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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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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方恼羞成怒地道:“学镛,你究竟是帮我们还是帮他?怎么处处都为他讲话呢?”
  刘学镛苦笑道:“我就是走错了一步,开始时若是帮他,就不至于如此狼狈了,如果我初见他时就跟他输诚合作,说不定今天已是长安市上最有权势的人了,现在要掉过头来帮他也太迟了,人贵自知,遮几远祸,我小心退出了,回家去就起草拜表,特别来告诉你们一声……。”
  刘学锴这时才道:“镛弟,你是否要考虑一下?”
  刘学镛毅然道:“不了,这是别人给我的期限,我拿到大内去见皇帝,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唯一能帮助我的就是在两天内准我的奏章。”
  卢方愤然道:“这叫什么话,学镛,你太好说话了。”
  刘学镛苦笑道:“我不是好说话,而是没说话,因为是我们先动手派刺客去的,字条上写得很明白,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我们派人前去行刺,并没有得到皇帝老儿的同意,这会儿也不能说他不管事呀!”
  卢方又端详了字条片刻才道:“学镛,你不妨多派好手,守伏在寝室四周,诱使刺客前来,拿下他来。”
  刘学镛连忙道:“卢公,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呢?”
  “学镛!不是这么说,这时候你一扯腿,我们什么都完了,尤其是主上逊位后,新君登基,长安市中就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我还等不到那么久,三天之后,我如果不抽身,长安市就是我葬身之地了。”
  刘学锴这才道:“镛弟!如果被这张字条吓倒了,那未免也太泄气了,你就是决心不干,至少也要熬过三天,在第四天再递辞表,才显示没有向李益屈服!”
  刘学镛叹道:“兄长,你如果知道这张字条是谁递来的,以及如何递来的,你就不会再劝我使气了。”
  “谁?又是怎么样递来的?”
  “盒子是半夜里放在我的床前,点尘不惊,而我侍卫中最佳的两个却被人吊在院中的大树上,据他们说,动手的人没看见,只是在着道儿前约略嗅到一股脂粉香,判断是女子的成分居多。”
  “啊!女子,李益那儿还有这么高明的女刺客吗?难道他对小红不再重视了。”
  刘学镛看他一眼道:“卢公,你还在装胡涂就不太够交情了,你明知道世上身手如此高明的女刺客没有几人,算到李益身上,则除了一人外,再无其它可能。”
  “是谁呢?我的确弄不清了。”
  “贾仙儿,斗杀鱼朝恩,炫技长安市,剑技盖天下,威名动四海的女飞卫贾仙儿!”
  “怎么会可能是她呢?她根本不会到长安来!”
  “卢公,那你可消息太隔阂了,她每年至少要晋京一次,来了必进宫中去见皇帝,报告一下他们夫妇在这一年中,游侠各地,解除民隐,惩治贪顽的情形,皇帝对她客气得不得了,对她呈报上来的条例,连查都不查,就批交大理寺或刑部径予执行了,你们注意一下、就会发现最近的一些大案,多半出自宫中,而各地的奏章拜到京中,都是歌颂圣明的,皇帝乐得很。”
  刘学锴惊道:“这我知道,近年来政风大有起色,顽廉懦立,贪墨鱼肉黎民者,伏法不下百人,我还以为是你这个部门的功劳呢!想不到……”
  不会辞官以保首级了。可是我们刘家的那些好子弟亲戚,只会仗着我们的势力敛财凌人,即使他们访刘学镛叹道:“兄长,我这个部门如果能这么做就好了,那些本家的子侄们如此关心国事,我也查到当地官宦的不法情事,也只会插手进去分一杯羹,然后互相包庇。”
  卢方道:“这证实是贾仙儿所为吗?”
