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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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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毫无他人的房间内,吉斯卡尔把身体丢向铺着豪华绢绸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也不想喝酒,一个人阴沉沉地自言自语着。

  “哎呀呀!照这个样子看来,或许根本就无法活着回去了。”

  这是吉斯卡尔第一次出现如此悲观的想法。

  “呀!不行,就算失去一半的军队,我也要一个人回鲁西达尼亚去。”

  他慌忙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他自己又吓了一跳。“要活着回去”这样的想法就就已经是失败主义的表现吗?吉斯卡尔深深地吸一口气。应该先想打赢仗才对。就算在野战中败北,叶克巴达那的城墙也是难攻不落的。只要确保住水源,要守城并不是不可能的,然后再想办法让安德拉寇拉斯自灭。一定要让那家伙知道厉害。

  重整了态势,吉斯卡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前应该把刚刚那些涌到他面前的危险的狂信者弄到城外去。他把将军波德旺叫来,打算把这件事立刻做个了结。

  叶克巴达那的地下深处没有太阳,也没有四季的变化。黑漆漆的阴暗笼罩着四周,空气中充满了冷气和湿气。泥土和石块层层叠叠地堆积着,阻断了来自地上的光线,也阻断了地上的支配。

  尽管如此,完全的黑暗似乎也被忌讳着似地,在那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光源,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四周。这个光芒使得魔道士暗灰色的衣服看来似乎带有不吉利的味道。

  围绕着魔道士的弟子们也穿着同色的衣服,仿佛就像吸取阶段四周的黑暗流进来的无色瘴气一样。此时,不祥的沉默被打破了,一个弟子微微张一口,叫了一声“尊师”。

  “什么事,古尔干?”

  “席尔梅斯王子好像也不是那种能彻底为恶的人。”

  “当然,因为他原本就是为了把正义公布于世而行事的人。”

  “正义?”

  “是啊!因为他是正义的王子啊!”

  魔道士不怀好意地笑着。在信仰蛇王撒哈克的教义中,恶就是世界的根源。所谓正义只是一种“否定恶”的存在。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为恶人、加以否定、以武力将之击灭,这就是正义。而如果正义使人们大量流血的话,就等于招来了蛇王撒哈克再临的恶之最后胜利。

  “六月也剩下没几天了。当月亮大放光明的时候,叶克巴达那就会成为流血的沼泽吧?帕尔斯人和鲁西达尼亚人之间,哼哼哼,几种正义需要更大量对立者的血吧?”

  魔道士嘲讽道。他嘲讽着那些为了证明自己的正义而大量相残的地上的人们。虽然有几个地方失算了,不过,地上的大略情势正按照魔道士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蛇王撒哈克大人请看吧!魔道士恭恭敬敬地在心中祈祷着:不久之后,愚蠢的人们将会化成一条血河流向迪马邦特山的地下去,而到时候,您就将再君临天下了……

  (三)

  夏天的阳光恍如光滴直洒在一行人的头上。越过东西贯穿帕尔斯国中央部分的尼鲁姆斯山脉,走在前往南部海岸道路上的有一小队骑马队,那就是王太子亚尔斯兰和他的部下们。

  一行人共有八个人。除了亚尔斯兰之外,还有万骑长达龙、戴拉姆的旧领主那尔撒斯、自称为流浪音乐师的奇夫、女神官法兰吉丝、那尔撒斯的侍童耶拉姆、轴德族族长之女亚尔佛莉德,以及辛德拉人加斯旺德。另外可不能忘了展翅在他们头顶上飞翔着的机敏的老鹰,也就是告死天使。

  当他们离开位于帕尔斯东方国境的培沙华尔城时,他们身上都上穿着甲胄的,不过在这种炎热的季节,再加上他们又是往南走,现在,他们都脱掉了甲胄,只穿着用麻纱布织成的白色夏衣。四头骆驼身上背着八个人的粮食、甲胄和武器,而骆驼的缰绳则由耶拉姆和加斯旺德各牵着两条。

  “十万大军只剩下八个人……不过也有好处啦!那就是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

  那尔撒斯双颊顶着夏风如此说,达龙回答道:

  “如果只有八个人的粮食补给都感到捉襟见肘的话,那岂不太悲惨了?”

