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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眼劫 作者:曹若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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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人已飘然而起,连越三重院落,已到木寨外侍,只见一顶青衣小轿果已停住寨门外,两名红衣大汉静立侍候。
  这时她转首对深重寨院望一望,倏响起一声幽幽地叹息,喃喃道:“爸,恕女儿不辞而别。唉!假如你往昔不是固执地要我嫁到江南许家,我绝不会离开你老人家的。”
  叹息中,人已钻入轿中,抱着房英,向轿外低喝道:“立刻起程!”
  两名红衣大汉立刻应诺,抬起青衣小轿,举步如飞向黑暗无边的大泽奔去。
  房英依然晕迷着,在狭小的轿中,他被方雅琴紧紧挟着,随着轿杠的弹性,一起—伏。那颗无力低垂的头却一颤一抖地撞着方雅琴的酥胸。
  这情形,却使清醒的方雅琴心中浮起一层异样的感觉,轿中虽然黑暗,但她浮着异样光芒的秀眸,却把房英看得清清楚楚。
  长长的剑眉,紧闭的双目像卧蚕一般有两条浅浅的沟痕,挺直的鼻梁,透出一股英俊之气。方雅琴望着望着,心头倏然暗暗一叹!想起若自己能嫁着这么一位郎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于是,她不禁又想起江南许家堡的许大公子来,论名望江南许家堡的名望在江湖上并不算低,提起“风雨拐”许自成老英雄,在江南一带,几乎无人不晓,而他那大公子,“银拐金刀”许子平,也算年青中一流佼佼者,容貌也并不难看。可是不知怎样。自己对他竟并无好感,而且对他的殷勤反而有点厌恶。
  而父亲却一直纵恿,自己一气之下……方雅琴想到这里,心想道:“假如能早一点碰到他,能有多好!”
  她默默地对着房英,想起他刚才那奇奥的身手,深厚的功力,连父亲竟也有些不敌,不由更加倾羡起来。
  这是一种突然发现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却来得这么奇妙,这么深刻。方雅琴倏然感到不应该这样对付房英,更不应该与房英为敌。
  她芳心有—丝异样的动荡,可是想到天香院主那份残酷的手段及坛中森严的戒律时,她那颗炽热火烧的心,倏然冷却一半。
  “方坛主,能否抓住房英,就看你了。这是本帮唯一的大敌,是对筹谋颠覆各大门派唯一的阻碍。你若抓住他,立刻亲自送来,千万疏忽不得,……”
  这是“天香院主”的令谕,她非常清楚目前“天香院”的势力。假如自己要放房英的话,无异倒戈相向“天香院”。那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方雅琴心中微微一颤!她不敢再往下面想,一时之间,竟呆呆望着房英出起神来。
  矛盾的情绪,使她刚才抓到房英的那份胜利的得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复杂的思维,像浪涛一般地冲击着……
  在她胡思乱想中,轿子已走出云梦大泽,漆黑的夜色下,只见一辆马车早巳等候在那里。
  轿子一停,倏见车辕上立起—条人彩,罗衫猎猎,沉声道:“是云梦分坛来的么?”
  语声如银铃百嘲,竟是女子声音。
  轿中的方雅琴微微一怔,轿子已经停下,她挟着房英跨下轿子,昂首秀目一瞬,喝道:“你是谁?”
  “前宫执令香主黄芷娟,奉院主之命,特来看看房英是否已来云梦!姐姐可是方坛主么?”
  方雅琴“啊”了—声道:“原来是黄香主,房英已被我制住了,正想专程押送……”
  黄芷娟飘身下了车辕,敛衽接口道:“房英就交给敝职带往前宫,院主将在那里亲审。方坛主立即率领手下弟兄,速往五行山,搜索在逃各派掌门下落!”
  方雅琴一怔道:“院主改变了谕令?”
  黄芷娟微微一笑道:“院主怎么吩咐坛主,我不知道。但本宫宫主却转下院主谕令,特嘱敝职兼程而来。”
  方雅琴轻轻叹了—口气,垂首望了望沉睡不醒的房英,道:“既然如此,那有劳姐姐了!”
  说着已把房英缓缓放下,黄芷娟伸手挟过来道:“令谕在身,容先告辞。”
  身形飘然掠入车篷,喝声:“起程!”车辕上的御车大汉立刻一扬马鞭,四马齐扬蹄,轮声轳轳,飞驰远去。
  方雅琴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车影,渐渐消失,心头轻叹,禁不住浮起—层怅惘之情。
  她内心有份说不出的困惑,却又觉得黄芷娟来得太巧!
