个丑秃子。”陆菲青心想:“女孩子最爱美貌,她这样立誓,比什么“死于刀剑之下”等等还重得多。”于是一笑答应。李沅芷写了一封信留给母亲,说现在这样走法太过气闷,所以单身先行上道,赶到杭州去会父亲,明知母亲一定大不放心,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师徒两人赶上红花会群雄时,正是他们得到张召重要从红城渡河讯息之日。一场夜战,陆菲青总是不许李沅芷参加。她见群雄与张召重恶斗,各人武功艺业,俱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倍,暗暗伸了伸舌头,现在见卫春华等去杀清兵,她也不管自己父亲做的是什么官,女孩儿家觉得有趣,就跟在后面杀了上去,她想:“这次我不问师父,教他来不及阻挡。他既没说话,我也就不算不听他的话。”
陈家洛向众人轻声嘱咐了几句,大家点头答应。赵半山首先窜出,手一扬,两枝袖箭钉入了大车前骡子双眼。骡子长嘶一声,人立起来。章进奔到大车后面,奋起神力,把车辕拉住,大车登时如钉住般不动。常赫志、常伯志兄弟分站大车左右,两把飞抓向张召重抓去。张召重挥剑挡开。杨成协大喝一声,跳上车子就来抢文泰来。张召重劈面一拳,杨成协身体一侧,用左肩接了他一拳,双手去抱文泰来,同时无尘和徐天宏从车后钻进来袭击张召重背后。陈家洛对心砚道:“上啊!”两人“燕子穿云”,飞身纵上车顶,俯身下攻。
张召重一拳打在杨成协肩头,见他竟若无其事的受了下来,心中一怔,想道:“敢情这点子有铁布衫横练功夫。”又见他去抢文泰来,左手一把抓住他后心衣服,此时常氏兄弟两把飞抓又左右抓来,张召重单剑一挡,一提气用“无极玄功拳”中“倒提金钟”,生生把杨成协一个肥大的身躯扯下车来。
火手判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急中只听得头顶后心齐有敌人袭来,身体向前一仰,左手已抓住一把芙蓉针,微微侧身,向车顶和车后的敌人各各挥了一挥。
陈家洛见张召重挥手,知道他施放暗器,盾牌在身前一挡,叮叮数声,金针跌落在地,右手一掌在心砚肩上一推,将他推下车顶,饶是身法奇快,只听见心砚“啊哟”连叫,知已中了他的金针,忙跳下去看视。那边无尘和徐天宏从车后进攻,张召重金针掷来,无尘的功力深厚,向后一仰,人如一枝箭般从大车里向后直射出来。他这一下去得比金针更快更远,金针竟追他不上。徐天宏可没有这手功夫,只得掀起车中棉被一挡,左肩露出了空隙,只觉得一阵酸麻,跌下车来。章进抢过扶起,忙问:“七哥,怎么了?”他语声未毕,忽然背上一阵剧痛,竟是中了一箭,一个踉跄,只听见陈家洛大呼:“众位哥哥,大家聚拢来。”这时背后箭如飞蝗密雨般射来,章进一斧插在腰里,左手搭在无尘肩上,右斧不住拨打来箭。无尘道:“十弟,别动!沉住气。”按住他血脉来路,轻轻把箭拔下,撕下道袍衣角,替他裹住箭创。
这时只见东面清兵黑压压的一片涌将过来,千军万马,声势惊人。群雄逐渐聚集,卫春华等也已退了转来。陈家洛道:“哪两位哥哥前去冲杀一阵?”无尘与卫春华应声而出。陈家洛道:“大家赶速分散,退到那边土丘后面。”众人应了。陈家洛道:“赵三哥、常五哥、六哥!我们再来。”四人分头攻向大车。
卫春华手挺双钩,冒着箭雨,杀至清兵阵前。无尘赤手空拳,在空中接了一枝箭,随手把来箭拨开,跟在卫春华后面。两人转眼没入阵中。无尘夺了一柄箭,四下冲杀。清兵势大,这两人哪里阻挡得住?不一刻,先头马军已奔到群雄跟前。
