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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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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朝廷才下令禁止世族子弟涉足欢场,将此风稍戢,可是禁者自禁,犯者自犯,最多是稍稍收敛一点,却从来也没有真正断绝过,也没有认真执行过。
  然而霍小玉义正词严地提了出来,倒是把这一对兄弟给堵住了嘴,郭威急道:“你别丈二烛台光照别人,照不到自己,你怎么也来了?”
  霍小玉安详地笑了笑道:“我是一个布衣,没有律条限制,而且我是第一次来,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心慕妙娘的音律,特地来求教的,跟你们征逐酒色,品调上自有高低,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为炫耀先人的权势而来的。”
  一番话说得郭氏兄弟都低下了头,霍小玉神色一正,又肃容道:“人贵自立,大丈夫鹰该顶天立地,以天下为己任才不负此生,你们却是仗着祖上的余荫,倚势凌人,有什么可骄之处?令祖郭老令公一世勋业,举世同钦,长安市上,大家是为着敬令祖,才对你们特别客气,你们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任意横行起来了。”
  她越说声色越厉害,贾仙儿怕她吃亏,早已经悄悄地来到她身边。霍小玉又道:“今天我就要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知道,如果不是靠着令祖的面子,凭你们这副德性,早就给人家打得鼻青脸肿了。”
  郭威因为对方一直都占住了理,他们人虽粗莽,到底是受过严教的子弟,服膺一个理字,所以不敢发作,好容易逮到个机会反击了,哈哈一笑道:“笑话,年年长安花会,我们哥儿俩总是要夺得几个锦标回去的,这可是靠着真本事,跟家祖父没关系,阁下先前说的话!我们哥儿俩认了,但最后这一句……”
  霍小玉冷冷地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在五陵贵介、酒囊饭袋中称能,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掉转头来,朝贾仙儿眨眨眼道:“贾兄!麻烦你出手惩诫他们一下,叫他们以后收敛一点,不要随便出口伤人!”
  贾仙儿跨前两步道:“刚才你们开口就骂人是兔蛋子,现在我就要你们做个兔蛋子,从楼上给我滚下去,快!我没时间跟你们多磨菇,是你们自己滚,还是要我把你们丢下去?”
  郭威怒吼道:“混账东西!就凭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贾仙儿已经像风似的卷进去,拍的一响,掌了他一个嘴巴,把他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冷冷地道:“这是为惩你开口骂人的。”
  郭威怒吼一声,拳脚并进,他是家学武艺,确还有两下子,贾仙儿展开所学n对搏了十几招后,才把他压了下去,郭勇见乃兄要吃亏,连忙挥拳上前助战,贾仙儿一笑道:“你上来一起解决!”
  身形急纵,一拔尺许,双腿分踢而出,两个大汉子的腮帮上各挨了一脚,侧跌出去。贾仙儿动作快得叫人无法思议,追上去一人一腿,把两人都踢到楼梯口滚下去。
  好在楼梯并不高,两个人也学过武功,滚下去没有受伤,站起来后又冲上来,霍小玉往楼梯口一站道:“人要输得起,耍无赖就不是英雄所为了。”
  郭威才往上冲了两步,被霍小玉这一说也吓住了,顿了一顿才拱手道:“高明,高明,借问二位高姓大名?”
  霍小玉道:“是想找我们报仇呢?还是干什么?”
  郭威道:“为承高明指教,我们想日后再来请教。”
  霍小玉笑笑道:“准备邀帮手打群架?”
  郭威诚恳地道;“不,敝兄弟一向坐井观天,今日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下一次是斋沐更衣,专诚前往请求教益。”
  霍小玉想不到他会如此虚心,倒是没话说了,不便把人于千里之外,但又不能替贾仙儿贸作然答应,一时十分为难,只好把眼睛望着贾仙儿。
  贾仙儿也没辙了,若是在从前,她倒是可以慨然订交,可是此刻身为人妇,究竟有点不便。
  正在为难的时候,另一间屋子门廉一掀,却是李益出来了,含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楼下两人道:“小郭,今天你们可遇上高明的了。”
  郭威低下头道:“君虞!你认识这两位?”
  李益笑笑道:“当然认识,今天刚打完架,自然有点不好意思,后天是上元佳节,二位列敝寓来小酌,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如何?”
  郭威连忙道:“是真的?”
  李益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吗?”
