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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客书店 (iv) by 春十三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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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你在生我的气?”
孔令书没理她,自顾自地将新书叠好,整齐地堆放在橱窗里。
她眯起眼睛看着他,提醒道:“我也在生你的气。”
书店老板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就是几秒钟的时候而已,然后,他又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你为什么骗我说签了一份什么鬼协议,我被你骗得给你做牛做马了一年!我现在只不过是跟邵嘉桐一起开了一家书店而已,你就弄得像是我们背叛了你似的,但嘉桐都说了她跟你的定位不同,她只卖一本书,根本不会威胁到你的生意!”她继续“提醒”。
他仍然没理她,像是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我好吗!”她走到他身后,有点气愤地说。
可是,书店老板仍然一言不发。
“孔令书!”徐康桥终于忍不住吼道。
直到这时,孔令书才抬起头,看着她。他的眼里有一丝漠然,以及愤怒,像是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变得陌生,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他们中间……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康桥垂下眼睛,一言不发地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小玲悄悄地走到收银台旁,问老严:“这回算是我们老板胜了吗?”
“算吧,”老严头也不抬地答道,“以退为进,指鹿为马,确实还是我们老板高明啊……”
小玲点点头。
“但是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什么意思?”小玲皱眉。
老严终于放下计算器,抬起头看着她:“就是这一局胜也胜得不好受——伤敌一万,自损七千。”
“……那这又何苦呢?”小玲眨了眨眼睛。
老严耸了耸肩,下了个结论:“男人跟女人嘛,自古以来都只是互相折磨而已。”
小玲想了想:“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找老婆的原因吗?”
老严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因为没有女人愿意折磨我。”
这天晚上,当康桥的车刚在医生办公室楼下停稳的时候,医生却牵着狗,跟董耘一起从楼上走下来。
“嗨,康桥,你是来找我的吗?一起去吃饭吧。”
康桥降下车窗,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点头同意。
”医生,”刚在餐厅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康桥就直截了当地说,“你真的不考虑跟董耘试试?”
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挑眉看她。
“说真的,你俩挺般配的。”她继续不怕死地说。
“好吧,”医生拿起菜单,一边看,一边说,“如果我九十九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的话,我就跟他在一起。”
董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让我等太久了,九十六吧,让我少等三年。”
“成交。”医生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董耘点点头,伸手把服务生请来,然后接着说:“我今晚想吃点咖喱。”
“可这里是西餐厅,哪来的咖喱?”医生翻白眼。
董耘一边翻菜单,一边耸肩:“那我就来个糖醋排骨什么的。”
“这里是西餐厅……”医生放下菜单,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那就给我炒个河粉。”
“这里是西餐厅!”医生简直是用吼的。
董耘合上菜单,抬头对一脸错愕的服务生说:“一份意大利蛋黄肉酱面再加一杯咖啡,谢谢。”
点完菜,送走服务员,医生这才回过头看着康桥:
“你最近不是忙着装修店铺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差不多装修好了,”康桥喝了一口面前被子里的水,说道,“想说来看看你,顺便请你来参加开幕式。”
“就你们那个门面只有五米宽的小店还要举办开幕式?”医生扯了扯嘴角,没等徐康桥反驳,继续说道,“所以你是来跟我谈你跟那个书店老板的事喽?”
康桥皱起眉不满地说道:“我根本没提那家伙的事,为什么说我来找你谈他?!”
董耘也好奇地看着医生,不过那眼神完全是在等着看好戏。
医生则云淡风轻一般地撇了撇嘴,说:“因为如果你跟他关系好着的时候,周末晚上根本没空来找我。”
“……”
“说吧,现在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状态?”
康桥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表示抗议自己不是来找他谈孔令书的。但是十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们这次几乎算是决裂了。”
“什么?”董耘一脸不敢置信,“我一直以为你们一个月前就彻底决裂了。”
康桥眯起眼睛看着他,用一种愤恨的声音说:“你跟嘉桐闹成这样都还没有决裂,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跟孔令书决裂了?”
“因为你们睡过了。”董耘耸了耸肩。
“我们……”康桥张了张嘴,“但是……可是……”
然而,董耘还是用一种毋庸置疑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几乎要抓狂:“这跟睡过、没睡过到底有什么关系?!”