张召重见援兵到达,大喜过望,这时他呼吸紧迫,知道自己伤势不轻,忽见陈家洛等又攻上车来,不敢抵抗,举起文泰来身子团团挥舞。舞得几舞,数十骑马军已举起马刀向陈家洛等砍来。陈家洛一声忽哨,与赵半山、常氏双侠冲向土丘而去。
四人奔到土丘后面,见众人已聚集在那里,点了一下人数,无尘与卫春华杀入敌阵未回,此外还不见了徐天宏、周绮、李沅芷、周仲英、孟健雄五人。陈家洛忙问:“有人见到七哥和周老英雄他们么?”章进躺在地上,抬头道:“七哥受了伤,还没回来吗?我去找。”站起身来,挺了双钩就要冲出去,他背上箭创甚重,摇摇晃晃,立足不定。石双英道:“十哥你别动,我去。”蒋四根道:“我也去。”陈家洛道:“蒋十三弟,你与四嫂冲到河边去,把船准备好。”蒋四根和骆冰应了。骆冰伤心过度,心中空旷旷的反而没什么感觉,随着蒋四根去了。石双英手持单刀飞身上马,绕过土丘。这时清兵大队已漫山遍野而来,他骑上高地,纵目远望,只见月光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人声喧喊,战马嘶鸣,不知徐天宏落在何方,只好冲入敌阵,到处乱找。石双英出去不久,周仲英和孟健雄两人已到土丘边来。陈家洛问道:“周姑娘找不到?”周仲英心中焦急异常,不住摇头。陆菲青只是跌脚,说道:“我那小徒也失陷了,我去找。”安健刚道:“我跟你去。”
陈家洛命赵半山、常氏双侠、杨成协、孟健雄五人看好地形,守住土丘外的要点,心砚和章进躺在地休息,陈家洛道:“这里乱箭很多,大家捡起来,我去夺几张弓。”说罢上马,冲入清兵弓箭队,绳索挥去,已把两名弓箭手击倒,绳索一卷,把跌在地上的两张弓卷起。清兵大喊大叫,四五柄枪攒刺过来。陈家洛三根绳索舞得如三条银蛇般飞动,只见清兵兵器纷纷脱手,被他绳索打中的,不是晕倒在地,就是痛入骨髓,不一会已抢得八张弓在手,拨转马头,正要退走,忽然清兵两边散开,人衖堂中冲出几骑马来。当先一人正是无尘道人,追魂夺命剑法施展开来,三名清兵登时了帐,后面安健刚拖着卫春华的双手。陈家洛一见卫春华满身血污,不由大惊,忙迎上去断后。清兵见这几人凶狠异常,不敢十分逼近,让他们退到了土丘后面。
陈家洛把弓交给了赵半山等人,忙来看卫春华,无尘道:“九弟杀脱了力,有点神智胡涂了。不碍事。”卫春华仍在大叫大嚷:“我把你们这些狗官兵都杀尽了。”陈家洛道:“见到七哥和十二郎他们吗?”无尘道:“我去找。”陈家洛道:“还有周姑娘和陆老前辈的徒弟。”无尘应了,上马提剑,冲入清兵队去。一名千总跃马提枪奔来,无尘让过来枪,一剑刺入他的心窝。那千总登时倒撞下马。他手下的兵卒发一声喊,四散奔走。无尘尽拣人多处杀将过去,剑锋到处,清兵纷纷落马。他冲了一段路,忽见一群官兵围着呐喊,人堆里发出金铁交并之声,双腿一夹,马匹直奔过去。一名军官拍下马来,正待喝问,忽觉眼前白光一闪,喉头一凉,颈边里已穿了个透明窟窿。无尘大叫:“十二郎,定着点,你二哥在此。”石双英挺着单刀,力战三员武将,四下清兵又东刺一枪,西砍一刀,正自抵敌不住,忽见无尘到来,心中大喜,叫道:“找到七哥了吗?”无尘道:“你向前冲,别管后面。”石双英依言单刀向前猛砍,纵马向前,只听见身后连续三声惨叫,接着清兵齐声惊呼,不约而同的退了开去。石双英回头一望,见那三员武将都已被杀死在地,无应笑道:“我们走吧。”石双英和这三名武将打了半天,知道他们武功精熟,都非泛泛之辈,岂知一转身之间全被无尘料理了,对这位道人二哥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赶回土丘,见徐天宏等仍旧没有下落。