  正在这时,黑暗的天际,倏然飘传来一阵风铃之声。方雅琴抬头一望,一点白影飞掠而来,竟是传讯灵鸽。
  她急忙从怀中摸出一只竹哨,吱吱一吹,那白色灵鸽听到讯号,飞泻而落,停在方雅琴身边。
  方雅琴急急抽出信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情况如何?速即传报!天香院主。”
  一见这寥寥几字,方雅琴心头一震,脱口道:“糟,那丫头假传谕令,我竟上她大当。”
  她传音向两名抬轿大汉道:“速传讯号,传坛下兄弟,立刻搜索那马车去向,千万不能放过。”
  语声中,人已电掣而起,直向那马车奔驰方向急掠而去。
  她有着一份不甘心,内心更怀着莫名的嫉意,决心要把房英追回来。
  长夜将尽,黎明在即,可是天色却更加黑暗。方雅琴全力奔驰约一个多时辰,果已听得前方轳轳轮声。
  她猛吸一口真元,如疾身形,向前扑去,速度之快,犹如一条轻烟,七起七落,她追上马车,连连娇叱道:“停车!”
  马车依然飞驰着。方雅琴秀眸浮煞,鼻中一哼,已上了车篷,目光一瞥,车辕上那还有丝毫人影。原来奔驰的马车竟无人驾驭,她一声惊噫,翻身向车篷中窜入,果然车篷中也空空无人。那黄芷娟及房英早巳失去了影踪。
  “好狡猾的狐狸精!”方雅琴银牙—咬,知道又上了一次大当,恨得她掌式回扫,把一辆篷车劈得稀烂,人反向云梦奔去。
  口  门  口
  这边沉睡中的房英突然在鼻端闻到—股辛辣气味,倏然醒转。
  他晕沉的脑中,首先发觉自己好像躺在地上,茫然睁开眼皮,见天色已经灰蒙蒙地,不由讶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娇甜而冰冷的语声,倏然在他耳畔响起:“淮阴城外的乱墓岗!”
  房英心头一惊,云梦大泽天香院中一幕幕经过蓦地像潮水一般,倒流入他脑中。这刹那,他神色一凛,猛然跃身而起,目光一扫下却见黄芷娟亭亭玉立于一座坟座上。
  “啊!是你?”
  黄芷娟秀眸微微一飘,冷冷道:“你已脱离险境,天香院总坛早已他迁,华山门中解药你到云梦根本找不到,‘穿肠散’的解药,除了‘天香院主’外,没有人拿得上……”
  房英讶然道:“你好象什么都知道?”
  黄芷娟冷冷一笑,神色中透露一丝异样的情绪道:“要是不知道,我怎么能救你?”
  房英叹息一声道:“姊姊如此大恩,房英不知怎冬报答才好!”
  黄芷娟秀眸中倏然有一份润湿的感觉。她何尝不是对房英有情,但往昔的创痛,却使她不愿轻吐衷情。此刻强忍住心中那份酸楚的感觉,冷冷道:“眼中急务,你应该设想怎么才能解除华山一门之危!”
  一言提醒,房英也不禁焦灼起来,十天限期又少了一天,而这趟云梦,显然是徒劳往返,自己的应诺,可能变成一事无成的空虚欺骗。可恶的是“天香院”主行踪飘忽,就是想找他拼命也找不到。他茫然脱口道:“唉!我该怎么办?”
  黄芷娟冷冷道:“如今唯有一条路!”
  “那一条?”房英心头大喜。
  “速找到齐氏父女,或可有救。”
  房英一呆,道:“你可知他们现在什么地方?”他想起齐无治对药物的知识觉得的确是唯一的一条路。
  “不知道。如知道何不索性告诉你地址!”黄芷娟此刻说话,神色已缓和了不少。
  房英又自一呆,叹道:“这就难了,时间尚剩下七天,就是找到,恐怕也超过了限期,何况天香院早已得了讯息。”
  黄芷娟想了一想,“那么还有一条路……”
  “还有办法?”
  “嗯!咸阳城西青石墩隐居着一位绝世神医,武林中昔年号称‘再生仙翁’。你若能求他一帖丹方,不难完成许诺之言。”
  说完,身影蓦地飘然急掠而去。
  房英一怔,急急道:“姊姊,你怎么要离去了?”
  人影瞬眼即没,却传来一阵语声:“注意四周敌踪,快去找‘再生仙翁’。话已说完我也没有必要在此了!”