  “皇帝认得她的字迹,看出是贾仙儿的,所以才对我说那句话,若是别人要我的脑袋,在京师朝辇之下,威胁刺杀大臣,皇帝不能不管的,只有这位姑奶奶,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劝我遵办,而且还摆了两句话,说贾仙儿找上了我,就是该我反省的时候,她不会无故找谁麻烦的。”
  两个人都默然无语了,刘学镛叹道:“兄长,我辞官之后,你也得善为自处,对于那些亲戚同族子弟少搭理,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礼部尚书,或许还可以吃几年平安俸禄,否则你也会被拖进去的。”
  刘学锴沉思片刻才道:“镛弟,你顾虑得对,我也想递个表保持你好来好去,谁也护不住他们,倒是被他们拖下水去,就太不合算了,走吧,我们哥儿回去参研一下如何草稿乞辞,回家去过几年安稳日子吧。兄弟俩同时要走,卢方慌了手脚,急急地道:“姊丈、学镛,你们这一走,我可怎么办?”
  刘学镛:“卢公,你这是庸人自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李十郎正在当势。你是他的泰山大人他怎么样也不会整到你头上,依我说,你快点把女儿送去完婚吧。”
  “唉!你们不知道那小子多可恶。”
  “卢公,我们的确不知道李十郎的精明厉害,但是没见到他对你怎么样呀,倒是这一次,我白被你拉进来,弄得灰头土脸。”
  卢方沉下脸道:“学镛,你要是这样说就太屈心了,如果你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权力地位,怕李益夺了去,你会这么起劲对付他吗?他是我的女婿,我不顾翁婿之谊,站到你们这边来。”
  刘学镛笑笑道:“卢公,亲戚朋友一场,大家好离好散,为这些不相干的话题吵起来太没意思,反正今后这些问题也不存在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刘氏兄弟双双起身告辞了,卢方负气也没有送,他们两人为了避免被人碰见,还是从后院侧门出去的。
  卢闰英早就躲起来了,没有撞上,眼看着刘希侯也召走了,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照理说,她应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的,因她原就是进来侦探他们的计划,看他们要如何对付李益而设法通知李益的,现在刘氏兄弟退出敌对的立场,而且还准备放弃手中的权势,那鹰是李益的大胜利,但是卢闰英心中却一点都没有胜利欢欣的感觉,反而感到很茫然。
  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会有这种心情的,仔细地沉思了一下,她才想到了她心烦的原因,是李益太厉害了。
  厉害不是坏事,在长安这个圈子里,老实人很难出头的,天下的人都不会荟萃于此,都想博个青云前程的,然而粥少僧多,而且每年能够匀出的职位更是少,每人必须力争上游,想尽方法去挤掉些人,才能混个差事,在这种情况下,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人,虽不敢说绝对没有出头的日子。但毕竟是很难的。
  李益是靠着他的精明,他的心计,他的智能,他的魄力,他的敢作敢为以及他的料事之明,才有今天的成就,当然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可是他的厉害与自己的父亲起了冲突,而且侵占到父亲的权益时,最为难的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了。
  卢方的室中乒乓直响,大概是在生闷气,摔东西,卢闰英发了一阵呆后,终于毅然地走向门口,卢方把门关上了,卢闰英用手在门上叩了两声。
  室中传出卢方的一声怒吼:“滚,滚开,我说过不许到这儿来的,滚开,别来烦我!”
  卢闰英柔声道:“爹!是我!闰英。”
  “管你是谁都给我滚开!”
  卢闰英不禁一怔,父亲从来也没有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过话,可是她还没想出个道前,门却呀的一声开了,卢方两眼红丝,一脸倦容地站在她面前。
  卢闰英一阵辛酸,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意气飞扬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衰老过。
  而卢方的神态是令她感到万分伤感,低下了头,咽着声音,道:“闰英!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你……。”
  卢闰英忍住了悲戚强笑道:“爹!我报了名字的。”
  “我听见了,可是那一会儿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倒是从声音中听出了是你,闰英,你怎么不去陪着你的婆婆去,跑到这儿来?”