这时清兵已发现他们聚集之所,一名把总领着数十名兵卒冲将过来。赵半山、常氏双侠、孟健雄等都是发射暗器的能手,弯弓搭箭,一箭一个,把当头清兵射倒了十多个。其余的退了回去,站在远处呼喝,不敢再行迫近。陈家洛把坐骑牵上土丘,对安健刚道:“安大哥,请你给我照料一下,防备流矢。”安健刚应了,站在马旁。陈家洛纵身跳上马背,站在鞍子上瞭望,只见清兵大队浩浩荡荡的向西开拔。似乎只留下几百名兵卒对付他们这批人。忽然间号角声喧,一条火龙蜿蜒而来,一队清兵手中执了火把,火光里一面大纛迎风飘拂。陈家洛凝神望去,见大旗上写著“征西大将军兆”几个大字。这队清兵都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长矛大戟,行走时发出铿锵之声,看来兵将都身披铁甲。
无尘心中焦躁,说道:“我再去寻七弟他们。”常赫志道:“道长你休息一下,让我们兄弟去……”他话未说完,无尘早已冲了出去。那些清兵有的曾亲眼见他杀人,有的也已知道一个凶道人连杀了一名参将、两名游击、一名千总,忽然见他冲将过来,连忙放箭。无尘一勒马,马向斜路上窜了开去,众清兵心中正自庆幸,那知马蹄响处,这人又已冲到跟前,这时放箭已自不及,各举兵刃抵御。无尘双腿夹在坐骑胸骨上,上身向前伸出,挥剑替马匹开路,清兵“啊!”“唷!”声中,无尘马不停蹄,在大队人马中兜了一个圈子再绕回去,四下找寻,丝毫不见徐天宏等的踪迹。正奔之间,突然坐骑肚腹中箭,前脚一软,倒了下来。一名千总挥起大刀当头向无尘劈来,无尘不等双足着地,在镫上一借力,凭空拔起,落在那千总身后的马鞍上。那千总一刀把无尘坐骑的马头劈成两半,同时无尘的剑也自背透胸把他对穿了一个洞。无尘右肘一撞,把千总撇在地下,奔到土丘后面。
群雄见徐天宏等毫无下落,俱各担心他们死在乱军之中,各人都不敢把心中疑虑说出口来。忽然间远处尘头大起,当先一骑飞奔而来,跑到相近,群雄看出是蒋四根的面目,只听见他高声大叫:“快退,快退,铁甲军冲过来了。”
原来征西大军兆惠奉旨出兵回部,为了要使回部各族居民措手不及,所以统率大军连夜行军。这日渡了黄河,先头部队回报土匪挡道,虽然人数很少,但骠悍异常,已伤了数名参将游击。兆惠命大军继续赶路,令副将王本梁率兵“剿匪”,那知这批“土匪”在大军中击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兆惠大怒,命王本梁带领五百铁甲军冲了过来。蒋四根在船中望见清兵部署,知道铁甲军厉害,忙飞骑赶来报信。
陈家洛道:“大家上马冲到河边。”群雄齐声答应。周仲英虽然心悬爱女,可是千军万马之中哪里去找?孟健雄、安健刚、石双英分别把卫春华等扶起,一匹马上骑了两人。各人刚上得马,火光里铁甲军已然冲到跟前。常氏双侠见清兵来势凶恶,领着众人绕向右边。常赫志道:“铁甲军用神臂弓,力量很大,咱们索性冲进清兵队里。”常伯志道:“哥哥说得是。”两人当先驰入清兵队伍之中,群雄紧跟在后面。常氏双侠嫌飞抓冲杀不便,藏入怀里,一个夺了一柄大刀,一个抢了一枝长矛,刀砍矛挑,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向黄河边上。铁甲军见他们冲入人群之内,黑暗里不敢使用长弓硬弩,怕伤了自己人,只好随后赶来。一时黄河边上人马践踏,乱成一团。