  郭威兴奋地道:“准来,准来,后天舍间也参加赛会,在府上打扰过后,就请各位移驾为舍间捧捧场!”
  李益笑道:“我请贤昆仲小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否则那一天人太多了,如果不借重贵府的王爵门面,恐怕禁城内还不得其门而入,更别说找个好位了。”
  郭氏兄弟居然很客气地拱手告罪,也向霍小玉跟贾仙儿赔了罪,才告辞而去。
  李益这才回头向贾仙儿笑一笑道:“真想不到你们也有兴趣来凑热闹,怎么样,大家一起来凑凑吧!”
  霍小玉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十郎!你们早知道我们来了?”
  李益笑道:“本来不知道,但一闻奏后,就立刻知道了,你的笛子跟鲍大官人的琵琶我听过多少次了,还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贾兄的三弦也是当世无匹。”
  说得两个女的都不好意思了,鲍十一娘忙出来道:“十郎,我们先走了,聚在一起,她们倒无所谓,我对方玉娘那老婆子就不太好意思了,大家回头上你那儿去聚聚,最好把妙娘也带了去,为贾爷撮合撮合。”
  李益一笑道:“真行吗?”
  鲍十一娘道:“成!贾……贾兄弟探过她的口风,她似乎对贾爷那类型的人情有独锺!”
  李益笑道:“那倒真是想不到的事,在我们这边,她似乎对贾兄特别好感,我们原以为大概是贾兄还是光棍的原故,谁知道竟是别具慧眼,好吧,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她邀到贾兄的新居,让他先认认窝。”
  鲍十一娘冰雪聪明,知道带回李益的霍王爵邸有不便之处,也就答应了。
  三个女的回到江氏旧宅没多久,李益他们果然带了吴妙人来了。
  进门后,她们都换回了女装,也不过才松了头发,秀髻高挑,各自用了根玉簪别了,未及施妆,那些爷们已经来到了,就在厅上便妆相见。
  引见的是李益,他含笑地指着鲍十一娘道:“这是鲍十一娘,你应该听说过。”
  吴妙人连忙道:“听过!听过!鲍大姊是平康里中女魁首,小妹只憾未能一晤,听人说大姊的琵琶妙奏,并世无双,小妹真是仰慕万分,今天有位鲍大官人……”
  李益不待她说下去,又继续指着道:“这是贾仙儿大姊,是贾兄的令妹,也是黄兄的俪侣,这是霍小玉,是荆人,她们都是听了妙娘大名而亟思一见。”
  吴妙人一一作礼后,又朝贾仙儿道:“你莫非就是江南第一女杰,女飞卫贾女侠吗?”
  贾仙儿笑了一笑,点点头道:“妙娘怎么知道的?”
  吴妙人道:“当然知道!江南闺中,谁不把女侠当作神仙一样地看待,尤其是许多受过女侠好处的人家,更把女侠当作了万家生佛的女菩萨。”
  李益笑道:“贾大姊,那我们倒真是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大姊在江南竟有如此盛名。”
  贾仙儿淡然一笑,吴妙人又转向贾飞道:“爷原来是号令南运河的大龙头贾大邦主。”
  贾飞一怔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帮主了?”
  吴炒人道:“奴家就住在枫桥镇上,先父是苏州河上的渔民,奴家从小就听得大家都是这么称呼爷,对爷推崇得不得了,说是天下在水上营生的人,就是江南最幸运,正因为有了你这位大豪杰大英雄的保护,很多人还供了爷的长生禄位呢!”
  贾飞的脸上有点讪然地道:“这……这可太不敢当了。”
  吴妙人道:“不!爷是当之无愧的,水上营生的人,非渔即商,然而在别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以打渔而言,既要受牙人的剥削,又要受官府吏目的苛征压榨,终岁不得一饱,江南民歌中就有一句唱词:『捕鱼人儿一世穷』,可是这句话现在只有小孩子唱着玩了,自从爷在江南水道上定下规矩后,除了例捐之外,连官中的差吏都不敢多要一文,这都可说是拜爷之赐。”
  贾仙儿笑笑,接着相挽大家入座,由于崔允明已经回去了,三男四女七个人都是不拘形式的人,大家自由地坐了下来,吴妙人移目四望道:“李公子,好像听你说还有三位客人已经先来了,怎么没见到他们呢?”
  李益微微笑道:“你舍不得他们中间那一个?”