  卢闰英默然片刻才道:“爹,女儿还没嫁出去,仍然是卢家的女儿,即使女儿出嫁了,也仍然是你的女儿。”
  卢方长叹了一声:“乖女儿,好女儿,难得你还有这份心事,爷也算没白疼你一场,唉!权势陷人,一至于斯,看你的母亲,跟我几十年的夫妻了,现在反倒形同陌路。”
  卢闰英忙道:“爹!你别这么说,娘跟你……。”
  卢方摇手道:“你别为她辩了,我对她还不了解吗?她一向好名要胜,以前因为娘家的人没一个能为她扬眉吐气,所以她才处处郁不得意,念经拜佛。现在她可以抖起来了,李十郎是她的姨侄又是她的乘龙快婿,权倾一时,她连经堂都不上了,整天雄视阔步……”
  卢闰英默然地听着,然后才道:“爹,您肯不肯听我一句公平话,娘之有今天也不能全怪她,以前,到家里的亲戚们要负最大的责任,他们从没有尊敬过她。”
  “这怎么可能,谁对她失礼了?”
  “失礼是不敢的,她究竟是你的结发元配,可是对她只是礼貌上的敷衍,绝不像对您一样的尊敬过。”
  卢方道:“这个我倒没有注意到。”
  “也许您是没有留意,可是有些事是很令人难堪,即使是上门求告的亲戚,只要是您身上的,在她面前绝不道出来意,只是随口敷衍,一定要等到见了你才开口,有时来的是女客,也是把事情托你的两个姨娘转告……”
  “这……是他们跟她不熟,不便启齿而已。”
  “爹!这是你的违心之论了,您明明知道是那些亲戚们不屑于向娘求助,始终把娘看成了崔家的人。”
  卢方低头不语,卢闰英含着眼泪道:“您以为娘没有知觉,对这些没放在心上就是错了,每次她跟我说起这些,总是偷偷地抹眼泪。”
  “这是从何说起呢,亲戚们不去谈他们,我总没有亏待过她,处处地方都很尊敬她。”
  “娘是卢家的主母,但也只是担个名义而已,您那一件事求过她的同意的,那一件事是让她来作主的?两个姨娘进门,连头都没向她磕过,您也没有事先问过她一声,就这么娶回来了。”
  “她难道为这个妒忌?你应该知道,我要两个人来,只是为了替她分劳,使一些身边的事有人料理而已,跟买个丫头有什么两样,只是名份上好听一点,那两个姨娘见了你,不都是恭恭敬敬地向你请安,叫你小姐,何尝敢以你的长辈自居。”
  卢闰英叹了口气:“爹!你怎么还是弄不清楚,她们对我如何是一回事,对娘如何又是一回事,她们对我恭敬,是因我姓卢,我是卢家的大小姐,对娘简慢,则是因为崔家没有一个站得起来的人,假如娘的亲戚中有一个像爹一样地位的,卢家的亲戚敢对她如此吗?”
  卢方垂头叹道:“孩子,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情形都是事实,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这又不是我们一家如此,在我们这样人家里的风气都是如此的,一个没有根源的媳妇进了门,始终是不受重视的,要一直等到她有了儿女,还要儿女中有人能够高居显赫,才能获有地位。”
  “这种势利的习俗不能改变吗?”
  “谈何容易,此风积来已久,而且不仅我们一家如此,天下莫不皆然,在这长安市上,又有几家能免?”
  卢闰英道:“那你就不能怪娘对十郎如此热衷了。”
  卢方又深深一叹道:“现在还有什么好怪的呢,我已经被击败了,败得体无完肤,溃不成军,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还有什么好说呢。”
  “爹,你怎么这样说,您还是当朝位列三台的阁老,辅佐天子的宰相。”
  “那只是别人看来如此,我的神明中,十郎要哄我下台,只要一句而已。”
  “十郎不会那么做的,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他真的那么做我也不能怪他,咎由我起,其曲在我,他有理由报复我的,可是要我去仰承他的鼻息,我实在做不到,也拉不下这个脸!”
  “爹,你对十郎怀恨如此之深吗?”
  卢方苦笑道:“我倒不恨他,就怕他恨我,这个年轻人的城府太深,我算是领教了,多少有权有势的人,都在他手里倒下去,现在朝中除了当权的郭秦两府外,谁不怕他,就是跟他共事的兵部尚书高晖,对他也不无警心……”
  “怎么会呢?高尚书不是一手提拔他起来的吗?”