  “身体越大就越是个负担。”

  “你说谁?”

  “我说骆驼啊!你以为说谁?”

  “啊!没事……”

  舌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帕尔斯顶尖的智将和勇将彼此对望着。

  自从被父王流放之后的七天来,亚尔斯兰的旅程至今才算平稳了些。他们也曾在山中遇见过野狮子,不过,这头猛兽因为才捕获了山羊饱餐一顿,所以只是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这些人而已。除了被袭击或是正式的狩猎时外,人们照例是不会滥杀狮子的。

  于是这群人就这样通过了躺在地上打盹的狮子面前。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行人来到了距离港都基兰还有两天行程的指标处。

  “世间好像没什么新鲜事。”

  奇夫略带遗憾似地喃喃说道。然而,他的感想似乎言之过早了。有一群人正从将影子落在这一行人身上的岩场的内部俯视着他们。

  这是一群非常骠悍的骑士。他们在险峻的岩场中平稳地操控着他们的马,头上缠着布,短衣底下穿着锁链编织的轻巧甲衣,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两眼闪着锐利的光芒,他们要的只有战争和财宝。一行人大概有四十人之多,他们就是以沙漠中的剽盗而闻名的轴德族。这一阵子他们一直苦无机会去“帮助”那些因为负荷过重而觉得苦不堪言的旅人,而甚到遗憾。对他们来说,眼前亚尔斯兰等一行人的队伍无异是一个肥大的猎物。

  “只有八个人哪!而且半数是女人和小孩。没什么可怕的,要干吗?”

  如果他们知道这八个人正是帕尔斯中最可怕的人,想必一定会慎重些的。除此之外,如果达龙身穿黑色甲胄的话,或许可以让他们想起传闻中的“黑色战神”,可是,这八个人再怎么看都只像是一般的旅人。于是,四十个剽盗从岩场上奔驰而下。既没有扬起烟尘,马蹄声也不大,乍看就知道是擅骑马的人。

  告死天使发出了小而尖锐的叫声,唤起同行者们的注意。十六只眼睛一起朝向岩场。看出蜂拥而来的黑色骑影的奇夫对着法兰吉丝说道:

  “是盗贼吧?”

  “好像吧!哎呀呀!看来像是一些喜欢扑火的飞蛾。”

  “法兰吉丝小姐,事实上我也觉得就算被胸中燃烧着的爱火烧死也无所谓啊!”

  “是吗?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想冻死的好,我讨厌热。”

  “真的啊?原来法兰吉丝小姐喜欢用泉水洗浴胜过洗热水澡啊?我会牢牢记记住的。呵呵呵!”

  “不要胡思乱想!”

  当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八个人八匹马和四头骆驼已经被剽盗群半包围住了。一般而言,在形成这种状态之前,应该是会朝着剽盗们射箭的,可是,因为这一次两个弓箭名手都忙着说双簧,结果其他的人也错失了射箭的时机。现在,他们的四周有超过四十把的白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男人的视线集中在法兰吉丝身上,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啊!还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就像银色的月光一样。味道一定也不错的。”

  “真是一群诚实的人哪!就冲着你们这句话饶了你们,赶快走吧!活着去找和你们相配的女人吧!”

  法兰吉丝说得很认真,但这些人一点都不当真,一群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法兰吉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

  “想下手就动手啊!谅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轴德族的村子里去。用酒把你们瞎了的眼睛洗一洗,仔细看看我是谁!”

  亚尔佛莉德策马前进,用她那如黑宝石般闪烁着光芒的瞳孔睨视着剽盗们。其余的七个人有人惊异地、有人感到有趣地看着这个轴德族的少女。耶拉姆等人以为这些剽盗们只注意到法兰吉丝所以让她感到不高兴,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当盗贼们确认了亚尔佛莉德的脸孔时,发出了和看到法兰吉丝时不一样的惊叫声。

  “你不是亚尔佛莉德小姐吗?”

  “是啊!是赫鲁达休族长的女儿。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呢?”