  吴妙人脸色一红道:“公子说那儿话,因为他们刚跟人打过架,奴家是怕他们在外面吃了人家的亏……”
  李益笑笑道:“你放心好了,郭家的那两位孙世子人虽粗豪,却是很明事理的人,刚才他们已经认了错,而且也服了轮,更说过了后天到我那儿相聚,怎么会反覆呢?”
  吴妙人道:“那两位郭爷不会,也许他的朋友们会忍不下这口气,长安的贵族子弟们都是很好闹事的。”
  李益笑道:“你放心,他们三个人都没问题。”
  鲍十一娘跟贾仙儿、霍小玉一直在笑,吴妙人先前还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仔细地一想,再仔细端详了三人,才恍然道:“原来是三位乔装了去的,我说呢,两位郭世子是长安第一好汉,怎么会被个文弱书生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碰上了女飞卫,那就难怪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贾仙儿笑着拉了吴妙人的手,躲到一边低声道:“妙娘!你是江南来的,对我们贾家的事也很清楚,那是最好的了,更难得的是你不讨厌我们江湖人,没有把我们当作草莽鄙夫看待……”
  吴妙人忙道:“那怎么会呢,贾爷跟女侠做的都是救济世人,行侠仗义的事,江南民众都很感激的。”
  贾仙儿一叹道:“我哥哥为人热心有余,但细心不够,因此我必须在暗中照料着点,才不致使那些水上的弟兄沦入歧途,变成鱼肉乡民的恶霸。”
  吴妙人道:“有女侠这么一位精明的妹妹,应该是不会的,何况贾爷自己律下也很严呢。”
  贾仙兄道:“人一多就杂了,要不是钉得紧,迟早都会出漏子的,只要有一两个败类,就把我们多年的努力都给破坏了,从前我钉着还好一点,现在我出了阁,就已身不由主,不能像以前那样操心了,因此我一直想找个代替我的人,帮助哥哥管管那些弟兄,好容易碰上了你……”
  吴妙人一震道:“女侠!你不是开玩笑吧?”
  贾仙儿道:“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话,你是水边上生长的,对堂口上的事很熟悉,而且你也很细心……”
  吴妙人笑道:“女侠!你是贾爷的妹妹,有一身好武艺,弟兄们都很敬畏你,当然行得通,而我却是一名乐妓……”
  贾仙儿庄容道:“堂口上订有规条,按令而行,这跟武功没关系。再者我的飞龙舟还是在运河中巡行着,船上的人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有他们辅助你,只要你没事常到四下去走走就行了。”
  吴妙人苦笑道:“女侠,你名正言顺,而我……”
  贾仙儿道:“你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管我们,我哥哥今年已三十九岁了,还没有成家。”
  贾仙儿这个暗示等于是说明了,吴妙人不禁红了脸,低声道:“贾女侠!你别开玩笑,我们这种出身……”
  贾仙儿道:“别谈这些,我哥哥浪迹江湖,也说不上什么高贵,何况我们江湖中人根本不计较这些,英雄不论出身低,只问你是否愿意。”
  吴妙人道:“我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怕贾爷看不上我,而且他是一帮之主,弄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回去……”
  贾仙儿笑道:“我哥哥是不轻易看中一个女子的,否则也不会到了三十九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对于你,我想他是情有独锺,你看他的眼睛一直在望着你呢。”
  吴妙人妙目轻瞄,果然看见贾飞呆呆地望着这边,竟像是痴了一般,忙低头红脸,再也不敢抬头了。
  贾仙儿笑道:“看来你们是两厢情愿的,那就说定了。”
  吴妙人道:“贾女侠!我是身不由主,义父母死后,我义兄跟一个同乡到长安做生意,蚀了本,才把我典在……”
  贾仙儿笑道:“只要你点了头,其他都不是问题,明天我就央鲍大姊去把你的事交割清楚,你也别回去了,这所屋子是我哥哥置下来的,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家了。”
  吴妙人刚要开口,贾仙儿道:“妙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虽然替你脱籍留下,却不是要欺负你,只是不让你再回到那个火坑里去,此外我们还是要按照正当礼数,选个黄道吉日,规规矩矩地把你迎娶过来。”
  吴妙人目中泪光盈盈地道:“贾女侠!谢谢你,我也不是故意做作,落溷风尘,身非得已,但是我发了誓,将来定要正正经经地找个归宿,所以要买我的身子,只要有钱就行,要我的人,就不能随随便便的了,希望你原谅我的幼稚,因为这是我仅有的一点尊严。”
  贾仙儿道:“这是什么话!你有这份志气,我们只有尊敬,今天我们都在这儿陪你,把我哥哥赶到别处去,你有什么困难,慢慢地告诉鲍大姊,让她去帮你解决,关于你的过去,你不必说,我们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定是不愉快的,我们都把它忘记,大家都开始新的生活。”
  说着拉起她的手,走向鲍十一娘道:“鲍大姊,我把妙娘交给你,明天我叫个人跟你到会芳馆去替她办脱籍的事,不管他们开口要多少,你都答应下来就是。”
  鲍十一娘道:“这么快就谈妥了?”