  “高晖起初只是借重他扳倒了于老儿,后来则是想借重他去稳定一下河西,可是他到河西,居然能把大局一把抓在手中,除了他之外,谁都掌握不了。”
  “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朝廷最忌臣下握权。”
  卢方又是一声长叹道:“他比那些人聪明,有权而不掌权,或我所知,太子曾往微服私行,跟他秘地会晤了一次,大概他把河西的控制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太子,所以太子对他已是言听计从,相信得无以复加,高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太子即位,朝廷里的官可以由他挑,地想要谁的位子,那个人就得乖乖地让出来给他。”
  卢闰英对李益的情形并不十分清楚,现在听父亲说起,想来不会错,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她固然希望李益能飞黄腾达,但绝不是这种情况,那似乎太快速了,太快的擢升,绝不是好事。
  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因为她也明白官场中浮沉的内情,循着正常的途径,也许永远都爬不上来。
  青云富贵荣华之途,是由渊源、机缘及种种的手段才能获得的,缺了任何一项,都将困顿终身,潦倒一世。
  天下非无才人,但显著者都为碌碌,就是这个缘故。
  李益的成功,一开始是靠渊源,继而是掌握机运,而且在机运中展露才华,没有一点是侥幸而致的。
  可是他的机运能维持多久呢?
  卢方长长一叹:“闰英!你的婚事已经决定了,但是你如果要改悔,爹拚了命也会替你达成的,你知道我说这句话并不是为了我跟十郎之间的隔阂,而是为了你好。”
  卢闰英道:“我知道,爹是怕女儿吃亏。”
  “是的!因为十郎那个人,眼中已经没有可畏忌的人,谁也降不了他,谁也无法为你撑腰。”
  卢闺英笑笑道:“爹!那是您不了解他,在他未显之前,他也是这个性情,那怕他仅是郑州的一个主簿,不掌有任何实权,您这个当将宰相也不能够使他折服的,很久以前,他就说过,那时他刚到我家来,他表示过,他娶女儿是为了女儿这个人,不是为了您的官职与地位。”
  卢方道:“以前我听了这句话绝不会相信,现在除了相信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扳驳他。”
  卢闰英笑道:“我们的婚姻既是以情始,也不会以权势利害而终,所以我倒不担心这个。”
  卢方道:“看来你是嫁定他了。”
  卢闰英点点头,然后才道:“爹,我求您别跟十郎作对了,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卢方道:“现在我还能跟他作对什么呢?只求他不来找我麻烦,就是托天之幸了。”
  卢闰英道:“我担保他决不会如此的。”
  卢方道:“你担保?你能左右他?”
  “我不能,但是我了解他,不管他对您有什么意见,但是在名份上,他总是您的女婿,无论如何他都要极力地维护您的,他不敢担上一个欺凌岳丈的名声吧!”
  卢方不禁黯然,卢闰英再度诚恳地道:“爹!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跟十郎过不去,女婿有半子之谊,您其它的那些亲戚再亲也不会比这个更亲了,您就是把河西的基业交给他,也比交给别人靠得住呀。”
  卢方苦笑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河西已经不能算是我的基业了,只是一层巧妙的制衡关系,使大家对我都有点顾忌,勉强能左右他们一二而已,可是被他那一搅,我什么都没有了。”
  “您一定要这么想,难怪要自苦了,您为什么不想成是您把一切都交给十郎,让他去接手,这一来您不是毫无所失,而且抓得更稳了吗?”
  “单是我这样想有什么用,他不这样想,别人不这样想,这也是枉然,我也没有这么厚脸皮这样想……”
  卢闰英笑了一笑道:“爹!事实上的确是您把一切交给他的,您促成他的外差,而且是您的总系才使得史仲义对他多所顾忌,也因为有您的缘故,他才能在河西做那许多事,否则凭他一个尚书省札委的小小京员,到了边镇所在,连节帅的面都不一定见得到,那里还能像他那样跋扈地放手行事,他成事的确是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完全是巧妙地运用各种关系来行事的,那固然是他的聪明与胆识,但是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打着是您的女婿的身份,在河西就没有一人会听他的,什么事都办不了。”
  卢方听了一怔道:“对呀!严格说来,这小子的一切成就,都是沾着我的关系才混出来的,只是他自己会那么想吗?”