  似乎很满足于男人们的惊叫声,亚尔佛莉德在马上挺着胸膛。

  “幸好你们的眼睛还看得见,记性也还差不到哪里去。没错,我就是赫鲁达休的女儿。你们胆敢拿着剑对着族长之女?”

  亚尔佛莉德无意刻意提高声音,不过,效果已经显现了。这些不怕法律的军队的轴德族男人们弹簧似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们收起了剑,对着马上的亚尔佛莉德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双方于是开始谈起了目前的事情发展。

  亚尔佛莉德的哥哥梅鲁连出门寻找妹妹的行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轴德族现在由六个长老采行会议制,族人都希望他们兄妹之中任何一人赶快回去。

  “那么,哥哥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亚尔佛莉德不禁歪着头百思不解。她当然不知道哥哥正跟马尔亚姆的公主一起行动。帕尔斯是个大国,国土很广,街道又多,如果没有刻意联络而各自行动的话,要见面实在也难,亚尔佛莉德再次了解到了这件事。轴德族的少女耸耸肩膀。

  “没有碰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痛痒感啊!”

  亚尔佛莉德带着苦笑说出这句听似薄情的话。她并不是讨厌哥哥,不过,确实是觉得有些不好应付。

  “对了,先介绍给你们认识吧!这位是亚尔斯兰殿下。是帕尔斯的王太子,我现在就是追随着他。”

  “王太子……?”

  轴德族的男人们大吃一惊凝视着马上的少年。他们虽然知道有国王和王太子的存在,可是,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王族。他们看着亚尔斯兰的眼神,与其充满了敬意,倒沼说充满了像是看稀奇动物般的好奇心。

  “我是亚尔斯兰,请多指教。”

  王太子率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轴德一族再度起了一阵骚动。

  “喂,听到了没?他会说帕尔斯话呢!”

  “跟一般人好像没什么两样嘛!”

  亚尔佛莉德红着脸斥责他们。

  “你们要守礼仪啊!因为王太子就会成为帕尔斯国的国王啊!”

  轴德族的男人们赶忙单膝往地上跪。亚尔斯兰笑了笑,要亚尔佛莉德让他们起身。在这些满怀戒慎恐惧站了起来的男人当中,有一个鼻下和下巴长满了茶色的胡须,左耳上有红黑色伤痕的男人对着亚尔佛莉德低声耳语,好像有什么不满似的。

  “你们不需要因为身为盗贼就感到可耻啊!王室也是以租税之名向国民收取谷物,官员们更是厚颜地索贿。这样跟盗贼又有什么不同呢?”

  “以前是这样,可是,今后就不同了。因为亚尔斯兰殿下就建立一个好国家了。”

  “好国家?”

  轴德族的男人发出狐疑的声音。亚尔佛莉德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她继续一一介绍其他的同行者。万骑长达龙的名字又让轴德族的男人们起了一阵骚动。在骚动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亚尔佛莉德介绍下一个人。

  “这位是那尔撒斯大人,原来是戴拉姆的领主,现在是我的人。”

  那尔撒斯连提出抗议的时间都没有,亚尔佛莉德就下了这样的结论。这一次,男人们的视线便集中在戴拉姆的旧领主身上。那是一种品头论足的眼光。

  “这么说来,这位大人就会有小姐结婚,然后成为轴德族的族长罗?”

  “不,事情是……”

  正当那尔撒斯不晓得该怎么说好的时候,亚尔佛莉德立刻把话接过去了。

  “族长的地位是属于哥哥的。因为那尔撒斯要帮助王太子殿下负责宫廷里的事。当然,我以后也会在宫廷中住下去的。”

  “有时候是帕尔斯国的军师,有时候又是宫廷画家,有时候是戴拉姆的领主,而现在又成了轴德族的族长……”

  达龙语带调侃地对密友说道:

  “真是多彩多姿的人生啊!真让人羡慕,不是吗?那尔撒斯?”

  “你这么觉得吗?”

  “是啊!”

  “那么,我跟你换好了!让你去当轴德族的族长,如何?”

  “哪有这种事?我可不是那种会横刀夺取朋友幸福的人哪!”