  贾仙儿笑道:“这就是我们江湖人办事的方法,乾净俐落,直话直说,绝不拖泥带水。”
  鲍十一娘笑道:“那很好,我这个现成媒人又做定了。”
  贾仙儿笑道:“也不见得就是现成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忙的事多呢,因为整个人都交给你了,一直等到我们纳采迎娶过来为止。”
  鲍十一娘笑道:“那我可是责任重大,这么一个天仙似的活宝贝,丢了我可赔不起!”
  贾仙儿笑道:“所以你必须多费点心,早日把吉期定好,也早点脱了你的担子。”
  另一边也正谈得高兴,黄衫客道:“郭家这两个小伙子倒真还不错,挨了打,受了训,居然能当场认错示歉,不愧为佳子弟。”
  李益笑道:“是的!我跟他们虽然仅有几面之识,却也认为他们不失其赤子之心,尚可一交,所以斗胆邀他们后天前来一聚,主要的也是借这个机会挤上他家的棚子里去看看赛会,因为这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贾飞道:“我们乡间也有赛会,跟长安又有什么不同?”
  李益笑道:“乡间赛会都是为了迎神祈福,多半由各乡里组社而成队,所赛的内容不过是彩舞,高跷等一些民俗杂技而已。长安市上就不同了,十五上元夜,各王公巨第竞以花灯为尚,各以重金聘巧匠精心为之,一个灯楼往往有小山大,火树银花,群丽夺目。此外,还有各府中的家将壮丁仆奴,组成舞龙队或取其一典,或以一掌故,更是别出心裁,美不胜收,此外尚有一些好门面的子弟,搭起了球子台,聘得一二熟手名姝圆情,备有礼采,随意行头,热闹处自是别处所不及!”
  听得大家都欣然动色,吴妙人道:“前几天就有几家宅第的公子来,请我在那一天为他们圆情,我根本不会那玩意儿,只好辞了,李公子,那究竟是什么呢?”
  李益笑道:“那是蹴鞠的游戏,在热闹处扎个采台,有时独力任之,有时也是合数家为之,那就更好玩了,各家都有一二名台主,由丽姝任之,东家准备了彩礼,无非是彩罗,银花,银牌等,与游者同乐,参与蹴鞠者把球踢过彩门去,就可以得到采红,而戏者则不拘多少,表示点谢意,就由圆情的收了,所以这上面又是个竞争,那家的台主出众,捧场的多,赢走的彩红多,不仅圆情的收入多,本主也觉得光采!”
  贾仙儿道:“这么说圆情的美人也得会踢两脚了?”