  房英呆然木立,在仓茫的晨曦中,眼见墓岗起伏,心头倏起一阵怅然的感觉。
  他非常清楚黄芷娟内心复杂矛盾的感情。她每次都忘却自己的安危救自己。然而,现在却走了!
  “难道她现在还在恨我?”
  房英沉静的思索着,旋又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意识,身形嗖地而起,忧郁地向咸阳方向飞掠。
  他觉得眼前急的是九华—派安危,自己的感情,只能暂放在一边,不过他内心有一种决定,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
  为了避开可能天香院的搜索,房英尽拣荒凉的小道急奔。天色大亮时,已离开淮阴五十余里。
  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于是他静静思索着“再生仙翁”这个人。他记得曾听父亲说起过这个名号,一手岐黄之术无出其右,能肉白骨而活死人。但后来似乎因为遇到一椿非常奇特的变故,因而退隐江湖,再也不闻世事。
  房英想把这些仅仅知道的传说再推测下去,希望在未见“再生仙翁”前,能够多准备一些恳求的活。但是脑中装的事情太多,使他无法再推测到些什么!
  从淮阴到咸阳,昼夜不停的急奔,到第三天,才算望见咸阳城。他屈指一算,离期限只有四天了。
  好在咸阳离九华山只要一天一夜路程,若是顺利的话,还有足够的时间。他在咸阳城中略略打尖,立刻出了西城直奔青石墩。
  青石墩离咸阳不过五里,傍山依水,风景幽静已极。
  房英到时正好傍晚,远看炊烟四起,农稼四归,村童成群而嬉,犬吠之声此起彼落,一幅安乐的画画,使他不禁生出无限羡慕及慨叹。
  到了—座小村,房英首先张望了—番。立刻向—群正在嬉耍的村童走去,对—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含笑问道:“小弟弟,可知村中有位医术极好的老先生么?”
  “啊!你是问周公公?”那年约十二三岁的幼童嬉嬉一笑,对房英打量了片刻,手一指一条小溪道:“溪边那独立的竹屋就是周公公的住处!”
  房英知道“再生仙翁”周湘真的名字,依着幼童手指方向,果见百丈远处傍山有一座小巧的竹屋,四周围着竹篱。
  他向幼童笑笑道谢后,信步向那竹屋走去。可是他的内心却紧紧提着。到竹篱边,瞥见竹扉洞启,在竹屋前一片草地中,—块青石上,赫然端坐着—位脸色红润,秃顶长须老者,身上—件葛色长衫,风姿磊落得如神仙—般。
  房英整理—片紊乱的脑海,赶紧停步抱拳道:“请问老丈可是‘再生仙翁’周老前辈么?”
  那老人本目光瞥视地上四周,似在察看些什么,闻言头一抬,冷冷道:“小哥儿,你找‘再生仙翁’有什么事?”
  房英诚挚无比地道:“晚辈千里而来,请求仙翁能赐一帖丹方!”
  老人目光—闪,道:“小哥儿,你有什么病?”
  房英长叹道:“晚辈并非是病,只是中了一种慢性之毒。但这尚在其次,此来却是身负百余人生死安危……”
  老人神色更加讶然道:“你说身负百余条性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英长揖道:“依前辈口气,似乎就是周老仙翁了?”
  老人点点头,倏然冷冷道:“小哥儿,老夫已立誓不问世事,而且何不与人医病。刚才所问,只是一时出于好奇之心。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回答老夫也不怪你!”
  房英呆了—呆道:“老仙翁神医国手,何能见死不救,若仅仅晚辈一人,决不勉强,但事关百余条性命,晚辈希望前辈能够例外施仁!”
  “再生仙翁”—抚长须淡淡道:“你一再称百余人命,究竟是些什么人?”
  房英忧然一叹道:“就是中原九大门户中九华派弟子。”
  “再生仙翁”神色—惊,道:“九华弟子?她们怎么了?”
  房英道:“九华百余门下皆中了不世剧毒。”
  “再生仙翁”—凛道:“什么毒?”
  “穿肠散!”
  “啊!”“再生仙翁”一声轻噫,神色微微一变!
  房英紧紧接着道:“故而希望前辈看在武林同道,千万施予援手……”
  话未说完,只见“再生仙翁”倏然摇摇头道:“老夫昔年立誓不问武林中事,你恳求的事,还是免了!”
  房英急急道:“人命关天,前辈怎地能忍心坐视?”