  达龙笑了笑,这时候有人从另一个方向责骂起那尔撒斯。那就是女神官法兰吉丝。

  “对不起,那尔撒斯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亚尔佛莉德已经把她的心意表明得这么清楚。男人再不拿定主意表态,女人就不知道该依靠什么人了。”

  顿了一下,法兰吉丝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你心中已经另外有女人,或者打算单身过一辈子的话,现在应该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不应该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法兰吉丝小姐……”

  正要提出反驳,那尔撒斯随即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了发现到美丽的女神官绿色的瞳孔中充满了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说起来,这些同伴都不清楚法兰吉丝以前在密斯拉神的神殿中的事情,甚至连那个对他纠缠不清的奇夫也不敢问她的过去。奇夫自己的成长过程也一直是个谜。除非当事人自己愿意提起这些事,否则谁都不该不近情理去追问这种事的。

  这一群人有了段短暂的谈话时间。结果,亚尔佛莉德仍然跟着王太子朝基兰前进。只要保持联络,轴德族人随时可以支援,而亚尔佛莉德的行踪也明确了,于是,双方的交谈就在此告一段落。

  (四)

  港都基兰位于欧克撒斯河的河口,南边面向无垠的大海。它是帕尔斯最大的港口,都市的规模仅次于王都叶克巴达那。和王都相较之下,其南方都市的风情格外强烈,冬季既不下雪也不下霜。每户人家都装饰着亚热带的花和树木,一年四季都充满了橙黄红绿的色彩。尤其在午后,一阵骤雨之后,整个港口充满了凉意和生气。基兰湾的人口很狭窄,往内部前进,水面几乎呈圆形,容易防守波涛和海盗的攻击,就地形而言实在是一个理想的港湾。欧克撒斯河会带来上游的泥砂,所以河底每四年就必须疏通一次,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需要费力去注意的了。港都的人口有四十万之多,其中三分之一是外国人,据说在这个都市中有六十种之多的语言在流通着。

  亚尔斯兰把马停在遥望着基兰街道和港口的柯吉亚山丘上,这是六月二十六日正午的事。从山丘斜面吹上来的海风带来了橘子和橄榄叶的香味。碧蓝的海面上散布着超过二十艘大大小小的白色帆船,这副景象让人联想起在青绿的牧场上活动着的白羊。他们这一行人中,大约有一半人看过海。耶拉姆在达尔邦内海附近长大的,而亚尔斯兰却连内海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就是海吗……”

  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亚尔斯兰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从他出生之后第一次看见的广大水面和那永无止境重叠着的波涛丘陵。在朦胧的水平线对岸有几十个国家,那里有着白皮肤和黑皮肤的人们,有国王和王妃,或许也仍然有着为了王座而争战或重修旧好的事吧?

  以亚尔斯兰的立场来看,他对自己的境遇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触。就在两年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以这种形式存在于这样的土地上。

  亚尔斯兰的幼年时期过着平稳的日子。他在帕尔斯的市郊和附近的孩子们一同游戏,跟随留有白胡须的私塾老师学帕尔斯文学,偶尔也学习护身的棒术。抚养亚尔斯兰的奶妈虽然不是美女,却是一个温和、有精神及擅长做菜的女子。她的丈夫虽然没有什么才气,才十分老实可靠。有时候在半夜醒来,会听到这对夫妻低声地交谈着。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中,有时候还会夹杂着亚尔斯兰的名字,这很让亚尔斯兰感到怀疑。可是,这些都还只是小事。直到那一天,奶妈和她的丈夫因为葡萄酒中毒而猝死,急急忙忙就举行葬礼的那一天。

  “亚尔斯兰少爷,王宫里的使者来了。他们是来迎接亚尔斯兰少爷你的。”

  少年很难完全体会这些话里的意思。他只是从养父母的遗体旁边远望着出现于门口的人们黑压压的身影。一向亲切待他的乡人们都被赶得远远的,穿着甲胄的士兵和马,马车形成了一道道的壁面把亚尔斯兰包围起来。

  “王太子殿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对方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对亚尔斯兰来说,他那充满惊恐和危险的人生于焉开始了……

  格外强劲的海风吹拂着,用那看不见的手扬起了亚尔斯兰的前发。风势虽强,却令人感到心神舒畅。由于这些风,基兰街市不至于显得太闷热。或许历史也需要有风吧?风可以吹动停滞不前的历史。而国家或者人间就可以因此迎接崭新的日子吧?尽管如此,亚尔斯兰是不是就能变成那一道风呢?虽然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帕尔斯王家的血统!