说完,徐康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几乎是用吼的,以至于几乎整间餐厅的人都转过头看着她。
她泄气地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所以今天的话题是关于□□关系对吗?”医生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下一个结论。
“不,”董耘忍着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的康桥,“今天的话题是:徐康桥跟孔令书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题很无聊。”医生又下了一个结论。
“为什么……”康桥抬起头,怨恨地看着他。
“因为连你们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们怎么可能搞得清楚?”医生给了她一个白眼,“再说你们之间平淡得简直像白开水一样,很无聊。”
康桥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然后开始发呆。
“在想什么?”董耘见她没反应,终于忍不住问。
她眨了眨眼睛,拉回思绪:“我在回忆过去三季里面我跟孔令书之间的发生过的那些事……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我跟他之间像白开水?”
医生眯起眼睛看着她,问:“你爸有没有在你很小的时候设计陷害他老爸,并且害得他家破人亡,他长大后暗中调查你家的一切,最后决定从你入手,引诱你跟他结婚,在新婚当晚就露出真面目对你冷嘲热讽,置之不理,然后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留在你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当你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时便决定离开他,然而你从他身边消失后他又勃然大怒,三年之后他在国外一家商场里捡到了一个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你在说什么?”康桥挑眉。
“那你有没有弟弟或者妹妹被他哥哥撞死,然后他哥哥肇事后逃逸,没有人知道真相,只有你历经千辛万苦查出来了,于是你假装纯情学妹接近他,跟他坠入爱河,但是同时又通过他接近和勾引他哥哥,最后让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他在跟哥哥吵架后负起冲出家门,却被路过的车子撞了,你疯了一样地扑过去,把他送去医院,医生救回了他的命,但宣布他是植物人,于是你每天陪在他身边帮他擦身跟他讲话,两年后,他忽然醒了,然而他却忘了有关于你的一切?”
“……我看疯了的是你吧?”
“或者,你有没有一个未婚夫,你很爱他,但他是个人渣,曾经让孔令书还在读初中的妹妹怀孕,然后又抛弃了她,最终孔令书的妹妹跳楼自杀,于是他怀恨在心,故意来勾引你,见你不上钩就给你下□□□□你,你醒来后痛不欲生,他却把你关在一间没有人找得到的郊外豪宅里,每天折磨你,直到有一天你想办法逃回未婚夫身边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爱上了你?”
“……”康桥怔怔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们之间就是平淡得像白开水一样。”
至此,康桥终于接受了医生的这个观点。
“好吧,”她说,“我们之间的确没有那么……惊心动魄,顶多也就是没事顶个嘴、吵吵架而已。但是……也许我们的问题就在这里。”
“?”
“我们已经习惯了一种相处的模式,我们就该互相吐槽对方,谁也不让着谁……也许我们就该一辈子这样,我们根本不可能像好朋友、甚至是……是情人那样相处——那就不是我们了。”说到这里,她自己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根本问题,就在于这里。
“我们一开始根本就不该上床!”她终于得出了结论。
免不了的,周围的人再次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徐康桥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皱起眉,看着医生说:
“所以是我自己把这一切搞砸了是吗?”
这个时候,服务生把他们点的餐全部送了上来。康桥看着眼前的食物,却一点胃口也提不起来,她忽然有点沮丧,因为她很讨厌现在跟孔令书之间的关系——她竟然开始讨厌跟他吵架!
“好吧,”医生吃了一口淋上了奶油的培根,看着她说,“我想终于是时候跟你聊聊一段关系的本质了。”
“本质?”康桥皱起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医生点头:“你觉得一段关系的本质是什么?”
康桥想了想,答道:“爱情。”
医生像是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然后又转头问董耘:“你呢,你觉得一段关系的本质是什么?”
一直坐在那里看戏的董耘就像是课堂上忽然被点名的学生,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忍让?”
“你们说的都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是经常被挂在嘴边的一部分。”医生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那么你觉得什么才是一段关系的本质?”
