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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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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着。

  大地迸裂了,仿佛承受不了鲁克那巴德的剑势似的。幽暗的伤口发出了剧烈的摩擦声在地上急速裂开,朝着纵向延伸并同时朝着横向扩散开来。

  奇夫毫不犹豫地重踢了一下马腹。这是个绝妙的手法。只见马儿跳过了巨大的裂口,然后又落到不断动摇着的地面上。席尔梅斯也是一个不凡的骑手。他一手拿着宝剑鲁克那巴德,跃过了裂口。马的后脚踢散了裂口的边缘,席尔梅斯在一瞬间吓出浑身的汗,但是,他也只是微微地摇晃了一下身体,随即重带体势,仍然朝着奇夫突进。

  鲁克那巴德斩裂了大气。直觉到承受宝剑的话,剑就会应声而断,奇夫立刻低下了头,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当蓝白色的闪光掠过奇夫的头上时,奇夫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判断。

  “让鲁克那巴德回归大地!”

  奇夫大吼着。原本应该是一个优雅的艺术家的他也有狂吼的时候。

  “不管是不是正统,是不是正当,以你的器量是无法驾驭鲁克那巴德的灵力的。你难道还不晓得吗?或者明明知道却硬装不懂?”

  “住口!多嘴的家伙!”

  另一道女斥闪过了返吼回过的席尔梅斯的右手。那不是鲁克那巴德的闪光,而是他自己原有的剑。他把鲁克那巴德收进了鞘,丢给查迪之后拔起了自己的剑。他好象暂时放弃了对鲁克那巴德的执着。

  这个家伙或许比我强了一些……老实说奇夫是有这种想法,可是,对方手上的剑既然不是鲁克那巴德,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刀身激突,飞散的火花仿佛地上的雷光。大地摇晃着,马体摇晃着,两个杰出的剑士在鞍上跃动着,交击了十数个回合。

  战斗突然中断了,因为就在战斗的空档,他们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一幕景象。奇夫停止了动作,席尔梅斯也丢下了强敌调转了马头。从主君手中接过宝剑鲁克那巴德的查迪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把宝剑丢进了地上的裂口中。赶过来的席尔梅斯看到的是沉落到黑暗地底的宝剑的最后光芒。

  “查迪!你在干什么?”

  “就如您所看到的,殿下。”

  “你明白你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你想过吗!”

  席尔梅斯的剑在半空中呼啸着。查迪的脸被席尔梅斯的剑身重重地击了一下,血从他的鼻中喷了出来。查迪从马上跌落下来,他跪在仍然不断地摇晃地地上,仰视着狂怒的主君。

  “请您尽量打我吧!就算被殿下杀了,我也无怨无悔。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个无礼的乐师所讲的话是事实,鲁克那巴德是封印蛇王撒哈克不可欠缺的神器。倒不如等殿下恢复正统的王位时,再命神官举行仪式,光明正大地将宝剑佩带在身上吧!殿下现在要讨伐地上的敌人根本用不着借助宝剑的力量。”

  大地每摇动一次,查迪的声音就跳动一次,不过,当他结束了对主君长篇大论的进言时,四周却显得极为安静。

  “好像封印的力量恢复了。”

  奇夫放松了肩膀上的力量。鸣动和雷声确实慢慢歇止了。无可置疑地,宝剑不可思议的力量和大地的力量起了共鸣。席尔梅斯也不知不觉放松了肩膀的力量,银色面具微妙地震动着,发出经过压仰的声音。

  “查迪啊!你的父亲卡兰宣誓效忠正统的国王却死于非命。就看在他的份上,这次饶了你的罪。可是,也就这么一次,下次如果再违背我的意思,听好,就算是你那去世的父亲的遗德也救不了你。”

  席尔梅斯勉勉强强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命令残活下来的部下们骑上马。

  “唔,原以为那个男人只是一个空有着壮硕身体的粗人,看来并非如此嘛,席尔梅斯王子手下也不是没有人才……”

  话还没有说完,奇夫就挥起了右手上的剑,他的剑发出尖锐的磨擦声,把敌方挥砍过来的斩击给挡了回去。就是那个刚刚还跪伏在地上的查迪倏地跳上了马,朝着奇夫砍了过来。

  “啊,你干什么?真粗暴。”

  “还会干什么?你是一个忤逆银假面大人的无礼之辈。此事和鲁克那巴德无关,我要杀了你!”