  卢闰英道:“我想他绝对不敢忘记,他到了河西书信往返频频,经过的情形都向您详细禀报过,而且也多方要求您帮忙,一直到他跟史仲义交恶,派刘侍郎去斡旋,也都是您的力量,只是那位刘大人太窝囊了,跑得去没帮上一点忙,反而跟他处处唱反调,尤其是回到长安后存心跟他过不去,硬把您给拉了进去……”
  卢方低下了头,开始有了悔意,的确,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如果他能始终如一地跟李益输诚合作,真心地把自己所有的关系与影响力交给李益,全力支持李益,今天,自己将是长安市上最具权势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鬼迷心窍,硬要跟李益唱反调,结果弄成了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想来实在无聊得很。
  卢闰英见父亲的意思已经活动了,忙又道:“其实您才是真正地上了刘学镛的当,他在河西的势力被十郎挖走了,心有不甘,回来加油添酱,把您说得偏向他那边去,王阁老到底是老成持重,看得深远,就不上这个当。”
  卢方一叹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不……不会迟,只要您心中不存歧见,事情仍是很好办的,尤其是刘学镛已经退致了,那您只要……”
  卢方连忙道:“要我跟他低头,那可办不到。”
  卢闰英道:“这个当然不必,您是长辈,岂有向一个小辈低头的?关于过去的事您只要略过不提就是了,刚好姨妈来了,您对姨妈客气一点,那总不损您的尊严吧,彼此是亲戚,又是亲家,礼貌上也应该如此的。”
  “那当然可以,而且也是应该的,可是事情就这样行了吗?十郎那小子肯如此罢休?”
  卢闰英道:“爹!不是我说您,在这些地方,您的心眼儿是太小了,一直到现在为止,十郎几曾对您有过一点失礼的地方?为了于老儿的事,您准备把责任推在他一个人头上,他自己把事情料理好了后,不独对您毫无怨意,而且还把您极力撇开……”
  卢方略略有点愧意,低声道:“这是以前,那时他还不怎么样,还要我的声援,现在却不同,他的翅膀硬了,不要任何人的帮助了,他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呢?”
  卢闰英道:“我想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以前他没有因为您的权势地位而特别巴结您,现在也不会对您有所改变的。您之所以心怀不安,完全是您自己在想……”
  她措辞算是下了一番思索,没有用“心虚”两个字,避免刺激父亲。但是卢方仍然听得懂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刚要准备说什么。
  卢闰英又道:“爹!女儿始终不明白,史仲义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部将,他把您挤出河西,您都能忍受,为什么反而会对自己的女婿这么不放心呢?”
  这句话说得很有力量,比一切的劝解都有效,卢方心中猛自一震,暗忖道:“对啊,我为什么跟十郎过不去呢?为什么要搬石头砸自已的痛脚呢?难道就因为他夺去了河西吗?其实河西早已经不是我的了,虽然名义上我是升调,但史仲义既是朝廷的支持授意,朝廷一定很清楚内情,我在河西的影妥,也只是个空架子而已,倒是入了十郎的掌握,对我还有利些,唉!我真是老朽了,庸人自扰,专找自己的麻烦……”
  在口头上,他却不能这么对女儿说,只是苦笑一声:“在河西,我还有内调一条路走,现在,除了告老回乡,我就再无退路了,而告老回乡的滋味我实在不想尝,我们家乡的人是最势利的……”
  “再势利也不能欺负到您头上吧!”
  “那当然不敢,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壮,我不做官了。回家比他们还是强。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是高踞族中的首席,如果一旦丢了官,世态炎凉,那副嘴脸最是叫人难堪的,所以我患得患失之心特重……”
  这种心情卢闰英是可以了解的,一个每次都被尊推首席的人突然有一天降到次要的地位上去了,虽然仍受着相当的尊敬,但是在受者的心情中,却是异样的难堪。
  因此她充满感情地道:“爹!您不会的,您的年纪还轻得很,像王阁老那一大把岁数,都没有告老,您还可以留朝很多年的,而且女儿也不会让你告退的。”
  这等于是个保证,京官乞休,只是一个下台的借口而已,那不是因为真的年迈力衰,不堪任用,而是象征着失意而去。
  卢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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