“本质就是你们互相陪伴,”医生说,“不管是什么形式,是相敬如宾也好,是成天吵架也好,总之,如果两个人希望能够互相陪伴彼此,那么你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一段关系了,也许还不稳固,但你们之间已经有一种无法割断的纽带。爱情、忍让、原谅、步伐一致之类的,只是一些肤浅的表现形式而已。”
“……”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任何一段关系——尤其是持久的关系——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并不只有所谓的’忍让’,甚至我觉得一味的忍让是极其愚蠢的。”
“那什么比较重要?”董耘问。
医生抬了抬眉毛:“理解。如果你理解一个人的所有想法,或者所作所为,甚至于你们之间有相同的想法或者会去做同样的事,这种关系会变得比其他任何关系更坚固。”
董耘轻蹙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久前有一个新闻,说是美国有一个女律师为一个杀人犯辩护,最终虽然杀人犯被判了重刑,但女律师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对方,回家跟自己老公离婚,然后跟这个杀人犯结婚了。也许你们会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完全是不对等的两个人,一个有高薪职业,前途光明,另一个几乎可以肯定下半辈子的大部分时间会在监狱中度过,为什么有人肯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是抛开所有的外部现象,从这段关系的本质来说,或许是他们之间能够相互理解,要知道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有多难。”
“……”
“当然,”医生耸了耸肩,“也有一种可能是这女人被下降头了。”
“……”
康桥听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医生:“这跟我和孔令书有什么关系?”
蒋柏烈看着她,笑了笑,说: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关系。目前为止,你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
“?”
“谁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六(下)
镜头前的徐康桥有些疲惫,也许是因为已经很晚了,却还要留在店里布置的关系。
“这家店再过三天就要开张了,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到了那天开不出来就糟糕了。”尽管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康桥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她正在装一个茶几,为了省钱,他们从家具超市买来所有配件,自己安装。
“为什么不找Ryen帮忙?”她看着镜头,苦笑了一下,“我只负责自己这间工作室里的家具就可以了,他跟嘉桐负责外面书店所有的区域,他们两个也很辛苦,我不想再麻烦他们……”
说完,她忽然惊叫了一声,镜头对准她的手指,指甲的尖端似乎开裂了,指间上渗出血来。
“怎么了?”嘉桐和Ryne闻声飞奔过来。
康桥似乎是想露出笑容让他们放心,但疼痛还是让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可笑。
Ryen转身不知道去干嘛,镜头对准他,过了几秒钟,他又回来了,而且手上竟然像变戏法似的拿着一个急救箱。他走到康桥面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然后从急救箱里拿出药膏和创可贴,细心地帮她上药和包扎。整个过程他只用了两分钟而已,手法看上去很娴熟。
“你还当过医生?”康桥忍不住问。
“不,”他一边合上急救箱,一边说,“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夏天都会去做救生员赚点零花钱,泳池边各种各样的事都会发生,我可救过不少人。”
康桥诧异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她看着被包扎完毕的手指,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那你有没有给老太太做过人工呼吸?”嘉桐双手抱胸,打趣地问。
Ryen笑起来:“比那更糟。”
“?”
“我是给一个喝醉酒的大叔做人工呼吸,据说他喝了差不多一品脱的白兰地。”
嘉桐露出一幅既同情又觉得好笑的表情,Ryen撇了撇嘴:“工作嘛……”
嘉桐回头看向康桥:“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今天别做了。”
镜头转回徐康桥的脸,她的表情有点复杂。
“来不及的话,”Ryen很自然的伸手搂住嘉桐的肩膀,“我们明天帮你一起加班。”
康桥想了想,勉强答应了。
“你先回去吧,”嘉桐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康桥轻轻点了点头,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看着眼前这对情侣转身,Ryen双手放在嘉桐的肩膀上,捏了几下,后者却怕痒地企图躲开,当然,他没有让她得逞……
镜头又转回到康桥的脸上,此时灯光有些昏暗,她的那张侧脸在暧昧的光晕中,显得有些呆滞而漠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转过脸来,看着摄像机:“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不,别拍他们,别去打扰他们,别给他们找麻烦。”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外面那两个人是她努力想去保护的人。
跟齐树在店门口告别后,康桥转过身,发现斜对面的书店竟然还亮着灯。但一转眼,灯光就灭了。
她站在那里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举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马路的另一边。
她走在梧桐树下,踩着那些早已枯黄的树叶,清脆作响。她来到书店门前,站在橱窗前望着里面的一切,在那漆黑一片中,她只看到了,投影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脸。那张脸带着疲惫、不安,同时也带着渴望和希冀。
忽然,她在自己的轮廓中,看到了孔令书,她发现,他的脸上是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表情。
两张面孔交叠在玻璃橱窗上,仿佛是两张重叠在一起的面具……
“啊!”正站在玻璃橱窗前打算拉上百叶窗的孔令书大叫起来。
康桥也被吓地尖叫起来。
两人一个在书店内、一个在书店外,就这样互相叫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错愕地隔着玻璃橱窗看着彼此。
孔令书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对徐康桥指指门口,然后拉上了百叶窗。
康桥站在那里又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孔令书打开书店门,探头看着她:“你到底进不进来?”