  突然,亚尔斯兰的视线和策马站在他旁边的女神官的眼神相遇。

  法兰吉丝的瞳孔中微微带着忧郁的色彩。她了解王太子心中在想些什么。美丽的女神官稍稍把马带近亚尔斯兰,对他低语道:

  “同时要穿越两道门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王太子殿下,请您首先想到穿越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城门就够了。”

  从侵略者手中夺回王都是公事。因为有许多的国民被杀、被虐待及被荼毒。亚尔斯兰固然为出生之迹烦恼,但是和那些活着被烧、被杀的叶克巴达那市民的痛苦比较起来,应该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

  是的,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亚尔斯兰现在所应该做的事是以一个王太子,也就是以一个公职人的身份把王都叶克巴达那从侵略者的手中夺回来,把鲁西达尼亚军赶出叶克巴达那,将之驱逐出国境之外,同时解放帕尔斯的国土和国民。无法守护王都的王者就没有做王者的资格。

  那尔撒斯说过,“王之为王的资格就是做一个好国王。这是唯一的条件。”相对之下,王者的血统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了。亚尔斯兰是哪里人?到底是谁的孩子?要去在意、追究这件事就等以后再说吧!在国法上,亚尔斯兰是正式的王太子,他必须尽到做王太子的义务。

  现在没有自怜的时间,亚尔斯兰对法兰吉丝笑了笑,再次看着他的部下们。

  “哪!到基兰去吧!一切都将从那里开始。”

  亚尔斯兰带头开始策马奔驰,其他的七个人也跟在后面。跟在最后面的四头骆驼带着一副没趣的表情慢慢地走着。

  下山丘的路在百步之后变成了石板。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愈往前进就渐渐看见人家了。人影犹如潮水般涌现,外国话盈耳。

  “或许比叶克巴达那更热闹呢!”

  他们都感觉到这股新鲜的喜悦。

  如果说叶克巴达那是陆之都的话,那么,基兰就是海之都了。基兰的财富和华丽都是由海而来的。异国的人和异国的船、异国的物产都是从南方水平线的彼岸来的。基兰是面对着海、面对着异国所开放的帕尔斯的饰窗。帕尔斯的繁华和异国的繁华在这个城市里交会了。

  基兰城镇的明朗、自由和开放的气氛,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并不是政治中心而是商业城市之故吧?国王任命的总督虽然统治着基兰,可是,只要不是什么重大的事件,城市、港口都是以大商人为中心的自治会所营运的。如果商人欺骗顾客,或者造成同业意的损失、破坏契约的话,就会被商人团体所流放。各种审判,除了杀人、放火之类穷凶极恶的犯罪之外,都是在市民面前进行和解和调停的。只有那些实在无法获得理想结果的事情才会上诉到总督府去。

  总督的薪俸极高,年收入有三千枚金币之多,再加上向商品收取的租税,其中有五十分之一是以手续费的名义收到总督的荷包里去的。就算是不景气的时候,至少也可以拿到三千枚的金币。若是景气好时,有时候一年甚至可以拿到一万枚左右。

  因此,基兰的总督就算没有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很自然地就可以累积起许多的财产。有时候可以藉着审判和调停拿到手续费,异国的商船也会常常献上宝石、珍珠、象牙、白檀、龙涎香、上等的茶和酒、陶器、绢布、各种香料等。除此之外还有看不见的商品,那就是情报。

  “总督大人,今年初春,强贝王国遭逢严重的霜害。从今年到明年这一段期间,胡椒和肉桂会涨价。”

  在接获这个消息之后,总督就会投进一千枚的金币独占胡椒和肉桂。一年之后,他就可以收回十倍的金币了。

  像这种事也是偶而有之的,如果做得太过火,就会招惹商人们的怨恨,所以也要有所节制。因为就算节制自己的做法,所赚的钱也真的足够了。

  赚饱了荷包的总督当然对基兰市和海上的商人充满了好感。总督虽然身为国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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