  查迪的话也没错,他们实在也没有理由因为对于宝剑鲁克那巴德的处理方式有相同的意见就非得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更何况,以查迪的立场来说,尽管他是出于一片忠诚,结果却招来主君席尔梅斯的愤怒。因此,目前至少他要杀了奇夫好对席尔梅斯有所交代。

  “我很明白你的立场。不过,我也有我的立场,所以我不能被你杀了,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被一个实力不如我的家伙给杀了呢?”

  “罗嗦!”

  “再见了,我懒得跟你们打交道。”

  奇夫再度逃离了席尔梅斯一伙人充满怒气的剑锋。席尔梅斯的部下有半数以上都被地震的裂口所吞噬了,但是,仍然有一群骑兵追逐着奇夫。这个时候,查迪是精神百倍,而席尔梅斯则是灭了一半的气势,已经没有心情去追杀了。尽管如此,双方还是演出了长达二法尔桑(约十公里)你跑我追的追逐战,当他们来到迪马邦特山的东方时,同时发现了布满平原的甲胄的行裂。光是骑兵就有数万名,再加上林立的军旗,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帕尔斯人大吃一惊。

  “喂!看来你们好像没有追我的时间了。赶快回王都去报告给鲁西达尼亚军知道吧!”

  不管在哪里,奇夫总是不会忘记这一招,他把自己本身所受的惊吓用作为威吓查迪等人的材料。对着奇夫要挥下大剑的查迪一时之间也没了声音。

  将三角形纵向并列的军旗上有图案化的太阳象征。那是“草原的霸者”特兰的军旗。这是国王特克特米休所率领的特兰本军,正一路向着培沙华尔城前去。而这一天震撼着迪马邦特山的奇怪的地震,就是使得在培沙华尔城的帕尔斯军和特兰军大吃一惊的那场地震。

  丢下了慌张失措的查迪等人,奇夫避开了特兰军,开始策马急驰。

  “意外的事件固然是我所欢迎的,但是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就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可不知道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呢!”

  不管怎么说,王太子亚尔斯兰似乎是一个和安稳人生无缘的少年。这个少年甚至远征到辛德拉,在经过层层的危险和辛劳之后,好不容易才兴兵要发动夺回王都的大战。然而,在这当口,世敌特兰国竟然挥军入侵了。

  奇夫立即下了判断,他应该回亚尔斯兰处一趟。王太子的身边虽然有达龙、那尔撒斯、奇斯瓦特,最重要的还有法兰吉丝跟着,把工作交给他们去负责固然不会有任何差错,可是也得把在魔山发生的事情报告给王太子知道。他想见见法兰吉丝。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这么百无聊赖地过日子。

  由于一切条件都具备了,奇夫便开始策马狂奔寻找王太子和他的军队。

  另一方面,银假面和他的部下也匆忙调头转往西方。

  “事情可是真多啊。”

  连席尔梅斯也不能不如此感叹。当他幼年的时候,脸上带着火伤从火场中逃了出来,为了保住生命和王统,他逃离了祖国。从此以后,席尔梅斯的人生经常是多灾多难的。尽管如此,他仍然是好不容易把篡位的安德拉寇拉斯关进了监牢报了仇,现在正向正统的王位接近中。而这些事情的进展都是根基于帕尔斯和鲁西达尼亚两国之间的关系。然而,现在特兰竟然来插上一脚。对席尔梅斯而言,这是计算之外的事。想把自己本身巨大的构想付诸实行的人往往要考虑到一些和自己没有什么关联的事,而这件事却又常常被当事人所遗忘。

  说到没有关联,有一群人和席尔梅斯及奇夫的行动没有什么关系,却在迪马邦特山遭到不测。他们就是为了跟踪银假面的行动而来的鲁西达尼亚骑兵们。

  所谓生命难掌握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情形吧?进到迪马邦特山的鲁西达尼亚人能够活着回到王都的只有两名而已。其他的人不是因为敌兵,就是因为一只超越人类智慧的手而永远无法回到祖国了。