她这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
头顶的风铃声在这漆黑一片的静夜中,显得尤为清脆。孔令书在她身后关门,锁好,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口吻有些生硬:
“以后别半夜站在门口吓人好吗。”
她看着他,却看不真切,店里没有开灯,只有后门旁边有一盏用来照明的应急灯,灯光昏暗。孔令书已经拉上了橱窗前面的百叶窗,因此路灯的光源被阻隔在外面,他又拉上了玻璃门前的百叶窗,整个书店几乎陷入了黑暗中。
“走吧,”他说,“但以后请你绕到后门去,别总是想着抄近路。”
说完,他又四处检查了一下,才拿着钥匙串,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有那份协议?”黑暗中,康桥忽然问。
孔令书停下脚步,却没有说话。
“你……”她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协议的话,我不会愿意去做你要求我做的那些事?”
“……”他仍然没有说话,可是呼吸声却变得沉重。
她安静地、仔细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像是想从这里面听出他那些从没说出口的答案。
两人在这漆黑一片的书店中,一言不发地站着,仿佛这间书店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然而,即使面对面,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没有针尖对麦芒,即使黑暗使他们逐渐卸下防御的伪装,他们却似乎仍然无法对彼此畅所欲言。
“……难道不是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孔令书终于开口道。
“?”
“如果没有那份……那份协议的话,”他说,“你会愿意早上帮我买早饭然后跟我一起吃?会陪我去参加填字谜大赛?会周六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会在烧烤的时候帮我烤五花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
“会在我想要你出现的时候放下手上的事情,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再次沉默。手中的那串钥匙轻轻地晃动着,发出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但很快的,这声音就停下了。整个书店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那种寂静无声,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忽然,康桥在这寂静中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疲惫却又哭笑不得的声音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不愿意?”
“我……”书店老板开了个头,却又说不下去了。
然而康桥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走到他面前,在黑暗中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准确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里,这是孔令书的味道,是一种带着迂腐的学究气的……男人味。直到这一刻,她才肯对自己承认——她想死他身上的这股味道了!
孔令书也许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所以一时之间,只是手脚僵硬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但很快的,他也伸手搂住了她,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像是彼此都很怀念这久违了的亲吻。
康桥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变得松散,整个人轻飘飘的,积郁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变空了,心却是满的。
忽然,孔令书一把把她抱到收银台上,然后开始解她的牛仔裤扣子,可她他在黑暗中心急火燎地解了半天都没解开,忍不住火大地吼起来。
康桥很想笑,却又不敢。她把他的手放到她侧腰的拉链上,低声说:“你努力的方向不对。”
孔令书放开她的嘴唇,在黑暗中,眯起眼睛俯视她,这一刻,康桥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去跟他的种种,无论过去的他们再怎么针锋相对,无论他们做过多少互相斗气的事,说过多少恶毒的话,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孔令书——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她想要的男人。
他仍然俯视着她,一言不发,然后,就在她开始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打开她侧腰的拉链,把她整条裤子扯了下来。
尽管皮肤碰到冰冷的桌面让康桥的脑袋清醒了一会儿,但这同时刺激着她全身的官能神经。她叹了口气,伸手勾住孔令书的脖子,双腿熟练地架在在他的腰上,喘着气,低声说:
“我再说一遍,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孔令书推倒在收银台上。
“噢!”康桥忍不住叫起来。
“怎么了,”孔令书错愕道,“我还没进去啊!”
她咬牙切齿:“有东西戳到我的后背了……”
孔令书随手在她背后的台面上撸了一把,只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谁也无暇去管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可以了吗?”他问。
“别给老娘废话,”她说,“来!”
于是再一次的,她被按在收银台上,他的手臂很有力,像是要告诉她,无论如何她也逃不掉了……
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又好像没有。但很快的,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事,无论是让她高兴的,还是难过的,统统都抛在脑后……
第二天傍晚,康桥仍然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忙着装家具,嘉桐跟Ryen似乎已经完成了书店里的那些家具,他们邀她一起去吃个晚饭,然后再回来帮她一起装。
“不用了,”她笑了笑,“你们去吧,我不饿,我想再继续干一会儿活。你们不用那么急着回来,多吃一会儿,说不定等下我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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