  李益道:“圆情者,就是抛球供戏者踢过彩门,不会踢的固然行,但就减色不少,精于此道者,就有得看了,蹴鞠的花式很多,如锁腰,单枪,对拐,肩垸,杂踢等等,如果把持的美人以一个曼妙的花式传过来,戏者也必须以同样的花式或是更巧妙的花式踢回去,否则就是踢过了彩门,也没什么光采,所以圆情的斤节是马虎不得的。”
  鲍十一娘叹道:“以前长安灯市真热闹非凡,各府第自己搭起了看楼,府中大小都盛妆在楼上看灯,实际上却是让人家看,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打扮得花团锦簇,尤其是圆情台上,更是各尽巧思以争胜,几个能手,被人不惜以千金敦聘来争门面,只是经安禄山一乱后,灯会也停了多年,现在恐怕是不如往昔了。”
  李益道:“今上为装点太平,在五凤楼前,特由宫中彩娥精制御灯,同时也谕命各大公宅第扎采灯与民同乐,即使是街上的百姓人家,也都将扎灯为庆,以期能追往昔盛况,所以今年的灯市,倒已大可以一观。”
  “十五元夜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是后人对元夜灯市的描述,十五上元夜,不仅是万民腾欢的盛会,也是小女儿们偷情密约的良辰。
  寒月无花,要有也不过是寒梅水仙等一二品应时的素卉而已,但是今天的长安市上却早已处处锦簇,一片花海,芍药牡丹,月季茶花,百艳俱全。
  这是在前往观灯的途上。
  李益请客的日子订在最忙的一天,但郭家兄弟仍是在百忙中抽暇来了,可见他们意识之诚。
  因此李益为他们引见了一代奇侠--黄衫客,贾仙儿伉俪,也引见了叱吒运河上的豪雄贾飞,更说明了那天冲突时,是三个女子乔妆,故而未便即时订交。
  郭威与郭勇喜极而愧,郭威尤其不好意思,连连拱手致歉道:“原来是黄夫人与嫂夫人,那郭某前天的粗言莽语,实在太失礼了,该打!该打!”
  郭勇却朝霍小玉道:“嫂夫人,我们不但是世交,而且也还有几次见面之雅,你怎么训起我们来一点不留余地。”
  霍小玉一笑道:“小时候见到郭二哥是个温厚君子,没想到长大了竟成了长安市上的恶霸了,难道不该骂?”
  郭威道:“该骂!该骂!不过你骂得太凶了,简直跟爷爷训我们是一个口吻。”
  说得大家都笑了,介绍到吴妙人时,郭勇道:“妙娘不必介绍了,我们挨揍受骂都是因她而起,倒是真应该罚罚她,凭心而论,我们对她一直是非常尊敬,认为她是一朵风尘中的奇葩,正是因为如此,方玉娘来说她被两个小白脸迷住,我们怕她受了一些轻薄少年的骗………”
  李益笑道:“二位护花之心,很令人感动,不过今后已有护花人,毋劳二位费心了。”
  郭威忙问道:“是那一位?”
  李益道:“贾兄与妙娘,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已经在今天中午文定成礼,却把喜酒留到这时候再吃。就是专侯二位来作唯一的嘉宾。”
  郭氏兄弟都喜形于色,连忙向他们恭喜了。郭威道:“十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略略表示一番心意,这样子两手空空而来,太不成敬意了。”
  李益笑道:“奇人奇行,他们二位都不是庸俗中人,因此也没有按照俗礼成事,二位又何必俗套呢!何况今夜长安,处处火树银花,大张彩灯,等于是给他们贺喜了,锦上添花,似可不必。”
  鲍十一娘笑道:“对了,还是早点吃完了喜酒,出去看灯吧,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于是一片喜气中,大家匆匆地吃完了喜酒,因为多了一堆女眷,郭氏兄弟很细心,席前就家命将回去,将王府的座车驾了二辆来。
  席后出门,爷们都骑了马,堂客坐车,前面有王府家将执事开道,浩浩荡荡地前进。
  郭威朝黄衫客道:“黄兄一定不以小弟这等排场为然,其实敝兄弟出门从不用这一套,今天是第一次……”
  黄衫客笑笑道:“我们中间除了十郎之外,都是一介布衣,实在当受不起。”
  郭威道:“敝兄弟也不过承先人余荫,未有寸功于国,何尝担受得起,何况这些扈从原是朝廷为保护元老勋爵而设,怕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碰撞,出入闹市,万一有个冒失鬼冲撞,殊非国家敬贤之意d我们年纪轻轻,也用不着,不过今天却是权宜一用,诸位看这街上摩肩接踵都是人潮,若是慢慢地走,不知挨到几时,此其一,再者今天礼防较疏,自然有些不肖之辈,乘机大施轻薄。嫂夫人的脾气受不了这些,打起架来,又反而添麻烦了。”
  黄衫客也祗有笑笑不说话了,他知道贾仙儿的脾气,当然是受不得那些的,真要有个把不开眼的家伙冒犯到她头上,岂仅是打架而已,拔出剑来杀人也是可能的。
  在街上行走时,还遇见了其他宅第的车马行列,但份阳王的声势毕竟不同,功业彪炳,大家都避开让他们先走,尤其是遇到了霍王府的旄列时,霍小玉竟然举帘而探出了上半个身子。
  她的绝世美姿,又经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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