  勉强保住一条命的欧拉贝利亚惊惶失措地逃出了迪马邦特山。由于他无法赶上奇夫和查迪等人的追逐战,所以,当然也无从知道特兰军来袭的消息。

  另一方面欧拉贝利亚是直接受了吉斯卡尔的密令,所以知道内容的生还者也只有欧拉贝利亚一个人。当然吉斯卡尔也知道自己曾下了什么命令,可是目前他却处于无法接收欧拉贝利亚报告的境遇。因为他已经成了从地牢里逃出来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俘虏了。

  遭遇这种不幸的欧拉贝利亚没有对象可以谈论他经历的怪事,只有在王都里过着空虚的日子。对欧拉贝利亚还有鲁西达尼亚来说都是不幸的事。

  这些事情都在未来的支配下。

  (五)

  欧拉贝利亚深信那些同伴都已经死于地震了。但是事实上却有人连人带马被吞进了地底下而还存活着。

  这个人名叫冬·里加路德,就是那个看到单挑席尔梅斯一党人的奇夫时说出“那不是以众击寡吗”的那个男人。当凯·霍斯洛的陵墓一带产生巨大的裂口时,他没有避过以至于掉落到地下去了。

  马儿因为颈骨折断而死了,但由于它的身体吸收了滚落的冲击,使得冬·里加路德受了几处的擦伤而免于一死。尽管如此,在大量坠下的土块和如雨般的小石子侵袭之下,他暂时晕了过去。当他恢复意识时,地震已经平息。他拔开土和砂石往上看,只见微弱的日光射进了地底下。他想过攀爬回地表,然而他所在的地方距离上面足足有五层楼高。

  “连神明也会做这种半途而废的事。既然已经帮我逃过一劫了,就干脆帮到底。”

  冬·里加路德不由得发出牢骚,然而随即又慌忙合起两手,乞求神明的原谅。现在虽然身陷地底,只是他也不想坠入地狱。只要还活着,就应该还会有出去的机会。可是,如果因为信心不够而坠入地狱的话,只怕魂魄永远也无法超升了。死后的岁月可是漫长得很呢。

  “依亚尔达波特神啊!请赦免心意动摇的人的罪吧,如果我能逃离这个地底牢狱,一定会为神明的荣光尽我一份微薄之力。”

  当冬·里加路德恭恭敬敬地发誓时,他感觉到颈部有股凉风吹拂。不是从上方,而是从侧面吹来的。骑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世界。风会从侧面水平吹来不就表示这个地底的裂缝和某处相通吗?

  冬·里加路德用手在黑暗中探寻着,指尖和手掌触摸到土和石子。他那追踪风向的手在土和石子中摸索,终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冬·里加路德发出了欣喜的叫声。这位鲁西达尼亚的骑士拔出了短剑,开始挖起土来。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被挖起的土和石块崩落了,开出了一个足容一个人穿过的洞口。

  洞穴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开头就像黑暗的大厅一样。在简短地祈求神明的加护之后,冬·里加路德踏进了深不见底的洞穴内。

  冬·里加路德并不知道每个帕尔斯人都知道的蛇王撒哈克传说。不只是他,欧拉贝利亚也不知道,鲁西达尼亚人几乎也都不晓得。就像已经逃亡的大主教所说的,异教徒的文化根本没有留存在地上的价值。

  不认同和自己不同的文化大概就是野蛮人的证明吧?尤其是鲁西达尼亚人一向视毁灭其他的宗教和文化为侵略和征服的大义名份。鲁西达尼亚人之所以征服其他的国家产东是因为要对方的领土或财宝,完全是为了要建立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大名,把正确的信仰散布到世界各地去,使他国的文化灭亡,把该地的神明视为违逆唯一绝对的神的恶魔,强制所有的人要信奉依亚尔达波特教。

  以王弟吉斯卡尔公爵来说,他很明白大义名份和事实之间的差异,也了解要使征服长期化,完全地成功就必须对他国的文化和社会风俗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和大主教波坦之间常常有争执。而当波坦闻风而逃离帕尔斯之后,帕尔斯就完全是吉斯卡尔的天下了。然而虽然是吉斯卡尔的天下,之后他却成了帕尔斯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的俘虏。和在地底下徘徊的冬·里加路德相较谁比较不幸就不得而知了。

  姑且不论地上的事情,冬·里加路德在地底内奇怪的空洞中不断地往深处探进。无疑地,冬·里加路德是一个勇敢的骑士,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无知却是一种幸运。就算和他同样勇敢的骑士,如果换作是帕尔斯人,只要一想到蛇王撒哈克的传说,想必早就因为过度恐惧而无法动弹了吧?