  “再生仙翁”冷冷道:“别的病,老夫或者可以送你—二颗药丸。但这‘穿肠散’,老夫可救不了!”
  房英一愕,道:“仙翁真的没有办法?”
  “再生仙翁”冷冷道:“老夫向来说—不二,口中说的话,就是真的!”
  房英心头一沉,这下子如掉在千年冰窖中,身躯冷半截,他不相信“再生仙翁”没有办法,若是如此,黄芷娟决不会提起这个武林隐逸。但现在不论真假,人家显然是拒绝了,那应该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这样空手离开?
  房英愁绪百结,目光闪瞬,却见“再生仙翁”此刻却再也不理睬,阖目打起坐来了。他心中一股郁气,骤然上升,狂声长笑起来。
  这一阵是以丹田真元进发而出,笑声震得草坪四周的松树针叶纷纷而落,犹如闷夏焦雷,洪荒霹雳。
  “再生仙翁”双目倏睁,射出二缕精芒,冷冷喝道:“你笑什么?”
  房英笑声一敛,道:“晚辈笑江湖传言,皆不可全信。而前辈‘再生仙翁’的名号,取得也滑稽透顶。以晚辈之见,‘再生’二字应该收一收,免得贻人讥笑!”
  “再生仙翁”怒道:“你敢侮辱老夫?”
  房英冷冷道:“晚辈岂敢!但是若前辈连区区穿肠毒也束手无策,那还配称什么‘再生仙翁’这个名号。”
  这次“再生仙翁”狂笑了。他笑声一顿道:“小子,你知道‘穿肠散’是什么毒么?”
  房英冷冷道:“晚辈既不会医,更不会施毒,对这门知识可说毫无门径……”
  “再生仙翁”神色凛然道:“昔年武林中有句谚语:‘百毒不毒,唯穿肠最毒’。这话并非是说其他毒药不毒,只是表示在‘穿肠毒’比较下,其他的毒,已渺不足道了,‘百毒穿肠,穿肠百毒’,其中包括三天癸水,九幽枯骨、百砒之精,赤炼之涎、红鹤之顶,虎豹之粪、壁虎精虫、花斑之日。”
  房英听到这一堆毒物名称,暗暗乍舌,暗忖:“这许多毒物,真要搜集齐全,怕不要十年廿载……”
  心中想着,口中却冷笑道:“前辈说得奇乎其奇,还是表示毫无办法而已……”
  “再生仙翁”狂笑道:“谁说老夫没有办法?老夫这么说明,只是表明天下任何治毒名家可说对‘穿肠剧毒’束手无策,唯有老夫仍能药到毒除。”
  房英本是施的激将之计,—见果然奏效,索性狂下去,剑眉一轩,笑道:“如此说,前辈却是袖手不救了?”
  “再生仙翁”冷冷道:“确实如此,老实告诉你,在你以前,无数人求过老夫,但依旧没有用!”
  房英亢声道:“耳闻前辈昔年侠名盛著,活人无数,如此看来却是盗名欺世之前辈。今天前辈不答应晚辈,晚辈可以实告前辈,必有以报!”
  “再生仙翁”目光如炬,沉声道:“你要怎么报复?”
  房英长笑道:“我要传言武林,使老前辈昔年盛名扫地,永不翻身,而且要使所有武林人物,看见前辈时都吐涎而骂。”
  其实,他这话不过是气气对方,出口恶气,那知“再生仙翁”却气得须发皆竖,厉喝—声道:“你敢!”
  要知名誉比生命还重要,尤其武林人物,对“名”更加注意,岂能任人随意污辱。
  “再生仙翁”虽然退隐已久,但对房英这番话仍然感到无法忍耐,目光闪烁中,已蕴着无限杀机。
  房英傲然不惧,冷笑道:“有什么不敢?晚辈也是向不贰言的!”
  “再生仙翁”虎地起立,房英倏起一念,心想动手也好,若能制住这老家伙,不怕他不乖乖拿出解药。
  那知“再生仙翁”屹立在青石上,目光向房英盯了片刻,却没有欺身过来,倏然冷笑一声道:“小子,说了半天,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房英。”
  “嘿嘿,房英,你可知道,近三十年来,武林中从无人敢对老夫如此侮辱……”
  房英接口道:“现在晚辈说了又待如何?”
  “再生仙翁”脸上浮起一阵冷酷的微笑道:“以理说,黄口孺子之言,不值计较。但是你的话使任何人无法容忍,要杀你,会被别人笑我毫无涵养、不杀你,实难平心中之气……”
  房英哈哈人笑道:“说得好堂皇,前辈就想主意杀我,—定有把握称心如意么?”