群雄紧紧靠拢,混乱中奔到了黄河岸边。蒋四根把铁桨往背上一背,扑通一声,先跳下河去接船。这时骆冰己见群雄奔到,忙把船靠到岸旁。先把章进等伤者送下船去。陈家洛叫道:“大家快上船,道长、赵三哥、周老英雄,我们四人殿……”话未说毕,神臂弓强弩已到。无尘叫道:“冲呀!”四人反身冲杀。无尘一剑向当头一名铁甲军咽喉刺去,哪知竟刺不入去。原来这把剑杀人太多,刃口已经卷了。那铁甲军长枪刺来,无尘抛去手中之剑,举臂一格,一柄枪震得飞上半天。
周仲英金刀起处,也把数名清兵砍下马来。赵半山一摸囊中,还剩下十多枚铜钱,五六颗铁莲子,于是拈起一枚铜钱,对准马上清兵的“软麻穴”打去,只听见“当”的一声,那清兵竟若无其事的冲到跟前。这时无尘已抢得一枝铁枪,向那清兵的脸上直搠进去,原来铁甲军全身铁甲,身上不受暗器。赵半山于是握住钱镖,连珠炮往清军眼珠发射,饶是黑夜中辨认不清,还有五六人眼珠打瞎,痛得双手在脸上乱抓乱挖。这时除陈家洛等四人外,余人都已上船。
铁甲军训练有素,精锐特甚,虽见对方凶狠,但欺他人少,仍鼓勇冲来。陈家洛眼见一个将军骑在马上,举着马刀指挥,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纵到他的跟前。那将官正是副将王本梁,忽见一团白影窜来,也不及辨清是人是鬼还是野兽,举刀砍去,刀到半空,忽然手腕奇痛,那柄刀到了敌人手中,同时身上一麻,已被敌人拉下马来,挟住奔向河岸。清兵见主将被擒,忙来争夺,但已不敢放箭。陈家洛叫道:“赵二哥,接住!”用力把王本梁向赵半山抛去,周仲英把王本梁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直甩到河中船边,蒋四根哈哈一笑,揪住他的辫子湿淋淋的提了起来。陈家洛在清兵喊叫声中奔向水边,和无尘、赵半山、周仲英都纵到了船上。蒋四根、骆冰双桨摇动,将艇划向河心。清兵纷纷放箭,都被群雄用兵刃拨落,黄河河水正涨得汹涌,水声轰隆,大军人马的喧哗声却渐渐消失了。
群雄定下心来,照料伤者。卫春华神智渐清,身上倒没受伤。赵半山是暗器能手,医治箭创素所擅长,于是替杨成协和章进扎了伤口。章进伤势较重,但也无大碍。心砚中了数枚金针,痛得叫个不停,赵半山从药囊中取出一块吸铁石,将金针一枚一枚的吸了出来。再替他敷药扎伤。骆冰只顾划船,一言不发。这一仗文泰来没救出,反失陷了徐天宏、周绮、陆菲青师徒四人,余鱼同也不知落在何方。陈家洛道:“我们只道张召重已如瓮中之鳖,指顾间就可命丧当地,那知清兵大队恰恰会在此时赶到。早知如此,我们合力齐上,先料理了这奸贼,或者把文四哥先送开去,岂不是好?”说罢恨恨不已,众人心情沮丧,都说不出话来。陈家洛手指在王本梁胁下一戳,点醒了他的穴道,问道:“你们大军连夜赶路,到底是捣什么鬼?”
王本梁昏昏迷迷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杨成协劈脸一拳,喝道:“你说不说?”王本梁捧住腮帮子,连道:“我说……我说……说什么?”陈家洛道:“你们大军干么连夜赶路?”王本梁道:“征西大将军兆惠将军奉了圣旨,要克日攻取回部,他怕耽搁了期限,又怕回人得到讯息,有了防备,所以命令我们连日连夜的行军。”陈家洛道:“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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