  不知道蛇王撒哈克恶名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继续在地底下前进。尽管如此,一个人在这种令人感觉不快的地方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所以,为了给自己勇气,鲁西达尼士骑士大声地唱着鲁西达尼亚歌。冬·里加路德虽然是一个了不起的骑士,然而,要说做为一个歌手,他唯一的优点就只有声音够大。

  因为原本会唱的歌就不多,所以,地下洞穴很快就恢复了安静。突然间,里加路德环视着四周,手搭上了剑柄。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当中移动。

  “是谁?是谁在那边?”

  在重复问了几次之后,冬·里加路德发现了一件事而为自己的行为咋舌。他用鲁西达尼亚说话在这个异国根本就行不通。冬·里加路德追寻着记忆,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笨拙的帕尔斯语,再度大声呼叫起来。

  当回音消失之后,又恢复到无尽的沉默。而这种沉默已经不是完全没有颜色的沉默了。他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种黑暗的压迫感。

  或许这个空洞是与地狱相通的,冬·里加路德这么想着。这是依亚尔达波特教徒的偏见,但是,却也可以说是事实。若要更正确地来说,或许是鲁西达尼亚人侵入帕尔斯人的地狱了吧?不管怎么说,冬·里加路德是活生生地闯入地狱,或者该说是地狱的别墅了。

  “我、我该颂赞神明之名吧?恶不足惧,以神的荣光就可以击退任何邪魔。可是的是没有退恶之心……”

  冬·里加路德想不起教典中那稍显困难的文章,结结巴巴念不出来了。在这么深的地底下,空气却还在流动着,温暖的风以它看不见的触手抚触着骑士的身体。不久之后,冬·里加路德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触感极为平滑,好像是岩石之类的东西,不过,那种平滑感和直线感又好像是人工物。

  那是一块巨大的岩板,厚度几乎有冬·里加路德的膝盖那么高,而长度和宽度则几乎有一个房间那么大。

  或许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封闭在巨大的房间中吧?而那个东西或许已经推倒岩板跑到哪里去了吧?或者正躲在附近,等待着猎物进到地下迷宫来?骑士的皮肤上爬满了冰冷的汗水。

  咻!咻!咻!咻!四周响起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把缠着的布松开一般。可是,也像是另一种声音。冬·里加路德曾经在故国鲁西达尼亚的荒野中听过毒蛇的舌音。骑士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舌头都要冻结了。难道这个地底下有毒蛇的巢穴?

  应该要回头的。冬·里加路德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脚底下停不下来。不是因为有足够的勇气,而是因为另一种冲动使然。他把左手搭上了剑柄,小心地不使甲胄发出响声,他知道自己体内心跳的鼓动仿佛铜锣般鸣响着。冬·里加路德心想着,自己正经历着所有的鲁西达尼亚人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时,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一种粗锁鸣响的声音。

  黑暗的一部分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像是在被涂黑的墙壁上又被涂上了黄白色的染料一般不自然的明亮。锁鸣声是从附近涌出来的。可是,要靠近那个地方却花了冬·里加路德相当多的劳力。当他好不容易到达岩石阴影处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块黄白色的东西是岩盘,在不知来自何处的光源照耀之下才映出影子的。

  那是一个巨人的影子,映在黄白色岩盘上的巨大人影。头部的轮廓看来像是包着头巾,呈现奇怪的四角形。不过,吸引冬·里加路德的注意的却是其他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从头左右边的根部长出了某种又粗又长的东西,并且不停地游动着。不,不是在游动,而是照它们自己的意志在蠕动。看来像是植物茎部的东西其实是动物,一种没有脚的可怕动物,在依亚尔达波特教中被视为恶魔的象征,一种不祥的动物。是蛇!在人的两肩上长着活生生的蛇!在依亚尔达波特教的教典中没有这种奇怪的动物。冬·里加路德呻吟着,当他靠上某块岩石时,脚碰到了小石子,石子发出了声音。蛇停止了动作。当那种近乎永恒的一瞬间之后,两肩上长着蛇的巨大的影子站了起来,吹起一道强劲的瘴气。