  “再生仙翁”鼻中一哼,道:“若你真要试试动武,老夫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我二人就来赌一场,我以灵丹百粒,你以生命作赌……”
  房英闻言心头一喜,巴不得有此一言,接口道:“怎么赌法?”
  “再生仙翁”道:“老夫不会与你用手。现在你可进来看看老夫四周地上画的东西,老夫再告诉你怎样赌法。”
  房英微微—怔,举步进了竹门,目光四下一扫,却见“再生仙翁”屹立的青石四周按六角方位,各距一丈,草地上画着六样东西。
  青石后面两个方向,画着一条龙,一只老虎,青石前面,画着一只鸟,长长的尾巴像孔雀,还有—只乌龟。
  青石左右两傍却是两只不知名的虫兽。
  这些画似是随手勾划,像幼童的涂鸦,在中间,还画有二三条弯弯曲曲的线条。
  房英看得一片茫然,纳罕地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再生仙翁”冷笑道:”这是老夫退隐以来,苦研十余年,才参悟‘六爻飞伏阵法’。其中包括生克休咎原理,奇奥无比。房英,只要你能人阵后碰到老人一根毫毛,今天这场赌,就算你胜,老夫立刻送你百粒灵丹,若你出不了阵,嘿嘿,你就死在这块草地上吧!”
  说到这里,冷冷补充:“而且可以告诉你,老夫自你入阵后,就端坐在此石上,不移动丝毫。”
  房英大笑道:“我当是什么难事,晚辈倒要看看这些涂鸦的草坪中,有些什么神奇?”
  他把“再生仙翁”的话当作玄虚神言,绝不相信平淡无奇的草地中,凭添了六个画,就变成了阴阳界,“阎罗殿”。
  于是他沉气蓄势,脚尖一垫已飘然滑过地上画的虫兽和弯曲的线条,进入了所谓“六爻飞伏阵法。”
  蓦地,他发觉眼前景色果然—变,草坪、青石、树木、竹屋皆隐没了,就连“再生仙翁”也失去了踪迹……
  
  曹若冰《神眼劫》第十一章 刚柔并施
  房英在不信邪的心情下,进入了“再生仙翁”布置好的“六爻飞伏阵法”。
  他不信就凭地上画的几条曲线,及一些“勾陈”、“玄武”、“青龙”、“白虎”,就能有这等玄奇的变化!
  于是他导气向前急掠,嗖嗖嗖,三个纵跃,他自信己越过了廿余丈。可是,目光—扫之下,依然是一片迷蒙,行不到—丝景色及东西。
  他怔然止步,心头不由骇然。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院子,方圆不到十丈,我竟然走不出去。”
  房英心头思索着,目射神光,再思脱身之法。
  其实,由“再生仙翁”眼中看去,房英只是在方圆三丈之地,兜着圈子。这位武林中闻名的神医,此刻端坐在青石上,眼见房英怔然木立,目光乱扫,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
  蓦地——只见房英又动了。但是这次,房英却不再提气飞掠,却是一步—步地向左角走去。
  每走一步,他必出指凌空向地上画—条线。
  为了恐怕受幻景的迷惑,不知不觉中方向变成曲线。故而划线为记,看看是否能走出此阵。
  他一步一看,这一下,果然景色大变,方出六步,眼前竟是一片山岗。房英愕然止步,陡见—双斑纹巨虎,屹立岗上,双目炯然,注视着自己,作势欲扑。
  这刹那,他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想不到‘再生仙翁’还养着这等巨兽!”
  他猛然抖身而起,双掌提足全身功力,凌空向巨虎劈去。
  狂飚排空,进如雷发,轰然—声,竟结结实实击在巨虎身上。
  但是出于意料之外的,那掌击之处。倏然冒起一阵烟雾,巨虎狂吼—声,倏然不见。而眼前的景色又自一变,只见身临危岩,下临深渊,地势峻险已极。
  他灵智一混倏清,陡然想起自己刚才进阵时,不是曾看到过地上有白虎的图画么?难道自己是被这些地上画的涂鸦所迷惑?
  这时,他已感这“六爻飞伏阵法”果然空费所思,的确奥妙无穷。若自己被困死在阵中,个人生死,暂且不说,九华一派百余人垂危的生命,还有谁能解救?
  焦急的心情中,他脑中光旋电转,倏然想起昔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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