  冬·里加路德的理性和勇气在一瞬间都被吓跑了。他发出了惨叫声,而他甚至对这件事一点知觉也没有。背对着巨人,他半爬半跑地逃出那似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当他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回到地面上来了。他倒在断崖下方,面对着溪流的小石原,手背上有擦伤的痕迹,衣服有几个地方破了,手指甲剥落流着血。剑也不见了,甲胄可能也为了逃命而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力气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逃出地底牢狱的,现在他能感觉的是疲劳和恐惧,以及咽喉严重的干渴感。

  冬·里加路德摇摇晃晃地提起脚走近小河。他坐到岸边,为了喝水而把脸凑近河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河水就像一面镜子,映出了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脸。冬·里加路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他抚摸着胡须,发出了呻吟声,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才刚刚二十岁,可是头发和郁须却都变白了。 
 


第三章 两种逃脱
 
  (一)

  美丽的叶克巴达那

  大陆芳香的花朵啊

  你的微笑让人们忘却了世间的苦痛

  人们如蜜蜂般蜂涌而来

  ——四行诗大全一零二九 作者不详 

  不只是帕尔斯,很多国家的诗人们都忍不住要歌颂叶克巴达那的繁荣。有很多年迈的人们放弃了一半的旅途,定居在这个城市。各式各样的文化和物资从大陆的东西方流进来,茶、酒、纸、羊毛、绢、珍珠、黄金、棉、麻等商品由四十个国家的商人进行着买卖。当买卖结束的时候,人们就纵情地喝酒、唱歌、跳舞、恋爱,不分昼夜享受人生欢乐的蜜汁。

  而帕尔斯这个国家本身也有几个矛盾之处和缺点。只是,整体的丰富性和美丽将所有的缺点都掩盖起来了。宫廷内的权力斗争和阴谋、奴隶制度等不只帕尔斯有,不论哪个国家都一样。而自由民们虽然也会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公平,但是仍然享受着这个国家所具备的丰富性和自由。

  在帕尔斯历三二零年之前,叶克巴达那就是这么一个丰富而美丽的城市。可是,自从一向号称无敌的帕尔斯骑兵在亚特罗帕提尼原野溃败之后,叶克巴达那就被封闭于冷冷的寒冬当中。入侵的鲁西达尼亚军烧毁屋舍、强夺财物和食粮、屠杀男人、掠夺女人。他们一点都不了解所谓的卫生和都市计划,在王宫的走廊及房子的地板上撒尿,喝醉了就随地呕吐,将街道弄得一塌糊涂。

  不过,鲁西达尼亚人的骄矜只持续了半年之久就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自从亚特罗帕提尼会战之后就成了俘虏被关在地牢接受拷问的帕尔斯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逃离了地牢。如果光是这样还好,要命的是他还抓了个人质。这个人质不是别人,正是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吉斯卡尔。吉斯卡尔堪称鲁西达尼亚的国柱,具有远超过无能的王兄伊诺肯迪斯七世的实力和人望。失去了吉斯卡尔,鲁西达尼亚人们根本就无所适从了。

  尽管安德拉寇拉斯的豪勇冠诸群雄,但是,再怎么说,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和鲁西达尼亚军相抗衡的。他没有办法一剑就将所有的鲁西达尼亚军杀光,所以,吉斯卡尔对安德拉寇拉斯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可欠缺的人质。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将人质给杀了吧?

  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这无宁是最基本的希望。

  离开鲁西达尼亚,步行了漫长的路途,流了不少的血,鲁西达尼亚人才将马尔亚姆和帕尔斯这两个大国置于自己管辖之下。不管这个举动会造成其他国家多少的麻烦,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这是从苦难出发的光荣之路。就算现在停下脚步来,他们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不将帕尔斯这个丰饶的国家给吃掉的话,总有一天被吃掉的将是自己。为了避免真的走上这样的绝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吉斯卡尔给救出来。

  对伊诺肯迪斯七世个人而言,不管是什么难题,吉斯卡尔都会替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是个不可或缺的弟弟。从幼年时代开始,只要伊诺肯迪斯七世说“伤脑筋!伤脑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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